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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80.第79章大功告成

第79章 大功告成

她脖子上的傷口很細,真真是幸運,若是再深那麽一些,就得血濺三尺。

宇文玠微微彎着身體給她塗藥,膏狀的藥附着在傷口上,好像多了保護層一樣。

白牡嵘始終揚着頭配合,他塗藥時還是很溫柔的,沒讓她覺得疼。

“你為什麽最終沒有動手殺了楚夫人?已立下生死狀,即便殺了她,也合情合理。”塗完藥,宇文玠直起身體拿過紗布,纏在她脖子上。

在脖子上纏紗布不是很舒服,白牡嵘微微皺眉,這種感覺特別像給狗系項圈。

“你說我要是真的把她殺了,楚震會不會一氣之下把我們都宰了?那是他的地盤,他兵馬幾萬,咱們長出了三頭六臂也不是對手。所以,我在電光火石之間放棄了殺她的想法,還是留着她的性命更好,我們也能安全離開。”白牡嵘說着,一邊擡手摸脖子上的紗布,雖纏的不緊,但她還是覺得不舒服。

“也或許,你根本就沒想殺人。”雖黑白分明,但她也并非是那種會下死手的人。

眨了眨眼睛,白牡嵘沒吱聲。人是一條命,豈是說殺就殺那麽簡單的。揍人是可以的,揍得半死不活,只要有一口氣,都能恢複過來。

宇文玠不緊不慢的收拾東西,“你不是有話要對本王說麽?”

他忽然問起這個,白牡嵘也猛地想起來,“對,我是有話要問你。姜率和他的夷南軍要被送到北方去,那麽會從哪兒走?我擔心楚震不會那麽容易放過他們,說不準在路上做些什麽。”

宇文玠看着她,頓了頓,随後開口,“你是準備去搭救麽?”

“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白牡嵘是覺得不能讓楚震得逞,多艱難才尋到了生路,豈能被再次斬斷。

“你獨自一人也能做到麽?”坐下,宇文玠看着她,繼續問道。從他平靜的臉上看不到同意與否,只是想知道她的想法。

“有什麽做不到的,姜率和他手底下的人難道是死的不成?裏應外合,沒有不成的。”看着他那較之尋常要關切的樣子,白牡嵘也緩緩地眯起眼睛,她忽然有個想法。

此次跟着來邊關,她抱着兩個目的,一個是看看大梁的邊關,見識一下除了皇城之外的山水。另一個就是,要找他的印鑒。

在将軍府的時候,她都忘記這事兒了,而且連續兩晚喝多,根本沒機會翻找他身上有沒有帶印鑒。如果實在沒有,就只能去護衛那兒搜搜了。

看她忽然間莫名其妙發亮的眼睛,宇文玠也不知她又想起了什麽。

就在這時,房門被從外敲響,兩個人各自移開視線,“進來吧。”

