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章
第 2 章
下午五點,我回到家裏,爸爸媽媽已經在準備晚飯了。
由于我中午吃得很飽,在回家前已經跟他們說過,不用特意給我準備晚飯,他們看着做就行。
昨天,堂姐的寶寶辦滿月宴,他們去參加了聚餐。
吃飯的時候,我随口問他們情況如何,老媽一個勁兒地說小寶寶多麽多麽可愛、堂姐一家多麽多麽幸福之類的好話。
老爸默默吃着,不說話。
等新聞聯播熱熱鬧鬧地放完了,天氣預報風雨無阻地浏覽過了,抗戰神劇也風風火火地結束了,老爸長嘆一聲,我的神經瞬間緊繃,心裏念着:終于來了!
老爸說:“你怎麽還沒有男朋友呢?你堂姐都結婚生子了。你長得不比她醜,怎麽就一直沒有男朋友呢?”
我:”......那個,如果我也找個堂姐的老公那樣的,你覺得怎麽樣?
老爸:“唔,他長得有點抱歉。”老爸的憂傷,不按套路出牌。
“那你希望我找個什麽樣的男朋友?”
“對你好的就行。”婚戀這個問題,沒有辦法講道理,我就裝傻,笑笑就過去了。
“你不會是還在想着姓徐的那小子吧?”老爸看我一眼,“上次我在路上遠遠地看到他跟他老婆了。”
我沒有接話。
“看起來很相配。”老爸又補充了一句。
“那挺好的呀,你之前不是還很傷心地說,他結婚都沒有告訴你麽。”我笑嘻嘻地提醒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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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會是在等他離婚吧?”老媽突然問了一句。
“哎喲喂~您想什麽呢!他跟他老婆都在一起十多年了,我們老早沒聯系了。”我簡直哭笑不得。
老爸老媽的話,對我幾乎沒有引起什麽情緒上的波瀾。
我還在想着下午跟姚安年道別時他臉上的失落,我還是記不起之前跟他有過交集。
可能是我記憶太差了吧。
我想起有次去公司附近的星巴克,一個小哥笑着跟我打招呼,說“好久沒見”。
我當時卻一臉懵,笑着搖搖頭道歉說不記得了。
然後小哥的笑臉在同事們的起哄中暗了下去。
我後來想想覺得挺抱歉的,我其實可以順着他的話說下去,也不至于讓他那麽尴尬。
老爸老媽說的姓徐的小子,叫徐一序。
我們是小學同學、初中同學以及高中同學,算是青梅竹馬吧,他爸爸媽媽也認識我。
我們小學時候經常一起回家,一起玩,周末騎自行車到處游蕩。後來要升初中了,按照我的成績,肯定是進尖子班的,但他一直中不溜,進尖子班有點兒懸。
不過,後來他很驕傲地站在我的面前,說他終于可以跟我站在一起了。
但是當時,我對他并沒有那種超出小夥伴的心動,反而因為他的熱情和直白,我開始有點兒疏遠他了。
我到很久以後才明白,初一暑假那天他在電話裏哭着跟我說的話是什麽意思。
再後來麽,我們上高中了,還是同一個高中,但不同班。
高中很忙,更加沒有什麽交集。
我偶爾會聽人說起,他挺受女生歡迎的。
在徐一序複讀一年,考上民航大學後,我們就真的失聯了。
那時他考上民航大學後,請我們去吃飯。都是熟悉的同學,大家圍坐一桌,是個大圓桌。他坐在我對面。他家親戚在包房的另一邊。他媽媽還過來跟我們這些小朋友打招呼,就站在我身後,手扶着我的椅背,問了句“小丁怎麽沒來?”
