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十章
因為危麒驚人的發言,溫舒粼幾乎一夜難眠。像是被危麒放在餅铛上的煎餅,他隔一段時間就忍不住反複翻面,好不容易睡着了一會兒,就聽到門外傳來了響動。
他起來去開門 ,是吳叔來叫他們起床吃飯。
溫舒粼還是走流程地被對方看不清的面目吓了一跳,他撫着胸口緩了緩,才詢問到對方的來意。
“溫先生,麻煩您叫小少爺起床一起用餐了。”
溫舒粼也不是很明白,吳叔怎麽那麽自然就接受了危麒和自己躺了一晚上這回事。也許這就是小說裏路人甲乙丙丁不需要有自己的疑問,主要是要配合重要配角和主角作出反應吧。
放棄思考的溫舒粼轉身去叫危麒起床,開燈後卻看到對方臉上是已經幹涸的淚痕。
看到危麒這張臉,溫舒粼心裏忽然有些抽痛。他不知道自己怎麽會有這樣的反應,大概是任誰見了這張臉都會我見猶憐吧,他如此搪塞自己,輕聲呼喚危麒該起來了。
半夢半醒間,危麒坐了起來,但臉上還挂着哀愁。不知道他是不是魇着了,看到面前的溫舒粼,便一把抓住了對方的手。
“不要離開我……”
“咳。”溫舒粼咳嗽一聲,提醒危麒自己這個外人在着,這種脆弱的形象收一收,萬一危麒清醒後覺得這種脆弱丢臉了,和他秋後算賬可不好,“危麒,吃飯了。”
危麒抓着他的手愣了一會兒才回過神來,他害羞地用衣袖去遮自己的臉,小聲到:“對不起,我做噩夢了。”
溫舒粼的手懸空着,他本想收回去,可空着的手,就像是在他不知道的時候搭配了自動巡航裝置,自然而然地落在了危麒的腦袋上,開始蹂躏對方細絲一樣柔軟的頭發:“起來吧,我幫你。”
危麒猛地放下了手臂,像是被溫舒粼的行為吓了一跳一般,他愣愣地看着溫舒粼,看得溫舒粼一陣心驚膽戰,不由得試探到:“怎麽了?你還想多睡會嗎?”
“沒……沒什麽,我只是忽然覺得有點懷念。”
如果任着危麒繼續說下去,恐怕就要進入危麒的“回憶殺”環節了。溫舒粼連忙掐斷了自己繼續往危麒劇情線分支發展的可能性:“先去吃早餐吧,吳叔還在門口等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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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還想說些什麽的危麒只好把話咽了回去。然而他望向溫舒粼的眼神裏是某種懷念,也帶着幾分怦然心動,那目光熾熱得像是要往他身上發射星星。
背過身去拿拐杖的溫舒粼不由得在想,如果危麒的眼神能具象化,恐怕他已經被壓在一堆亮閃閃的星星之下了。
他不就是搭了把手救了危麒嗎,為什麽對方就好像認識了他很多年一樣?難道他和危麒的故人很像,對方在他身上找到了即視感?
想到這,溫舒粼打了個寒戰。
壞了,他總不能給戴景昂當完舔狗,這一輩子又要給危麒做替身吧?莫非狗血文裏的配角總是難逃工具人、用完就丢的定位?溫舒粼胡思亂想着,把危麒的拐杖取了過來。
“宿主,根據我的查詢,沒有這種角色存在哦。”沉默許久的系統忽然跳了出來播報到這條信息,反而吓了溫舒粼一跳。
你下回出現,能不能不要在我思考的時候啊?溫舒粼在心裏暗罵到。
系統無辜地回複了他的怒氣:“宿主,我不是都在您最需要我提供參考的時候才出現嗎?我明明一直是您最可靠的智能查詢外挂。”
你這根本不智能,就不能先檢測一下我的狀态再開口嗎,懂不懂在別人深思的時候突然開口會吓到人的?
