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真相背後還有真相
第四十七章 真相背後還有真相
當朝宰相一月的俸祿,也不過三百貫錢。父親短短半年,就從周家要走三萬貫錢,這頂的上宰相八年俸祿。
開封城開銷大,朝廷的官員們自然不只有俸祿收入。可父親能吞下這麽多錢,也讓人十足驚駭。
朱長歲坐在原地,想了很久,都覺得不對勁。就算私賣軍糧有利潤,何至于這麽多,這要盜竊多少才有這樣的油水。
“舅舅,你沒有說實話。”
周岷山卻一臉茫然看着他,“這....這話什麽意思?”
朱長歲看他這模樣便知道,他知道的恐怕還不如一個下人多,于是轉移目光,看向一旁被卸掉胳膊下巴的周老五。
周老五的口水已經落到地上,對上他忽然轉移過來的目光,心頭更是一陣詭異的寒涼。他似乎才想起,這位大郎君是在大理寺任職,推斷案子那是十分厲害的。
朱火将人帶走,用了點手段。周老五嘴巴嚴實,一句話不肯說。朱長歲對周岷山不斷審問,總算捋清楚一件事,私賣軍糧不可能有這麽多利潤,然而周老五也好,周岷山也罷,他們都只知道倒賣軍糧的事,哪怕懷疑這背後藏匿着其他事兒,也選擇性忽略。
他們要的只是錢,其他的不重要。
朱長歲感覺到荒唐,商賈都是如此麽,為了賺錢不顧一切,明知不合法,明知有貓膩,也毫不猶豫鑽進去。
可周岷山等人似乎不這樣以為,他們絲毫不覺得自己錯,只恨自己遮掩的不夠及時,讓葛賬房那個老東西發現端倪,留下賬冊。
“葛賬房的屍體在何處?”
周岷山這個還真不知道,他一再保證自己不知情,卻還是被朱長歲拆穿,最後只得老實交代,他們的确為了找賬冊,去挖過墳,只是那裏什麽都沒有。
他甚至交代出,柳依塵被他們弄去白家,想要拿到賬冊。只可惜人死了,賬冊落到人販子手裏,偏偏後來又出事,賬冊如今下落不明。
周岷山聽着隔壁周老五的慘叫,是真的什麽都交代了。他哀求朱長歲,一定要幫幫他,他不想死,他死了,周家就完了,周家出事,朱家也不能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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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跟朱長歲想的有些出入,卻也預料的相似。眼下的朱家,早已被人架在火上烤,而他此時才知道。
回去的路上,朱火對自家官人很擔心,小心翼翼跟在身後不知該如何是好。
經過茶攤的時候,朱長歲忽然坐下,要了一壺粗茶。這離距離碼頭不遠,因為連日大雨,河水漲了不少,如今好不容易雨停了,漕運又恢複正常。
穿着短打的腳夫扛着沙袋來來往往,好不容易歇息了,便到路邊的茶攤要一碗粗茶喝,一文錢茶水,足以解渴。
朱長歲坐在那裏,衣着幹淨貴氣,哪怕坐着也腰身挺直,他模樣俊俏,神情冰冷,看着便與周圍的人格格不入。
那些腳夫少不得多瞧他兩眼,甚至有人竊竊私語,覺得這大官人實在奇怪,怎麽來喝粗人才喝的茶水。
朱火緊張的看看周圍,時刻留意那些腳夫船工,免得他們沖撞官人。
良久,朱長歲低頭飲一口粗茶,茶葉不知煮了多少回,只殘留一些淡淡的茶味,這樣粗糙的茶,嬌生慣養的貴人能喝下?
可他不僅喝了,還全喝完了。朱火意外,這茶連他這樣的下人都不喝的。
朱長歲喝完茶,便起身離開。朱火實在忍不住,走遠一些才好奇問:“官人為何要在那樣的地方喝茶?”
也不怕被這樣粗鄙的事物傷了腸胃?
朱長歲卻道:“我曾經,連這樣的茶也是喝不上的。”
朱火詫異,覺得不可能。朱家書香門第,不是寒門出生,他是朱家家生子,雖然是後來才從老家來開封,伺候朱長歲,卻沒見朱家淪落到喝不起茶的地步。
朱長歲沒有解釋,好些年前,自己被父親不喜,繼母排擠,離家出走過一段時間。那時候他為了養活自己,也曾在碼頭賣苦力。他想,便是餓死,也不回朱家。
誰知他身嬌肉貴,幹了幾天就發燒生病,暈倒在路邊。
他被白墨存救起來帶回去,那時候的白家,在開封城是富貴的。
白墨存的父親是三品大員,父母恩愛,家風良好,對于白墨存帶回來的同窗,也是一視同仁的關照。那段日子,他在白家過的很快樂,快樂到希望自己就是白家的孩子。
可後來,叔父來開封,知道了父親的所作所為,狠狠訓斥父親,将他尋了回去。再後來,白家出事,他與白墨存漸行漸遠。
不知不覺,二人竟然走到白家門口,白墨存正從外面回來,趙叔第一時間看見他,眼神頓了頓,才告知白墨存。
白墨存順着他的話回頭,眼神卻是空洞的,他輕輕喚一聲:“朱少卿?”
朱長歲踱步上前,一時間竟然不知如何開口。賬冊的事,十分複雜,白墨存身上有這東西,定然不是意外。
他思量一路,也沒想好如何開口詢問。眼下瞧見人,也只問了一句:“去看大夫了?”
白墨存搖頭:“去廟裏上香了,你今日怎麽得空過來。”
趙叔有點戒備,這人每次上門,都沒什麽好事。
朱長歲跟着白墨存進了院子,麥卷月聽見趙叔招呼,匆匆忙忙端着茶水出來,好在這次沒有手腳忙亂出錯。
麥卷月瞧見朱長歲,顯然愣了一下,很快低頭下去,緊張的離開。那模樣,并不是瞧見好看的男子害羞,反而帶着一絲恐懼。
朱長歲敏銳捕捉到,腦子裏想了想,不記得見過這女娘。
沒有柳依塵,也沒有茶果子。朱長歲想起這個,有點遺憾,但想起她的死因與來歷,又情緒複雜。
“新來的女娘,沒有柳娘子機靈。”
白墨存沒應和,只問他來做什麽。
“只是尋你說說閑話。”
白墨存笑了:“少卿說笑了,你我之間,哪有什麽閑話可敘?”
這樣拒人千裏之外,朱長歲心中難免苦澀。“我只是懷念你家女使的茶果子。”
白墨存見他總是圍着柳依塵這個話題不放,忍不住道:“你若是有話不妨直說,何必旁敲側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