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跟蹤監視變本加厲起來
第5章 跟蹤監視變本加厲起來
郁梵六點半走出公司,果然看到林鏡輪等在門口。他搖下車窗朝郁梵揮了揮手。
他沒開那輛奧迪,換了一輛特斯拉。與喜歡開豪車的陸蓮臺完全不同,林鏡輪對車好像沒什麽追求。
郁梵看着他也沒打招呼,徑直上了自己的車,開車揚長而去。
林鏡輪沒說什麽,就在後邊跟着他。
郁梵懶得跟他較勁,去一家茶餐廳取了打包的餐盒,就直接回家了。他最近社交過載,可選的項目現在有了一堆,沒有出門的必要。
他到家後,林鏡輪的車也跟着停在他家樓下。
郁梵上樓,林鏡輪說,“我回去了。”
但郁梵随後發現他并沒有走。郁梵自然不會管他。
郁梵一邊吃飯,一邊研究老周發來的那兩家公司的賽道情況。科技領域,門檻高,他得多做些功課準備才行。
同類型企業、國內外市場規模、技術創新點、技術應用和壁壘、開發疊代周期等……只有上市公司有公開的財報,新型賽道因為沒有樹得起來的标杆,反而不好分析。他找參考數據花了不少的時間。
快11點的時候,郁梵放松了一會兒神經,伸了伸懶腰。他下意識走到窗前,往下看,發現林鏡輪的車還停在下面。林鏡輪人靠着車門,也不知道是不是在給陸蓮臺打電話。
郁梵猛地把窗簾拉得更嚴,有些氣悶地去洗漱睡覺。
第二天一早,他開車出門,林鏡輪又等在那裏了。像是壓根就沒離開過。
郁梵單園門口有一排電動車棚,不知從什麽時候起,這裏成了流浪貓的覓食點,人和貓都不約而同在這裏交流感情。林鏡輪入鄉随俗,開了一個貓罐頭放在地上,正看着兩只小野貓搶着吃。他蹲在一旁看得專心致致。
郁梵無視他,他也不介意,還認真和郁梵打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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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自從明了牌、把話說開了,林鏡輪跟蹤監視郁梵反而變得肆無忌憚、變本加厲起來。
郁梵神經質地把門鎖換了,又買了紅外檢測儀将家裏,裏裏外外檢查了一遍,沒有發現監聽設備。他才把心放回肚子裏。
他發現了,監視他的人不止一個,可能是有交接班。林鏡輪不是每時每刻圍着他轉,不過他回家或者有應酬的關鍵時刻,他總會在。
這樣一來,除非必要的應酬找他,郁梵都拒絕了。省得麻煩,不如自我閹割。
郁梵自嘲地想,蓮臺的算盤打得好,這下他确實徹底被他拿捏了。被鏡輪這麽看管着,他哪兒也去不了,不能約會,也結交不了新的朋友。
周日,郁梵介紹給施傑的那位咨詢師朋友來了C市。
郁梵很盡心地為喬和施傑約了會面,第一次接觸,郁梵作為雙方的牽線人,全程陪同。
為別人做嫁衣的感覺并不好,特別是郁梵為了啓新的項目前前後後忙了近兩個月,是他來C市後投入最大的一個項目。
他拒絕施傑後王向榮當即來罵他——其實他自己何嘗不想罵自己,兩個月,他全身心投入的精力和情感是旁人無法了解的,每個人都有“損失厭惡”,特別當自己評估的“損失”特別巨大時,這種“厭惡”就百倍增加!
他的包裏放着厚厚一摞自己為啓新寫的整改方案,從症結剖析到解困說明,從部門框架到員工激勵到結算規則方方面面,字字句句都是心血。
他猶豫糾結了好久,這套方案他自己很滿意,覺得對啓新而言有相當适配的亮點……
就這麽丢掉了十分可惜。
哪怕是匿名,只要用得其所呢……
他幾乎就要沖動地将這套方案交給喬……
高檔餐廳裏。喬和施傑侃侃而談,郁梵坐在那裏,緊緊抓着自己的包,手掌一陣陣地出汗。
喬去上廁所的時候,他跟了上去。
聽出喬對啓新很感興趣後,郁梵洗了洗手,終于壓下了心裏的沖動。沒有将自己的方案拿出來。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做事方法,哪怕他是好心甚至不圖回報,但将自己的方案強加到別人要做的項目上——在別人看來就是霸道,甚至是羞辱。
他無權幹涉。
郁梵是獨自離開餐廳的。
他甚至沒有精力去判斷喬和施傑彼此的滿意度,不過應該不會差,他想着。
對三十歲的男人來說,工作上的失意比失戀更難受。
坐回車上,郁梵捏了捏眉心,此時聽到車窗玻璃被敲響的聲音。
郁梵擡頭就看見了林鏡輪。
他很淡定地搖下車窗,本來是想說“你看清楚了,我沒有單獨和施傑幹什麽。”
結果手上一熱,林鏡輪塞了一杯奶茶給他,“看到旁邊有,給你帶了一杯。”
郁梵有點職業人士的偶象包袱,平時不是喝咖啡就是巴黎水,還從沒有在人前喝過奶茶這種小孩子家家的東西,不過他其實還挺喜歡的。偶爾在家會喝一杯。
郁梵兩只手握住溫熱的奶茶,看到标簽上寫着:紅茶瑪奇朵,三分糖。是他喜歡的口味。
他詫異地看看林鏡輪,想說什麽又閉上了嘴。
沒什麽好奇怪的,可能只是他的喜好和“小朋友”們比較相似。
吸管插好了,他輕輕搖了搖喝了一口,濃郁香甜,帶着溫熱灌進身體裏。郁梵舒服地呼出一口氣,轉頭對林鏡輪說,“謝謝。”充足的糖份讓他低落的情緒好了一些。
林鏡輪捧着另一杯奶茶,嘟囔了一句,“怎麽謝?”
