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第55章
林川回到住處時正是晚飯的時間, 阿姨做好了一桌的菜,看到林川回來,便順口和他說了一下, 唐月舒還在卧室裏睡覺。
卧室的窗簾緊拉着, 外面的光沒有透進來,直到林川開門進去。
床上的人蓋着被子,睡得很安靜。
面容在不算明亮的光線下顯得格外恬靜,林川在床邊坐下,就這麽靜靜看了她一會兒。
印象中唐月舒工作一直不算很空閑, 這一趟飛來港城,除了時差以外, 在此之前估計也忙了很久工作。
在不算熟悉的環境裏,唐月舒到底還是有點警惕性的, 在林川看着她沒多久就醒了過來。
唐月舒看到林川後只是動了一下,伸手抓了一下他的手,聲音裏還帶着沒睡醒的倦意。
“你下班了啊?”
手碰到了林川的左手,食指上正戴着唐月舒送的戒指。
她笑了聲:“你戴着這個戒指會不會有人說你招搖啊?”
林川也跟着她笑了:“不會。”
公司裏也就蘇秘稍微有點眼色, 誇了一句好看。
至于其他人,後面再老宅時,溫小姐注意到他的戒指, 誇了一句不錯,緊接着問了一句購買的品牌。
林川回了一句:“私人定制。”
不知對方有沒有聽懂他的話,神色看起來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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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月舒睡了一天,林川低聲哄她起床:“先起來吃飯了,睡太多晚上可能得睡不着了。”
話是有道理的, 唐月舒将自己的手伸向林川,他很快就get到她的意思, 手一用力就将人拉了起來。
乍一坐起來,唐月舒的頭發亂糟糟的,像沒骨頭一樣撲進林川懷裏,腦袋靠在他肩上。
林川摸着她的臉笑了聲,陪她坐了會兒。
之後沒多久,唐月舒終于擡起腦袋來,她要去洗漱。
睡太久了,不好好洗把臉她都清醒不過來。
林川外面等她出來吃飯,阿姨做完晚飯後已經離開。
唐月舒出來看到滿桌的佳肴,還嘀咕了一句:“我說睡着的時候好像聞着什麽很香呢。”
她倒也沒有一直在昏迷不醒,中途醒醒睡睡了好幾次。
林川給她舀了一碗湯,說是什麽五指毛桃雞湯。
這才算是唐月舒正兒八經回國後吃的第一頓飯,她很有儀式感地拍了張照。
喝湯的時候沉默了一下。
林川以為是不合她的胃口:“怎麽了,不愛喝這個?”
唐月舒搖了搖腦袋,小聲道:“很久沒吃過國內的食物了,有點感動,你先不要和我說話。”
她有點想哭。
林川:“……”
唐月舒白天就醒來的時候吃了一頓,之後都躺在床上了,那時候還沒這麽實在的感受,現在那種終于回到祖國懷抱的感覺後知後覺來了。
不知道的還以為她在國外的夥食有多差。
事實上唐月舒近一年來的夥食比之一開始好了不知多少。
但話又說起來,在祖國吃的東西和在外面吃的,感觸還是不同的,回國的日子裏,唐月舒可能會保持這樣的心境好一段時間。
林川安靜看着自己的女朋友淚眼汪汪地吃完了這頓飯。
他一句安慰和勸說的話都說不出來,他怕自己一張口,她的眼淚就掉下來了。
很安靜的一頓飯,但是唐月舒的表情看起來很下飯。
林川有幾次想笑,忍住了。
晚飯後,林川收拾了碗筷放進洗碗機,之後洗幹淨了手。
唐月舒借用了林川的書房。
人雖然是回國了,但還有工作。
回國之前,唐月舒剛剛結束一場比賽,不出意外,她拿下了職業生涯的第二個獎項。
來找她定制禮服的人越來越多,國內的公衆人物也有。
按照計劃,即便不是來陪林川,她今年應該也會回國一趟的。
唐月舒和巴黎那邊的員工開完會出來已經晚上九點多了,客廳裏沒人,倒是卧室的浴室裏聽見了水聲。
林川的這套房子樓層不低,往外看雖然不算熱鬧,但勝在安靜,周圍環境好。
樓層高了,往外看的視野也足夠開闊。
林川洗完澡出來,就看到女朋友盯着他的酒櫃不知道在看什麽。
“你晚上還要出門嗎?”唐月舒的目光落在他身上。
剛洗完澡的人身上還穿着黑褲紅襯衣,看起來像是晚上還要出門的樣子。
但他發絲上似乎還挂着點水珠,漫不經心走過來的模樣處處透着慵懶感,那種家居人夫感在這時候湧上來。
唐月舒的目光很難從他身上轉移。
“不出去。”林川說。
那穿成這樣做做什麽?
