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私刑
第27章 私刑
#27
夏沐重新對比了一下陌生同城女孩的微博, 和埃裏克發給自己的消息。
一模一樣的話。
也不是沒有可能，說不定只是一個巧合。
恰好遇到了一樣的事情？恰好有了同樣的思考？恰好在同一個城市同一個地區？
這麽巧嗎？
夏沐壓抑着心中的疑問，來到餐廳坐在埃裏克對面時, 都有點心不在焉的。
總感覺不應該有那麽巧的事情……可是, 如果假的？為什麽埃裏克要用其他人的生活來當做借口？
總不能是因為小克喜歡她吧？
可惜夏沐不是戀愛腦。
怎麽想都覺得不可能。
“夏沐小姐？”
“啊、不好意思！”在埃裏克的呼喚聲中, 夏沐猛然回神，歉疚：“小克你……剛剛說什麽了？”
“果然沒聽見啊。”
埃裏克眯眼一笑, 讓人有點猜不透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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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我對《歡樂人間》這個游戲還挺感興趣的。回去之後，也一直在想那裏的事呢。”
“我、我說了，那不是普通的游戲, 不能……”
埃裏克突然打斷了她的話：“夏沐小姐提到過，你使用好友系統時, 出現錯誤，才讓我與林警官成為了普通玩家——對吧？”
“是這樣……”夏沐的聲音輕到聽不清。
“嗯……”
埃裏克微微點頭, 沒看夏沐, 還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
每一個表情的微小變化都讓夏沐心驚膽戰。
應該不會吧。應該不會吧。
“所以，你當時正在使用好友系統，想要把除我們以外的另一個人拉進來吧。”
埃裏克平靜的聲音讓夏沐的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
一個字眼接着一個字眼, 循循道來，仿佛将獵物誘入精美的圈套。
夏沐把自己手心掐的通紅。
她知道埃裏克要說什麽了。
可是他實在太會把握時機，遲遲不把關鍵說出口，好像把她困在籠子裏戲耍一樣。
夏沐一邊聽到自己劇烈撞擊的心跳聲, 一邊聽到埃裏克緩緩說道——
“我想夏沐小姐這樣溫柔的人，應該是不會希望自己的朋友成為所謂的‘普通玩家’吧？”
他沉思狀捏着下颌。
“所以我只能猜想……夏沐小姐應該和什麽人有仇, 才想把那個人拉進游戲處理掉嗎？”
“明明犯罪者已經受到了法律的制裁，卻打算動用私刑處理犯人？”
“我的看法倒是無關緊要……不過, 林警官大概很反感這種行為吧？”
埃裏克的目光微微上移，看見一臉蒼白的夏沐，又用溫柔的語氣安撫她的情緒——
“別害怕。”
夏沐顫抖捏緊的小手被他沒有溫度的指骨觸碰，用暧昧的力道按住了兩人的手。
“——這些想法，只是我之前的猜測而已。”
夏沐顫抖地望着埃裏克的眼睛，對方眸中的神情平靜，柔和。
像漆黑幽邃的深潭，碧波無瀾，卻不知深淺。
她不安地想要抽回手，卻又被他握緊。
“當時，我還和夏沐小姐不熟，才會有這些想法。”
埃裏克微笑：“通過這幾天的相處，我已經知道夏沐小姐是一個很和善的人了。當初的事，應該也只是誤會而已。”
“是、是嗎……”
想要多說點什麽來掩蓋心虛，可是嘴巴卻不受控制，怎麽都說不出話。
她的手心被自己冰涼的汗絲浸濕，
感覺耳朵嗡嗡的，埃裏克說的話也模糊到聽不清了。