房門被打開,是這驿站的小兵,托着托盤進來,上面是飯菜。

驿站的飯菜,是別想精致了,但勝在量多。而且主食還算精細,不是那種粗糙的糧食。

小兵把飯菜一一的擺放在桌子上,然後就退了下去。

白牡嵘拿起筷子,看了看那些菜,然後就笑了,“你能吃的少之又少,這個你吃吧,看起來沒多少油。”把青菜推到他面前,這人的肚子不知有多嬌弱。

宇文玠的表情并不是特別好,看着那些做的粗糙的飯菜,看起來他都不能吃。

白牡嵘不再管他,自己開始吃,吞咽時脖子有些疼,不過比上次受傷可舒服太多了。

那時傷口太深,流血過多,以至于身體被後腰遺患所支配。這次應當沒事兒,只是一點點血而已,不足為懼。

她吃的香,宇文玠卻只是吃了幾口主食,然後就不再吃了。看白牡嵘吃得香,其實倒是幾分羨慕。即便吃髒東西也不會腸胃不适,這也是一種本領,生鐵般的腸胃。

他是不行的,如這種做的不幹淨又放了許多不明油的菜,他吃進肚子,得連續幾天別想舒坦。

“你若不放心,去跟上看看也沒什麽不可。本王告知你路線,其餘就看你的本事了。”宇文玠只能幫到這一步了,他是不會派自己的人去幫忙的。

“多謝了。”白牡嵘挑高了眉尾,似乎是表達謝意,她揪下來一塊蒸包來,然後起身,站在了宇文玠面前。

“你要做什麽?”她明顯不懷好意,宇文玠微微向後移動身體,想要躲避她。

“謝你呗。”用右手捏着一塊蒸包往他嘴裏塞,他自然躲避,白牡嵘受傷的左手就自動的摸上了他的衣領,看似要抓住他阻止他後退,實則在抓住他衣服的時候手就開始往下滑。

雖是手臂疼,但她目的明确,快速的在他腹部摸摸索索,沒摸到目标就快速的轉移,往他腰間摸。

宇文玠躲避,但最終還是沒躲過那塊蒸包,被塞進了他嘴裏,然後他就跳起來了。

白牡嵘一副失望的神色,還沒摸遍呢。不過,她現在倒是覺得,他自己的印鑒可能真的沒在他身上。

印鑒有大有小,他的印鑒有多大也不清楚,如果很大的話,帶在身上得多沉重。

把她塞進嘴裏的東西咽下去,宇文玠才表現出幾分不快來,“你在做什麽?”

“占便宜呗。”白牡嵘笑了一聲,說的理直氣壯。

宇文玠顯然是對她很無語,前一刻還好好的,給她處理傷口也老老實實。忽然之間的就像變了一個人,簡直是不可理喻。

“你休息吧,夷南軍北上的路線,會派人給你送過來的。”宇文玠決定離開這‘是非之地’,難保她一會兒不會再出什麽花招。明明喝醉了之後肆無忌憚,平時清醒時大多是說大話。可誰知她又經歷了什麽,清醒時也開始動手動腳,說她欲求不滿真不是冤枉。

眼看着那小子落荒而逃,白牡嵘聳了聳肩,可能把她當成怪阿姨了。

想了想,她排除了一下宇文玠身邊的護衛,雖說護衛有四五十人,但幾乎次次都緊跟宇文玠的也只有那幾個而已。

都是熟臉,她也分得清誰是誰,而且她認為,他們幾個勢必會住在宇文玠的四周,不會距離太遠。

想了想,白牡嵘随後走出房間。推開了門,入眼的便是這驿站的燈火。而燈火也僅限于這一處,再往遠處看,便是一片漆黑。倒是天上的星辰格外的明亮,一顆一顆好像眼睛似得,看得人心情大好。

就在這時,有護衛從樓下上來,腳步匆匆。

白牡嵘看過去,随後立即問道:“小王爺住在哪間?”