唐月舒似乎張口想問一句,但是驀地對x上林川略顯戲谑的目光,他來了一句:“你不是愛看嗎?”
“……”
林川在迎合女朋友的喜好。
他走到唐月舒身邊,順着她剛剛的視線往酒櫃上看,片刻後問她:“想喝哪一瓶?”
這句話問出來,唐月舒肉眼可見頓了一下,她問:“能喝嗎?”
“可以,酒買來就是喝的。”
話是這麽說沒錯,但不少人玩藏酒就是為了收藏。
唐月舒本人沒這個愛好,老唐有,他甚至有一個酒窖。
家裏酒櫃上一面牆的酒,之前千叮萬囑讓別碰他的酒。
唐月舒随手指了一瓶酒,林川從酒櫃拿了下來,又走去廚房拿開酒器和酒杯。
那瓶是05年的羅曼尼康帝。
不算是林川這個酒櫃上最貴的酒,酒櫃上也不止一瓶羅曼尼康帝,有其他年份的。
唐月舒對酒的研究不多,但酒櫃往上有年份更久些的茅臺。
林川拎着兩個酒杯和開了後的酒回來,唐月舒沒有坐在沙發上,她坐在沙發前的地毯上玩着手機。
不知刷到了什麽,笑了,帶着眉眼都彎彎的。
手機的光打在她臉上,像是渡了一層濾鏡。
林川将酒杯放在茶幾上,他在沙發上坐下,他的腿也是個不錯的支點,唐月舒将腦袋擱在他膝蓋上靠着,一邊刷着手機。
顯然她今晚的心情還不錯。
林川将酒倒出,伸手摸了摸唐月舒的腦袋,有點像是撸毛。
“嘗嘗看。”他說。
唐月舒将手機放下,目光落在酒杯上,酒液在杯中晃了一下,她端起來,湊過去時聞到了馥郁的香氣,喝第一口,果香也跟着湧入口腔,口感是順滑的。
杯中的紅酒很快喝光,酒杯被唐月舒擱在茶幾上,林川也放下了酒杯,又給他們的酒杯各自都倒了酒。
林川的目光落在唐月舒臉上。
她下巴靠在他的膝蓋上,仰着頭看他。
這個角度,她的表情全部落于他眼底。
林川看了她一會兒,問道:“月舒,現在想和我聊聊畢業之後的打算嗎?”
唐月舒現在已經畢業,這一點林川是知道的。
她學校那邊的規定好像是明年才舉行畢業典禮,到時候參不參加都是未知數。
他們之前沒有一個合适的時機去談論這個問題。
“聊什麽?”唐月舒問道。
林川于是又看了她一眼,開口:“打算回國發展嗎?”
這在唐月舒這裏其實并不算一個問題,她從一開始就沒想過長長久久在國外發展,于是林川問出這句話時,她點了點頭。
這個答案林川并不覺得意外,他垂着眸子繼續看她,輕聲問道:“打算什麽時候回國呢?”
她的事業是在巴黎開始的,不是說一畢業就能完全将重心都轉移回國的。
林川明白這個道理,而且在他這裏,對她事業上最大的幫助,除了前期投入的資金以及給她介紹過的一些人脈以外,就沒什麽了。
她自己走到現在,接下來的每一步都要深思熟慮。
“可能年底吧。”唐月舒說。
計劃是一回事,這個世界上多的是計劃趕不上變化的事。
林川在這裏突然轉換了話題:“你想見一下我的朋友嗎?”
“嗯?”她沒反應過來。
“如果你願意的話,年底的時候,也可以帶我去見見你的朋友們。”
他的意思是,他們的關系是不是可以比之前更熟稔一些了?
唐月舒聽了這句話,沒有第一時間做出反應,她還是仰頭和林川對視着,眨眼的速度變得慢些。
“你的朋友,”唐月舒不知想到了什麽,她好像笑了聲,“港城的富二代們嗎?”