食不知味地吃完了這頓飯，夏沐随意找了一個借口，起身匆忙離開了。
恍惚間，好像聽到埃裏克對自己說了句“今晚見”還是“一會見”。
……
離開飯店後，夏沐哪也沒去，以最快速度趕回了酒店。
房間內，看到自己熟悉的行李和物件都在附近，夏沐所剩無幾的安全感終于恢複了一點點。
是她太敏感，太膽小了嗎……總覺得，埃裏克好像沒有他表現出的那麽單純。
希望是自己多心了。
夏沐害怕到顧不得這些了。
自己當時想要殺死某個現實裏存在的人——既然埃裏克會注意到這一點，林警官會不會也發現了？
自己的動機被人發現，好像是自己最私密的地方暴露在別人眼前一樣。
這種被窺探到內心深處的感覺讓夏沐超級不自在。
而且覺得很羞恥。
想着想着，那雙漂亮的眼漸漸蓄滿了淚水。
忽然聽見歡樂系統沉穩有力的聲音，勸她：“別想太多。”
影後系統也立刻安慰道：“是啊是啊，我美麗的宿主，不要讓你動人的雙眸盈滿淚水！我會很心疼的！”
“……謝謝你們。”夏沐抽抽噎噎的，有點感動。
影後系統：“而且，就算他們都知道了也沒辦法啊，宿主總不能把他們全幹掉吧哈哈哈哈哈。”
歡樂系統：“……”
夏沐：“……”
好小子，你是來安慰人的還是來紮人心的！！
雖然實話紮心，但也多虧了兩個系統的陪伴，夏沐感覺心情好多了。
社恐emo的時候，千萬不能一個人獨處，否則胡思亂想，只會越想越emo。
為了給自己找點事情做，夏沐翻開蘇導派人送來的《豔鬼傳》劇本。看着看着，就到了游戲集合的時間。
因為下午的事情，夏沐有點尴尬，連閑聊問候的心情也沒有了。
在微信确認彼此都在，她就進了游戲。
沉入熟悉的眩暈感後，夏沐再次進入了《歡樂人間》的世界。
四周黑黢黢的，仿佛是放學後緊鎖門窗，空無一人的教室。
她這是被傳送到哪裏了？
“這裏……啊？！”
她甚至沒有沒能看清周圍的情況，身體就瞬間失去了平衡，一下子摔了下去。
摔倒以後，夏沐腦海裏的第一個念頭是——
居然不痛。
從那麽高的地方摔下來，還以為會骨折呢。
她小心翼翼地磨蹭着，撐着凹凸不平的地面，坐了起來。
卻突然聽見身下傳來一聲低低的悶哼。
夏沐愣了一下，循着聲音低頭一看。
一下子傻眼了。
“小、小克？！”她慌忙從他身上逃離：“你……沒事吧？！是不是砸到你了？”
埃裏克握住她伸過來的手，順勢站起來：“我沒事。”
夏沐檢查了半天，終于松一口氣。
除了略有些低沉的聲音，他似乎确實沒有受傷。
剛一放松下來，尴尬的情緒又湧了上來。
她看向周圍，不敢和埃裏克對視：“我們這是到哪了？好像沒見過這個房間……”
好在埃裏克似乎也沒有延續那個話題的意思。
兩人搜尋了一圈，初步有了點線索。
這是一個密閉的房間，而且——竟然和夏沐的初印象一樣，真的是一個學校的教室。
夏沐按照一般教室的布置，終于在前排靠門的位置，找到了電燈開關。
“咔”的一聲，燈亮了，很微弱。
搖擺的燈光忽明忽暗，照亮了室內混亂的情況。
各種桌椅雜亂無章地擺放在一起，仿佛被人故意搗亂，推翻。
甚至被壘成了高高的小山，看起來随時都會坍塌的樣子。
夏沐剛才就是從那頂上摔下來的。
她偷偷從背後打量了一下埃裏克。
沒想到他一個普普通通上班族，身材居然這麽結實？
表面社恐，背地裏偷偷去健身房搞內卷是吧！
見暫時出不去房間，夏沐只好用好友系統聯系林嘉許。
林嘉許很快回複了。
【錫兵】：我在鬼屋，找到你們說的那個小男孩了。
【錫兵】：他和你描述的一樣，不肯吃東西。
【公主】：好的好的。
【公主】：但是我們這邊……出了點小問題，可能要晚點到。
【錫兵】：不着急。
【錫兵】：我等你們。
夏沐又向兩人确認了一下，得知他們今天的任務列表都是空的。