可是系統沒再回他,溫舒粼的思緒被危麒懷念的眼神牽了回來。
他欲言又止,覺得還是不要再徒生事端。于是只攙扶着對方起身,在和危麒一起洗漱後,他們兩人和吳叔去了餐廳。
……
危麒倒是意外好養活。
溫舒粼本以為危麒或許會對餐桌上的東西挑挑揀揀,卻沒想到他吃東西的時候也沒有那麽講究。
慢慢喝着果汁的溫舒粼,偷偷觀察着危麒。他本以為危麒會拿着刀叉正兒八經地切割食物再用叉子送入口中,可危麒出乎他預料的挺接地氣,直接上手就啃起了吐司,對于分配到他盤中的東西也吃得幹幹淨淨,不是那麽符合他對于那些家裏有錢的小少爺的印象。
這麽靜谧的時刻是他少有的體驗。溫舒粼模模糊糊記得,自己很小的時候也有過這樣的經歷。可它實在是太久之前的回憶,已經被時光侵蝕剝走了大半的色彩。
只是這樣的時分注定在一本狗血小說裏短暫,吳叔接到了一個電話,很快為危麒送來了平板。
危麒用紙巾擦過指尖,滑動解鎖了平板,那雙手在屏幕上躍動,頗有幾分彈琴時的優雅。
溫舒粼觀察着危麒的反應,瞧見他滑了幾下屏幕就皺起眉頭。
“怎麽了?”溫舒粼沒忍住問到。
危麒把手指搭在唇邊,微微颔首道:“那個人收了錢,大哥已經找到了他背後的金主。”
溫舒粼愣了愣,不知道自己應不應該期待這個名字和戴景昂有關。
然而危麒很快體貼的斬斷了他的糾結:“叢岑……”他報出這個名字,卻欲言又止。
危麒口中的名字,溫舒粼只覺得陌生。上一世他為了戴景昂不得不走進了自己讨厭的生意圈,卻和叢岑沒有過太多交集。印象裏,他聽過叢岑的八卦,似乎也是狗血的三角戀故事——仿佛當你身處一個狗血的世界,那麽所有有頭有臉的角色,都得來上一場虐戀,誰也逃不開這樣的定式——怎麽平日裏話還挺多的系統,這時候不講話了?
溫舒粼疑惑地想到。系統就像是被他點名一般,立馬回應道:“宿主,這是重要劇情,劇透是要花積分的。”
重要劇情?可上一世,叢岑和他不就是甚至連擦肩而過的緣份都沒有的路人嗎?
“您如果需要劇透服務的話,我現在就可以為您辦理積分貸款哦!”
債多不愁是吧?溫舒粼在心裏應到。他沒理會系統熱情的推銷,只直接向危麒開口問到:“怎麽了?”
“或許是我多慮了。不過,總覺得有點在意……”危麒自言自語着,而後忽然提問到,“舒粼,你和媽媽姓嗎?”
危麒怎麽這麽自然地就叫起了他的名?溫舒粼先是因為對方這麽親昵的稱呼有些尴尬,而後才對危麒提出這個問題産生了疑惑:危麒怎麽會知道他是單親家庭的孩子?雖然他的母親過世得也很早,最終是外公外婆把他拉扯大的。
然而他轉念一想,危家在澹市的設定是神通廣大,調查他這麽一個小角色,還不是手到擒來。于是坦然地應到:“不是,只是我媽沒給我改名,我爸死得早。”
他小的時候,也曾期待過那個母親口中去了遠處出差的父親能夠回家看看他們。可後來又猜測,或許他們兩人早已離婚。只是外公外婆最後給他的答案是,他的父親早就去世了。雖然沉重,卻也驅除了他童年的不甘,畢竟人死不能複生。
——也許這只是小說中的一段設定,可落在他身上,是切實經歷的過往。
危麒聽到他的回答,一時沒有回複,只是說到:“也許是我多心了。”
溫舒粼被危麒這話勾得心裏癢癢,直想從危麒嘴裏把全部的話套出來。可還沒等他組織好言語,就聽到危麒向他邀請到:“下周澹市有一場藝術品拍賣,聽說叢岑也會去。你想去會會他麽?”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