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找打
找打
遲仔樂并沒有如願等到斯文回小洋樓。
很簡單,快到四點時,南宮星急中生智,故意編了個謊,說臨時收到斯文微信——告訴他今晚不回來睡了。
遲仔樂雖然半信半疑,但瞧得出面前這位自诩為“主人”的大哥哥對他的耐心已經到極限了,琢磨着今天見不到斯文,或許可以明天上畫室去找他,到時談也是一樣的。于是也沒再纏下去,乖乖地出了小洋樓,上了南宮星給他叫的出租車,打道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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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于斯文的“入侵”,南宮星其實并未完全接受。
所以,這段時間相處下來,只要是一照面,南宮星都視若無睹,仿佛面前這不請自來的“客人”完全不存在一樣。
好在這樣的彼此照面,也屈指可數。
只有一個人在閣樓時,偶爾幾次,南宮星會忽然想起120載他去醫院急救的那晚;也只有在這種時候,南宮星想起這位“客人”才沒平時那般排斥和冷漠。
說到底,如果那晚沒有這小子的好心出手,指不定他南宮星還真的會出什麽意外!
無論怎麽說,光這件事來講,這小子再怎麽惹人厭,總歸算是對他南宮星有恩。
或許正是因為這份微弱的自省,讓南宮星暫停了各種歪招對付斯文的沖動。
雖說南宮星基本上已經算是戒掉了讓他差點性命涉險的游戲,但心裏的陰影到現在都還沒徹底消散。
說來也是奇怪,一個人住這小洋樓好多年了,還是頭一回,南宮星開始思考“獨居的弊端”。
說到底,骨子裏還是特惜命的人。
所以,從這層意義上來講,多一個人晚上同時睡在小洋樓,并非壞事。加上剩餘時間,無需與這個“新室友”産生不必要的互動,對南宮星來說,也算是一舉兩得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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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也僅限于此。
要讓南宮星進一步——比如,特熱情地與這位“新室友”相處,顯然是天方夜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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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人去探探新學校,被提上了日程。
別看南宮星學習上沒有半點天分和耐心,但對于日常做事他可是非常有原則,一旦上了計劃的安排,不到萬不得已,從來不會去改變,更不會無故拖延。
若再晚幾天去逛,怕是會有不少人,畢竟眼下已臨近開學。加上本就留在學校沒回去的人,整個校園肯定會變得特別熱鬧。
南宮星更偏向于挑一個安靜的晚上,一個人無所顧忌地瞎逛,那樣才有感覺。
出發前,南宮星壓根就想不到,好端端出門的一個自己,回來竟會是鼻青臉腫,牙都被打掉了一顆——還是顆門牙……說破相一點都不為過。
但若問他是否後悔,南宮星篤定:一點都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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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市工業職業學院,聽名字平平無奇一所學校,但放眼整個華市,卻是校園總面積排第一的,而且校區還不少,加起來共有三個校區。
南宮星選的是市場營銷專業,所在的經管學院在華市工業職業學院的本校區,也就是最早的老校區。雖然面積比不上後來開設的另兩個新校區,但是本校區的建築風格以及風景,絕對是可圈可點的。
建築樓的紅磚,成了華市工業職業學院老校區的經典。
華市本地電視臺,還時不時會報道這一高校的建築特色。
每一屆新生到來,都會效仿往屆學生,在一面面紅磚牆前拍下自己的身影。
夜已經完全暗了下來,南宮星踩了一雙新出的白色空軍一號,獨自一人信步走在偌大一個校園裏。
這個點,人并不算多。
偶爾迎面會走來三三兩兩的學生,男生女生都有,但一點都不影響南宮星的心情。
從頭到腳一身運動打扮的南宮星,怎麽瞧都像是這所學校的在校學生。
這要是放在白天,以南宮星的高海拔高顏值,怕是分分鐘會吸引不少驚嘆的目光!
好在這會是夜裏,快八點了,即便校園裏到處亮着路燈,但視野肯定不及白晝,所以南宮星完全不需要擔心因為出衆的外貌會成為別人眼裏的“焦點”。
老校區的校園其實算不上特別大。
除去幾幢教學樓,操場,剩下的幾條主道,很快就走遍了。
南宮星在家裏吃的晚飯,這會一大圈走下來消耗得差不多了,尋思着等下回去去路邊買點燒烤什麽的填個饑。
“新室友”如往常一樣,并未在晚飯時間現身小洋樓,一如既往地晚歸。
南宮星出門前,還看到沈娟在細心地準備給“新室友”留的飯菜,心裏當下一記不悅,随後悶聲不響地出了門。
前面那幢行政樓拐彎後,就是華市工業職業技術學院的南大門,南宮星已打算結束這次夜游。來的路上,南宮星看到距離學校兩百米不到有夜宵一條街,正好可以吃點熱乎的。
主意已定,南宮星加大了步子,雙手插在運動褲袋裏,風一般地往校門方向走。
行政樓背後是一片郁郁蔥蔥的竹林,因為背着整幢樓,且只設了一盞路燈,從一定距離開外瞧過去,夜裏還真的有點黑漆森森。若讓哪個女生獨自一人走,多少心裏會起怕。
但南宮星顯然毫不感覺。
直到南宮星聽到一段奇怪的對話,從前方僅剩一米之遙的竹林某處響起。
這其中,還夾雜着打人的動靜。
“臭小子,癞蛤蟆想吃天鵝肉……”
“別以為靠這張臉,就想迷惑我看中的女人……”
“快說,這麽晚了送畫過來,是不是另有企圖?”
