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第48章
叢林子出來翻身上馬車, 祝寶棋一句話都沒有說。阿日斯蘭和應棠在親眼見他回來後松了口氣,阿萊忍着傷痛重新爬上車揮着馬鞭,準備離開這裏。
原本包圍着他們的守衛們也在寧子蹇的示意下紛紛退散開,讓出了一條路出來, 然後立在一邊目送着馬車大搖大擺的從他們眼前經過。
最終祝寶棋還是沒有忍住, 悄悄掀起簾子往後看了一眼。
寧子蹇一動不動的在身邊人的攙扶下倔強站在原地凝望着馬車遠去的影子,背脊挺得筆直, 可又莫名的給人一種随時會崩塌的錯覺。
“別看了。”
阿日斯蘭不動聲色的将他拉着最好, 故意将身體挪到窗邊不讓他繼續看, 一邊矯情的将受傷的手臂露出來,試圖引起祝寶棋的注意。
這一招很有用, 果然成功把祝寶棋的思緒從寧子蹇身上拉回,他低頭看到阿日斯蘭的傷,想起剛才他替自己擋箭的無畏英勇,愧疚的問:“還疼嗎?”
傷口已經被阿萊簡單處理過了, 斷箭也拔了出來, 但到底條件有限,那處只用了粗布随意包紮了一下, 甚至沒有消毒, 也不知行不行。
眼見計策成功,阿日斯蘭怎能不抓住這樣大好的機會, 故作忍痛皺着眉低聲答道:“不疼。”
“都這樣了還說不疼。”祝寶棋想看看傷口情況,又怕貿然拆開會二次感染, 見阿日斯蘭明明受傷卻還雲淡風輕的忍着, 心裏更加過意不去, 輕聲軟語的寬慰他, 就差給人含嘴裏哄着。
一旁同樣受傷的應棠見狀翻了個白眼, 不由罵了一句:“賤|人就是矯情。”
他這話說得難聽,可惜阿日斯蘭沒聽懂。祝寶棋回頭瞪了他一眼,讓他不要亂說話。奈何應棠也是個能作妖的,他看祝寶棋只顧着阿日斯蘭,于是也靠坐過去,把身上的傷怼到他眼皮子底下看:“我的傷也很重,你怎麽只關心他,不關心我?”
祝寶棋抽空看了一眼,發現确實如此。應棠臉上手上全是細小的傷口,尤其左眼旁的那道刀傷皮肉外綻,将來大概率會留下疤痕,生生破壞了那張明豔漂亮的臉蛋。
“怎麽傷到這裏了?”祝寶棋連忙捧着他的臉細看,憂心忡忡的說:“這會留疤吧?”
應棠看他終于舍得把注意放在自己身上,心裏痛快了,挑釁的看着臭臉的阿日斯蘭得意的說:“留疤不是正好?省得那些家夥說我男不男女不女,陽剛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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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瞎說。”祝寶棋嘆氣,“誰告訴你臉上有疤就叫陽剛?”
“等咱們到下一個鎮子,我帶你倆去看醫生,最好找好點的大夫,能不留疤就更好了。”
小小的馬車裏同時坐了兩個傷患,祝寶棋又要安慰這個又要顧忌那個,還要時不時勸阻兩位不要吵架鬥嘴,忙得一個頭兩個大,寧子蹇給他最後的那點感傷也消失殆盡,完全想不起來。
“真是夠了!”
祝寶棋總算發火了,“你倆有完沒完?這麽大人了不曉得愛惜身體?”
“現在起,給我統統閉嘴不許說話!”
阿日斯蘭從來沒見過祝寶棋生氣,張了張嘴待要辯解,被祝寶棋兇神惡煞的眼神吓一跳,只得趕緊閉上眼裝睡,心裏卻想着,小小的棋棋發火的樣子,還挺可愛。
馬車恢複了難得的安靜,祝寶棋身心俱疲,看了一眼外頭奔馳着後退的林木,不覺困意襲來,依靠在阿日斯蘭身邊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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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再醒來,馬車已經停了。阿萊在天黑前終于找到了落腳地,那是一個很小的鎮子,比起繁華的京城不知小了多少,勝在古樸寧靜,是适合休憩的地方,阿萊身上的傷也亟需處理,所以阿日斯蘭當機立斷留了下來,在鎮上找了一家客棧開房。
客棧的條件很簡陋,祝寶棋把幾個傷員安頓好,又拜托掌櫃找來鎮上的大夫,按着藥方抓好藥後親自去後廚煎,盤算着要在這地方多待幾天,等那幾人傷好再走。
現在沒了寧子蹇的陰影,他也不着急那麽快去草原,沿路走走停停看看風景也不錯。他在爐子邊幻想着以後的悠閑生活,心情無限好。
但是留在樓上的幾人氣氛卻一觸即燃。
“既然現在安全了,你該走了。”阿日斯蘭端着茶杯冷冷的看着應棠,不客氣的趕人走:“你難道還要跟着去草原?”
應棠冷哼一聲,回道:“我看該走的人是你。你們這些蠻子心思毒辣,鬼知道你打得什麽主意?我是不是把他交給你的!”
“這由不得你。”阿日斯蘭淡漠的說,“據我所知,你們從前的關系不好,難道他信任你會比信任我更多?”
這句阿虎戳到了應棠的痛處,他惱怒的看過去,壓着聲音怒道:“我跟他的關系用不着你指手畫腳!你又是什麽好東西?”
“草原一去路途遙遠,那裏全是跟你一樣的蠻人,他在那受了苦誰又知道?寧子蹇是人渣,你也不是什麽良人!”
阿日斯蘭被氣笑了:“我的确不是什麽好人,但你拿我同寧子蹇比,真正是羞辱我。”
跟應棠吵架的時候,阿日斯蘭的漢話出奇的好,沒有一點在祝寶棋面前表現出來的生澀,他不給應棠回嘴的機會,又說:“他想去草原,我不過是幫他實現心願,有可不可?”
“更遑論,我已将他視作我的心上人,不會有任何人敢欺負他。在我身邊,他會得到自由,過得比任何人都要快活,我珍愛他一如我的生命,這點不用你操心。”
“反之,他若是跟你走,又能得到什麽?”
阿日斯蘭的質問讓應棠啞口無言。
他看不慣阿日斯蘭,認定他心機深沉,肯定和寧子蹇一樣是徒有其表的僞君子,可是就算沒有阿日斯蘭,他也沒法和祝寶棋在一起。
他很确信自己對祝寶棋并沒有任何暧|昧,不顧一切帶他出宮更多還是為了前世贖罪,現在他的贖罪算是完成了,按理說他沒有任何理由再跟着他,他既給不了陪伴,也實現不了祝寶棋的心願。
“關你什麽事!”應棠不服氣嘴硬的回了一句,氣沖沖的起身回房,不肯再與阿日斯蘭說一句話。
這人心思狡詐,與他争論毫無意義,應棠自知嘴笨,幹脆躲回屋內不願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