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齊心血戰不慌亂
齊心血戰不慌亂
之前将漆器胎骨運貨至鋪子時,金父可是親自提前打好了木框架鋪了稻草做包裝的。現拉走這一批上一半漆的貨,臨時也不知道去哪裏尋些妥當的包裝。
陳主管剛好拉回布匹進門問主家如何放置。
金秀秀吩咐說:“陳阿叔,我想細細查看一下紋樣和顏色,看看那家鋪子有無欺我這新客。勞你将布料抱入鋪子內。”
陳主管也是個實誠人,轉身就将布匹扛進“啪啪”地疊在櫃臺上。
彭成即刻便明白金秀秀的打算,開口說:“金家妹妹,鋪面還要做生意,這些布匹堆在櫃臺上着實不妥。不若讓我幫你搬至二樓慢慢查驗。”
金秀秀颔首道謝:“阿兄所言甚是,有勞了。”
彭成抱起兩匹布邊走邊道:“吾僅有一親妹,汝為金弟之妹,喚我前還是加上姓氏為好。”
金秀秀心中暗道此人出身布衣,卻規矩多的像個酸儒。她嘴上規規矩矩地應答:“是,彭家阿兄。”
蔭房為防止漆藝六過中的纇點之過,日日閉着窗防風塵。
金秀秀姊妹也常與阿母一起來相幫将此地掃灑的幹幹淨淨。
搬上來的布匹就被直接放置在了地上。
家中無甚入仕之人,采買的布料僅僅有幾卷女兒們使的絹絲,給金家父母和兩個兒子做秋衣的皆是染色的棉麻布。
金秀秀慶幸在二樓的都是些小物件,她首先将自己和阿姐準備做長褙子的石綠色與擇給金洵的兩匹芽綠色、淡墨色棉布展開鋪在地上,将蔭架上的金胎漆器往布裏擺一個卷一個。
直至将鋪內近百個漆器都裝包完畢打上活結。三匹布剛剛好。她再将其它的布匹散亂開做掩飾。
彭成站在旁邊靜靜地看着。
金秀秀自己抱起其中一兜布準備自行下樓,并未求助。
彭成無奈,上前從她懷裏自行接過這些事物:“你如何抱的動呢?都放着讓我來吧。”
金秀秀雖性子要強,但也不是個固執的,見有人主動搭把手便高興地道:“謝過彭家阿兄。待哥哥學堂回來時,我叫他做東請你吃酒。”
彭成頭也未回:“你哥哥能攢幾個銅錢?誰不知伯父只緊着你們姐妹吃用為先。”
此後兩人相視無言……
彭成上下來回了四趟将相關事物運下樓,放置在金父所看顧的櫃臺上。
金父又喚陳主管備好驢車,彭成将布兜抱上放置穩妥後蓋上其它幾匹布。
金秀秀對陳主管說:“陳叔,勞煩将我們送至彭家。彭家伯母新尋的裁縫特別好,我要勞她代我去下定制衣呢。”
彭成驚訝:“我們?”
金秀秀邊點頭邊坐到驢拉的平板車後面:“是的呀,我反正去你家,順路将你一并送回。”
彭成猶豫了片刻,最終一同反向坐上驢車後。
這是第一次沒有其他兄弟姐妹在旁,彭成單獨與這個個小女娘相處。
雖兩人一左一右盡可能空出中間最大距離,但還是略有幾分尴尬。不過他依舊要演出一份淡然,直直看向前方街道。
這是個悶熱無風的陰天、車行的很慢,但金秀秀頭上梳着三丫髻纏繞着的曙紅色絲帶一直在飄啊飄,着實有幾分可愛。
彭成不經意間轉頭看見,又開始糾結是說實話誇一下呢?還是繼續淡然不說話?
問題還沒出結果,車已行到彭家門口了。
因最近的業務并不需要多的人,彭家的門就總是關着。
彭成扣了些許時間,家裏的婆子才來開了門。他将東西都搬至大廳,金秀秀告訴陳主管自己要同姐妹玩耍讓他先回鋪子。
彭希孟聞聲而來,開心地打招呼:“哥哥,哪來這麽好看的布料?是扯來給我做新衣的嗎?”