郁梵,“……”
這天晚上回去郁梵就發燒了。
前段時間他勞心勞力,加上剛剛換了環境,承受着很大的壓力,之前是啓新的項目撐着,現在這個啃節兒過了,人松馳下來,身體就受不了了。
他感覺到很難受,在沙發上賴了一會兒什麽也不想幹,就想上床躺着。
上床前他吞了一粒藥,正準備拉窗簾……發現樓下聚了一堆人,人群裏瘦高個兒的林鏡輪特別打眼,他被幾個人圍在那裏挺無奈的樣子。
郁梵打開一點窗戶,聽到外面吵吵嚷嚷,十分嘈雜,像是吵了起來。
郁梵皺了皺眉,披着衣服下了樓。
他們這個小區的管理一向混亂,裏面也是人魚混雜,前些時日有底商開了酒店又有做棋牌室的,後門全都開放在小區內,不時有外面的客人和小區居民共用公共空間。
此時林鏡輪就被幾個居民堵在停車位。
他的車是停在臨時停車位的,但因為旁邊的位置沒停好,他占了一點隔壁的位置,本來想等旁邊挪一挪,他再重新停。想是這樣想,他剛去便利店買了瓶水,回來就發現自己的車被堵死在裏面,外面被胡亂停了一輛臨時車。車主不知所蹤,車上也沒有留電話。
現在隔壁車位的主人回來了,車停不進,讓林鏡輪挪車,但是林鏡輪車被卡死,也是束手無策。車位主人是一家人,本來就因為什麽事情鬧得不愉快,天寒地凍的,車停不進去,現在将火氣全撒在林鏡輪身上了。
“你怎麽停車的呀!眼瞎呀,沒見占我地兒了嗎!你這讓我怎麽停!你說說!”
“你趕緊地給我移開!”
林鏡輪已經解釋過了,停在他外面的車主他不認識,那車不挪開,他也挪不了。
他不是一個喜歡跟人打交道的人,此時抱臂站在那裏,臭着一張臉,一言不發。
郁梵聽明白了。沒有幸災樂禍,反而看着林鏡輪像只鹌鹑似地縮着頭被人罵,有種說不出的惱憤。
那幾個人仗着人多勢衆,越罵越難聽,郁梵腦子嗡嗡的血氣上湧。他擠進人堆裏,将林鏡輪拽了出來,一手擋在林鏡輪身前。
“罵誰呢?講不講理?”
“我們的車被卡死了,動不了,你有本事在這裏罵先把外面的車主找着了再說好吧!”郁梵也拿出了罵架的氣焰,他本來就不舒服,吃了藥,頭腦昏聩更有天不怕地不怕的氣勢。
林鏡輪怔怔地看着郁梵,他人高馬大的,被郁梵一個胳膊護在身後,非但沒有半點不好意思,反而像小狗跟着主人一樣緊貼郁梵。
他看不見周圍的人,眼睛全都在郁梵身上,攥着一點郁梵的衣角,沒臉沒皮地喃喃,“郁梵……怎麽辦?”
郁梵想給他一巴掌。
剛剛也沒見他糾結怎麽辦,像尊石佛似的。
但他卻對這個人有種習慣性的保護欲……當年林鏡輪還是個小蘿蔔頭的時候,郁梵就幫他和同學吵過架。林鏡輪有時候與人相處,有一種遲鈍感,他總不知道在想什麽,別人對他是好還是壞,甚至攻擊他——他不知是分不清還是毫不在意,總承受得有點茫然失措。郁梵見不得這種樣子,從小父親郁懷遠就跟他講,被人欺負了要還手,要狠狠還擊,不能被人當軟杮子捏。
哪怕面前的人現在已經長得比他還高出半個頭了,他們之間的關系也早已不可同日而語。但是那些都不重要,郁梵此刻什麽也想不起。
“林鏡輪,留個電話在這裏,跟我上去。”
“什麽時候,外面的車主挪了車,再給我們打電話!”
郁梵頭暈得厲害,拉着林鏡輪就上了樓。
林鏡輪乖乖跟在郁梵身後,眼角眉稍溢出點點笑意。
他就知道,無論什麽時候,郁梵對他還是關心的……哪怕現在郁梵認定了自己是壞人,是來監視他的,郁梵還是會選擇幫助他……
林鏡輪心猿意馬,望着郁梵的背影想說些什麽。
驀地前面的人絆了一跤,身體一下軟倒,林鏡輪抄手抱住郁梵的身體。
他感覺不對勁,一摸郁梵的額頭,觸手滾燙。
林鏡輪驚了,“郁梵,你發燒了?”
郁梵唔了一聲,“吃藥了,睡一覺就好。”
不知道是不是生病的緣故,郁梵沒了平時冷漠的铠甲,他讓林鏡輪進了門,自己胡亂地脫了外套就要進房間睡覺了,“我要睡了,你随便呆着吧……注意手機,等人叫你去挪車了,你再下去吧。”
說着他就進了房間倒頭就睡。他确實也思考不了別的了。
林鏡輪站在郁梵的家裏,這是一處五十多平的小房子,全開放式,只隔了一個小卧室。到處都是郁梵的氣息。客廳裏放着好幾個大紙箱子,不知道是不是從J市寄過來的,到現在還沒拆。
林鏡輪呆在這個狹小的空間裏,本以為自己會手足無措,但反而安适又好奇。
但他不好意思四下看。
郁梵的房門沒關嚴,黑暗裏只看得到一個微弱的輪廓,郁梵像只小獸一樣窩在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