質問的聲音氣勢洶洶,明顯還不是出自一人。
南宮星靠近幾步後,瞬間發現竹林邊有幾個身影在晃動,好奇心讓他不知覺又往前幾步……随後南宮星便聽到另外一個有氣無力卻滿是倔強的聲音:“就送個畫……”
“臭小子,還不肯招!兄弟們,給我打!”說話的人恰好完全背對着南宮星,看個子并不矮,但相較于南宮星,還是略低一截。
南宮星伸出右手,放到後腦勺捋了捋,當即決定視而不見。
愛管閑事從來不是他的習慣。
一分鐘後。
“住手!”在看清那個被迫跪在三人中央的男生臉後,南宮星把右手插回褲袋,直直逼近,到了那個一直在施號發令的小子面前才停下腳步,“喂,孫子!說你呢!讓你住手,耳朵聾了?”
被打得雙膝跪地的男生聽到這個聲音,掙紮着擡起腫脹的臉龐,望了過來,看清來者是誰後,心中陡然有了起伏:“南宮星……你別管……走……”
“你是哪根蔥?敢命令你爺爺住手?”被呵住手的男人忽然轉身,對上南宮星冷漠又高傲的目光,瞬間被挑怒了,“兄弟們,瞧見沒?又來一個找打的!呵呵!咱們可不能讓這龜孫子失望啊!”
餘光掃了一眼鼻嘴血流不止的小子,南宮星下意識皺了皺眉,兩個拳頭已經拽緊,就等着伺機出拳了。
雖說算不上朋友,可既然被他碰見了就無法置身事外。
南宮星可不想晚上小洋樓跌跌撞撞進來一個滿身是血的室友。
到時,還是得他出面收拾。
這畫面想想就覺得頭疼。
“孫子,過來吧,嘗嘗爺爺的鐵拳!”
對于幹架,南宮星從來都是信心十足!
以他久經沙場的一對鐵拳,對付面前區區三個小子,還是綽綽有餘的。
那圍毆斯文的三人,見不知從哪裏突然冒出來一個不怕死的小子,這會氣焰嚣張地一而再再而三地挑釁,瞬間怒氣擰成一股,随後不由分說一起沖上來打!
五分鐘後,同樣是這三人,争先恐後夾着尾巴速速逃竄,一會工夫,就徹底沒了影。
竹林下。
南宮星雖然幹贏了那落荒而逃的三人,可畢竟以一敵三,還是吃了不少虧。
這不,左邊都被打腫了,還有身上好幾處都在隐隐作痛。
那三人倒跟他一模一樣:對待敵人,是一點都沒帶半點客氣的。
“還跪着幹嘛?腿斷了?”南宮星這會見方才被圍毆的小子還和之前一樣,跪在地上,忍不住開口沒好氣地提醒他。
半響,斯文還是沒任何動靜。
南宮星心頭忽然一記緊張,二話不說,忍着劇痛上前扶人。
“謝謝……”斯文的雙腿是被打麻了,這會若不是南宮星主動上前攙扶,他怕是還無法成功站立起來。
見南宮星一邊臉都被打腫了,斯文的心裏忽然有些小難過,“……你、還好吧?”
“……我去!”南宮星本想潇灑地回一句“廢話當然好”,誰曾想一張口,掉出來一顆牙,後知後覺的他終于意識都嘴裏某處的劇痛,“特麽地竟然打掉爺爺的一顆門牙!給我等着!”
“……”好不容易站穩的斯文欲彎腰去撿,被南宮星出聲呵止:“你幹嘛?”
“你的門牙……”斯文猶豫,擡頭望着面前這張因他受傷的臉,心裏是想撿起那顆被打落的牙的。
“你腦子被打壞了?撿起來還能給我裝回去?”南宮星只覺得腦袋疼,面前這小子整一個呆樣,竟會惦記着把他的牙撿起來——還給他?
“……那、不要了?”斯文左右為難,忍着全身上下的多處疼痛,艱難擠出一句。
“你怕是腦子真的有坑!”南宮星只覺得氣不打一處來,方才與三人打成一團都未覺得胸中這般煩惱,倒是這下被眼前這傻子着實氣到了!
随後,南宮星的目光落在散落在一角的木框上,彎腰拾起,畫是一個穿着漢服的女孩,一雙水靈靈的明眸比下午那小胖墩還大……
“特麽原來是感情糾紛……”狠狠地罵了一句後,南宮星不屑一顧地把畫框扔回地上,而後擡起高傲的頭顱,闊步往南大門走去。
走出去幾米後,南宮星還不忘轉頭瞧一眼:那傻子有沒有跟上。
斯文猶豫再三,還是把被南宮星直接扔掉的畫框重新撿了起來,而後略顯吃力地提着它,一瘸一瘸地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