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理成章在一起

第17章

第十七章

高三的寒假，學校要求補課到除夕的前一天才開始放假，孩子們雖然身在班裏上着課，心卻早被路邊熱鬧的春節氛圍給勾引走了。

趁着晚自習放學的間隙，李順和李修又跑到學校外面去找吃的。

“這到處張燈結彩的，我是一點也學不下去了，好想回家躺着等過節了~”李修個子高，走在路上四周環顧有什麽吃的。

“是啊！感覺明天就要過節了！我們還在做卷子！”李順跟在他後面。

“快了快了！還有一周就是除夕了！要不然咱倆吃頓東北餃子去？提前慶祝一下...”李修看到遠處有一家東北餃子館。

“好啊好啊！”

于是兩個人屁颠屁颠地走進餃子館，先點完自己的那份，李順想到這麽好的氛圍，也不能忘了橙子，便也給章橙打包了一份。

只不過今天她不想只“送外賣”了。

“橙子！”

章橙還在埋頭做卷子，聽到有人在前門喊她，一擡頭，李順捧着個一次性飯盒，在門口對她招手。

她放下筆，把圍巾裹上，小跑了出去。

“今天給你帶了餃子！因為李修說快過年了，要吃點有節日氛圍的。”

李順一邊說，一邊在走廊的窗臺邊上，幫章橙把飯盒打開，遞到她手裏，又幫她把筷子撕開，刮了一下毛刺，放到碗邊上。

一開飯盒蓋，章橙就聞到撲面而來的餃子香了，迫不及待開吃。

“所以你們今天也吃了餃子呀？”

邊吃，章橙還一邊跟李順聊天。兩個人就這麽靠坐在1班的窗臺邊上，路過的同學們都忍不住偷瞄一眼。

“對啊~我吃了個小份，李修吃了個大份，感覺味道還行。”

“啊？你只吃了個小份啊？夠不夠？我這盒太多了，吃不完的，要不你幫我吃幾個？”

還沒等李順答應，章橙已經夾了一個餃子送到李順嘴邊。李順吧，也沒反應過來這是1班門口的走廊，很自然地張嘴就吃了進去。

“喲？！還挺甜哈~”

兩個人正沉浸在餃子的香味裏，冷不丁聽到旁邊有個人影走了過來，正是4班的班主任秦雨沛。

不知道秦老師是剛從樓下高一、高二上來，還是從辦公室走過來，反正是要往4班去的方向，沒想到路過1班的時候，看到自己班裏熟悉的面孔，這不是李順嘛？哦呦，還在公共場合兩個人喂餃子，忍不住要去調侃一句。

沒想到兩個小朋友被她吓得不輕，一起站直了身子：“秦老師好！”

秦雨沛本來也沒打算打擾人家，就是路過了調侃一句，兩個人跟她打招呼的時候，她都快走到3班了。于是她頭也不回地說了一句：“你們好！李順快點吃哈！吃飽了記得回4班~”

走廊回響着秦老師對李順的“叮咛”~

緩過神來的兩個人，也不知道這餃子還要不要繼續喂了...

“呃橙子！走廊太冷了！你回班裏吃吧！我也回去了！我們老師叫我了！”

“呃好！晚上見！”

兩個人迅速掉頭，各回各班！

沒過幾天，寒假和除夕如約而至，還是熟悉的配方，李順在學期最後一天收拾完書包後，認真地跟同桌說了那句：“青青！新年快樂！我們明年見！”

“哈哈哈李順！新年快樂！明年見！”莫青青也被她逗笑了。

也是熟悉的花壇邊，李順老遠看到章橙剛走下樓梯間，就開始揮動雙手希望章橙能注意到她。這怎麽可能看不到嘛...章橙無奈地笑了笑。

“橙子~明天就是除夕了，你家吃啥好吃的，章叔叔安排了啥菜？”

“我爸他們早上還要去值半天班，可能今天下班就去買菜了吧，所以我也不知道他什麽安排，好吃就行~我爸做菜都還挺好吃的！”

“那是，我章叔的手藝~啧~沒話說！”

“那你們家呢？應該挺熱鬧的吧？”

“嗨！我媽這周就開始準備了，我小姨、小舅他們幾家都來，在家裏住幾天呢，那不得天天都吃上好吃的~”

