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14章
平安夜的晚上,唐月舒和一個只見過幾次的男人共進晚餐,總體體驗還算不錯。
對方的人品在她看來起碼是過關的。
在說完聖誕快樂之後,他們分開。
不同的是,他們現在有了可以聯系上彼此的方式,而不是只有唐月舒單方面擁有對方的名片。
可即便如此,唐月舒依舊沒有覺得這位財神爺先生會在她的生活扮演多濃墨重彩的角色。
這裏不是在國內,他也不是久居巴黎的人。
按道理來說,他們的故事沒有太多的會發展下去的可能。
法餐吃了三個多小時還是将唐月舒給吃困了,她回去之後洗漱完就早早睡了。
全然沒有理會手機裏各種祝福的話語。
聖誕節這個日子對于他們來說實在是太重要,唐月舒身在其中難免被這種濃厚的節日氛圍感染到,但是她困到眼皮子打架,有什麽事還是明天再說。
其實節假日很适合打工。
說不定光是小費她都能賺上不少。
但是這樣的打工對她來說意義其實不是很大,唐月舒畢竟還不到吃不上飯的程度,試水了幾個月,現在也應該好好想想別的計劃了。
然而聖誕節當日的早上,唐月舒被一通電話從睡夢中喊醒,她眯着眼睛看了眼手機屏幕,是一個備注了的聯系人,來自她目前服務的家教對象的母親。
唐月舒揉了一下眼睛,努力清醒兩秒之後選擇接通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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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邊傳來一道溫和的女聲:“月舒,你今天方便接一個法語翻譯的委托嗎?”
在聖誕節這天,唐月舒臨時接了一個活。
沒辦法,雇主願意給出比平時市場價還要高的時薪來雇傭她,并且明說她的工作時間大概只有三個小時左右。
包吃。
不用思考晚上吃什麽這一點對唐月舒來說簡直太友好了。
以前在國內請廚師在家裏,想吃什麽提前說一聲就行,就算不知道吃什麽人家也能根據你的口味弄出一桌美味佳肴。
現在每天點什麽外賣都是一個需要抛硬幣的問題。
雇主對唐月舒有一個着裝的要求,晚上是進行晚宴的,要求她的打扮要得體大方。
那位優雅的蘇夫人說,如果她沒有合适的服裝,她會讓司機送一套過來。
這種類似于上層人士關照灰姑娘的感覺,讓唐月舒再一次深刻感受到了雇主的霸總力。
霸總不是一種性別,是一種感覺。
唐月舒婉拒了雇主要送衣服的好意,不過她認為這是一份很輕松的活兒。
聖誕節這天,還是唐月舒第一次花心思打扮好自己再出門打工。
她穿了另一件自己設計的長裙,是一件黑色的長裙,按照她自己的尺寸做的。
是唐月舒在巴黎制成的第一件成品。
胸口和裙擺的位置是縫上去的幾朵絲絨紅玫瑰,腰間緊貼腰部皮膚,裙擺設計是不規則的,還帶着點小小的魚尾裙設計,但布料本身帶彈性,她的行動還算方便。
她這一身穿去參加宴會沒什麽問題。
在出門前唐月舒套上了保暖的大衣。
這邊室外的溫度幾乎每時每刻都在教她做人。
司機在樓下等着唐月舒,她今天的打扮很漂亮,是一個年輕漂亮的女孩會有的模樣。
她之前聽聞雇主也是今年才決定在法國這邊長居的,因為生意上的安排。
那對夫妻之前是法國和中國來回跑,但為了不錯過兒子的教育問題選擇将他安排到巴黎讀高中。
唐月舒今晚的服務對象是一位來自國內的中年男子,據雇主說,這位也是他們重要的合作夥伴,初次在巴黎過聖誕節,他們将他邀請到家裏參加聖誕晚宴。
但因為來到現場的有不少都是法國人,為了避免一些因為語言而引起的交流障礙,他們為他請了一位翻譯。
這是一個很臨時的工作安排,唐月舒到的時候先被介紹給了今晚的服務對象。
那确實是位叔叔輩的人,她的雇主對對方的态度也相當尊敬。
“月舒,這位是陳盛先生。”蘇硯淮的母親姚女士為他們互相做了介紹。
唐月舒已經拿出了自己做翻譯的專業态度,她對着陳盛道:“陳先生您好,我是您今晚的翻譯,您喊我小唐就行。”
她的名字其實不太重要。
結果眼前的男人盯着唐月舒的臉看了好一會兒,來了一句:“我看着小唐的臉總覺得面熟,我們以前見過嗎?”