護衛停下腳步,雖是不明白她為什麽忽然問這個,但還是很聽話的擡手給指示告知。

宇文玠住在二樓左側的倒數第二間房,白牡嵘看了看,随後點頭,知道住在哪兒就妥了。

在外面看了好一會兒的夜景,她手臂上的傷口還是有些疼,但這種疼痛根本不算什麽,和她之前所經歷的那些疼痛相比,完全就是毛毛雨。

随後,她也回了房間,驿站也進入了安眠。除了在驿站外值守的護衛,還有安歇在馬廄的馬兒不時的發出些聲音來。

就在夜深人靜之時,滅了燈火的房間一個人影悄悄地溜了出去,沒有一絲動靜,整個房間好像都熟睡了。

過了将近兩刻鐘,那身影又悄悄地溜了回來,一直順利的溜到床邊,坐在那兒,然後身體就開始抖。

這個時辰,一個人坐在床邊無聲的抖,實在是詭異可怕。

不過,抖着抖着,白牡嵘就笑出了聲音來,因為實在是太高興了。

展開一直握在手裏的紙,白牡嵘舉到頭頂看,一張白紙,上面沒有一個字,但是在左下角,卻蓋着一個紅紅的印鑒痕跡,就是宇文玠的印鑒。

可把她高興壞了,只是溜進了一個房間,她就找到了日思夜想的東西,果然在護衛那兒。

印鑒很大,印在紙上也足有一個巴掌大小,難怪宇文玠不會帶在自己身上,這麽大往哪兒放啊。

不敢笑出太大的聲音,把她憋得肚子疼,最後躺在床上,舉着那張紙看了又看,真是沒白來,成功。

這張紙是從皇城離開的時候帶在身上的,就是為了如果找到了宇文玠的印鑒就印在這張紙上,畢竟如果她把整個印鑒都拿走,肯定會被很快發現的。

機會是留給有準備的人的,待回到皇城之後,她再在這紙上填上字。就算到時宇文玠否認是自己的字跡,但印鑒做不得假。

幾分得意,将紙折好放起來,可體會了一回把自己聰明壞了的感覺。

一覺到天亮,直至有人在外敲門才把她吵醒。

從床上下來,白牡嵘穿上靴子走至門口開門,門外的是宇文玠身邊的護衛。

上下看了他一眼,白牡嵘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莫不是自己昨晚去偷印鑒的事兒被發現了?

不過,她想多了,護衛拱手低頭,随後雙手平攤,上面是一張紙,繪着路線,旁邊還有注解。

看到這張紙,白牡嵘就明白了,伸手接過,然後揚了揚下颌,“謝了。”

護衛再次低頭,然後便離開了,白牡嵘則拿着那張紙站在原地看了一會兒,之後就迅速的回到房間裏拿過自己的披風,跑着離開了房間。

蹬蹬下樓,招呼驿站的小兵把她的棗紅馬牽來。

棗紅馬經過一夜的休息,已吃飽喝足,白牡嵘跳上馬背,驅使馬兒離開了驿站,眨眼間就上了官道。

她一切行動都是随性,不做過多拖沓和遲疑,随着她上了官道後,驿站裏才有幾匹馬跟着出去,遠遠地跟着她,顯然是不放心。

宇文玠雖不會管姜率以及夷南軍的死活,但最終還是不放心白牡嵘,務必得看着她才是。

順着官道向北,在官道穿入兩座山之間的時候,處于西北方向有兩座山交叉在一起。中間有一條小路,看起來是經常有人通行的樣子。

白牡嵘确認了地圖上的路線,然後便調轉馬頭直接進了那小路。

最初的路徑有些狹窄,不過對于馬兒來說并不算難事兒,在其中小跑,很快便走出了狹窄之處。

兩側山林茂盛,但中間的路卻很平坦,再往深處走,卻是豁然開朗。

原來,這山也只是一小片阻隔而已,這後面是農田,而且很多,一片接着一片。

這個季節,農田荒蕪,什麽都沒有。但是靠山的邊緣是有路的,應當是種田的季節附近的百姓們開辟出來的道路。

不過神奇的是,宇文玠是怎麽知道這路線的,他又不是當地居民。

離開了農田的區域,一條土路就出現了,駕馬上了土路,即便這個天氣,也能看到土路上有大隊人馬經過的痕跡。

就是這條路了,一直向北,從邊關大營出來,走的就是這兒。

姜率和夷南軍是‘有罪’,所以他們這一路的待遇不會好,說不準夜裏都不會讓他們休息,得一直趕路。

騎馬順着痕跡去追,盡管走的是不平整的土路,但棗紅馬跑的也分外起勁兒。

太陽升上了半空,白牡嵘也不禁覺得有些餓,而且左臂不是很舒服,但也幸好并不疼。

馬兒的速度再次加快,在崎岖的土路上奔跑,路過數不清的村莊和山,最後終于在下午時分聽見了土路前頭發出的噗通噗通的聲音,還有一些聽不清楚的說話聲,像是罵人,又像是吵架,反正聲音特別大。