金秀秀略尴尬。
彭成說:“不是你的。我們有要事須告知母親。”
彭母從隔壁走來,依舊是一身掃灑做事的裝扮。
金秀秀見了禮,與她大致說了剛剛禮器差點被盜的經過。
彭希孟在一旁聽的津津有味,甚至代入自己開始生氣了:“禮器被破壞了是大罪。這個瓜東國的禿驢,還好沒出甚麽問題,不然我可不放過他!”
彭成看着個子越發高挑但依舊幼稚的妹妹無奈地道:“假若他人出現在你面前,我是信你是能打得過他的。”
彭希孟臉上現過一絲得意。
金秀秀捂嘴笑:“傻姐姐,你可曾聽說誰家的小女娘會去打外來的和尚?且寬心,倘若有事彭家哥哥必能處置妥當。當然我與你也能堪當大用,現下運回的這些器件,就讓我們一同去規整好吧。”
彭希孟同意了。
因今日早飯豐富一家人用的特別多,此刻已過晌午彭母卻并未整治午飯。
彭希孟不餓,但不吃點什麽心中覺得空唠唠的,于是同哥哥說:“哥哥,我們這就去理貨。勞你去街上買些箬包粉餌與我們姊妹兩個解解饞。”
彭成自是不會拒絕,轉身向門外走去。
他才走出幾步之遙,兩個蒙着面的灰衣人就沖了進來。
“不好有盜匪!裏面的人都快關緊房門!”彭成驚呼。
說罷他跑出家門朝巷子口大喊:“來人啊救命啊!彭家家院進了賊人!”
他跑進內院在常放漆藝工具的角落摸了一把呈圓頭勺型、能削硬木成屑的卷鑿,來不及細想就踹進胸口。
而後他又從旁邊擺的一個用于蔭幹漆器的空置活架上取了一根帶有突出榫頭的公牡梁,急急忙忙沖盜匪的方向奔去。
說是也奇怪,這兩個賊人既不去主廳又不去卧房翻找貴重的擺設事物,此時此刻卻并行去撞金秀秀和彭希孟所處的放置漆器的廂房。
金秀秀與彭希孟使出吃奶的勁頂住剛剛移來堵門的方桌與瓶卓,但依舊感覺門将被撞開。
家裏的幫傭婆子早已吓癱在地不頂事,彭母一人拿了掃把沖上前與那兩人打鬥。
幹貫活計的她力氣雖大,畢竟寡不敵衆,沒三兩下就被推倒在地踹了幾腳。
盜匪摸出袖中所藏的匕首恐吓彭母。
門外聚起一幫人遠遠地看着,并無人敢向前。
素日儒雅的彭成紅了眼,揮舞着公牡梁使出渾身之力砸向盜匪,竟将突出的木榫頭生生在一個盜匪頭上砸斷。
另一個盜匪拿着刀要往彭成身上刺,彭成從胸口先行摸出卷鑿削向歹人之眼。
可畢竟年少做活計的時間還夠不久,手力不夠穩準,他只削下來歹人一小片臉皮。
這倆盜匪愈發暴怒。
聞訊而來的彭父毫不猶豫地想向門內沖,結果被突然出現開始維持秩序的護衛連同着新添看熱鬧的人群攔在大門之外。
原是前往臨安城第一大酒樓豐樂樓吃食回來、剛好騎馬路過的普安郡王恰巧遇見出去找軍巡鋪報案卻撲空的鄉人,就決定拐馬進巷來主持正義了。
他手下的這群人沖進內宅捉拿匪賊,并迅速控制住一人。
彭成與母親暫避一邊且以為能松一口氣。
誰知被逼置邊角的另個賊人竟趁彭成不備,兩大步躍至他身後将刀抵上他脖頸。
饒是女中豪傑的彭母,也不禁驚呼“大郎—”
彭希孟聽見母親驚呼趕緊手與腰臀并用,抵移開頂房門的木具,打開門就想往外沖。
金秀秀拼着命拉扯住她低聲說:“莫沖動,先辯一下形勢再做決定。”
彭希孟看着彭成落難,急得直呼:“歹人,放開我哥哥!”
