第81章
幾架飛機消失在蔚藍的天空。
訓練場顯得空曠了許多。奇談目送禾楚靈遠去, 直到女孩和兩只獸獸的身影消失後, 他才移過視線，看向面前的男人。
“聽說，其中一個間諜是死在那只黑豹的手裏。”
“嗯？”唐十九露出疑惑的神色：“弄錯了吧, 我們去的時候那個男人已經死了。”
這件事除了幾名間諜以外，也就只有李凡知道。
李凡絕對不會說, 他在審訊室裏一直把這件事往自己身上攬。最後，伐屍軍的審判長以“正當防衛”為理由，将大事化小, 小事化了。
唐十九穿着簡單的日常古服，外面套着一件灰色的對襟棉衣，系着一條墨紫色的圍巾, 也許是冬日的薄霧漸重, 襯得他膚色愈發白皙。男人的氣色很好，臉頰被風吹得泛紅，說話的時候會從口中飄出淡淡的白氣, 很快随風散去。
無論什麽人看到他, 都會由心感嘆真是上帝給了他一副絕好的皮囊。
盡管眉眼帶着抹不去的懶怠, 仍然擋不住出類拔萃的姿色。
奇談不是第一次見到唐十九。
甚至就連第一次去光顧禾楚靈的寵物醫館, 他也知道房頂上躺着一個人。只是, 他的氣息太過平淡, 很少有人會留意。
“衛雪之說, 你們随行的獸獸裏有兩只聖級。黑豹便是其一。”
聽到奇談的話, 唐十九也只是笑了一下。
他本來就不指望把兩只獸獸都瞞得有多好, 或者說，帝都人才濟濟，就伐屍軍裏也一定有識貨的人。克雷斯和冬蘇成天晃來晃去，他們若是連這個都看不出來，地球早就玩完了。
奇談穿着一身墨綠色的軍裝，外面是一件軍綠色的披風。他雙手在胸前擡起，手掌相疊，面色平靜的說了一句——
“得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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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了一眼身旁的雪白巨獸。這只護國神犬立馬站起身，瞪大了眼睛。它低吼一聲，朝着唐十九的方向跑去。
就在那一瞬間，旁邊不起眼的小麋鹿瞬間變大，它擋在了唐十九的面前，用鹿角與迎面而來的白犬對撞。小麋鹿咬着牙，這只神犬的力氣很大，按照提醒來說它很吃虧，但是——體積不能代表實力！
“它也進化了？”
奇談看着那只比成年公鹿還要大一點的麋鹿，它的鹿角在一寸寸變長，與白色犬獸激烈抗衡。
大小姐只是一個古人類，在獸獸進化方面給予不了任何幫助。
那麽，店鋪裏也就只剩下唐十九。
幾個月大的普通幼獸，才多日不見就成了入門級靈獸。這種飛躍若不是親眼所見，很難令人信服。
“我記得你是大小姐的寵物。”
小南瓜與神犬在空中角鬥，它得空喊了兩聲，唐十九雙手抱胸，翻譯道：“我是啊，那又怎麽了，我還不能進化了？”
白色神犬體型比麋鹿大得多，卻沒占多少便宜。兩只靈獸都氣喘籲籲的落在各自主人身邊。
小麋鹿又叫了幾聲。
唐十九繼續翻譯：“我之前在飛船上遇到了一個男人，他送了我一顆聖級魔獸的內丹。主人讓我吃了，我便吃了——別人送我的東西，我吃了，這也犯法嗎？”
“不犯法。”奇談毫不猶豫的回道。
——原來是吃了聖級魔獸的內丹。
怪不得小麋鹿的實力增長得這麽快。那麽這個疑惑揭開了，唐十九并不能脫離嫌疑。
之前只是試探，雖然他依然沒動手，但奇談心裏已經大概有了判斷。
在星際時代，能聽懂獸語不算特別。相對的職業——馭獸師、獸醫、飼養員等，階級高一點的都能學會。反之，沒有天賦這個行業很難踏入。
可是，聖級魔獸就沒那麽好馴服了。
而店鋪裏的聖級魔獸超過兩只，這足以從側面證明這個男人不簡單。
“那麽，現在打算怎麽做？”唐十九好奇的問道。
他身份成謎，善惡難分，身為伐屍軍的指揮長，如何處理這件事。
奇談回道：“願意談一談嗎？”
唐十九：“談什麽？”
奇談：“你的身世。”
唐十九眼睛都不眨一下：“我不願意。”
早就知道會是這種答案。唐十九看上去毫無攻擊性，可往往這樣的人才最可怕。
他拒絕的如此理所當然，完全不害怕得罪伐屍軍，那就只有一種解釋——他根本沒把伐屍軍放在眼裏。
是敵，是友？
奇談沉默了片刻，他擡眸道：“若我們想強行驅逐你出境呢？”
“你可以試試。”唐十九笑道：“反正我也不知道面臨驅逐令我會作何選擇。但是這件事主要還是看小禾的意思——我們家，她說了算，你明白吧？”
