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二十章
系統說得對。
即便溫舒粼想申辯,他起初并不是自願寄宿在危麒的檐下的。但不可否認的是,在危家的庇護下,他的确會無意識地為對方退讓。
“我知道了。”
危宥那一頭,在了解到事故的始作俑者是叢岑以後,他已經撇清了關系。他要離開,大概危宥不會阻攔。只是要如何向危麒開口,又成了一件困難的事。
溫舒粼想,或許是小說角色身份的影響,才導致他沒法眼睜睜看着危麒難過。
對方對他示弱的時候,就算他原本打算無情應對,也會情不自禁采用更柔和的姿态。
“對了,你有沒有什麽辦法,能減少危麒對我的‘影響’啊?”
“您是說?”系統疑惑地問道。
它是想捉弄自己吧?明明可以聽見他的心聲。溫舒粼欲言又止,過了幾秒才吞吞吐吐請求道:“有沒有什麽辦法,能減弱他身份設定對我的影響?他也太白月光了……我只要和他相處,就會受他影響對他讓步。”
“宿主,您是一本狗血小說的角色,這個世界為了運行不崩潰,會默認讓您遵守身份設定,我沒有這麽高的權限,可以讓您‘逃脫’世界的準則。”系統正兒八經地回絕了溫舒粼想要開挂的念頭。
“……你的意思是,除非我自己努力抗拒他對我的影響,否則你也沒辦法幫我?”可是把他對于危麒的感情“關閉”了,不就可以了嗎?這件事對于系統來說,應該不是難事吧,怎麽會扯到權限高低了呢?溫舒粼覺得系統的話有些難以理解,畢竟之前危麒重傷到那個地步,也沒見系統說不可以啊,“你甚至可以救危麒,為什麽不能——”
“因為他的劇情,決定了即使您不選擇救他,也會有其他人救他,不過是誰救的區別。他在那件事以後仍舊‘存在’——這是劇情規定的。”
“……”溫舒粼琢磨了一下其中的含義,察覺到了一個讓他在意的地方,“如果劇情有‘規定’,有些內容必然發生,那為什麽我可以向戴景昂複仇呢?”
“宿主,您忘啦?他并不是這個世界的人,這個世界無法強制他的行動,但相應的——”
溫舒粼接話到:“也無法保護他,或者說,存在他的劇情線,這也意味着,不論他何時領便當滾蛋,對于這個世界來說,都是合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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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ingo!宿主您真是越來越聰明了,我就知道您的潛力無限,只是還需發掘!”
系統越來越懂怎麽順着他的毛摸了,溫舒粼既為對方這麽了解人性感到奇怪,可還是忍不住會因為這樣的小誇獎感到難為情的開心。只是他轉念一想,想起了一個之前因為怒火而忽略的問題:“你為什麽要幫我呢?這對你有什麽好處?你是系統,不像我們人類需要吃穿用度、或者什麽名利地位吧。”
“我們存在的意義,就是維系各個世界的安穩,”系統切換了平直冷硬的腔調回答到,“我是為了幫助宿主您所在的世界的維持正常運轉才出現的。”
“除了我們這裏,還有很多類似的世界?”溫舒粼難免驚訝系統所說出的這個事實,卻又心想,世界上有那麽多小說,說不定他看過的那些小說,也有自己的世界。
“不錯,還有很多不同類型的小說世界。”
如果不是因為他大概無法離開自己的世界,他也想去其它世界體驗一下不一樣的劇情:“真有意思……但是幫我複仇,能維系世界的安穩嗎?”
複仇這樣的行為,不應該被判定為危害世界和平嗎?直到系統這樣講到,溫舒粼才意識到系統的話似乎與它的行動相違背。
“他攪亂了世界主要的劇情發展——并不單純是您,還有……”系統忽然嗷地叫了一聲,就像之前被懲罰一般,它不知向誰嘟嘟囔囔抱歉到,“好了好了,我不說行了吧!”過了一會兒,它才斟酌着詞句,謹慎地回複道,“我不能向您劇透,您要是感興趣,得自己去探尋。”
“為什麽你都是系統了,和我劇透劇情,還會被懲罰啊?”溫舒粼不解到,提出了自己一直很想問的問題。
系統就像是計算了一會兒和他坦白的後果,過了幾分鐘才應到:“如果我直接告訴您劇情,這個世界會判斷是我在危害劇情正常發展,也會對我采取懲罰。”
沒想到系統這種在溫舒粼看來可以呼風喚雨的存在,仍舊受這個世界的“規則”限制。那麽換言之,縱然戴景昂是一個穿書者,他也一定會受到劇情的影響。
那麽自己之前想到的那個問題:讓戴景昂和自己一起重生的劇情限制,又是什麽呢?