“要給我介紹人脈嗎?”
林川的社交圈子,大概率都是和他差不多的家境。
“嗯,他們都挺有錢的。”林川語氣平靜。
物以類聚,人以群分。
林川否認不了這點。
有些圈子,不是随随便便能硬闖進去的。
唐月舒想起自己認識林川時的人設,一個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留學生。
他要給她介紹他的圈子啊。
這一點是唐月舒沒想過的,可能有點太快了,也可能不太合适。
“那你安排吧。”唐月舒沖他彎了一下眸子。
男人确實容易讓人色令智昏。
林川聽到她的回複後一頓,對視間,不知道在想什麽。
這個大平層的空間裏只有他們兩個,客廳也空曠,他們是情侶,一個眼神大概就能明白對方的意思。
林川端起了茶幾上唐月舒的那杯酒,伸手托着她的下巴,動作緩慢地給她喂酒。
酒液湧入口中,唐月舒一時不察,嘴角漏了一絲酒液,酒液順着嘴角滑落,流淌到她的脖子沒入衣領。
杯中的酒空了,唐月舒唇上還沾着水光。
她看着林川,忽然開口道:“你灌酒的時候看起來很像壞男人。”
壞男人。
林川得到了這麽一個評價,他輕笑了聲,端起自己酒杯将裏面的酒一飲而盡。
随後将地毯上的女友抱起來坐在自己腿上。
“壞男人可不僅僅是灌酒,”林川擡眸看她,視線對上,又緩緩說了下一句,“壞男人會灌酒之後再騙你上床。”
一句話,勾得唐月舒心口一滞。
她喝了兩杯酒,這會兒有點微醺,情不自禁地撐着他的肩膀,俯身下來去親他。
林川沒躲,就在那兒任她親。
微醺之後的接吻,細細品嘗彼此嘴裏的酒味,那種感覺上頭到讓人難以抗拒。
他們在沙發上面對面擁吻。
直到這個吻變了味道。
唐月舒背後是很大的一面落地窗,現在還是夜晚,裏面開着燈,即便對面沒有樓層,也讓她覺得緊張。
林川一開始還逗着她說:“對面沒有人的,別怕。”
唐月舒酒勁兒稍微上來,但還清楚自己在做什麽,她轉身要去拉窗簾,被林川拉住了。
“別走,”他語氣裏還帶笑,“我來。”
說着,唐月舒看見他從茶幾下拿了個遙控器,之後按了開關,落地窗兩邊的窗簾開始慢慢向中間靠攏。
唐月舒:“……”
他故意逗她的。
倒是很符合唐月舒剛剛對他的評價:壞男人。
現在是只有他們兩個人的空間了。
趁着微醺時分無論做什麽都算合理。
唐月舒被哄着上下動,直到她累了,動的人換了一個。
……
不知過了多久,林川抱着唐月舒貼了會兒,什麽都不做光抱着,直到時間差不多,他起身去浴室放水,再出去将女朋友抱進浴缸裏。
小別勝新婚。
他們現在處于這個階段。
唐月舒泡澡的時候,林川在客廳哼着歌收拾,顯然心情不錯。
港城的夏天确實悶熱,但在室內不影響。
除了剛剛黏糊在一起時身上都出了汗。
林川的這個浴缸有按摩功能,唐月舒泡了會兒覺得舒服,也不知道時間過去了多久,直到浴室門被推開,林川走了進來。
身上還是剛剛的紅襯衣,領口敞開的位置隐約可見裏面的吻痕。
林川在浴缸前單膝跪了下來,手也跟着落入水中。
唐月舒現在很賢者模式,她問了句:“幹什麽?”
“不能泡太久,起來嗎?”