奇談再次沉默。
唐十九說話的口吻很随意，看不出生氣。可他話裏的意思卻再明顯不過——
你們如果想開戰我奉陪到底，但這件事還得看我媳婦的心情。她如果因為被驅逐而不開心，那這場戰争就無可避免。
“最後一個問題。”奇談道：“你與禾楚靈是真正的夫妻嗎？”
“當然。”唐十九挑眉：“要不要我給你看看我倆的結婚證？我随身帶着呢。”
小麋鹿：“……”
男主人，你帶這個幹哈子。
奇談苦笑了一下，果然如他所想，談了半天什麽也沒談妥。唐十九的真實身份他完全猜不到，最多——只能判斷他的職業與獸類有關。
今早，衛雪之發來了關于兩只聖級魔獸的消息。
奇談調出了唐十九這三年來的資料，發現，他也就是很普通的生活着。
要不是禾楚靈，或許壓根不會有人注意到他。
身旁的白色犬獸微微歪了下腦袋——
它自從看到這個男人，心底裏又親近，又膽怯。唐十九沒有流露出任何氣息，完全是獸獸們天生的敏銳在左右它們的思維舉止。
如果不是主人讓它去試探，它絕對不敢主動襲擊唐十九。
奇談默默地看了唐十九一眼，他輕聲道：“我們将軍知道這件事，他只說了一句話。如果你在華夏境內做了出格的事情，他會親自去元月鎮請你離開；如果你做了傷害大小姐的事情，那你就別想離開了。”
慕容百川一生光明磊落，坦坦蕩蕩。就連面對一個不知是敵是友的人，都能如此大方。你想來住，那你便來。
但底線的問題不容挑戰，一旦越界，也只能用戰争去解決。
慕容百川從不害怕打仗，必要的時候，打仗才能幫民族争取到應有的榮耀。
可大将軍也是性情中人，他一生戎馬，從未娶妻生子。四十好幾才總算認了個幹女兒。後面那句話對禾楚靈的關切呼之欲出。
也正因此，唐十九的臉上出現了一絲笑意。
他一向驕傲，從不會跟人解釋半句。可慕容百川對禾楚靈的維護讓他非常舒心。于是他破天荒的說道：“你們就放心好了，我只是想找個地方安然過日子。”
掩飾誰不會？
奇談的臉色并未有任何變化。
唐十九補充道：“這裏是我的故土。落葉歸根，不犯法吧？”
奇談的眼睛驀地一亮——
“不犯法！”
——是同胞啊！
這世上任何的承諾，都不如這句話來得令人心安。在大宇宙時代，沒有什麽比民族國土更能凝聚人心的了。也許是因為大家都是從末日中走來，比任何一個時代的人類都更為團結。因為如果不團結，那人類早就滅亡了。
奇談再說話的時候，聲音不再那麽疏離，而是帶着難得的興奮。
“大将軍親自去訓練兵種了，估計要幾個月才能回來。他讓我跟大小姐說一聲，等訓練結束，便去元月鎮看她。”
一次戰事模拟便需要幾個月的時間。逼真的程度，堪比真實的星際大戰。
唐十九點了點頭。
就在這時，有一名年輕的士兵來了：“指揮官大人，總統室打來了電話，讓您去一趟。”
“好。”奇談快步離開，軍綠色的風衣獵獵飛揚。
唐十九低頭看向小麋鹿：“不錯啊，小南瓜，反應很快嘛。”
那只神犬沖過來的時候，小麋鹿可是第一時間擋在他的面前。聽到唐十九的誇獎，它嘿嘿的笑了兩聲。
“正好有空，我們來玩個游戲。”他打了一個響指，周圍的枯樹葉全都凝聚到身前，緩緩形成一個圓球。
空曠的訓練場上，枯樹葉做得圓球微微泛着白光，在寒風中急速狂奔。
小麋鹿立即追了過去。
小蜜獾目光灼灼的盯着小麋鹿，與初次見面的時候相比，它的速度快到幾乎用肉眼無法捕捉。
可是——這枯樹葉球更快！
唐十九口中的游戲，便是正規訓練。如果克雷斯在一定又要羨慕死。
能讓他親自的訓練的獸獸，都是八輩子修來的福分！
他已經許久不曾專門訓練獸獸，只不過這小南瓜确實讨人喜歡。再加上，它又是這世界上唯一冠上了禾楚靈之姓的寵物。
小麋鹿瘋狂追逐着枯樹葉制作的球，它的速度比風還快！比閃電還快！
明明已經累得不行，卻還是想要把球球撲下來！
等禾楚靈回來看到的便是一只累癱了的小麋鹿，它趴在沙地上，除了喘息連一步路都走不了。看到禾楚靈的時候，想朝着她的方向走去，剛站起身，便又摔倒了。
“這是怎麽了？”禾楚靈小跑過去，将幼鹿抱在懷中。
唐十九回道：“我訓練了一下它的速度，效果還不錯。”
小麋鹿甜甜的叫了一聲。
它将腦袋埋進禾楚靈的懷裏，心滿意足的閉上眼。呼呼……它最喜歡主人了！
禾楚靈抱着它朝唐十九走去，她說道：“我好餓呀，我們去吃飯吧。”
“嗯，走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