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32章
随着去延春殿的次數越來越多, 逗留的時間也越來越長,在祝寶棋自己意識到之前,寧子蹇先坐不住了。
延春殿內——
天氣一日日見冷,再有一個多月就是新年了, 古人注重春節, 提前一個月就開始有了年味,宮內宮外到處宓彌漫着濃郁的喜慶, 稍稍驅散了不少之前的陰影。
祝寶棋窩在延春殿, 他剛跟阿日斯蘭涮完羊肉火鍋, 捧着清茶舒服的消食,眯着眼想以後的日子如果都能這麽悠閑就好了。
阿日斯蘭看他小貓一樣慵懶惬意, 忍不住伸手在他臉上輕輕捏了一把,手感還是那麽好,軟軟嫩|嫩,都是肉。
想起小皇帝的軟肉也有自己投喂的一份功勞, 他內心十分滿足驕傲。
“別瞎捏。”祝寶棋不滿的撤下他的手, “沒大沒小。”
阿日斯蘭不服:“我的,不小。”
他本來說話并無歧義, 奈何祝寶棋心黃, 不小心就想到了某些不可言說的事,臉上一紅, 輕咳一聲說:“男孩子矜持點。”
阿日斯蘭總是不太開心他把自己當孩子,他知道漢人似乎是有個什麽“弱冠”成年之說, 但草原可沒這些破規矩, 如果不是他一心忙着打架, 現在孩子恐怕都有一打了。
“不是孩子。”他固執的重複道, “你為什麽就是不肯看我?”
阿日斯蘭什麽都好, 就非逮着他時不時地表白讓人頭疼。
祝寶棋捧着茶杯無奈,敷衍着說:“朕哪裏沒看你?”
“那你看我。”阿日斯蘭強迫他擡頭,逼他正視自己的眼睛,認真而又嚴肅:“看看我,是不是真的,喜歡你。”
祝寶棋的臉被他雙手捧着,不得不與他對視。那雙美麗的綠眼睛似乎一眼就能望到底,裏面某種原始欲|望毫不掩飾,看不懂的除非是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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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寶棋臉紅,想躲避他的目光,奈何臉被人強制捏着不準移開,半晌低聲說:“你這是……何苦?”
他不懂阿日斯蘭是怎麽喜歡他的,也不大想懂。無論動機是什麽,阿日斯蘭出現的時機都不夠好,在經歷了前世的種種背叛後,祝寶棋哀莫大于心死,雖不至于一輩子斷情絕愛,短期內卻也沒有任何想戀愛的想法。
至少也要等眼下的困境過去,等到真的海闊天空再說。
“為什麽不敢看我?”阿日斯蘭倔強至極,到底才十七歲,剛剛喜歡上一個人,面對感情只知道橫沖直撞,一定要問個明白。
祝寶棋沒辦法同他解釋清楚,只說:“可是我的确無法回應你。”
“沒關系。”阿日斯蘭不介意,即便祝寶棋一而再再而三的回避拒絕讓他有些難過,但他自恃遇強則強,心上人的冷待不會讓他膽怯退步,反而激起了強烈的鬥志。
“只要你肯承認我,遲早以後,你是我的。”
他的語氣篤定到仿佛已經預見了未來。
祝寶棋原本很愁,聽了他的話後忍俊不禁:“你也太自信了。”
阿日斯蘭當然不是盲目樂觀,他有着野獸般的直覺和行動力,認準了獵物絕不松口,況且他知道自己長得有多好,他的阿姆給了他一副好皮囊,假以時日,小皇帝必定會屬于他。
至于皇後?不足為懼。
面對阿日斯蘭熱烈真誠的表白,祝寶棋很難說完全不動搖,畢竟誰不會被一個勇敢示愛強勢認真的年下美貌身材火|辣小狼狗打動呢?
眼看兩人之間就要生出那麽一點粉色暧|昧泡泡,阿萊沒眼色的跑進來打斷了他們的好事:
“皇後來了!”
這一聲讓祝寶棋回神,在聽到皇後來了後神色也是一變,急忙推開阿日斯蘭,怕寧子蹇看到他們親近的姿态,對阿日斯蘭不利。
才剛坐好,寧子蹇的身影果然出現在了殿門口。他陰沉沉的目光落在阿日斯蘭身上,眼神滿是對他的戒備和不滿,冷聲道:
“蘭美人,你屢次勾|引皇上,是不将本宮放在眼裏?”