他的架勢看起來像是她不起來,他就自己動手将她請出來。
林川在水中的手停在她大腿上,唐月舒有點沉默。
“你不給我拿浴巾也不給我拿睡衣,要我光着出去嗎?”她發出了靈魂質問。
林川聞言頓了一下,接着擡眸對上唐月舒的目光,說出來的話很流氓:“現在還這麽見外嗎?這裏沒別人。”
他成功得到女友一巴掌,拍在手臂上。
林川笑了聲,他站起來:“等着,我去給你拿。”
唐月舒等了會兒,林川拿了幹淨的浴巾和睡衣給她,只不過東西拿進來之後,沒有要走的意思,神色餍足地盯着她,直接将人盯到不好意思。
“你出去。”唐月舒開口趕人。
有時候還是見外點比較好。
唐月舒白天睡了很久,這會兒并不算很困,洗完澡穿着睡衣在床上玩手機,這個點對她來說還有點早,生物鐘沒完全适應國內的時間。
林川去了衣帽間一趟,再出來時身上換上了睡衣。
唐月舒最近認識了個游戲博主,跟着人家玩過幾局游戲,現在自己也有點迷,在床上開了局游戲,餘光瞥見林川身上的睡衣,腦子也沒多想,直接就開口問了:“你怎麽又換衣服了?”
話音落下她才陡然想起些什麽,驀地閉嘴。
只不過林川站在床邊好笑地看着她:“你說我為什麽換衣服?”
當然是因為弄髒了,所以得換。
唐月舒一個不留神,手機上操作着的人物x直接做垂直落地運動,死掉了。
屏幕上出現一個“Game Over”的頁面,唐月舒擡頭幽怨地看了林川一眼。
林川的眉眼依舊是笑着的,和她說游戲輸贏都是正常事。
唐月舒:“……”
在床上玩了會兒游戲,唐月舒将手機往旁邊一放,躺下枕頭了。
剛才喝的酒還有些後勁兒,她現在困了。
林川在客廳打了個電話,結束後又回到卧室了。
“要睡覺了嗎?”林川問她。
唐月舒嗯了一聲,努力睜眼看了一下林川,又開口道:“林川,我好累了,能不能麻煩你幫我拿桌上的水乳擦擦臉?”
夏天空調吹多了她皮膚也受不了,出門一趟,別的不說,護膚品化妝品肯定是帶着的。
林川聽見她說的話了,但是無動于衷,他笑着來了句:“那你喊聲好聽的。”
男人果然是一種得寸進尺的生物。
唐月舒睜着雙眼,用譴責的目光看着他,只是林川眸底含笑,就是要聽她嘴裏喊句好聽的。
那些稱呼情迷意亂的時候也喊過,例如林川會低聲在她耳邊喊着“寶貝”或者“寶寶”。
可現在确實有點難以啓齒。
林川好像格外欣賞她這副模樣,不知道是什麽惡趣味。
但是唐月舒也是會惡心人的,她盯着林川忽然陰陽怪氣來了句:“林川giegie~”
一點旖旎的意思都沒有,像是家裏的鑷子忽然學會說話了。
林川沒聽到想聽的,但聽到了意料之外的,猝不及防在床邊笑出了聲。
他的女朋友吃着互聯網這碗飯,對于網上的各種梗那是緊随熱點,不是一般的有趣。
唐月舒用這個腔調不止喊了他一聲,林川笑完了也妥協了。
他伸手拿了她的水乳,先倒了水在掌心,雙手合上摩擦沾滿水,再輕輕按壓在她臉上,之後乳也是一樣的操作。
唐月舒心安理得地享受着自己靠惡心人贏來的服務。
她享受完服務了,滾到床的裏面,給林川騰出位置來。
晚上熄燈後其實也不是馬上入睡的,唐月舒伸手環抱着林川的腰腹,偶爾捏捏他的手和胸肌腹肌。
在昏暗中,唐月舒忽然問了一個問題:“林川,你好像平時很少用粵語和我說話。”
在一起一年多,唐月舒對粵語這門語言的認識絕對比以前好,林川偶爾會教兩句,但是網上比較流行的粵語他沒有說過。
林川不知道唐月舒所說的那些流行的粵語的什麽,但他也是個上網的人,稍微意會了一下。
“你想聽什麽?”
林川從床上撐起身來看她,那雙眼睛在昏暗中對視更動人。
唐月舒張了張嘴,但是沒說話。
緊接着林川稍微俯身,唐月舒能感受到他明顯靠近,而後在她耳邊輕聲來了句:“bb,我好鐘意你啊。”
“你想聽的是這種情話嗎?”
這句話的嗓音似乎特意壓低了些,在這種昏暗的場景下顯得特別撩人,唐月舒覺得自己的心跳在那一瞬間怦怦怦的。
然而沒等她有什麽反應,林川忽然笑了。
是那種笑場的笑。
這讓唐月舒陡然心如止水起來。
她語氣很平靜問他:“你笑什麽?”