白牡嵘也勒馬降了速度,緩慢的跟進,沒用上一刻鐘,便遠遠地看見在土路上前行的隊伍。

人很多,土路彎曲,所以前頭有很多人都看不見。

所有的夷南軍都被很粗的繩子連環捆綁,就像幾串大螞蚱似得。

押送他們的是楚震的玄甲軍,不知是哪個将軍手底下的兵,他們騎在高頭大馬上,手裏拎着馬鞭,不時的揚起馬鞭抽打他們,讓他們快走。

被抽打到的兵士憤怒異常,破口大罵,換來的就是更重的抽打。

有的人臉都被抽的皮開肉綻,但仍舊是不懼怕,憤怒支配身體,怕是眼下有刀子亮出來,他們也不會退縮。

找到了人,白牡嵘也放慢了速度,為了避免被那些押解的兵發現,她遠遠地跟着,有時前面的土路太長的話,她會在有遮擋的地方躲一會兒,之後再跟上去。

太陽逐漸偏西,前頭隊伍的速度也越來越慢了。明顯是都沒給那些夷南軍吃的喝的,他們能走得動才怪呢。

就知道楚震得想盡辦法折磨夷南軍,如果他們能自動的死在半路上,那就更好了。如果死不了,就創造機會讓他們去死。

太陽落了山,天色也逐漸暗了下來,前頭行路的‘罪人’們吵吵嚷嚷,惹得那些押送的兵士大發雷霆。叫罵聲和鞭子聲都格外的刺耳,白牡嵘遠在後頭都聽得見。

後來似乎那些押解的兵也抽打的累了,最後停了下來。這條土路都被占領了,雖夷南軍的人數多,但全部被捆綁在一起,又不給吃喝,他們虛弱的很,即便是想反抗,怕是也沒力氣了。

