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像是透明的
第8章 像是透明的
林鏡輪是年前來到C市的。
他原本不想回國,甚至做好了老死他鄉的準備。但是這一次他和同學創業,和一個剎帝利合夥在印度開廠,差點賠得底朝天,不得已回國找資源救火。
對于賠了幾千萬美刀,林鏡輪沒什麽感覺。但回國重新踏上這片土地卻讓他有些心悸。
他找了國內做實業的朋友接手了印度那個搞得拉胯的廠子,總算幫同學把屁股擦幹淨,給對方一個妥善的安置,他自己也從那個生意裏退了出來。
其實他這次創業會賠錢,也是理所當然的,他原本就不懂實業,只是因為老做技術太無聊了,才玩票地試了試別的行當。在此之前他順風順水,已經賣掉了兩家自主孵化的技術型公司。複盤起這次的失敗,他那個同學有些眼高于頂,而他也對印度的市場和人文情況一無所知,這樣的兩個創始人怎麽可能做得成事。
——但這件事情他并不後悔,而且當再度回到這片土地上後,他甚至些感謝那位同學。
他好像就一直需要一個契機,而這次失敗給了他一個理由,于是他回來了……然後,不想走了。
這種感覺自他得知救火的朋友在C市時達到頂點。
C市是郁梵的老家,林鏡輪一開始就知道。
只是他曾經沒有什麽妄念,但當再次聽到這個城市時,他突然覺得自己應該會和這個城市産生更多的鏈接。
于是他把在LA新創的一家科技公司搬了回來。
沒想到過了幾個月,他竟會在C市與郁梵重逢。
對方看上去過得并不怎麽好。
這些年林鏡輪習慣于從社交媒體上捕捉郁梵的消息,從熒光屏上看他的音容笑貌,甫然間在現實裏見到他……竟然讓他十分地不适應。
從那個時候起,一切似乎就開始失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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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即使在最肆意離譜的幻想裏,林鏡輪也沒有想過自己會和郁梵有一日千裏的關系。
一切都超出了他的認知。
他曾經引以為傲的理智,在赤裸裸地誘惑面前一文不值。
……
“……不如我們同流合污啊。”
郁梵完全不知道自己笑起來多麽迷人。他眼睛很大,笑起來眼尾有笑紋,平時眼神清亮的時候那神彩顯得神聖矜持,而此時被酒精麻醉過後的迷離中,則徹底淪為了縱火的岩漿。
林鏡輪有一種不真實的恍惚感。
哪怕他和郁梵緊密地在一起,他的身體在細密地出汗,大腦也在郁梵的手指碰觸到他的時候一片空白,無法思考……
他想,這或許是一場夢,大概是和做VR的朋友聊完虛拟現實之後,自己腦補出來的投映着現實影象的假想……
這樣想着他才冷靜下來,他捉住郁梵的手,叫他,“郁梵。”
夢裏的郁梵果然不太正常地笑着回應了他。
……
郁梵醒過來的時候渾身酸痛,身上遍布暧|昧的痕跡。
昏暗的酒店房間,窗簾拉得密不透風。
幾乎只是他剛一動彈,腰身就被有力的手臂箍住,他被抱住了。
“你醒了?”身旁人低啞的嗓音,帶着隐隐地顫抖。
郁梵整個人定住,眼睛瞪得大大的,忘了呼吸,幾乎因為缺氧而暈厥。
這是什麽荒唐的鬧劇……
林鏡輪為什麽睡在他旁邊?
