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三十章
姜元若聞言，突然坐起來，“你不要命了？！”
此話剛出，他兩個皆是一愣。姜元若意識到自己失态，又躺下，小聲嘀咕，“生孩子有風險的.....”
“你娶我，難道不是為了生孩子？還有家裏那些侍馬，總不能是為了好看當擺設吧？”姜風不知怎的，想起來不久之前侍馬姜黃的那句在老姜家生孩子得男人拿命換的傳言。
姜元若似乎被戳中心事，用鎮靜壓制自己略微的慌亂，“我家侍馬怎麽會是擺設？誰告訴你他們是擺設？如果是聽了外頭什麽烏七八糟的傳言，大可不用理會。”
“元若，你這個人吧，就不愛撒謊。”姜風心道，但她有的時候卻不得不撒。“我自己猜的還不成？王室子嗣難育，又不是什麽秘密。王女殿下們那麽多侍馬，都不見得能開花結果，說明生育這事兒一定風險很高。且這風險須得男人承擔，對吧。”
他之所以這樣理解，很大程度上覺得婚姻的模式若以傳宗接代為基礎，比如一夫多妻，生孩子這事兒妻子承擔風險，如果王室盛行一妻多夫，說明丈夫承擔了生育風險，至于怎麽承擔，姜風還沒推出來。
他好奇，想知道真正的答案。
姜元若又偏過頭去不敢看他，說也不是，不說也不是。上頭有交代，王家孕育事關重大，絕不可讓外婿知曉。
“你為難，所以不能說。但是你不說我也知道。你們慧脈和我們靈脈傳承子嗣的方式不一樣。慧人怎麽生孩子呢。讓我猜猜，首先，得夫妻同房，其次，妻子為了順利誕育下一代，會吃掉丈夫儲蓄營養，就像一些蟑螂和蜘蛛，肯定是因為這樣。只是你太善良，不然我們一郡府的男人，也沒見你與哪個過分親近。”
他說完，聽見姜元若被逗笑，“那倒也沒有。”之後又認真道，“生孩子這事，或許我是逃不過了。只你現在這樣的身體，虛弱不能自理，哪個敢讓你出力。”
如此說來，那便是生容易，但得孕很難。姜風一聽可就來精神了。“那你不早說，從現在起，我好好修煉，趁此機會進階升境，到時候我們再生，你就不用擔心了。”
姜元若無奈同意，“嗯，那就好好修煉。”
“好嘞！”姜風對未來充滿期待，“也許明年春暖花開，我們的小殿下就來了。”
姜元若既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她不想打破他的美好幻想，但也無法告訴他殘忍的真相。
姜風看着姜元若側過去的背影，會心一笑。有句話他沒好說，但得出的結論感覺是板上釘釘。猶記當初花朝節選婿，姜女們的擇婿标準，男子無論入哪一家，都得具有強健的體魄和旺盛的生育力。尤其姜元若，為了得到好苗子，用兩百鐵甲衛來試煉參選者，這充分的說明，姜女費漢，沒個好修為，搞不好洞房花燭都能栽跟頭。姜氏子嗣艱難，也不是一日兩日，從這個角度講，因為孕孩子把命丢了或者把人廢了，都很合理吧。
所以，可千萬別小看沒有靈根的姜人，厲害着呢。
但姜風是沒在怕的，他可是東戎第一修士，如果他都不行的話，那老姜家就等着斷子絕孫好了。
他言出必行，說幹就幹。當下盤腿打坐，推進修煉進度。
兩個人的小日子就這樣過了起來，姜元若在山裏挖野菜摘果子供大家飽腹，姜風修養身體。金雕來來回回的跑，按照姜元若的吩咐看顧姜風，又聽姜風的在必要時聯絡姜元若，還是那樣歡快。
自然，姜元若依然堅持每日夜觀星象，發號訊箭，依然與外界斷聯。
姜風的身體漸漸康複，他也不覺得現在聯系不上姜家其他人有什麽不妥，只是他這修煉者總是饑腸辘辘，影響修行，只好等姜元若回來，跟她小聲抱怨，“元若，我想吃肉。”
姜元若：“......”
