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四角桌裏的噩夢
第28章 四角桌裏的噩夢
#28
夏沐幾乎是拼盡最後一絲力氣, 喊出求救的聲音。
她纖細的身體被恐懼壓的喘不過氣，抓住她小腿的那只手卻越來越用力。
夏沐幾乎是使出了吃奶的力氣，抓住椅子腿, 一邊大聲喊埃裏克的名字, 一邊努力不讓自己被拽出縫隙。
那些陌生的手, 不知道是誰的越來越多，越來越往上。
直到她柔軟的腿根被用力掐住時, 那種令人不适的觸感，讓夏沐終于哭着叫出了聲。
下一個瞬間，
遮蔽她頭頂的桌椅小山轟然倒塌，被推倒在旁邊。
——緊接着, 那些拽着她的手也消失了。
夏沐抑制不住顫抖和眼淚，她把臉埋進扶她起來的埃裏克的肩窩裏, 默默待了一會。
一直到抽泣結束，夏沐也沒聽見埃裏克說過一句話。
抽離身體時, 她的呼吸被染上了一股特有的, 略帶辛辣的烈酒氣息。
埃裏克用平靜、溫柔的聲音詢問她出了什麽事。
仿佛根本沒有看見她白皙的小腿上，觸目驚心的幾十個殷紅色的手掌印似的。
夏沐心有餘悸的，斷斷續續地說完剛剛發生的一切, 忽然想起什麽，展開手心裏死死捏着的東西：“對了！我、我發現了這個！”
Advertisement
她把自己發現的那張學生證殘頁拿給埃裏克看。
可是，問題又來了。
就算知道了那個孩子的姓名，出生年月和學校……他們也無法離開這間房間。
倒是還有另一種選擇。
回到現實世界的話, 就可以拜托林嘉許去查一查這個學生的信息，來尋找線索。
這麽說, 他們現在該退出游戲嗎？
夏沐還在糾結時，掃了一眼附近的課桌, 忽然猛地睜大雙眼——
等等？！
她重新拿起那頁學生證，環顧了一圈教室。
那個叫做錢飛的孩子出生于2071年，學生就讀于一座小學，那麽學生證這串叫做“20770211”的數字……
不應該是一個日期，而是一個編號。
夏沐跑到黑板前，通過旁邊的殘破的課程安排表，确認了“02”的确是班級編號。
“2077年入學，2班，學號11……”
夏沐再次看了一眼雜亂無章，桌椅胡亂歪倒的教室。
她把自己的想法告訴了埃裏克，兩個人開始收拾現場，整理出對應編號桌椅。
經過實地測試，這個教室一共可以擺放7排課桌，每排最多可以坐8個同學。
一共56套課桌，按照對應編號排列整齊，歸到原位。
夏沐負責整理每一張課桌的學號順序。
剛清點完最後一批，一擡頭，發現埃裏克已經整理好了幾乎所有的課桌。
……簡直堪稱桌面清理大師。
難道你是背着社恐同胞們偷偷開卷的健身卷王？
當埃裏克擺放好最後一張課桌時，“咔”的一聲，房間裏搖搖晃晃的昏暗燈光忽然好了！
它變成一束小小的聚光燈，
清晰、明亮地照亮了教室裏的其中一個座位。
按順序數過去……正好就是第十一張課桌！
答對了！她的思路沒錯！
夏沐緊張地等待了一會，教室卻不沒有再産生新的變化了。
埃裏克作思考狀，提議：“夏沐小姐，要不要試試看坐上去？”
夏沐：？
看着那盞聚光燈下空落落的座位，她覺得埃裏克說得對。
夏沐直線走到了座位跟前，卻遲遲沒有坐下去。
猶豫了幾十秒，她回過頭，眼神濕漉漉的：“小克……你不要走太遠噢。”
“……”
“當然。”
夏沐點點頭，這才坐了下來。
作為《歡樂人間》的前輩與社恐領域的前輩，她必須挺身而出，做個榜樣。
坐下來後，夏沐左右看了看，好像沒發生什麽奇怪的事情
“小克，這裏好像……”這裏好像沒什麽線索。
夏沐的聲音戛然而止。
因為她的身體不能動了。
什麽情況？！夏沐心底一下子慌了，努力嘗試活動身體，可是仍然一動不能動。
而且、她的手什麽時候被綁住了？還都被綁在身後！
“小克、小克！”
被夏沐喊來的埃裏克也嘗試幫她離開座位，可是仍然無濟于事。
她是被綁在椅子上的。
略微蓬松的白裙子，此時被十幾根血紅色的細繩緊緊捆住，束縛住她的鎖骨，胸骨，恥骨……
将少女年輕嬌嫩的肌膚緊緊勒出一條條的溝壑。
和島國動作片裏的龜甲縛差不多。
她裙擺淩亂，好幾處布料都因為捆繩而翻起大半截。
埃裏克卻還是一身西裝革履。
他面不改色地站在她面前，淺紫色的瞳孔裝滿了少女羞恥到慌亂的表情。
眼神，仿佛在欣賞美術館裏的一幅傳世名畫。
即便夏沐帶着哭腔拜托他幫幫自己，得到的也只是男人微笑說出的一句不疼不癢的安慰。
直到聽見夏沐的聲音漸漸帶了哭腔，埃裏克揚了揚眉，伸手撩起她耳側的一截碎發。
“夏沐小姐，冷靜點。”
“努力走到這一步了，你的話，應該可以發現任務無法推進的原因吧？”