唐月舒對這位陳先生沒什麽印象,但是他的口音聽起來和京市差不多,在國內的時候見過也不出奇。
姚女士笑了聲:“你們都是京市人,以前打過照面也說不準。”
這些話只是客套來着。
唐月舒在京市的時候确實認識不少人,也有不少人是單方面認識她,以前跟着老唐去過一些酒席認長輩,但她真正能記住的并不多,當然反過來也一樣,那些當面誇着她漂亮懂事的長輩,其實也沒幾個能記住一個僅有一面之緣的人。
她當然有辨識度,但是那點附帶着身份光環的辨識度不一定能讓每個人都能記住她。
何況唐月舒現在的身份只是一個在巴黎留學的窮學生。
她待在這位陳先生身邊,陪着他應酬。
一開始唐月舒只是以為雇主家裏辦一個聖誕家宴,現在看來這明顯不是那麽一回事。
別墅裏端着酒杯的多數是歐洲面孔,少說有二三十個人。
蘇硯淮,唐月舒的家教學生在沙發那邊和同齡人在交談,從雙方蹙眉和手舞足蹈的動作看起來,他們也需要一個翻譯。
甚至在唐月舒看過去的時候,少年無助的眼神也投了過來。
“……”
很可惜的是,他的唐老師今天晚上的時間差不多被買斷了,不可能去替他解圍。
在陳先生不需要社交的時候,唐月舒也負責陪聊。
大概還是老鄉的緣故,對方看她很順眼,唐月舒不可能真拿她爹的名字出來說的,老唐這人當爹不怎麽樣,但是他在京市是有點地位的。
不然也沒有唐月舒在京市橫着走的二十來年。
唐月舒在做翻譯這方面其實很專業,她的本科就是法語專業,在校期間參加過幾次同聲傳譯類的比賽并得獎,畢業時老師甚至想給她介紹工作,但是唐月舒以還要深造為由婉拒了。
說實話,只要她願意,她可以選擇的行業和未來都太多。
只是唐月舒過慣了揮霍無度的日子,真正讓她脫離唐家其實可能性不大,只要她願意低頭,她就可以繼續當她的大小姐。
但一切還沒定論呢,沒必要太悲觀。
唐月舒這場和親爹的博弈,将持續好幾年,如果她堅持得下去的話。
眼下,她有條不紊地給身旁的人做翻譯,本科幾年培養起來的專業素養還在,顯然她在當翻譯方面比當家教還要熟悉些。
別墅二樓上面的欄杆處可以清楚看見樓下的全景。
林川就站在那,旁邊是這次聖誕晚宴的男主人蘇先生。
他們原本在進行交談,這個晚宴的來賓裏有不少都是蘇家的合作夥伴,林川只是其中一個。
只不過他目光往下随意一瞥,便看見了抹已經算得上熟悉的身影。
“那個不是小淮的家教嗎?”他開口問。
顯然這個場合裏,唐月舒的出現略顯突兀,一個普通的留學生家教,似乎不應該被邀請來參加這個晚宴。
“她啊,”旁邊的男人語氣沒什麽變化,他說,“我老婆請她來給京市那位陳總做法語翻譯的,她說小姑娘的法語很不錯。”
原來是這樣。
法語翻譯。
林川第一次見兼職工作這麽多的人。
人的精力是有限的,像她這樣一直奔波在打工路上的人,究竟是為了什麽呢?
為了錢嗎?
但顯然她的吃穿用度遠遠不到需要這麽辛苦的地步。
又或者說,她如果是一個要靠打多份工來維持光鮮亮麗的穿戴的人,她應該會有更好的選擇。
雖然這樣的想法很冒昧,但她的外在條x件加上專業能力,她其實也能過上相對不錯的生活。
留學的種種支出确實昂貴,但是她能來,就說明她的經濟水平應該能夠覆蓋留學的費用。
林川不理解她這樣費盡心思去打工的原因的什麽。
她圖什麽?
這位含着金湯匙長大的公子哥對一位不熟的女孩産生了好奇。
他不知道這點好奇究竟會引向什麽結果。
唐月舒在這個宴會過程中一直跟着那位陳先生,幾乎是寸步不離的程度。
即便是後面入座,她也坐在他身旁。
這位陳先生的座位被安排在比較前排,唐月舒的位置自然也在前面。
那是一張很長的桌子,桌面上擺着不少蠟燭,廚師有條不紊地給每個人上菜。
緊接着很快,她看見西裝革履的林川在對面落座,蘇硯淮就坐在他旁邊。
唐月舒知道在這裏看見財神爺先生其實很正常。
只是昨天晚上他們才一起共進晚餐,現在又在這麽多人的場合碰上,視線交彙的那一瞬間,有種很隐秘的感覺。
好像他們私底下見過面的事,見不得人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