那些押解的士兵終于從馬上下來了,命令夷南軍原地坐下不許動,一部分人轉圈巡邏,另一部分人生火,準備做些吃的自己吃。

白牡嵘也下了馬,迂回的繞到了土路後面的山上,觀察着山下的動靜。

篝火亮了起來,那些兵士也在忙着做飯,顯然他們這一路一直吆喝也沒休息,都累得很。

那些夷南軍兵士則都坐在一處,雙手被負後的捆綁,像被束縛住了翅膀的雞。有的可能是不甘心,一直在試圖掙紮,但凡被巡邏的兵士看見,得來的就是一鞭子。

黑夜很安靜,鞭子抽打人時發出的聲音特別的響,在山間還有回聲,聽着就知打在身上得有多疼。

那些兵士應當是在煮粥,畢竟在野外,也就這玩意兒最方便了。

雖不是特別好的精細糧食,但煮熟之後的粥開始散發香味兒,連在山上的白牡嵘都聞到了。

連續沒吃沒喝只在趕路的夷南軍之間也響起了吞咽的聲音,他們也很餓。

一大鍋粥煮好,那些兵士也都迫不及待的準備去吃飯了,巡邏的兵士數量減少,大部分都聚在一起吃飯了。

時機正好,白牡嵘也緩緩的從山上往下走,盡力不發出任何的聲音來。

接近土路邊緣時,白牡嵘直接整個人趴在了地上,一點一點的接近。

那些吃飯和巡視的人沒聽到她的動靜,但是緊挨着山邊坐在地上的夷南軍兵士聽到了。有兩個人猛地回過頭來,很精準的找到了趴在地上的白牡嵘,距離他們僅僅兩三米的距離。

白牡嵘立即豎起食指放在唇前要他們噤聲,那兩個兵也認出了她來,同時眼睛一亮。

下一刻,他們倆轉過頭去不再看她,但是心髒卻砰砰的跳,看來,要得到解救了。

匍匐的爬到他們身後,白牡嵘手指間轉出一根極細的箭來,箭尖鋒利,呈三角形态,完全可以當匕首用。

動手,開始割那很粗的繩子,它們緊緊地捆縛在這些兵士的身上,雙臂被轉到身後,纏的太緊,他們的手都變成了紫色的。

小心謹慎的割了一會兒,繩子終于被她割開了,那兵士也立即扭動雙手,很快,雙手得到了自由。

沒有任何話語,他轉頭看了白牡嵘一眼,然後接過了她手裏的那支箭,動作小心的給他前頭的人割繩子。

他們一共被排成了數列,每一列都用一根繩子捆綁,這繩子很長又很結實。

從某一個部分斷開,那麽左右兩側就都容易掙開了。、

所有的兵士一個挨着一個的開始暗暗的扭動雙手,繩子也一段接着一段的被解開。

白牡嵘又退回了山林裏一部分,然後開始往隊伍最前方處移動。

那姜率也不知怎麽樣了,耿直到可以說沒什麽心眼兒的人,也是楚震的眼中釘,這一路上不知得被折磨成什麽樣兒。

在山林間小心的移動,終于挪到了隊伍最前頭,也瞧見了單獨被捆綁着的姜率。不同于那些夷南軍,可以坐在地上,他是被捆在樹上的。這些人,都不肯讓姜率坐一會兒。而且,他的頭耷拉着,好像的确是遭受到了什麽虐待。

觀察了一會兒,這隊伍前頭一直都有一個兵士在守着,他是不走動的,看樣子他主要的目的就是看守姜率。

躲在一棵樹後,白牡嵘盯着巡視的兵走遠,随後腳下一動,無聲無息的靠近那個站着不動的兵士。

由他身後立手成刀,直接劈在了他的肩頸一側。下一刻,那兵士無聲無息的身體一軟,往地上倒去。

白牡嵘托着他,将他一點點放在地上,沒發出任何的聲音來。

随後,她直接轉到了姜率那兒,先歪頭看了看他的臉,然後動手把捆在他身上的繩子解開。

姜率沒有任何的動靜,雙目緊閉,臉色蒼白,身上一股腥味兒。

顧不上那麽多,解開他後,白牡嵘就把他拖到了山林裏,速度很快,一直拖到了深處,才把他放在了一片樹叢後。

借着昏暗的光線,白牡嵘上下的看了看他,在摸到他腹部腰部的衣服濕濕的時候,就知道他是受傷了。

但所幸的是,他還留有一口氣,還活着。

用手拍了拍他的臉,“姜将軍?”

姜率發出了一絲較為微弱的聲音,但卻沒有清醒過來的意思。

就在這時,山下忽然響起吵鬧的動靜,白牡嵘一凜,知道是巡視的兵士發現自己的同伴被攻擊而姜率不見了。

幾乎只是電光火石之間,下面的動靜就變了,那些夷南軍反抗了,看來都從繩子的束縛中解除了。

他們若是反抗,那些負責押解的小兵數量不及,結局也只能是死。

但,他們不死,就得是那些夷南軍死,總得有人死,這事兒才能解決。

索性不管了,白牡嵘繼續拍打姜率的臉,他臉上那些胡渣像亂草似得,她拍他幾下都嫌紮手。

終于,姜率的神智漸漸恢複,然後睜開了眼睛。起先黑乎乎的,看不清眼前的事物,逐漸的,他看到了白牡嵘模糊的輪廓,整個人的精神也為之一振。

“彧王妃?”他有氣無力,整個人似乎也只剩下一口氣吊着似得。

“沒錯,是我。我不放心,擔心你們會死在路上。看來我的直覺是對的,若是不來,估計你們都得死在路上。”她盤膝坐在那兒,單手托腮,一邊笑道。

姜率松口氣,同時聽到了山下的動靜,“這是、、、”