阿日斯蘭聽得懂“勾|引”兩個字,聞言不屑冷笑,操着仍然生硬的官話回怼:
“我也是陛下的妃子,是第戎送上來的人,服侍‘自己’的夫君,為什麽不能勾 、引?”
說到這裏,他故意作出驚訝的神情,繼續輸出:“皇後要是也想服侍,為什麽不勾|引呢?”
“是不想嗎?”
祝寶棋:“……”
是誰教這家夥學得這些陰陽怪氣的話???
寧子蹇的臉色更難看了,他擺出皇後的架子說道:“蘭美人好大的膽子,既然你知道你只是第戎上供來的貢品,竟還敢挑釁頂撞本宮,看來是要受點教訓了。”
“禁足和抄書都不能讓你學會宮裏的規矩,那就只能動武了。”
說着,他自顧自的在椅子上坐下,老神在在的命阿日斯蘭跪在延春殿外,沒有他的吩咐不得起身。
“你在做什麽!?”祝寶棋終于忍不住了,“你我之間的事為什麽要牽扯旁人?蘭美人快言快語,又是異邦來得友好使者,你貿然對他體罰,難道不怕影響兩國邦交?”
寧子蹇嗤笑,極度輕蔑:“邦交?”
“區區第戎蠻子也配?”
祝寶棋強壓怒氣說:“不管你怎麽想,現在事實就是如此,除非你想再次挑起争端。別忘了,現在的大業可不是十年後,經不起你窮兵黩武的折騰!”
寧子蹇見他發火,冷眼盯着他看了許久,咬牙切齒的問:“你就為了這麽個東西跟我頂撞?”
“我不是東西。”阿日斯蘭被祝寶棋護在身後,聞言傲氣的回道,絲毫沒把寧子蹇當成皇後尊重。
祝寶棋頭疼:“你快閉嘴!”
得罪寧子蹇,他倆都吃不了兜着走,阿日斯蘭這家夥就不能假裝聽不懂嗎?
“呵。”寧子蹇輕笑,“只要我還是後宮之主,蘭美人就得歸我管,哪怕是陛下恐怕也沒理由置喙後宮之事。”
他鐵了心的要對付蘭美人,把這些天祝寶棋對他的冷漠一股腦全撒氣在人家身上,誰叫他天天往延春殿跑,不給點教訓是不行的。
“你敢!”祝寶棋自重生後就沒對寧子蹇大聲說過話,這次不打算忍了,“是朕要來找蘭美人!是朕貪圖延春殿幽靜!你怎麽不對付朕,卻來與蘭美人較勁!?”
怎麽臺詞好像有點耳熟……
祝寶棋默默地想着。
“那你跟我走。”寧子蹇不鹹不淡的談條件,“只要你跟我走,我便不罰他。”
他這個德行已然昭示了皇宮內究竟是誰做主,就算祝寶棋是皇帝也白搭。
祝寶棋別無選擇,只能選擇離開。
阿日斯蘭一把拉住他的袖子,重重的說:“不許你,跟他走。”
“聽話。”祝寶棋扯出衣袖,故意板着臉冷漠對他,“朕以後有空再來瞧你。”
寧子蹇猶如一個勝利者跟在身後,瞥了一眼阿日斯蘭,涼涼的說:“蘭美人,松手吧。”
阿萊在一旁瞧得心驚膽戰,右手悄悄放在腰上的匕首處,随時準備沖上前護住他家王子殿下。阿日斯蘭的綠眼睛死死盯着寧子蹇,眼中蘊着盛怒。
然而最終,他還是松開手。
祝寶棋從他身邊掠過,兩人沒有眼神交流,寧子蹇攔住小皇帝,志得意滿勝券在握,帶着手下人離開延春殿,如同來時那樣興師動衆。
等他們走後,阿萊小心翼翼的湊上前,低聲喚道:“殿下……?”
阿日斯蘭擡頭,俊美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仿佛剛才被迫低人一頭不過是幻覺。
他說:“阿萊,我改主意了。”
“我要殺寧子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