古人誠不我欺也,女大果然十八變,她媽媽已經認不出發胖的我了。
工作三年後,我意外地收到他的一條短信,他說他明年要結婚了,未婚妻是我們高中同學。
當時聽到這個消息,老爸似乎比我還難過。
短暫的周末結束,周一早上,我6點就起床,匆忙趕往辦公室參加周一早上的例會。
平時我住在公司附近的出租屋裏,公司有租房補貼。爸爸媽媽住在郊區,這裏有他們的朋友,他們的生活圈,以及輕松惬意的環境。我若是周五不加班,就直接回家,像上學時候一樣。
最近我們團隊中标了一個新項目,這個項目跟我的專業關系不大,在項目組裏,我的主要任務就是協助項目全流程、跟進項目管理事宜,任務不是很重,轉眼就到周五。
人一閑下來,思維也跟着跳躍起來。
中午跟同事們外出覓食後,突然想起上周六姚安年的落寞的表情。
這一想起來,就有點兒星火燎原的意思,控制不住想要聯系他的念頭了。
“嗨~小姚同志,上次你說有事要問我的,飯都吃完了,怎麽沒有下文了?”下午2點左右,我拿出手機給他發了條信息。
半小時過去了,他還沒有回複我。
我又追加了一條:“你今天有空嗎?我說要請回你的。”
不會是對我有意見了吧?我不禁往壞處想。
但是感覺他不是那樣的人,估計就是工作忙吧。
下午4點,我正在排版PPT,手表震動起來。
作為一個i人,我的手機常年靜音,全靠手表提醒。
看到“姚安年”三個字跳躍着,我拿起手機,站起來,走到茶水間才接通了電話,“喂~”。
“嗨嗨~丁工!我剛剛下飛機,才看到你的微信。”姚安年的聲音很好聽,有一種少年的輕快、明朗,跟剛認識時候的低緩不同。
我甚至懷疑過他知道自己聲音好聽,所以工作中會刻意壓低聲線,以顯示自己的成熟穩重。
“你在出差啊?”姚安年就職于一家加拿大的投資集團,經常要出差考察各種項目。當時我們認識,就是他們集團要投資一個國內項目,委托我們這樣的專業咨詢公司去做技術方面的盡職調查。
“我回來了,剛到虹橋機場。”姚安年的聲音有點雀躍,似乎是去春游的小學生一樣。
我心裏一陣羨慕,感嘆他的精力旺盛,果然還是年輕人啊。我要是出差剛回來,一般都已經不想說話了。
“你要請我吃飯嗎?好呀,我今天不用回公司了。”
“那我去訂個座,待會兒給你個地址,你可以直接過去。”
“嗯!”我在電話這頭聽到他跟旁邊的人說着再見,“那我等你!”他的聲音愉快極了。
“好啊~”跟我的有氣無力形成鮮明對比。
“對了,我給你帶了禮物!”姚安年說。
不用加班,我收好東西就往餐廳走去。就在南京西路上,走過去10分鐘。
我乘電梯上到三樓,有個姑娘笑容滿面地迎上來,我直接說訂了座,然後她就領着我往裏走。
剛拐個彎,我就見到了一個修長的背影,肩胛舒展,背脊挺直,腰身勁瘦,外套挂在手臂上,深色襯衫貼着他的身體,走動時微微泛着光澤,是姚安年。
他拉着登機箱,在另一個姑娘的帶領下往裏面走。
我喊他:“小姚!”離得遠,我也不想太大聲影響到別人,而且我的聲音虛得很,他應該沒有聽到。
我跟給我領路的姑娘說,看到朋友了,我自己進去吧。然後就尋着姚安年的身影往裏走。
我訂的位置在另一個廳裏,靠窗。廳裏其他幾桌已經三三兩兩坐滿了人。
姚安年剛剛走到桌邊,轉身正要把外套挂在椅背上,就擡頭看到了我,“你來啦!”他說。
我第一次這麽具象地感受到“男人三十一枝花”這句話,雖然他還沒有到30歲。
我甚至懷疑是不是春天到了,萬物複蘇,笑容像朵花一樣綻放在他的臉上,眼角邊。我也跟着笑起來。
“中狀元,救岳母,時間剛剛好!”我真是機智啊。
“粥粉面飯~哈哈哈~你也喜歡TVB啊!”他又笑起來。
他笑起來挺好看,眉眼彎彎,一口白牙,似乎右臉頰還有個酒窩,這個發現讓我驚訝。
“哎?你有酒窩?”