“你手下的兵在反抗呗,很快就能解決,押送的兵士只有你們七分之一,人太少了。”即便夷南軍沒吃沒喝,體力不行,但人是沒有極限的,精神支配身體。

“多謝彧王妃。”姜率最初還以為是宇文玠,但自己猜測錯誤。

“你的謝我領了,不過你的兵也不差,鐵骨铮铮,始終沒人求饒。”這一點,白牡嵘非常的佩服,不是誰都具備這種精神的,在那個世界的歷史上,就出現許多的出了名的漢奸軟骨頭。

姜率欣慰一笑,“他們都是夷南漢子,雖來自不同的寨子,以前也有恩怨沖突,但現在都是異姓兄弟。”

“所以啊,我才覺得你們不能死。诶,打鬥聲沒有了,看來你的兵贏了。走吧,去給你查看一下傷勢。”說着,白牡嵘起身,拖拽着把姜率扶起來,然後架着他往山下走。

靠近山下,血腥味兒也飄了過來,夷南軍也正在找姜率,見白牡嵘和他從山上下來,立即跑過來幾個人,把虛弱的姜率接了過去。

走出樹林,前後的看了看,山路上橫七豎八的躺了一些屍體,有那些押解的兵士,也有夷南軍的兵士。

一部分夷南軍在收屍,還有人在弄火,是打算将屍體處理了。

說真的,看到這種場面,白牡嵘不由得生出一股應該将殺人兇手緝拿歸案的激情來。但,之後就覺得自己好笑,在這個時代,殺人犯法是對普通老百姓才起作用的。

姜率被扶着在土路上平躺下來,然後就有人解開他的衣服查看傷勢。

這之間,又有一個兵士跑過來,手裏端着一碗粥,是之前那些押解兵士煮的。

白牡嵘坐在一旁看着,不由得感慨萬千,他們對姜率是真的忠心,明明都餓的像狼一樣,但都沒有去争搶吃的,反而先給姜率送來了。

一邊處理傷口,姜率一邊喝了一碗粥,他的狀态比剛剛好了很多。

腹部的幾處傷口做了簡單的包紮,然後姜率就站起了身。別看受了傷,但常年在戰場上摸爬滾打,他這身體還真不是一般人可以比拟的。

“彧王妃,請受小人一拜。”姜率起來的第一件事,便是給白牡嵘跪下了。

随着他跪下,四周那些夷南軍也都跟着跪下,一時間,白牡嵘恍若接受朝拜的帝王,弄得她也愣了。

回過神兒來,她就笑,把姜率扶起來,然後搖頭,“你可別這樣,我受不起。我做這些,純粹是我個人興趣,你們也不必有負擔。接下來,你們打算怎麽辦?當初我随口一說要你們去北方清雪救災,就是想有個借口讓你們離開楚震的管轄。但是,事已至此,這北方你們也去不成了。”拽着姜率坐下,她一邊說道。

姜率點點頭,“卻是如此。”若自己一人,怎樣都成。但還有這麽多忠心跟随他的兄弟,他得為他們負責,尋找出路。

“将軍,我們回夷南吧。”其中一個兵士忽然說道。

白牡嵘一聽,然後點頭,“這主意不錯。雖說夷南河關口現在換了人,但那兒是你們的根據地。你的這些兄弟大部分老家都在那裏,回去之後即便不再保家衛國,但也能回家與家人團聚。只要低調點,楚震怎麽可能找得到你們。”

“夷南地形複雜,能叫得上名字的就有六十六峰九十二洞,夷人分布各處,不熟悉地形的人是甭想輕易攻進去的。唉,誰又想到會落得這個下場。”當初帶兵離開夷南河來到西南關口,可沒想到會以這種結局收場。