林川埋在她脖子上笑,呼出的氣息噴灑在她的皮膚上,唐月舒還能感受他的肩胛一聳一聳的。
他是真在笑。
半晌,林川笑着回答道:“不好意思,突然有點母語羞恥了。”
平白無故來這麽一句,有點裝。
唐月舒沉默:“……”
她突然有點手癢。
林川親了一口她的臉頰,問:“真喜歡聽這種?”
粵語人和非粵語人的代溝在這時候展現無遺。
可能還是那句話,聽不懂的才是高級的。
林川近三十年來在日常生活中粵語和普通話都是主要使用的語言,粵語更是貫穿他的衣食住行,好好說粵語确實挺好聽,但罵人的時候也……相當粵韻風華。
粵語當然可以說情話,但林川大概對粵語有點免疫,所以笑場了。
唐月舒不是很想理他,她翻了個身,打算睡覺了。
林川從身後抱住她,吻落在唐月舒的耳朵上,帶着笑意的聲音響起:“bb乖啦,我哋訓覺。”
(寶寶乖,我們睡覺)
這道聲音酥酥麻麻的,唐月舒覺得耳朵上的吻都帶着點勾引的意味。
他實在是太犯規。
唐月舒沒有再轉身回去,總感覺他們這樣再多說兩句話,林川再撩兩句,他們今晚就不用睡了。
林川早上還要上班,她不是來當讓君王從此不早朝的妖精的。
他們保持着這樣的姿勢入睡,直到睡着之後半夜又不知不覺中換了睡姿,兩個人都不同程度動了,最後唐月舒換了一遍側躺着抱住了林川。
以前夏天一個人睡的時候喜歡抱被子,現在床上多了一個人,那就抱人。
林川也習慣了這樣的睡姿。
——
第二天林川去上班的時候,唐月舒也跟着醒了,看着林川在全身鏡前換衣服,穿得一絲不茍,等要出房門前,身上還帶着一股清新的香水味。
他來到床前,給了一個早安吻後輕聲問她:“繼續睡還是起床和我一起吃早餐?”
唐月舒很想起床和他一起吃早餐,然而凡事都有個但是。
“你先吃吧,你的床綁架了我,我再睡會兒。”
說着她就要翻身過去。
林川笑了聲,沒有再打擾她的睡眠。
唐月舒沒有像昨天那樣睡到日上三竿,差不多時間她就起床了。
這時候林川也上班去了。
他們在手機上聊了幾句,唐月舒讓他不用安排阿姨過來做午飯。
男朋友沒空不耽誤唐月舒自己出門逛。
港城這邊人口高度密集,但也正反映了這裏的經濟水平,這是一個相當繁榮的地方。
出門看見的大多是同胞的面孔,這一點讓人覺得無比親切,盡管大多數人都說着唐月舒不太能聽懂的粵語,并且會夾雜着幾個英文單詞的那種。
唐月舒一個人在港城來了場city walk。
林川本來還問着要不要安排一個人帶她去玩,蘇秘和陳助兩個人她都認識,給她當個導游的時間還是有的,何況工作時間外出陪玩,老板還報銷,唐月舒又不是什麽難伺候的人,這樣的好事相信他們不會拒絕。
不過唐月舒拒絕了。
她自己會做旅游攻略,又不是第一次來,用不着人陪。
午飯她自己找了家茶餐廳就解決了。
下午去逛了會商場,這次出門收拾行李時匆忙,化妝品都沒帶全,順便過來買點。
加上中國人那點“來都來了”的毛病,唐月舒在裏面逛了幾個小時。
主要是外面太熱了,裏面有空調。
港城是個不缺游客的地方,自然也不缺消費者,唐月舒現在也不是兩年前初到巴黎的那個小姑娘了。
去年年底唐爍衍來當說客,說唐月舒之前被凍結的賬戶都已經恢複正常使用。
可惜她是個犟種,到現在還是在花自己的錢,倒不是對唐家的錢不屑一顧了,只是事情得掰扯明白,她爹沒說現在是什麽意思呢。
不和徐家聯姻以後也會有別的李家陳家,唐月舒可不想再聽她老子來一句花他的錢就得聽他話。
話說回來,這種自己賺錢自己花的感覺不是一般地讓人着迷。
唐月舒逛了一個下午,最後找了個飲品店坐着吹空調。
林川的電話就是這時候打過來的,問她在哪兒,他過來接她。
唐月舒給報了地址,之後坐在一邊等着。
太久沒逛街,唐月舒今天買了幾套衣服,有套情侶睡衣,給林川也安排了一套,配貨的時候順便給他買了兩條領帶。
林川的工作性質,領帶自然是不嫌多的。
唐月舒百無聊賴地玩手機,直到跟前有人站定。
她擡眸,對上林川的目光。
“你怎麽進來了,不是說你停車在外面,我出去找你就行了嗎?”