“哇！真羨慕，我們家好久都沒那麽熱鬧了！”

“你只看到了‘熱’，你不知道得有多‘鬧’，我表哥家的兩個小侄女可能也要來，到時候家裏肯定天翻地覆了！”

“你也不差啊，你還怕人家‘鬧’你呀？”

“瞎說！我那是活潑，跟小屁孩完全不是一個等級好嘛？！”

兩個人又在嘻嘻吵鬧中回到了家。

章橙說的沒錯，小朋友有小朋友的鬧法，李順有李順的鬧法，還确實不在一個等級上。

除夕這天一大早，無所事事的兩個人都守在電腦前聊天。

順：新年快樂呀橙子~

橙：新年快樂！（可愛貓貓表情）

順：我們家現在可吵了，還好我倆是打字聊天，你要當面跟我講話，我都不一定聽得清

橙：哈哈哈哈不至于吧！

順：真的！我那幾個姨和舅媽搓麻将的聲音，我舅他們殺雞的聲音，還有兩個小侄女玩具的聲音，混在在一起，不是我不想看書，是實在看不進去，我決定給自己放一天假了

橙：是哦？那這個假還是放得有理有據的嘛

順：對呀~

橙：其實我這也挺吵的，不過都是在小區花園裏傳來的！啊，聽到有小孩放煙花的聲音了

一聽到有煙花的“噓噓”聲，章橙趕緊從位置上站起來，走到窗邊，看着樓下好幾個小孩舉着煙花追着跑。

順：這麽早就開始玩啦？我們家也買了，一大箱，我媽說跟“軍火庫”似的，等天黑了我也要去放

橙：真好！我也想玩！我爸說他昨天去菜場找了一圈，都沒有買到...

順：叔叔阿姨早上還在值班是嗎？就你一人在家啊？

橙：對啊，他們中午就回來了，不過昨晚我們一家也忙了一晚上，很多菜都備好了的

順：半個小時後見~

橙：？？？什麽意思

李順待在家裏實在是太無聊了，廚房裏忙碌的大人，客廳吵鬧的小孩，屋子裏靜不下心來看書的自己。一聽到章橙自己一個人在家，她好像漂泊在海上的小船，一瞬間找到了可以靠岸的孤島一樣，恨不得馬上飛奔過去。

當然，大過年的，她也肯定不會空手跑到人家家去。

“媽！橙子一個人在家！章叔黃阿姨他們早上還在值班，要下午才能回來過除夕！我現在過去陪她！中午飯就回來！”

“啊呀！他們怎麽不早說啊！要不你喊他們不要準備了，直接一大家子過來我們家一起過吧？”

李順看了看家裏的情況，說實話，再來3個人，好像真的也騰不出位置了...但是也不好直接跟老媽挑明：“那我去問問！他們要來我們就一塊兒回來！”

“行~你等一下啊！！！”

黃素蓮一聽女兒要去章橙家，開始在廚房裏翻找起來，邊找還一邊自言自語：“這個老母雞好~到時候喊老章吊個湯，這把生菜要吃的呀，過年要‘生財’，鍋裏的扣肉...對！年夜飯要有扣肉！...”

這時候的李順，也在翻箱倒櫃找東西，先是從她的‘軍火庫’裏翻出各種各樣的煙花，抓一把！然後又順帶從收銀臺拿了一個打火機，東西剛裝進包裏，黃素蓮正好提着大包小包的吃的，挂在了李順的自行車上。

“這些都是年夜飯要吃的，想着他們家肯定也沒時間準備，你都給帶上，你章叔叔一看就會弄了！你慢點騎哈~別把菜灑了~”

黃素蓮叮囑完李順，又趕緊回廚房幫忙。

章橙看着李順發的話，思考了半天：“大過年的？她不會真的跑過來吧？”

嘴上說着不可能，眼睛又不自主地看向牆上的時鐘，心裏算着：李順騎單車過來，半個小時能到嗎？

就這樣看着時鐘慢慢地走，也不知道看了多久，好像自己把自己給催眠了，坐在椅子上的章橙抱着自己的腿就這麽睡着了。

把她吵醒的，正是門鈴的聲音，爸爸媽媽上班都是帶鑰匙的，想也不用想，肯定是李順在敲門了！

“你真的來啦？！...”