看來是可以自由行動的一天。
夏沐關閉聊天界面，看着面前詭異昏暗的教室發愁。
經過這麽多次登錄游戲的經驗，夏沐已經總結出了一個規律——
每次上線，他們的位置都是随機生成的，但也不是完全随機。
大部分情況下，随機生成的登錄地點，都在上一次游戲下線的地方半徑200米內。
所以他們這次一上線就在鬼屋，
可是誰知道鬼屋裏還有這樣一個密室呢？
夏沐焦急地轉了幾圈，告訴一臉淡定的埃裏克：“那個、小克……我們不能坐以待斃，先去探索一下周圍吧？”
“探索？”埃裏克似乎不理解。
“就是、要尋找能夠打開突破口的線索！”
恐怖片和懸疑片裏，主人公也經常會落入困境，但是再難的困境都存在破解的方法。
這個看似無解的密室，也一定有破解它的方法。
他特別乖巧懂事地回了一個“好”字，轉身在這些桌椅間檢查觀察。
怎麽從剛剛開始就一副特別高興的樣子……？
夏沐一邊納悶，一邊俯身檢查面前的桌椅。
每一個椅子都搖搖晃晃不着地，桌面破破爛爛全是劃痕，刻着許多十幾年前的流行樂歌詞。
這些刻痕，可能每一條都來自不同年紀入學的學生，彼此沒有什麽關聯，沒什麽參考價值。
其他桌椅大都也是這樣的。
夏沐不放棄，又在桌子的四面八方摸了摸，突然有了發現——
桌子的斜側方，貼着一張有點殘破的貼紙！
方方正正，是那種粘的特別牢的材質。
夏沐立刻跑到貼紙在的那一面，發現上面寫着“學號：04”。
又檢查了好幾張桌子，果然上面也都有學號序號。
夏沐剛想喊埃裏克過來看看自己的新發現，面前忽然竄過一個黑影，把一個角落裏的桌子掀翻在地。
“什、什麽東西？！”夏沐驚恐地小聲喊道。
黑暗裏一片寂靜。
“……”伴随着很輕的聲音，一片小小的黑影從那張翻倒的桌子裏滾了出來。
夏沐的視線緊追其後。
好像……是一個紙團？
可是那張桌子翻倒在最角落裏的位置，中間還隔着好幾張胡亂交疊在一起的桌椅。
好在桌椅之間互相撐起，制造出了一條略微狹窄的過道。
夏沐彎下腰，纖細的腰肢落在冰冷的地上，一點點挪動着雙腿，鑽進那條狹窄的小縫裏。
明明只是三四米的距離，卻因為擔心上方的桌椅坍塌，漫長的好像度過了一整年的時間。
眼看着自己離那個紙團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就差一點了！
夏沐身子一個前傾，終于抓住了那個紙團！
她緊張不安的表情終于揚起了一抹笑容，将手裏硬邦邦的紙團展開。
這是一張……
從某本學生證，撕下來的一頁。
泛黃的紙張上，寫着幾行稚嫩的黑筆字。
【學生證】
發證學校：綠江市實驗小學
學生姓名：錢飛
出生年月：2071.6
學籍號：LJSSYXX20770211
學生證的上方，貼着一張标準的藍底2寸照片。
照片裏是一個骨瘦如柴的男孩子。
正是夏沐和埃裏克昨天遇到的孩子。
夏沐：！！！
就是這個！終于拿到重要線索了！！
夏沐思考的時候，左側的足腕突然被一陣冰涼的感覺觸碰到了。
？！
空間太狹窄，她不能回頭，只能喊：“小、小克……？是你嗎？”
對方沒有理她。
夏沐心髒劇烈跳動着，不安和羞憤一起湧上臉頰。
她還穿着裙子呢！從後面看，也太……太……
夏沐咬着唇紅着眼，真的有點生氣了：“小克，別……別弄了！我不喜歡這樣……”
“夏沐小姐？”不遠處的另一個方向，傳來埃裏克的聲音。
夏沐腦子一空，“欸？”了一聲。
“你剛才有喊我嗎？”
沉默兩秒，夏沐又“欸”了一聲。
只不過這一聲，都帶哭腔了。
既然不是埃裏克的話……
那麽，現在握住她腳腕的那只手到底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