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文的星

第17章 提醒

提醒

高傲地抛下這麽一個讓妹妹內心瑟瑟發抖的極具“創意性”的理由後，南宮星頭也不回地上了閣樓！

哈茶良久才意識到，方才她有被那話吓到。

“哈茶？你跟南宮星聊完了？”斯文擡頭見樓梯口出現怔怔發呆的哈茶，放慢動作似的一步一步朝他走來，忍不住開口詢問。

“……”哈茶仿佛置若罔聞。

“哈茶？”斯文挪開手繪板，起身後快步走到哈茶面前，再次輕聲喚她。

“噢，斯文哥。”哈茶傻傻一笑，目光全是散的，“你剛才說什麽？”

“我說你和南宮星聊完了？”原本以為這兩兄妹怎麽地也會聊上個把小時，沒想到一眨眼工夫就結束了，斯文有些納悶。

“是啊，算聊完了吧。”哈茶也不确定，“情書”這事算不算聊清楚了。

“喔。那你現在是要回去還是另有安排？”外面的天已經很黑了，斯文瞧了一眼面前心不在焉的女孩，關切地問。

“我回去……斯文哥，你能先陪我聊一會麽？”許是心裏有太多擁擠的情緒，哈茶急需要一個傾訴的出口，而面前就有一個不錯的聽衆。

“可以啊，那你先沙發上坐一會，我給你去拿點喝的。”

斯文也是剛才下來才發現，地下室添了一個薄荷色的小冰箱，還不及他個高，裏面除了塞滿新鮮的當季水果外，還有蛋糕和鮮榨果汁，正好，可以招待難得來一次的哈茶！

“謝謝斯文哥。”哈茶咧嘴一笑，随後乖乖地走向沙發，好奇地環顧了一圈後，才安靜地坐了下來。

“給，這個應該是鮮榨蜜瓜汁吧，估計是沈姨幫忙準備的。”斯文把一杯冰鎮果汁小心翼翼遞到哈茶手裏，“你想聊什麽？”一如既往地直截了當。

“好喝~”哈茶并不急着分享，而是先喝了一口果汁，随後理了理心緒，“斯文哥，你知道我為什麽怕水麽？”

“嗯？為什麽？”斯文當然不知道。

“因為我小時候掉到游泳池裏過——差點淹死。”哈茶說得看似自然，可眸底還是瞬間泛起一丢晶瑩剔透的光亮，對往事的情緒是瞬間襲心的。

“額……這麽不小心。”斯文并沒有表現出多大的驚訝，畢竟在第二次聽哈茶說起“怕水”的話題後，他大概也猜到了一些。

畢竟，換作其他人，也不會覺得太難猜吧。

“不是不小心。”哈茶苦澀一笑，晃了晃腦袋，“是我故意的。”

“啊？”這下，斯文是真的瞬間錯愕了，原本想喝一口果汁的手也跟着停在了半空中，“好端端地、你為什麽要故意掉到泳池裏？”

“因為絕望吧。”哈茶低下頭去，沒把斯文當外人。

她從未想過，都過去好些年了，這會如此想起，竟還是會覺得當下無措。

“……”

從來都是善于傾聽的人，所以此時此刻，斯文清楚，不該唐突開口進一步詢問。其實，不用猜他也知道，十有八九是特別不開心的事吧，讓一個小女孩會一時之間想不開去做傻事。

對于同樣在雙親不完整的家庭氛圍裏長大的斯文而言，其實是特別能感同身受的——對于哈茶此時此刻內心深處某些孱弱的秘密情緒。

“還好，被當時來家裏找席苗阿姨的星星哥哥撞見了，不顧個人安危、毫不猶豫地跳下泳池救我……所以，到現在，我都覺得，星星哥哥他是一個英雄！我永遠都忘不了，當時差點溺水的自己努力睜開眼看到星星哥哥的第一眼，仿佛整個世界都靜止了……”

許是往事太動人，哈茶說着說着雙眼裏的星星點點就滿了。

斯文靜靜地聽着，并沒有開口打斷。

“這些年，其實星星哥哥表面上對我總是愛答不理的模樣。起初我以為他是嫌我是個小麻煩——指不定又忽然做傻事給他添不必要的麻煩，後來慢慢地我就明白了，星星哥哥他完全就是一外冷內熱的人，其實特別善良，标準暖男！”說到最後，哈茶的語氣裏一掃方才的低落，滿是自豪！仿佛在向人介紹一個特別了不起的蓋世英雄！

“我懂了。”斯文輕聲一句，恰好的回應。

“是吧，所以，斯文哥，你別看現在星星哥哥對你又冷漠、又臭臉，但我向你保證，時間一長，他一定會完完全全地接受你！你們兩個，肯定可以成為非常好的知心朋友！”哈茶從來都是一個特別暖心的女孩，對于兩個哥哥之間的互動她有她的敏感，也有熱情的期待！