“世事難料嘛,誰又說得準。活着才重要,何時何地都不能放棄是真的。姜将軍和你的兄弟們始終都沒放棄,這讓我十分佩服。你們回夷南的話,路途很遠,這麽多人,總是不能一路乞讨回去。我幫人幫到底,送佛送到西,等着。”白牡嵘笑的幾分險惡,話落,她站起身,穿過人群朝着來時路走去。

姜率以及那些夷南軍都看着她離開,直至消失在土路的拐彎處。

大概一刻鐘,白牡嵘的身影再次出現,她笑容滿面,好似得了什麽大便宜似得。

走回來,她手裏拎着一個錢袋,是黑色的,一看就是男人的。

把錢袋扔給了姜率,“這個拿着吧,到哪個城裏去當鋪兌換,能換不少錢,夠你們一路用的了。”

姜率看了看白牡嵘,随後打開錢袋,裏面除了兩錠銀子外,還有一枚玉佩。

“這是、、、”姜率瞧這玉佩,不是一般的東西。

“我的財産呗。天色太晚了,我也得回去了,得跟着小王爺回皇城。你們也上路吧,咱們有緣再見。”看他們都安全了,白牡嵘也沒什麽心思了。邊關一行,可謂收獲多多,連宇文玠的印鑒都搞到了,想想她就不由得想笑。

姜率站起身,沖着白牡嵘拱手抱拳,随後又深深一拜。他手底下的兵士也跟着拜她,白牡嵘輕笑,一邊擺擺手,就快步離開了。

一路上有人跟着她,她也是在進山之後才感覺到的。想想就知道是宇文玠不放心,所以才會派人跟着她。

回到了自己放馬的地方,還有另外四匹馬在那裏,都是從驿站跟出來的護衛。剛剛他們一直藏在別處,白牡嵘到了這兒就對着空氣叫他們出來,他們也才知道,原來她一早就發現他們了。

“走吧,大事已成,我也放心了。”躍上馬背,白牡嵘摸了摸饑餓的不得了的肚子,然後調轉馬頭往外走。

那四個護衛跟着,其中一個臉微皺,因為白牡嵘剛剛拿走的錢袋就是他的。

之前,白牡嵘用玉佩換碎銀子的時候,就是把玉佩扔給了他。他那時要交給宇文玠,但宇文玠沒要,要他存放着,回了皇城之後換成銀子分發給之前給白牡嵘碎銀子的護衛。

誰想到,那玉佩放在身上才僅僅幾天,就又被白牡嵘搶走了。

這位王妃,簡直與強盜無異,讓他們無話可說。

山間的夜晚黑的如同被墨汁潑過一樣,馬兒走的速度也慢了下來。

幾乎是到了半夜,才進入靠近官道的山林裏。

終于順着來時的那條兩座山之間的縫隙出來後,倒是依稀的能看到一些官道的影子。

護衛攔截住了還想往驿站那邊去的白牡嵘,表示要順着官道前行,因為一大早宇文玠就與剩餘的隊伍離開驿站了。

白牡嵘倒是沒想這宇文玠這麽着急,居然一大早就離開了。

調轉方向,馬兒的速度也快了起來。四個護衛兩個在前兩個在後,把她圍在中間,但看起來卻像押送似得,和之前押送夷南軍沒什麽區別。

奔跑了一段路,白牡嵘實在是餓的沒力氣了,猛地勒馬,使得後面的護衛也緊急勒馬,三匹馬險些撞上。

前面的護衛也停下了,都看她,不知又怎麽了。

“不行了,白姐要餓抽了。一天水米未進,再餓一會兒我該低血糖了。我聽到山裏有野雞在叫,你們去抓野雞來,我要吃。”從馬背上下來,她的确是沒什麽力氣的樣子。直接走到官道邊緣坐下,怎麽也不走了似得。