“我吃素吃不飽，真的。”姜風喪着臉。
姜元若挺為難的，要她對活物下手，是有難度的，除非性命攸關之際不得已做的取舍。“我記得你以前說只要跟我在一起，吃糠挖野菜都值得。”
姜風拉着姜元若的胳膊開始搖，“現在情況不一樣了，光吃素生不出孩子的。沒有孩子王上肯定不會讓你好過，你不好過，我們大家都不好過，對吧。”
姜元若還是很為難。她自狩獵伊始，就殺了赤鳐和對姜風造成威脅的妖貓，再看到活物，基本上都會放跑。
金雕在旁邊蹦蹦跳跳，聽見姜風哼哼唧唧，有些受不了，飛走了，不一會兒又飛回來，爪子裏抓着獵到的小活兔，直接摔在姜風腳跟前。翅膀一扇，雕眼一轉：你別為難她，你為難我。
姜風無語。狠狠地瞪金雕：就你機靈？
金雕唧唧嗚嗚：對，就我機靈，你為難殿下幹啥，想吃肉找我哈。我要求不高，做好分我一半。
姜風：“.......”
姜元若見他們一人一鳥幹瞪眼，默默的背上簍子，繼續去山裏挖野菜，話說，這林子裏最近來的活物，一點點變多了。它們都來了，老姜家的人應該也很快能找到他們。
到了晚上，姜風殺兔吃肉，分了金雕一半。姜元若沒參與，躺在院子裏的搖椅上數星星。
姜風飽餐一頓，打着嗝兒出來，也躺在搖椅上，陪姜元若一起望天。
滿目星河隐隐流動，光華璀璨。姜元若感嘆，“你看西邊那顆最亮的，雖然小，但離我們不遠，這要是掉下來，整個大陸将不複存在。”
遙不可及的事情姜風不在乎，他怕姜元若介懷白天的事情，有意解釋，“元若，我吃一頓肉，可以三天不吃東西，但是那些菜的話，每天吃也不能管飽。”
“我知道。你其實是為了我好。”姜元若望着星空，說道，“我們不可能在這裏窩一輩子，終究要返回重明境，如果我還是心慈手軟，怕永遠不得王和祭司大人的喜歡。”
“你果然在意這個。”姜風道，“你盡力了，下不去手也無所謂。讨好不了他們，那不如就讓她們讨好你喜歡你，如何？”
姜元若：“........”她沒聽懂，但是得上頭的喜歡對她來說還挺重要的。
姜風沒有再拐彎抹角，很直接的問她，“元若，你想過當王嗎？”
姜元若微愕，而後搖頭。
“做了王，就沒有人對你的善良吹毛求疵。你有沒有子嗣都不會有人為難你。”姜風道，“如果你願意，我可以幫你。我們大家擁着你，站在重明之巅。”
“你為什麽要幫我？”姜元若問。王婿的生活難道不如意嗎？
“因為我想做王的男人。”姜風笑。“每個人都有夢想。我的夢想巅峰是什麽，在重明境，要麽有孩子，成為郡公和一城之主，要麽成為王的男人。如果我的王不喜政，我願意為王打理整個國家，令四海升平無戰亂，讓天下百姓皆歡顏。”
姜元若挺無奈的，你看他的算盤珠子，又大又圓。你看他的野心，毫不遮掩。“郡馬挺敢說啊。”
“咱倆之間有什麽必要藏着掖着。再說有夢想是什麽丢人的事情麽？”姜風問，“你呢，你的夢想是什麽？”
“我對那個位置毫無興趣，只願姜族萬年，天下平安。”
格局啊！姜風在心裏，為姜元若默默點贊，心裏卻道，當上王，可能這個願望實現的比較快，但是你再看看她那副與世無争的樣兒，......算了，說不到一塊也無妨，以後少說話，免得招人嫌棄。
那就.....能咋的，還是先生孩子吧，生孩子相對實際些。能在重明境擁有自己的下一代，那也是無上的榮耀，沒準能離自己的夢想更近些。
.......