章橙興奮地打卡家門，卻發現外面站的人并不是李順，是小區門口包子鋪老謝家的兒子——謝一藝，手裏還提着一個保溫飯盒。

“嗯？橙子姐姐？你知道我要來？”謝一藝歪個腦袋，好奇地問到。

“啊不是...姐姐以為是我同學呢~來來來，先進來吧，外面冷~”

謝一藝一進門，就熟悉地換了雙拖鞋，把飯盒提到了餐桌上：“橙子姐姐，這是我媽剛包的餃子，喊我給你們家送上來~我放桌子上啦？”

“哎呀！這麽客氣幹嘛？！你放桌子上吧，姐姐來收~”章橙跟在謝一藝身後，先是繞到餐邊櫃找了瓶果汁給謝一藝，然後又把這個保溫飯盒提到了廚房裏：“小藝，你在這喝飲料等一下姐姐哈，我把餃子倒到盤子裏，把飯盒給你洗幹淨了拿回去~”

“嗯嗯！”謝一藝乖乖坐到了餐桌邊，厚厚的眼鏡挂在他的小腦袋上，眯着眼睛研究了一下飲料，就插上吸管喝了一口，然後回頭看了一眼廚房裏忙碌的章橙：“橙子姐姐...”

“嗯？怎麽了？”

“其實還有一件事...”

“嗯？你說呗，跟姐姐還客氣啥？”章橙圍着圍裙，走了出來。

“就是...我已經開始做初二的物理卷子了，我想先預習預習...”

“哇！那很好啊！”

“然後我前幾天做了一張，想請你幫我批改一下，可以嗎？”謝一藝說完，從兜裏翻出一張折了幾層的卷子，鋪開放在餐桌上。

章橙身上挂着圍裙，左手提着一個保溫盒，右手舉着一雙筷子，走到餐桌邊上，準備開始看謝一藝的卷子。

這時，又響起了門鈴聲。章橙這才想起來，該來的‘同學’應該是到了。

“小藝，去幫姐姐開一下門，我來看一下卷子。”

“哦！好的！”謝一藝飛快轉身，跑到門邊，把門打開了。

這次門外站的真的是李順了，左手右手拎着幾袋東西，身後還背着一個大書包，李順沒反應過來開門的不是章橙，一張嘴就是：“我來啦！橙...？？？...小弟弟你是誰？？？？”

“那你又是誰？”

章橙聽到門口兩個人的對話，忙跑過來：“是李順嘛？你快進來呀~這是我們鄰居的小朋友，來給我送餃子的，你怎麽提那麽多東西啊？”

章橙看到李順兩只手都是滿的，趕緊走上來幫她分擔一點。謝一藝上下打量着李順——這個突然出現的女人，跟在她身後，把門關好。

李順跟着章橙走到了廚房，看到章橙夾個餃子還圍着圍裙：“橙子你要做菜嗎？”

“沒呀~我就是把餃子夾出來，把他家的保溫飯盒洗幹淨，讓他拿回去，然後還想順便把待會我爸炒菜要用的肉給切了。”

李順聽了一下，好像沒啥難度，不太需要她幫忙的樣子。行吧，她把帶來的東西都放進冰箱，就走出廚房，走到了餐桌邊，這才想起來還有個人坐在這。

謝一藝坐在自己的卷子前，觀察着廚房裏的情況，也在觀察的李順的情況。

李順看到謝一藝面前的卷子，走過去坐在了他隔壁，開始跟他搭話：“小弟弟，是來找橙子姐姐請教問題的嘛？”

“哦對！小藝他在做初二的物理卷子，想讓我幫他批改一下，可是我現在在忙，要不你幫他看看？都是很基礎的。”聽到李順跟謝一藝搭話，章橙才想起來還有這麽一件事。

“初二的呀~小意思~沒事，橙子姐姐在忙，讓李順姐姐幫你看看。”

李順說完，自信地舉起小藝的卷子，開始看起來。

只是吧....這都是什麽啊？

這公式.....感覺它們都認識李順，但就是李順好像不太認識它們的樣子，什麽都想不起來。

看着李順認真閱卷的樣子，時不時皺皺眉，一會兒又抿一下嘴，謝一藝以為她是一位比章橙還厲害的學霸，就在差點要對她要“星星眼”的時候... ...