床頭的手機鬧鈴這時響起來,吵個不停,卻無人關心。
無視了鬧鈴,郁梵被林鏡輪擁住,對方毛絨絨的腦袋在他的肩窩摩|挲,像是撒嬌,又帶點別樣的期待。
這種場景郁梵從沒想過,他也不知道自己酒後是表現出了多大的熱情和正向反饋,才使這個時候的林鏡輪鬥志滿滿——原本應該劍拔弩張相看兩厭才對,此時卻似毫無芥蒂地擁他入懷。
對方含含糊糊地吻他,聲音不勝清晰地嘟囔了一句什麽。
郁梵半天才反應過來他說的是,再來一次。
林鏡輪看郁梵兩眼放空幾乎沒有任何反應,尖利的牙齒輕輕地咬了一下他的耳垂。
郁梵這才反應過來。
“你——”
黑暗裏的微光勾勒出林鏡輪緊實的輪廓,他眼睛很亮,像盯着獵物的野獸,又帶着陷入熔漿的迷惘……甚至有些癡|纏的味道。
不知道為什麽,郁梵就想起了不知哪裏看到的一句話:愛是不羞澀。
人與人之間,試探、拉扯、留有餘地,羞恥心、嫉妒心、防備心,心心相扣,你使終不會完全地将自己打開。
但此時此刻,郁梵卻有一個瞬間覺得林鏡輪在自己面前好像是透明的。
這必定是錯覺。
是他醉得太狠了。
郁梵對昨晚并不是全無記憶,酒精麻痹大腦變得十分遲鈍,但身體的記憶依然鮮明。
現在他還渾身酸痛,整個身體好似不是自己的。每一塊骨頭,每一寸肌肉都在隐隐難受,他也不知道對方哪來的精力說再來一次,真佩服年輕人身體素質和血氣方剛……不知疲倦。
在他的毫無反應裏,對方像是有點委屈。
……
郁梵感到惶恐,終于憋足了勁推他。
“——林、鏡、輪!!”
這種時候,男人箭在弦上有多瘋狂失智,郁梵一清二楚,他也是個男人!但是,他現在很清醒,沒醉死、沒瘋,這種時候再跟林鏡輪鬧下去,他不知道要怎麽解釋。
“你放開我!”
他窘迫得滿臉通紅。
早已領略過對方的體能,如果要硬來他當然不是對手,他只希望大家冷靜下來好好說話。他知道年輕人容易沖動,很難克制——他沒生氣,也不想讓林鏡輪覺得自己在憤怒和痛苦,畢竟這件事說到底還是他的問題。
郁梵嘆了口氣,很想扶額,什麽叫醉酒誤事。
酒後亂|性,是個很微妙的詞,為什麽會亂——必然是已經有了冒頭的沖動和念頭,只不過借着酒意抛卻了理智的束縛,失去了對後果承受能力的考量。
郁梵知道自己的念頭,他昨晚就是想要放縱,也放肆邪惡地想拉着林鏡輪一起放縱。
一方面,當然是他到要看看,林鏡輪跟他同流合污之後還怎麽給陸蓮臺表忠心,彙報自己的一舉一動;
另一方面,則是他對陸蓮臺監控自己的報複,又也許僅僅只是他想要宣示與過去切割的決心和勇氣。
——但這一切不代表着他想要自己和林鏡輪搞到一起去,這遠遠超出了他的預想,甚至有些不可收拾。
郁梵的臉色不好看,幸而林鏡輪終于放開了他。
林鏡輪愣怔地望着郁梵。有些可憐的模樣,望着郁梵的眼神,燃燒的情|欲并未散去,只是帶着克制壓抑,還有些委屈和……更為複雜難明的東西。
郁梵一瞬間非常自責,有些不忍心。對方畢竟才二十一二歲,他懂什麽??不過是被自己拉下水,被情|欲和本|能灼燒着,裹挾進了別人的情感漩渦還茫然不自知而已。
林鏡輪的眼神讓郁梵不太好受。
他看到被丢在地上的衣服和浴袍,很嫌棄,但又不想赤裸着下床去洗手間洗漱,勉為其難地撿起浴袍披上。
下地的瞬間他差點跌倒,腿肚子直發抖。
鏡輪緊跟着一把扶住他。
“很疼?讓我看看。”
郁梵一下子被攔腰抱起來,天旋地轉之後就被放在床上坐着。剛剛披上的浴袍被撩起來,郁梵不可思議地攔住他的手,“你、你幹嘛?”
林鏡輪說,“你讓我看看……我是不是弄傷你了?”
盡管萬分克制,但林鏡輪也不确定自己有沒有弄傷郁梵,他太沖動了。記憶裏他做足了防護措施,但激烈而長時間的動作裏也可能有忘了的時候……他後來也給郁梵做了清潔處理,但那之後又有沒有?
太過強烈的動情讓記憶一片混亂,分不清虛幻還是現實。看到郁梵難受他陡然自責。
郁梵臉色鐵青,毫不猶豫地拒絕,“沒受傷!”
林鏡輪完全不信,郁梵越不讓,他越是篤定他在害羞而撒謊,甚至準備要送郁梵去醫院。
郁梵受不了了,“有必要嗎,哪有這麽麻煩!”
“有,”林鏡輪斬釘截鐵,“我很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