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文的星

第20章 槍口

槍口

沈娟一大早過來小洋樓給兩個少爺準備早點，壓根就沒察覺到兩孩子都負了傷。

直到把兩份搭配完全不同的早餐端上飯桌，擡頭瞧見斯文從地下室上來一臉鼻青臉腫，沈娟當場楞在桌旁：“……斯文少爺，你這是怎麽了？是哪裏摔了？”

斯文撓了撓後腦勺，有些不好意思，支支吾吾了一會還是沒正面回答，只是略顯尴尬地搖了搖頭：“……我沒事，沈姨。”

“難不成，你們兩個孩子昨晚——”不知怎地，沈娟一顆心莫名亂跳起來，腦海裏浮現出一種可能，讓她止不住害怕起來，“星星少爺他是不是也受傷了？”

“嗯……”沒想到自己還沒說點什麽就被阿姨完全猜中，斯文更加覺得找不到合适的話回她，只好默默地繼續撓了撓後腦勺，“沈姨，我嘴疼，今天就不吃早飯了，不好意思，還有事先走了……”

說完，斯文就拔腿匆忙往外走。

“等等孩子——”沈娟見狀，趕緊跟了上去，“斯文少爺，你和星星少爺兩個人之間是不是有什麽誤會？跟阿姨說說，說不定我能幫你們兩個解開那些不必要的誤會！”

這兩個大男孩彼此不對付，沈娟第一天打從他們的眼神來往中就瞧得清清楚楚，但她萬萬沒想到，這才住在一起一個多月，兩人就發展到互相大打出手！

多俊的一張臉，楞是都被打成這般模樣……

沈娟這會一想到閣樓上那位，十有八/九也好不到哪裏去，一顆心就更亂了。

南宮星是從小沈娟看着長大的，這些年也有好幾次鼻青臉腫地從外面回來，每一次都很讓她擔驚受怕——害怕哪天南宮星回來缺胳膊少腿了，那她該怎麽向這房子的戶主交代？！

好在，讓沈娟恐懼的事并沒有發生！

相反，自從南宮星上了高中，雖說也有那麽幾次臉上挂了彩回來，但比起初中那會，可是好太多了，至少那些傷一看都是皮肉傷不打緊，基本上都是些淤青或者血痕，從來沒有出現血流不止得上醫院的情況……

“沈姨，沒有的事，您放心吧……”

嘴角的淤青還很顯，一張嘴就撕心裂肺地疼，斯文想多說點話都很有挑戰，這會見面前阿姨憂心忡忡地望着自己，只好硬着頭皮擠出一句安慰她。

“這……那……孩子，你要去醫院看看不？”

沈娟忽然意識到一點，光從外表看，南宮星顯然比面前這個大男孩強壯不少，所以，如果兩個小子大打出手，那南宮星顯然占上風的可能性更高！

“好，我等會就去……再見，沈姨！”

昨晚親自去學校送的畫得抓緊時間去修補下木框，斯文本來答應那女生昨晚就送過去的，已經遲了，無論如何，今天都得送到！

畢竟，錢已經收了人家的！

自打斯文開始給人畫畫賺錢後，對每一位顧客信守承諾，是他最基本的職業操守。

“好，一切當心，孩子。”沈娟再怎麽放心不下，也不能硬把孩子強留在家裏。

這會目送着斯文的背影出了院門，沈娟的心裏七上八下，忍不住幽幽地嘆了一口氣：“哎……這兩個孩子……真讓人不放心啊……”

“啊！”沈娟剛一個轉身，熟料到南宮星突然出現在她面前，着實把她吓了一大跳，“星星少爺！你今天起這麽早？不多睡會？你這是——”

看到南宮星臉上戴了一個大大的白色口罩外加黑超遮面，讓沈娟猝不及防的同時，又瞬間揪起她的一顆心！

難不成她剛才想得太樂觀了？

面前這孩子其實是——吃虧的那方？

“早——沈姨，我要出去一趟，早飯就不吃了！”

南宮星缺了一顆門牙，即便整張臉全副武裝，口罩墨鏡雙管齊下，還是能明顯感覺到局部漏風的異樣，見面前阿姨滿臉驚色，也無暇解釋了。

“等等孩子！你把口罩摘下來讓阿姨看看！”

沈娟實在放心不下，還是頭一回在這個家裏見到這位小主人這副怪異的打扮！不看個清楚她這顆心怕是恢複不到正常的跳速了！

“……沈姨，我沒事，我這防曬……今天天氣預報說太陽毒……”

南宮星從未以這般囧樣示人，即便是再熟悉親近的阿姨，他還是覺得有些尴尬。

再怎樣，南宮星都不想把自己的狼狽毫無掩飾地暴露在別人面前！

昨晚半夜被缺了的空牙槽疼醒，南宮星愣是強打精神在手機APP上挂了個口腔科的號，今天早點過去醫院讓醫生好好給檢查檢查！

順帶咨詢下，以他目前這個情況，最快什麽時候可以補牙！

換做是其他部位的牙，南宮星也犯不着這麽火急火燎地填補！可偏偏，缺的是日常充當門面的門牙！除非能憋住不說話，否則随便一張口就會被人發現這個驚悚的空缺……

以前對自己顏值淡然處之的南宮星，看到鏡子裏那空蕩蕩的一個方格時，才意識到缺了一顆門牙的他——外貌怎麽瞧都特別扭！

“不是，孩子——哎，等等啊，星星少爺！”