隔着濕潤的眼睛，她看見埃裏克一步步朝着講臺走去。
“我想，有了學生，當然也會有老師存在。”
當埃裏克站上講臺，拿起黑色細長的教鞭，整個空間忽然在一瞬間劇烈地扭曲了——
再次睜開眼睛時，強烈的白光幾乎刺的她睜不開眼睛。
她活動了一下身體，忽然發現那些束縛她的紅繩不見了。
夏沐放心了很多，剛想起身站起來，忽然被好幾只手猛地按在了座位上。
有的掐住她的腰，有的壓住她的手臂，還有人将一整只手按在她的小腹上，不斷地下移……
模糊搖晃的黑色人影像是被高溫扭曲了形狀，在她周圍來回飄動，譏笑着說出惡言惡語。
不要！！
別碰我！！！
夏沐幾乎是用盡了全力，才從極度的恐懼中掙紮出來——她睜開了眼睛。
眼前，沒有刺眼的白光，而是一片黑黢黢泛着水漬的屋頂。
……？
場景驟然切換，夏沐茫然地眨眨眼睛，反應不過來。
只聽見機械音在腦內響起。
【玩家夏沐，已完成隐藏任務：“四角桌裏的噩夢”，獲得獎勵技能點*2，獲得300歡樂值！】
噩、噩夢？！
這是她通關了的意思嗎……？
夏沐長長松了一口氣。
還好只是夢……
她身邊是兩個熟悉的人影。
埃裏克單手托抱着她，讓她疲憊的身體能夠靠在自己身上：“夏沐小姐，你還好嗎？”
夏沐點頭又搖頭，蒼白到血管清晰可見的小手被林嘉許一把奪了過去。
她吓了一跳，剛剛被那十幾雙手觸碰的感覺仍然存留在身體上。
下意識想要抽回手，卻被男人低聲叫住：“別動。”
林嘉許按着她蒼白沒有一絲血色的手腕。
摁了幾秒，他皺緊的眉頭松了些：“沒事，只是氣血不足，注意保養。”
“林警官？你會把脈？”夏沐的額頭都有點濕漉漉的，發絲貼在額前。
聲音也軟綿綿的：“還有，我……我什麽時候到這裏的？”
“沒多久。”
确實沒多久。就在幾分鐘前，埃裏克才抱着夏沐，出現在這一片被乳液覆蓋了滿地的房間。
林嘉許來到這個房間，越過乳液走到餐桌旁都費了一番功夫。
埃裏克居然抱着夏沐徑直踩過了這片滑溜溜的乳液。
仿佛他穿的不是皮鞋而是釘鞋，穩到離譜。
而且，他完全不像自己說的那樣，只是個普通的上班族——單手抱着夏沐抱了幾分鐘了，居然連眉毛也沒擡一下？
雖然換林嘉許也能做到，但總覺得這件事放在埃裏克身上，莫名有種說不出的割裂感。
不僅如此，
夏沐小腿上的那十幾只通紅泛紫的手印又是怎麽回事？
眼角還有微微紅的淚痕。
林嘉許胸口裏頭摸不到的地方攢了一口燥熱的氣，說不上來是什麽感覺。
他真心想給埃裏克來上一拳。
夏沐醒來緩了幾分鐘後，埃裏克才把她輕輕放回地上。
生怕她哪裏被碰壞似的。
夏沐一落地，就聽到背後傳來小孩子幽怨的低吟聲：“餓……好餓……”
她回過頭時，那個孩子已經開始在用額頭撞桌子，把木頭椅子摳的發出“吱吱呀呀”的聲音。
“能、能不能……先開飯……我好餓……”
夏沐咬着唇，拉着二人坐下。
“小飛，我們都在，已經可以吃飯了！”
小飛已經把自己兩胳膊撕咬的全是血，聽到夏沐的話，愣愣地反應了好幾秒：“吃……？”
夏沐心疼地點點頭。
她不知道小飛這孩子到底經歷了什麽，
可是那一張被撕下來的學生證殘頁，
教室裏昏黃的燈光，
還有捆綁在夏沐身上，讓她無法動彈的紅繩和那些手……
都讓夏沐感覺到，這小小一個孩子身上，可能承受很多成年人都無法承受的困難。
小飛朝夏沐咧嘴一笑，面黃肌瘦的小臉終于有了快樂的表情。
小飛面前的盤子裏，裝的是“全家福”套餐裏的“孩子的舌頭”。
正如其名，那是一條鮮活的，正在蠕動個不停的舌頭。
無視旁邊的刀叉，小飛直接抓起舌頭一口咬在了肉上，幾乎是狼吞虎咽地撕咬着那塊鮮活的肉。
夏沐剛想要提醒小飛吃慢點，
一滴血珠飛濺到她臉上。
夏沐顫顫巍巍地收了聲。
剛剛還孱弱可憐的男孩，突然暴起，變得像野獸一樣恐怖可怕。
血……異常多的鮮血像打開的水龍頭一樣嘩嘩地從舌頭末端被擠出來。
純白的桌布炸開了一朵血色的花。
那條舌頭就像一個活物，邊掙紮扭動邊被撕扯成了碎片，被小飛吸幹血吃幹肉，吞進了肚子裏。
夏沐看見他喉嚨滾動的吞咽動作，吓得連呼吸都忘記了。
“謝謝你，大姐姐。”
男孩滿手滿嘴都是猩紅的血，露出一個餍足、甚至有些瘋狂的笑容。
“哥哥姐姐，你們也吃。”
夏沐打着哈哈：“我們就不用了……”
拒絕的話一說出口，小飛的眼神卻忽然變了。
瘦到極致的眼窩有着黑色的底色，和兩個在黑暗裏血紅透光的可怖瞳孔。
他半張着的嘴唇間，閃着鋒利的光。
一字一句道：
“哥哥姐姐，你們也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