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05
如果問古垣是什麽時候喜歡上唐星合的？
他其實也說不上具體時間。
今年是他們人生交合的第二十年，似乎從生下來的那天起他們就注定要糾纏一樣，做什麽都是兩個人。
如果看不見唐星合，他就着急，唐星合在身邊，他就樂呵。
他樂意給她頂包收拾爛攤子，喜歡跟她毒舌來往，愛她惡作劇跟人說這是我家的童養夫。
這顯得他很特別。
你知道嗎，跟你看《原諒他77次》的時候，你大罵周柏豪是個渣男，為阿sa打抱不平，我說我要是愛一個人會把她照顧得無微不至，我不完美，但我想讓她覺得我可靠。
你說我在誇大話，我很難過。
你總說喜歡我，卻是像對待玩具一樣的喜歡。
《感動她77次》上映的那天，唐星合買了五點二十場的情侶廳約他一起去看，他下午最後一節大課是實訓課，想也沒想就逃了。
五點二十，這個時間太浪漫，但他沒奢望唐星合能開竅。
結果那個晚上的告白打得他措手不及，雖然心裏期待過，但沒想到是真的，他甚至寧願相信自己在夢游，或者他根本沒赴這場約。
唐星合，你知道嗎，我很後悔當時沒有立刻回應你。
可是為什麽呢？
你明明不喜歡我卻要一遍遍說喜歡我，只是拿我尋開心嗎？
古垣在這個晚上要碎了。
他在宿舍群裏說：“夥計們，初戀未捷心先死，天臺一位。”
莊洲：“陪一個。”
趙宇：“義氣，那我也坐會。”
斯游：“……”
斯游：“說吧，哥們借鑒一下，免得以後戀愛談成你這樣。”
古垣：“滾。”
話是這麽說，可還是架不住自己想很多，七七八八說了很多話，從出生到現在，這二十年唠下來就是一個晚上，最終古垣得到結論，唐星合性格真的很惡劣。
斯游問：“那以後怎麽搞？”
古垣沉默了很久，唐星合這次是真的傷他心了。
如果她沒發覺這份喜歡，他大可以繼續裝一個親密的竹馬，慢慢等嘛。
可她不但發現了，還玩弄了，古垣的心意在她眼裏只是個樂子，那他就不願意再當一個小醜。
他守好本分，決定當一個普通的隔壁鄰居。
古垣刻意無視唐星合的示好，每個晚上，小陽臺都會落下一顆小心心，“對不起”“理理我”代替了那句“我喜歡你”。
古垣還是難過的，哪怕她扔過來的小心心裏，寫的還是那句“我喜歡你”他都會說服自己，唐星合是真心的。
關之玟和唐穎姿他們回來的那天互贈伴手禮，說要一起吃飯的時候古垣說他有約了，他甚至沒看唐星合一眼，但唐星合知道，他抗拒跟自己呆在一個空間。
唐星合很懊惱，回旋镖紮自己身上，她根本沒機會解釋。
關之玟問她跟古垣在家有沒有吵架什麽的，她笑着搖頭說：“他哪敢欺負我呀，都我欺負他嘿嘿。”
但其實唐星合郁悶了很久，明明一牆之隔，卻連面都見不着，古垣不再站在小陽臺了，她傾着身子喊他也沒有回應，發消息是拉黑狀态。
這回是唐星合喊完蛋了。
唐星合有天晚上翻過小陽臺，透過半遮的窗簾發現古垣不在房間，小陽臺的門也沒鎖，她推門而進，在他的床上坐了一宿，心裏的難過在不斷積壓。
就說怎麽見不到他人，原來他都不回家的。
那他去哪了呢？
古垣在網吧兼職網管，上夜班。他想給自己找點事幹。
古德澧和關之玟問他是不是跟唐星合鬧矛盾了，他搖頭，要他們別多想，連借口都懶得找。
那天網吧做消防檢查不合格，查封半個月正好到開學日，古垣便辭職了，于是那天晚上不得不回家，燈也沒開，沖了澡就往床上躺，聞到熟悉的香味，下一秒整個人都彈起來，燈一開，唐星合迷蒙着眼問：“你回來了？”
古垣差點吓死，結巴道：“你怎麽回事？”
唐星合坐起身，沉默了三秒，一臉無辜地看他：“我有話要跟你說。”
古垣心裏想，她要耍花招了。
他搶先道：“沒關系，我原諒你，你回去吧。”
唐星合眼睛一亮，但看他表情淡漠，就知道他根本沒原諒她，于是她問：“垣仔，我要怎麽做你才會原諒我？”
她好像真的意識到自己錯了，不哭不鬧，滿眼真誠，古垣還是逃不過她這一套，低着頭走到她身邊坐下，說：“你什麽都不用做，也什麽都不要做就夠了。”
那口吻就像是在拜托她。
以前每當她無理取鬧的時候，古垣就是這樣，用平靜的口吻對她說不行不要不可以。
她都不聽的，但這一次，唐星合覺得如果自己不聽，那她以後都進不了這間屋子了。
唐星合傾身抱他，能感受到古垣背脊僵硬一縮，她問：“你想聽我解釋嗎？”
古垣沒說話，感覺到肩膀落下一點溫熱漸而變得濕潤，唐星合整張臉埋在他頸窩，說：“我闖禍了，不喜歡你這句話的解釋，你想聽嗎？”
她傷心起來的時候總是哭得無聲無息，古垣就這麽被她的眼淚打敗，“你說。”
唐星合默了默，沒起身，就着這個姿勢說：“那是我的氣話，因為你跑了，所以我很生氣。”
看，到頭來還是他的錯。
她說：“垣仔，我喜歡你。”
古垣有些怔愣，唐星合埋在他胸口，聽到他心跳變快了，聲音斷斷續續的，“我确實在試探你，人人都說你喜歡我，可你卻說我白日做夢，我真的不值得你喜歡嗎？”
她哭得很小聲，但她知道自己在古垣這裏有太多前車之鑒了，就像《原諒他77次》裏的周柏豪飾演的男主角，幼稚又自私，而古垣一直在遷就她，她以為這是理所當然的了。
古垣沒回答她的問題，而是問：“什麽時候呢？”
“什麽時候覺得自己喜歡我的？”
唐星合知道了，他想把這一段雜亂無序的感情攤開來，一條一條理清楚，要一個确定的答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