沈娟終究還是晚了一步，待追到院子門口時，南宮星已經上了事先叫好的專車，絕塵而去！

沈娟一個人在院子門口杵了好久，琢磨了很久，還是無法想象昨晚這兩個大男孩世界大戰的畫面……這是有多大的恨才打成這樣？

難不成是因為飯菜？

沈娟百思不得其解，細細回顧了下昨天她精心準備的晚飯，兩個小子的分得清清楚楚的，絕對不可能因為吃的打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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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這對患難兄弟，早上出門時，以為做飯阿姨這邊已經夠棘手的了，誰曾想中午一前一後回到小洋樓，看到客廳站着一個一身白色商務裝的貌美女人，紛紛傻眼了。

席苗接下去大半個月都會在南半球出差，原本打算出發前先來小洋樓看看自個兒子，畢竟打從送他成人禮後，就再也沒能約飯成功，想着怎麽着今天晚上這頓飯一定得母子兩個一起吃！誰曾想一過來，這些年一直給寶貝兒子做飯的沈阿姨神色慌張地告訴她，兩個男孩昨晚好像打起來了……

席苗第一反應當然是問她的寶貝兒子有沒有受傷，誰曾想得到的回答竟然是：口罩墨鏡都戴上了……

知子莫如母！

席苗對自己這個兒子非常了解，他向來對完美遺傳她的那張盛世容顏不在乎，畢竟平日裏即便再怎麽不修邊幅仍是帥得炸裂天際，确實也不用太放心上！

所以，這都同時用上口罩和墨鏡了，得被打成什麽樣啊！

席苗等兒子回來的時候，心裏甚至都做了最壞的猜測：指不定毀容了……

一想到這種可能，席苗這顆當娘的心別提有多難受了！眼眶是紅了又紅……

斯文先南宮星一步回到小洋樓。

因為從未與南宮星的親生母親照過面，所以他自然不認得面前這位穿着打扮都很精致的女人。光從她舉手投足間，那份優雅以及高傲，都讓斯文過目不忘！

在斯文開口愣愣喊了一聲“您好”後，席苗只是冷眼以對。

還好因為始終放心不下一直留在小洋樓的沈娟開口為兩人互相做介紹，斯文才恍然大悟，他面前站的是何人。

倒是席苗，打從面前這小子踏進屋內，就斷定此人一定是打擾她兒子的那個“拖油瓶”，所以，她必然沒有好臉給他的。

加上沈娟告知打架一事，讓席苗瞧人的眼神更是添了幾分平日沒有的冷漠與鄙夷。

斯文強打着精神送完畫回小洋樓，原本是計劃下午好好睡一覺，因為全身上下還是覺得很疼，急需休息。這會，他卻是不敢随意邁出步子回他的地下室。

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只好弱弱地瞧站在南宮星母親旁邊的沈姨，不敢随意吱聲。

“聽沈姨說，我兒子受傷了，可有此事？”

話明明是問眼前小子的，席苗的視線卻落在自個右手中指新買的鑽戒上，語氣冰冰冷的，仿佛是在室內待久了被冷氣凍着了。

“額……”斯文點點頭，随後莫名一陣慌亂，趕緊搖搖頭，“應該還好……”

“幾個意思？”席苗自認為已經很克制了，用最努力的理智強壓着內心即将失衡的母愛情感，“你詳細說說看，昨晚你和我家星星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麽？”

席苗正打算開始細細盤問時，南宮星帶着一身疲憊從院子裏進屋來，擡頭見客廳站着三人，正好聽見他的母親發出的疑問，兩個腳瞬間停住了，沒再往前，多少有點意外：“媽……”

“唉——兒子，我的兒子，你回來了！快過來讓媽好好瞧瞧，哪裏受傷的！真的要媽媽的命了，我的好兒子，怎麽傷成這副模樣！口罩和墨鏡都戴上了！可別毀容啊！趕緊地，摘下來讓媽媽給你好好檢查檢查！我可憐的兒子！”

方才還無比高傲冷漠的女人一秒之間就判若兩人，讓一旁的斯文錯愕不已，透過那副大黑超，他都能感覺到此時此刻，南宮星在看他！

“你別動——別摘，疼！”

眼瞅着席苗女士的手就要朝他臉上襲來，南宮星趕緊出手擋住了她，誰都不能在這種時候讓他現出“真容”！

“好好好，乖兒子——媽媽不動你！星星啊，不行，我得帶你去醫院檢查下！不然我明天不可能安心出差去！”

席苗還是頭一回見到她兒子這般模樣，一顆心當場被揪得刺痛，強忍着心裏的擔心和難過，無論如何，她都得馬上帶着兒子去醫院做全身檢查！

“不去，我沒事。”

南宮星倔強拒絕，一邊留意着面前女人謹防她對他的“防護套裝”出手，一邊隔着墨鏡用餘光打量在場一直不吭聲的室友。

“哎，你這孩子，是要氣死媽媽我啊！可把我擔心死了！長這麽大，啥時候傷成這樣過！星星，你告訴媽媽，是不是這小子幹的好事？”

席苗拿不下倔強的兒子，轉而把槍口重新對準在場的另一個小子！

“……”斯文和南宮星一聽，繼而面面相觑，誰都沒能立馬接住這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