“額，其實不重要。”斯文卻沒有哈茶對這段新關系未來的走向那麽憧憬，畢竟，他已經不是第一次面對這樣的“身份轉變”。

沒有最初的期待，也就不會有最後的失望。

這兩者中間，是費神的磨心歷程。

斯文，早就厭倦了，亦麻木了。

“……斯文哥，其實我有一個小小的請求，希望你能給我一個機會，聽我說完。”

斯文對她打心底敬佩的哥哥無所謂的态度一點都不加掩飾，這讓哈茶心裏有些止不住地小難過，她比任何人都希望她的星星哥哥得到該有的信任和友好。

更何況，這個人還是與她星星哥哥同住在一起的！

“你說說看，我聽聽。”斯文并未直接拒絕這一請求，只是面上還是帶着幾分慣有的涼薄。

“斯文哥，你別看星星哥哥對誰都不可一世滿不在乎的樣子，可我知道，其實他和我一樣，從小就經歷了父母離異，大部分時間都是一個人倔強地待在一個屋子裏，自己陪伴自己，所以，我們都非常渴望被人注意被人關心，當然，也樂于給別人溫暖——尤其是身邊人。”最後三個字，哈茶明顯語氣重了些。

“……喔。”斯文不傻，雖然哈茶這番走心的話于他而言，略顯生硬和突然，但不得不否認，某一部分還是瞬間擊中他心底某處，敲出了不小的動靜！

“謝謝你，斯文哥，你是個好人，特別好的那種。”斯文松了松臉上的冷漠，哈茶看在眼裏，暖在心裏，明顯，她的話，奏效了。

“……好吧，哈茶，我沒你想得那麽好。不過你放心吧，我不會跟南宮星起沖突，那是小孩子才幹的事。總之，如果那家夥有一天還是躺倒在地板上需要急救，我還是會不計前嫌——毫不猶豫地幫他叫救護車的！”斯文忽然咧嘴一笑，情緒終于輕緩下來不少。

“啊？什麽意思？斯文哥，難道星星哥哥自上次送醫院後，又突發過一樣的事？”哈茶吓得雙眼都直了！不可思議地盯着斯文！

“沒有。我就打個比方！”斯文只好收了收開玩笑的興致，一本正經地補充。

“噢噢，沒有就好，沒有就好，吓死我了……”哈茶下意識捂了捂胸口，而後擡頭沖斯文暖暖一笑，“謝謝你，斯文哥，你真好。”

“……”哈茶一而再再而三地道謝，讓斯文多少覺得不習慣，轉念想到一點，于是開口，“話說，你今天來找南宮星，是什麽特別重要的事麽？”

斯文從來都不是愛八卦的性格，只是想到剛才哈茶出神地下到地下室，總覺得還是該問問。

“額，斯文哥，謝謝你提醒！你不說我差點忘了，其實我下來跟你聊會，有一件特別重要的事提醒你！”哈茶終究是覺得惶恐，還是事先打個預防針比較妥當。

“特別重要的事？”斯文皺了皺眉，繼續，“是什麽？”

他下意識是以為閣樓那位又準備了什麽壞招等着對付他……

“斯文哥，你也別和星星哥哥走得太近了……畢竟，你們兩個也并非真正的兄弟，沒有一絲一毫的血緣關系，彼此又都長得這麽帥——”哈茶說着說着就亂了，也繞遠了。

“不是，等等，哈茶，你繞那麽大一圈，到底想說什麽？”斯文及時打斷，一針見血指出。

“好吧，星星哥哥——他可能喜歡男的……”雖然覺得很是荒謬，但哈茶還是壯了壯膽子把心頭的顧慮說了出來，随後忐忑地望着面前忽然鎖眉的男孩。

“……”斯文聽不懂。

确切地說，哈茶說的每個字他都聽到了，但組合在一起，意思卻不清楚。

“斯文哥，沒吓到你吧？是不是我說的太直接了？”哈茶的一顆心忍不住慌了起來。

“是那方面的喜歡？”斯文只覺得後背發涼，緊了緊發幹的嗓子，确認。

“嗯——”哈茶鄭重其事地點了點頭，心裏明白斯文這下是聽懂了。

“……”斯文只覺得莫名其妙，不知該拿什麽表情看特地前來“好心”提醒的哈茶，除了無語，還是覺得無語！

“不過斯文哥，你也別那麽擔心了，我其實更相信星星哥哥是直的！剛才說的純屬個人猜測，并不一定是事實……”這番話與其說是給斯文聽的，不如說是安慰她自己的，哈茶也看BL的小說，可這事若發生在她身邊，還是她最親近的哥哥，顯然很難接受！

可是，最讓哈茶擔心的關鍵點就在于，無論是她的星星哥哥還是面前的斯文，兩個人都太帥了！小說裏發生BL的男主角們，往往就是頂着跟他們兩個一樣的盛世容顏！

所以，越想越覺得細思極恐！

“……”斯文這次沒再吱聲，緩過神來後卻覺得莫名荒誕，這更像是一個日常沉溺于耽美小說裏的女孩想象出來的無聊假設。

南宮星那小子，怎麽可能是彎的？！

他斯文第一個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