護衛無可奈何,真的是拿她沒有任何的辦法。想做什麽就做什麽,根本不管時機對不對。

但,王爺都奈何不得她,更何況他們呢。

沒辦法,四個人從馬背上下來,一個人負責馬匹,另三個人就進了山。

很快的,山林裏亮起了篝火,一個護衛很痛快的燃了火,還支起了架子,準備給她烤野雞。

白牡嵘也挪動腳步進了山,在火堆邊坐下,後背靠着樹幹,有氣無力。

兩個護衛拿出水袋來送到白牡嵘手裏,她喝了幾口,算是緩解了一下口幹舌燥。

動手,把纏在脖子上的紗布解下來,纏了一天像狗項圈似得。

“王妃,待一會兒填飽了肚子,咱們就趕緊上路吧。始終沒和王爺彙合,王爺必然會擔心的。”坐在對面的護衛看着白牡嵘,小心翼翼的提議道。

白牡嵘看過去,想了想,“等我休息好了再說吧。”

她是将随心所欲發揮到底了,兩個護衛根本是毫無辦法,只能任她由着性子來。

很快的,去抓野雞的兩個護衛回來了,一人手提着兩只已拔毛剝皮的山雞,另一個手裏則拎着一只剝了皮的兔子,都血粼粼的。

兩個人如同保姆和夥夫似得,回來後,就把野物穿在了事先準備好的木棍上,然後架在篝火旁早已準備好的架子上烤。

看他們做事的方式,顯然是熟練萬分,已經做過很多次了。

聞着肉被火烤之後散發出來的香味兒,白牡嵘不由得流口水,“既然你們手藝都這麽好,為何去往邊關的路上時,夜宿山林沒有抓這些東西填肚子?得吃肉才有力氣啊。”

“因為王爺不喜歡聞這氣味兒,他聞到了之後會不斷的咳嗽。”所以,他們也不烤這些東西吃。

無言以對,宇文玠真是難伺候,毛病太多了。身體過敏,腸胃不好,這回終于輪到呼吸道了。

他全身上下除了外皮長得特別好之外,一身的臭毛病。

聞着山雞和兔子散發出來的香味兒,白牡嵘不由得湊近篝火,盯着那開始吱吱冒油的野物,她不由問道:“根據你們的經驗,是兔子好吃還是山雞好吃?”

“若是撒鹽的話,兔子好吃。但眼下也沒有鹽,山雞會更好吃一些。”護衛說道,這是他們的經驗。

白牡嵘很期待,這不加鹽的野味,不知是什麽味道的。

等待了好一會兒,護衛用随身攜帶的匕首在野味上插了插,随後就确認已經熟了。

分別将一只山雞和兔子送到她面前,想吃哪個她先選擇。

各自扯下一條肉來,白牡嵘放在嘴裏品嘗,都品嘗過後,她點點頭,“在我看來,兔子好吃。”話落,她直接把兔子拿走,開吃。

護衛也不言語,四個人開始分吃兩只山雞,他們跟了白牡嵘一天,除了喝水就沒吃過東西,也餓了。

“回了皇城,也就不會有這種經歷了。所以呢,我決定慢慢趕路。你們幾個若是覺得不行,那就一會兒去追趕宇文玠。放心吧,我不會跑的,優哉游哉溜達溜達,相信有個五六天,總是能回去的。”白牡嵘扔掉一截骨頭,一邊說道。

四個護衛滿面苦色,對她真的是無可奈何,頭疼不已。

看他們幾個面上的苦色,白牡嵘笑出聲,至于嗎,她就是想慢點走而已。宇文玠那趕路的方式,跟要去投胎沒什麽區別,太累了。

還是這樣慢慢悠悠的适合她,也正好讓她适應适應這野外生活,日後離開皇城,免不了整日這樣過日子。

而且,她今天聽到姜率說夷南有六十六峰九十二洞,聽着就絕險無比。在那種地方藏身,很安全。所以,豐城的話,現在變成了她的第二選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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