姜風的身體恢複的很快，缥缈靈氣已經無法滿足他的修煉需求，于是決定入水去探尋靈氣，姜元若說正好，我們一起去。
姜風起初是拒絕了的，“我确實說過希望你陪我，那是開玩笑的。這地方早就沒有危險了，如果潛心湖底修煉，不知道猴年馬月才出得來。”
姜元若道，“我正好也要去尋找赤鳐的屍體，一起走吧。不知道是不是還在這裏，得找找才行，全指着這個拿狩獵排名呢。”
“等我們出去，只怕狩獵都結束了。”
“希望還是要有的，總不能一直閑着。”姜元若不同意，“再說這大妖，就算排名用不上，但也很值得研究，以後可以送給老八，她若是能有所發現，也算功德一件。”
姜風再沒說什麽。姜元若對姐妹的好，真真讓人嫉妒。他也不擔心姜元若嬌小一只，怎麽能撈起赤鳐，她總是有辦法，還不一定願意讓他知道呢。
兩個三觀不合的人能和諧相處，無他，互相尊重。
于是一起下水。湖水果然不再冰冷，兩人分開搜尋，姜風憑着記憶沉入湖底，找到了那片濃郁凝結之氣，源自于湖底一座小山樣的石塊，外皮粗糙厚重，鏽藓斑斑，用力鑿開一點點，便可見晶瑩之光流出，雖不見赤鳐，但是赤鳐身體裏存儲的靈氣沒錯了。
自然，那巨大的靈石他是搬不動的，仿佛紮根在湖底，并與山湖融為一體，姜風只得留下來想辦法，靈氣方面的事情姜元若也沒有好法子解決，她還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只是找遍了整個湖，姜元若也沒見到赤鳐的屍身，姜風便說或許分解了也說不定。姜元若不認同，因為龐然大物的自然分解，需要很長的時間，而從地動到現在，也只過去了幾天。
姜元若決定去山湖分流地碰碰運氣，姜風想同她一起去，被姜元若拒絕了。“只是先去找找。我有預感，我們很快就能回到也茂山營地，該好好珍惜在這裏修煉的時光，如果你能短期突破進階，到時候還能幫我把赤鳐擡回來。”
姜風自然知道她的能力，還是不放心，“務必當心，要發現什麽不妥，一定找金雕來報信，哪怕我入定修煉，也得叫我知曉。元若，我們兩個早就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我不希望你有任何事。”
姜元若答應，金雕在一旁蹦蹦跳，它有點想要拒絕他倆的使喚，但是姜風使勁瞪他：“別裝，我知道你不是一般鳥，能在天上飛，也能下水游，元若有事你要第一時間告訴我，否則我就先拿你做頓燒烤。”
金雕扇扇翅膀，腦袋戳在脖頸裏：卑鄙的人類啊。
夫妻分道，姜風入湖底潛心修煉，金雕則兩頭跑，為大家傳遞消息，站崗放哨。
一連幾天，相安無事。
但這日下雨，出了點小小的岔子。姜風修煉入定，金雕跑來湖裏玩，姜風感知，揮出氣波讓它離開，畢竟那雕的狀态就不是緊急情況該有的樣子。
金雕不肯走，大尖嘴照着姜風腦門上一頓好戳。
姜風：“......”
一口老血差點噴出來，“你這鳥厮閑出屁，沒完沒了了是吧？！你瞅瞅你這一天天的，害我差點走火入魔！”
金雕翅膀扇動着比劃：姜元若在下游撿了個男人，還怪俊的。
姜風：“.......”
這下一口老血真的噴出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