“是呀”,他看起來挺高興,“不過,你那個才是酒窩,我這個是臉窩。”他指着自己的左臉。
我左邊靠近嘴角的地方有個很深的酒窩,右邊的不明顯。
老爸說我的酒窩是遺傳他的,但是,他已經滿臉褶子了,我從來沒有見過他的酒窩。
我有時候也挺憂傷,難道等我老了,酒窩也只會存在我深深的皺紋裏嗎?
“您好,歡迎您再次光臨。”當班的餐廳經理過來跟我打招呼。
我很驚訝,畢竟這只是我第三次來而已。之前兩次都是跟着同事來吃飯,而且還是對方請客的那種,因為這家餐廳也不便宜。
“哎呀?你記得我”
“是的,您一說話,我就認出來了。上次是在那邊的包廂的吧,跟您的同事們。”
我再次驚嘆經理的記憶力,難怪人家能做經理呢。
經理帶着我們去前臺挑選海鮮,我一個勁兒地跟姚安年推薦他家的帶魚,非常肥美。
姚安年有點懵懵的,我猜想他是因為出差勞累了。
既然他讓我選,我就直接請經理再推薦了3道菜,多了我倆也吃不下了。
點好菜,我們走回位置。
“你來過很多次嗎?怎麽人家都記得你了。”姚安年問。
“嗯嗯,跟同事來過兩次。”我如實回答。
“男的女的?”
“什麽?”
“你的同事。”
“第一次有男有女,第二次都是女生。”搞不懂他的問題,但我還是下意識就回複他了。說完才想起來之前合作項目時,他其實主要是跟項目經理還有其他團隊的高級顧問聯系,并沒有見過我們公司太多人。
“那這次你是特意帶我來的嗎?”他翹着嘴角,似乎又高興起來,語調也輕快了很多。
“對啊,這家的紅燒帶魚,肥~美~極~了~”我特意強調了下。
他又笑起來,估計是被我擠眉弄眼的誇張表情逗笑了。
菜陸陸續續上齊了,我們一邊吃一邊随意聊着,主要還是專心于吃食上,唯美食不可辜負。
剛才我就發現,裏面有桌是四個男生,聊天聲音挺大,似乎是在為其中一位接風。
那個男生背對着我,板寸頭,長袖T恤,應該挺年輕。
吃得差不多了,我又想起了正事。“哎,你說有事要問我的?”
“是啊,上周是想向你請教一個跟合作方配合的問題,不過,我這次出差當面跟他們溝通過了,已經不是問題了。”姚安年說。
“那太好了~你真厲害!”我習慣于誇誇誇。
“謝謝啊~”姚安年促狹地看我一眼,手裏繼續剝着蝦。
“那個~你能再給我點提示麽,我們之前在哪裏見過?”看着氣氛不錯,我趕緊發問。
姚安年悠悠地把剝好的蝦塞進嘴裏,慢吞吞地嚼了幾下,我就盯着他看,直到看到他的喉結滾動,心裏想着“真相來了!”
這時旁邊一桌突然嘈雜起來,餘光中看到三個男生站起來,穿着外套,嘴裏說着走了走了,抽煙什麽的。
我還是盯着姚安年的嘴,只見他嘴角一翹,似笑非笑地,“在食堂…”
“丁~小怡?”這時耳邊響起一個驚疑的聲音,有個身影站在我們桌邊,擋住了部分燈光。
我跟姚安年同時轉頭看過去。
這人是~~“陸俊!”我站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