金秀秀用力上手捂住她嘴:“別喊了,若是激怒那賊人害了彭哥哥咋辦?”
彭希孟一下卧旗息鼓,不語只淚流。
彭成試着掙紮了一下,兇惡的歹人将刀抵得更緊劃出了一道紅痕。
金秀秀也急了,她壓住彭希孟自己邁出門檻:“好漢,你現下最要緊的是暫保自己平安退出去。男子力大善反抗,會阻礙你撤退進程。不如放開我哥哥,換我為質?”随即便一步步走向歹徒。
這歹人心中有一絲動搖,刀把離彭成脖子都松了幾分。
人群中一個少年兒郎走出大呵:“莫以人為質。有甚要求可同本王道來。”
人群開始竊竊私語,有人認出這不俗的少年正是今年初新晉封的西府普安郡王趙瑷。
就在歹人注意力被轉移之際,彭成用還藏在袖中的卷鑿向後用力刺向他。
萬幸,這一次紮的分外準,直将眼球都剜挂了出來。
隔着□□步距離的彭希孟,看見此幕不由得幹嘔起來。
趙瑷飛奔上前拉開僅距兩步之遙的金秀秀,本想用衣袖為嬌弱女娘遮擋住血腥場面,卻發現她根本不需要,依舊面無改色盯着歹徒。
歹人大“啊”一聲捂住右眼。
彭成趁機逃脫,衆護衛上前拿下這第二個匪賊。
金秀秀終于動了,用手背擦了一下額角。這才向眼前的人行禮道謝。
“好!”圍觀的衆人異口同聲地鼓掌歡呼。
彭父終于能奔入家中,他首先确認了妻與侄女金秀秀無事,再雙手拉住女兒端詳了一番,最後确認彭成雖因緊急情況下胸口放置了卷鑿蹭破皮滲了些許血、脖子略有割傷有些駭人外并無大礙。
他早已通過他人的誇贊知曉了相助少年的身份,領着家人們下跪道:“多謝普安郡王救命之恩!”
郡王趙瑷十分謙和:“過獎過獎。若非汝家少年英勇女娘飒爽,本王手下也不能迅速繳匪。快快請起罷。”
他踱步到兩個跪着的匪賊面前問到:“說,爾等何人,為何擅闖民宅!”
兩個匪賊并不做聲。
彭成上前做揖:“郡王,小民有一事相禀。”
趙瑷點點頭,旁邊的随從随即屏退四周閑人,示意彭成向前。
彭成來到趙瑷旁,小聲道明這兩人進宅不曾翻找貴重財物,熟門熟路地直奔存放祭典漆器的廂房。
于是郡王趙瑷命人揭開兩人臉上的罩面。
彭成認出其中一人為此前來家中搬運過兩次貨物的車夫。
之所以選擇白日闖入彭宅,怕是蹲點過早就知曉彭家男人白日都要去前街工作,內宅只剩弱女眷容易攻破。
彭成陪着郡王趙瑷進入廂房環顧了一圈,入目皆是皇家禦用的金銀胎問禮漆器,兩人同時明白了兩個歹人的用意:這是要破壞迎回徽宗和韋貴妃的祭典!
是什麽人要與皇家做對呢?還是純粹要破壞大宋的威儀?
方才鄰裏去報案時正值換班,正好沒遇上人。就近近兩百餘步的軍巡鋪的三個兵卒此時才姍姍來遲。
普安郡王趙瑷想起本朝太祖曾說過“王者禁人為非,莫先于法令”。
既官府有兵卒來到,他也不便私人再追問。他便對趕來的兵卒說:“餘等三人協同本王護衛将此二犯直接押送至巡檢司。”
他而後又轉頭對自己的随身內侍道:“爾随兵士去傳本王話給知州:事涉機速,聽先捕獲,後仍需取所屬公文發遣。”
內侍應:“喏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