林川今天穿了灰色的西裝,看起來很商務,但他這個人在長相上并不差,走在路上的回頭率并不少。
“外面車多,怕你找不到,還是我進來找你比較方便。”林川怕她不熟悉這裏,找不到他。
“晚飯有什麽想吃的嗎,還是我做主?”林川問,很順手就一邊牽着唐月舒的手一邊拎過她買的各種東西。
“你做主吧。”她說。
兩個人牽着手往外走的同時,二樓欄杆處正好有人不經意往下看了眼,之後目光頓住。
張彥銘這位張二少,之前從巴黎回來之後就算單方面和林川結下了梁子,偏偏在港城,不是誰都惹得起他。
他哥還因x為那件事将他訓斥了一頓。
不過事情已經過去了一年半左右,他本來也忘得差不多了。
張少今日約了最近勾搭上的小明星來逛街,很大方地買了些包包首飾,又口頭上承諾了些資源,将年輕貌美的小姑娘哄的心花怒放。
男人只要有錢,只要足夠大方,多的是女人願意跟他。
最近這位很是得張少的喜歡,主要是夠主動,嘴夠甜。
“林川?”他嘴裏喃喃了一聲。
身邊的姑娘也順着他的視線往下看了眼。
林川的模樣其實很有辨識度,即便是背影。
“不是說林家要和溫家聯姻嗎?這是……”小明星說着說着就閉了嘴。
林川牽着的女人從背影就能看出美麗二字,但絕對不是溫家的那位小姐。
光從身高上看就不對。
溫小姐穿上高跟鞋看着168左右,和他們現在看到的那位美女的背影看起來不太匹配,後者更加高挑些。
小明星不說話自然是意識到豪門的事不是自己能随便評價的,她怕說錯話惹了旁邊金主的不快。
不過忽然聽到旁邊的男人輕笑了聲。
張彥銘往下看的視線比旁邊的人要早些,剛好看到了林川牽着的女人的臉龐,剛開始還覺得只是有點眼熟,這會兒拿手機翻了一下自己的社交平臺,翻到了比較久遠日期的動态,剛剛看到的那張臉和印象中,再和現在翻到的動态上看到的差不多。
小明星不明所以,所以問了句:“張少,你笑什麽?”
男人沒有回答她,只是笑完後心情很不錯地問她還有沒有什麽想要的,給她繼續買。
……
唐月舒計劃在港城待的時間差不多有8天,不包括來的那天,兩天已經過去了。
林川說明天晚上約了幾個朋友,想将他們介紹給她認識。
大家都是成年人,其實大概也能明白,當開始接觸對方的社交圈子,也就意味着他們的關系進入下一個階段。
不同于在巴黎時,林川不吝啬于給她介紹人脈,唐月舒也大大方方承認兩人的戀愛關系。
他們沒有接觸到彼此的“私人人脈”。
譬如,林川在巴黎那個叫秦紹闵的朋友,他至今不知道林川和唐月舒的關系。
林川要帶着唐月舒去見朋友的那天晚上,她在房間裏化了差不多兩個小時的妝。
盡管兩個小時過後,林川看到了一個非常光彩照人的女朋友,但是化妝顯然是他的陌生領域。
所以不是很理解這樣塗塗畫畫到最後變漂亮了但是看着變化又不是很大的化妝手法究竟是怎麽做到的。
他就在這坐着看了全程也不是很明白。
研究了一下她的化妝品,無非就是一些膏狀體和粉狀體,只要神奇的應該還是她的那雙手和眼睛。
“走吧。”唐月舒道。
畢竟是見他的朋友,不是外面那些公事公辦的應酬,唐月舒也擔心讓別人等太久。
林川牽着她的手道:“不用急,遲到就遲到了,他們也未必個個都準時。”
見面的地點是一家酒樓的包廂裏,大家約着吃一頓飯。