只見李順放下了卷子，快步走進廚房，拍了一下章橙的肩膀。

章橙轉過身來，看着李順。

李順一句話沒說，把章橙身上的圍裙脫了下來，自己穿上了。然後又把章橙手裏的東西放回竈臺上，推着章橙來到餐桌邊，把她按在了卷子面前。

“我覺得還是切菜夾餃子容易一點，再見！”

李順說完，頭也不回地走進廚房，背對着餐桌前懵逼的兩個人，開始切起菜... ...

謝一藝目光跟着李順繞了一圈，又回到身邊的章橙身上。

章橙看到謝一藝認真又不知所措的眼神，嘴唇憋笑都要抿白了，她深呼吸一口氣，說：“沒事~還是橙子姐姐來看吧，李順姐姐...還是廚房更适合她...”

就這樣，李順在廚房裏把保溫飯盒洗幹淨，又開始把她媽讓她帶來的菜，認認真真地洗幹淨，肉也切好裝盤。

手上忙手上的活兒，耳朵也不忘偷聽餐廳裏章橙給謝一藝講題的對話。

聽到謝一藝說都搞懂了，差不多該回家了的時候，李順提着幹淨的保溫飯盒走到他們面前。

謝一藝接過李順遞來的保溫飯盒，看着李順的眼睛，問到：“姐姐，你沒有橙子姐姐聰明，是嗎？”

“...小弟弟，你給我好好講話哦！我是文科生，你這物理是理科的事，我不懂！”

“可是我這是初二的而已啊...你們不是都高三了嗎？還不會？”

“你敢不敢跟我比語文？我歷史也還行！哦對還有籃球！走啊，咱們去下面球場打一場！”李順被謝一藝問得，整個人要炸毛了！

章橙越聽越好笑，哪有一個高三的人跟人家初一的小孩子在這較真的呀~

謝一藝乖乖拿着卷子和保溫飯盒走出門：“謝謝橙子姐姐！”

“沒事~下次還有不會的就來找姐姐哈，你這次做的卷子已經很棒了！”章橙在樓梯口目送謝一藝下樓，一只手對他豎了個大拇指，一只手在李順背後拉着她的衣服，生怕她要沖出去跟謝一藝争個輸贏。

“你！下次在來找章橙的話！我們就去樓下籃球場見！讓你知道姐姐我到底有多厲害？！”李順還在沖着樓梯口喊。

“好啦好啦！我們進屋吧~”章橙覺得有種在哄小孩的感覺，一邊拉着李順的手往家裏走，一邊拍着李順的背，給她“順毛”~

“還沒問你呢？怎麽大過年的，說來就來了？”章橙一關上門，就迫不及待問出這個惦記了很久的問題。

“嘿嘿~”李順笑笑不說話，想起一件重要的事，屁颠屁颠跑去找她的書包。

只見她拉開書包拉鏈，裏面撒開了好多把不同的煙花，她一只手把煙花抓出來，另一只手又從書包裏掏出一個打火機：“走！橙子！我帶你放煙花去！”

李順興奮地拉着章橙就要往外走，章橙急忙說：“你等一下！我穿個外套！等一下！你穿得也太少了！把我圍巾圍上...”

跑到了章橙他們家小區的花園裏，李順找了個稍微空曠點的地方。從懷裏掏出兩根煙花棒，一左一右地塞到章橙手上：“橙子，你捏好，我來給你點火~”

“啊？這麽快？這個不會響吧？會不會突然沖出來？...”章橙突然手裏被塞了兩個煙花棒，不知所措。

“不會的，這個就是燒起來會有‘星星’光，可好玩了~你別對着人就行！我給你點了哈~”

李順站在章橙對面，把煙花棒的頭湊在一起，一只手擋着風，另一只手舉着打火機點火。看到火苗順利燒上的時候，李順趕緊往後退了幾步。

只聽“噓噓”了兩聲，煙花就出現了。

“橙子~你可以揮動它們，轉圈圈~”

李順在對面教章橙把煙花棒揮舞起來。

章橙舉起煙花棒，

朝着對面的李順畫圈圈，

星星光點在快速移動中變成一圈圈環形的光軌，

光環的中間，

是一直看向她的，

那張燦爛的笑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