溫舒粼百思不得其解,可心裏也知道,說不定這也是系統無法和他透露的“關鍵劇情”。但他還是試探性地問道:“如果我問你,戴景昂是怎麽任務失敗和我一起重生的,你是不是也不能告訴我?”
“是的。”系統幹脆地回絕了溫舒粼的提問。
“好吧……”溫舒粼只好嘆了口氣,放棄了追究到底,他不禁抱怨到,“我怎麽覺得我一點兒都不爽呢?別人的重生都是手握劇本,我經歷的重生不僅‘劇情’發生了巨大的改變,我前世不知道的內容還要自己去解謎。重要的劇情,你都要保密,要不就是我得花積分去解鎖。”
“宿主,您的玩家等級比較低,所以功能也受限。如果您能完成這次的‘複仇’,也許就可以離開這個位面進入其它世界,通過更多任務賺取更多積分,也就能兌換更多強大的能力。”
一談到“生意”,系統明顯興奮起來,溫舒粼不禁在想,這家夥要是個真人,高低五年內就可以成為銷冠。想到這,溫舒粼難免笑了一聲:“你的意思是,我要是也成為了玩家,就像戴景昂一樣,那麽也能像他一樣通過積攢積分,在其它世界橫行霸道?”
“如果您願意并努力的話,成為其它世界的神,也未嘗不可。”
真誘人,沒有人在聽說可以成為神不會心動的,溫舒粼覺得自己也不例外。但他還是輕聲拒絕到:“還是不了吧,我的目标只有這一個。”
他不想把其它世界的人,也當作僅供他賺取積分的“紙片人”或是數據。因為他肯定做不到像戴景昂這樣的玩家那麽無情,一定會因為在相處中産生感情而任務失敗的。
“宿主……”系統好像很難理解溫舒粼這種情緒,于是只能用它記錄在數據當中的方法,嘗試安慰忽然消沉的他,“我一定會幫助您完成這個目标的。”
“謝謝你。”雖然溫舒粼明白感謝對于它們這些“數據”組成的科技産物大概沒有意義,但他還是情不自禁,把對方當成人類來看待。
“……”系統因為他突然的感謝似乎宕機了一會兒,卻還是應到,“不客氣。”
系統的語氣十分生澀,好像頭一次說這句話。溫舒粼笑笑,不再難為它:“我困了,咱們明天再繼續計劃吧。”
……
溫舒粼把告別的短信寫好,放在了房間書桌上,又用一本書壓好,防止它飛走。
他沒有聲張自己的去意,只是平靜地和吳叔、危麒一起用餐。
他發現在這段時間的相處間,他竟然逐漸适應了對方那張面目模糊的臉,甚至可以和對方面對面地聊上幾句,而非在心裏大驚小怪的。
吃完早餐以後,溫舒粼執意要去一趟車場,他請假許久,之前是因為趙帆要出售車場也無心顧及,所以特批了他一個小長假。可現在戴景昂接手了車場,他總不能不去露個臉,給新老板一點面子。
即便危麒想要以他的生命安全阻止他前往,也被他打太極推了回去。
溫舒粼想,他總不能一直被危麒養着。他目前的處境實在古怪,就像是他是危麒養的一只金絲雀似的。
但哪有他這麽大只的金絲雀呢?危麒都比他看上去要小鳥依人一點。
看勸解無果,危麒便依依不舍地囑咐吳叔打開了保存他機車的車庫,讓他離開了。
離開前,危麒約定他要早些回來,自覺飛出了鳥籠的溫舒粼,只好支支吾吾地敷衍,算是揭過這件事。
溫舒粼戴好頭盔和其它裝備,向車場進發。一路上為了防止被警察檢查,他的速度不快,但騎行這回事本身就能讓他神清氣爽。他就如同水缸中的魚,再一次回到了寬廣的海洋一般自由。
到了車場,沒想到平日裏還要他聯系其他人才能打開的大門,竟已經開了。
溫舒粼騎了進去,在統一的停車場把自己的機車停好。
他下意識往車場的辦公室走去,卻還沒走到那棟小樓,就聽到喧鬧的聲響。
趙帆和戴景昂被他們車場的人圍在中間,也不知道在争吵什麽。但溫舒粼知道,逃不過薪水發放或是福利到位與否的争執。
他這個時候登場,是不是會讓局勢更加複雜?
但由不得溫舒粼産生退意,趙帆遠遠望見了他,朝他大喊道:“舒粼,你來了!”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