林川的朋友裏有人已經成家,甚至孩子都有了,是帶着老婆孩子來的,還有帶女朋友一起的,帶男朋友一起的,也有單身的。
就這樣湊夠了一桌子人。
林川牽着唐月舒的手進去時,包廂裏已經有人在了,還挺熱鬧,看到他們兩個進來,包廂裏确實有幾秒鐘的時間是沉默的。
唐月舒可以明顯感覺到幾乎所有人的目光落在她身上,起碼在那幾秒時間內是這樣的。
當然,他們觀察唐月舒的時候,唐月舒也在觀察他們。
這種稍微社交性的打量很正常。
之後他們當中的一個人上前來了句:“你們總算來了。”
林川還牽着唐月舒的手,聞言對她道:“我給你介紹一下。”
這一屋子包括林川和唐月舒在內總共得10個人了。
上前來最先說話,手上紋着花臂的叫陸祈安,旁邊看着像學生妹的小姑娘昕昕是他女朋友。
唐月舒有點一言難盡,後面偷偷戳了一下林川,小聲問那個昕昕有沒有成年。
只能說他們不愧是情侶。
年紀最大的那個叫陶晔謙,已經結婚,帶着老婆和女兒來的。
有個女生叫虞梵的,聽說平時喜歡玩極限運動,在回港城參加這場聚會之前剛去玩了跳傘,帶着自己的男朋友過來,她男朋友還是個滑雪教練。
聽說是因為林川要介紹女友給他們認識,連夜買了機票揣上男朋友回來的。
除此之外,現場還有唯一一個單身人士,叫孟知霖。
大家年紀相仿,今年過年聚會時,林川、虞梵還有孟知霖都單着,大家都很愉快,結果現在包廂裏10個人了。
雖然是雙數,但那是因為有人帶女兒來了。
“當時不是都說好單身的嗎,你們都瞞着我偷偷談了?”單身狗心碎。
林川只能慢條斯理地糾正他:“過年時我就和你們不是一隊的。”
簡直殺人誅心。
唐月舒在這種場合上還算得心應手。
陶晔謙的女兒4歲,圓圓胖胖的小姑娘,眼睛大大的,可愛得冒泡,小名叫勇勇,說是希望她勇敢。
最重要的是她抱着唐月舒的腿喊“姐姐漂亮”。
有眼光。
旁邊的大人笑了,她媽媽糾正道:“勇勇,要喊姨姨,你這樣喊,姨姨跟你林川叔叔差輩了。”
小姑娘根本不懂輩分這種東西,她喊昕昕也是姐姐。
不過後面還是聽話都喊姨姨了。
她真的好可愛。
拉着唐月舒和昕昕的手問她們今晚能不能陪她睡覺。
小姑娘怕黑,和父母分房睡之後是真的要學着勇敢一點了。
陸祈安笑着逗她:“昕昕姨姨是陸叔叔的,不能去陪你。”
小姑娘和陸祈安熟,但她這會兒不和他好,她偷偷摸摸和昕昕說:“姨姨我把我的零花錢分你一半,你今晚陪我好不好?”
她的偷偷摸摸只是看上去的偷偷摸摸,大人都看在眼裏。
唐月舒看着也覺得可愛,結果小姑娘轉頭給她來了一句:“姨姨,我另一半錢給你。”
好一個雨露均沾。
之後小姑娘就被虞梵整一個拎起來抱着了。
“怎麽了我的勇勇寶貝,不喜歡我了?”
勇勇:“……”
“姨姨你排隊,我明天晚上再找你。”小姑娘很有原則,左右兩側只能各躺一個人。
大人都笑瘋了。
這種聚會上,一個不吵鬧的小孩兒是很好玩的。
聽聞唐月舒是服裝設計師,昕昕馬上拿了手機出來說要關注她的賬號。
唐月舒禮尚往來問了句昕昕的職業,人家來了句程序員。
?
反差有點太大了。
她回頭看了眼林川,林川笑着和她說:“我剛知道的時候也很驚訝。”
昕昕身上有股幼兒園老師的氣質,結果她是碼程序的?
唐月舒的職業不僅僅是服裝設計師那麽簡單,她還是自己的老板,在場林川的朋友,都是家中有資産的,只不過他們不是每個人都在家裏公司擔任要職。
像虞梵,她整日滿世界飛的,交的男朋友也是港城人,兩人門當戶對,趣味相投,家裏也管不了太多他們。
和林川現在最像的大概是陶晔謙,他已經接手家裏的全部産業,老婆也是青梅竹馬,平時應酬需要女伴也是找老婆一起,比在場所有人都早達成一家三口的成就。
聽說唐月舒要回國發展,他笑着來一句:“港城其實也是個不錯的地方,要開線下門店可以考慮一下這邊,阿川管着商場,你開門店不會很麻煩。”
他說普通話帶着點港普口音,但聽着還好。
唐月舒後來才知道,林川提前和所有人打了招呼,讓大家都說普通話,在這方面都4歲的陶勇勇他都沒放過,提前也和小朋友打了招呼。
不過後面和唐月舒聊熟點的虞梵吐槽說林川提前打招呼簡直多餘,他們在聽不懂粵語的人面前向來是會切換語言系統的。
這一場聚會大家相聊甚歡,晚飯過後很久了,唐月舒抱着困了的陶勇勇,心想小孩和小孩之間果然還是有區別的。
唐允祥,她那個同父異母的弟弟,在4歲的時候也是個糟糕的小孩,被寵得太無法無天了。
陶晔謙看到女兒睡着了,起身從唐月舒懷裏接過了小朋友,之後女兒在他懷裏睡着,他的妻子時不時給他喂個水果,他順從地吃了,偶爾故意使壞親了一下妻子的指尖,他的妻子嗔怒看他一眼,緊接着又往旁邊看有沒有人注意到自己。x
陸祈安和昕昕商量着過幾天要不要去內地玩玩。
林川和唐月舒打過招呼後出門上洗手間,他出去後不久,孟知霖也跟着起身。
孟知霖是出去抽煙的。
之後林川洗手出來在走廊上碰到了孟知霖,他在煙霧缭繞間顯得有幾分孤寂的氣息,看着也算有魅力,就是也是真的寡。
林川身邊幾個朋友長得都不差,甚至可以說是很不錯。
眼下,林川看到孟知霖的那一瞬間,默默往後退了一步。
“你把煙掐了,別讓煙味沾到我身上。”
一秒讓人破防。
“你夠了,”孟知霖扯了一下嘴角,“知道你不抽煙了。”
兩個人在走廊聊了會兒,不可避免聊到現在比較敏感的話題,關于林川的。
“你女朋友的事有沒有和家裏說,”孟知霖向來是哪壺不開提哪壺的人,“你未婚妻這事傳得挺開的,我家裏人都在問你是不是好事将近,但看你的樣子不像是要分手的。”
他們這個圈子本身就沒幾個好人,但他們幾個能玩在一起,是因為觀念上不至于偏差太多。
要結婚,外面的緣分就該斷了。
林川說:“最近不結婚,我在想辦法。”
“有什麽辦法想的,坦白說,能接受就繼續談着,不接受你也別耽誤人家,”孟知霖多少有點旁觀者清,他說,“難不成你真就家裏一個外面一個?我不知你是不是都真的,但外人怎麽看你應該清楚。”
“我們滿屋子人都看得出來你喜歡你女朋友,但喜歡确實不能當飯吃,你得取舍。”
不喜歡也不會介紹給他們認識,這樣想着給她在港城發展事業鋪路。
唐月舒優秀是看得出來的,但優秀的人也太多了,優秀是大多數人足夠努力就能得到的,但是家境不是。
人生閱歷相差太多的人勉強過來,大多不會有很好的結果。
他們身邊有太多這樣的例子,甚至很多人根本走不到下一站。
他這番話說得犀利,林川沒辦法反駁。
好半晌,他才輕嘆一聲說:“那我說什麽呢,說到底她今年才畢業,我也沒見過幾個她的朋友親人,不知她對我們的未來是什麽想法,她還年輕,沒到談婚論嫁的時候,以後還有很多可能,我要同她說門第偏見,說我家裏不歡迎她嗎?”
“這是我要面對的問題,不該是她的。”
林川并不糊塗。
而且最重要的一點是,他舍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