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是瘋了
是瘋了
剛開始，兩人還有點矜持和陌生，親吻時因為動作生澀，會激烈到不小心撞到牙齒。
曲銀燈引着方亞屈肘壓下來，兩條舌頭慢慢深入齒關，只過一會兒，就剩下情動時的輕哼聲了。她一只手揉着方亞的下巴，另一只手一點點将他單薄的T恤向上推起，這下他抖得更厲害了。
“嗯……曲曲……”他情不自禁喚着。
她卻沒有回應，微微偏過頭去，從嘴角一路吻到了他的側頸。
“呼……啊……”方亞忍不住口申口今起來。
曲銀燈忽然停了動作，他似是不滿足，緊跟着貼上來，卻被她一只手抵住了。
卧室沒有開燈，借着客廳傳來的光，兩人都能看得見對方的神情，是別無二致的意亂情迷。
“曲曲……”方亞像只貓一樣，親昵地蹭着看着她的臉頰和嘴角，“你好會啊……”
曲銀燈喘勻了氣，不知怎得卻像是心裏堵了一口氣：“這不是……你想要的嗎？”
方亞還在笑，疑惑地發出一聲：“嗯？”
她同樣笑着摟住了他的腦袋，揉了揉他的一腦袋小卷毛，低聲道：“我一直在想……為什麽明知我有男朋友、明知我比你大很多，你還要這樣一次次靠近我？”
兩人緊緊擁抱着，都看不到對方的眼睛，但能清楚地聽到彼此的心跳聲。
方亞的身子忽然變得有些僵硬。
“我在你這個年紀的時候，也做過自以為聰明的事，但其實在經歷過的人眼裏，實在非常明顯。方亞……你讨厭一張白紙的自己，對嗎？”
他眼底一震，卻沒有說出任何否認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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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銀燈苦笑：“我也有過，讨厭自己不夠溫柔、不夠吸引人，覺得如果我足夠好，也許我喜歡的人就會喜歡我了。你應該更是——學習好、樣貌好、人緣好……你很優秀，唯獨沒有經歷過任何感情，大概也不知道該怎麽應對自己的谷欠望。你把這當作一種羞恥，對嗎？你無法直視自己的內心。”
“你很在意別人的看法，同時還在意自己的付出。你不厭其煩地告訴我‘跟別人不會這樣說話’……就像你說的，你是個做事很有目的性的人，不會把時間浪費在沒有用的事情上。”
她非常善于複盤，只要在心裏種下懷疑的種子，慢慢總能從細枝末節裏找到佐證和結論。她已經徹底冷靜下來，沖動和感性被抛到了九霄雲外。
“我真的想了很久，想你到底要什麽？人越強調的東西，往往是越得不到的——你不能對別人表現真實，你從沒有對我表現過真實。我對你來說跟別人沒什麽不同，你表現出來的，也從來不是你想成為和能接受的你。”
方亞的表情漸漸冷下來，始終沉默地看着她。
“剛開始注意到我，或許是真的出于男人的本性，但從刻意叫‘姐姐’開始，你的私心就顯露出來了。我剛剛從一段失敗的感情裏走出來，我能感覺到誰在意、誰不在意——方亞，你不在意我的想法，你是個單方面的表達者，只想滿足自己的情感需求。”她笑了笑，“我猜……你的家庭大概也不那麽幸福。只可惜我不十分洞察人心，是慢慢才想通了這些的。”
“所以能不能告訴我，最初接近我時，你的想法到底是什麽？”
兩人就這麽一上一下僵持了一會兒，方亞緩緩直起身子，把衣服整理好。
片刻前彌漫着暧昧氣息的失控，此刻已經蕩然無存了。
“我的确在一開始……”他低下頭，“是另有所圖的，你說得都對，。”
被看穿之後，他反倒像是松了口氣。這種時候，沒必要再去假裝什麽了。
“你問過我，為什麽沒有跟喜歡的人在一起——我不想被她看到我的不堪、不想要別人的同情、更不想面對有可能造成的分別，那個時候的我……太弱小了。我很渴望幸福，但又怕幸福不能到來——我是個矛盾體。我不知道該怎麽跟自己的沖動和谷欠望和解，那種感覺折磨了我很久，就連運動、讀書、寫文章都沒辦法緩解了……”
“至于為什麽想找姐姐，大概是因為……姐姐不會需要我來負責吧。”他苦笑，“我确實……對不起。”
曲銀燈也坐起來，慢吞吞把衣扣系好：“哈……我可能也是真的笨，每次都要琢磨好久才能回過味。而且我這個人就是……哪怕心裏有懷疑，但還是會感動。你付出的時間，其實對我們兩個來說都不算什麽——可我就會一次次被這種廉價的感動戳中，我不想承認，但就是會。”
她心有疑慮已經有段時間了，只是跟之前一樣，總是缺少能促使她做決定的某個瞬間。并且方亞的出現，恰好讓她在分手後陷入低落的情緒得以緩解，所以始終對他抱有感激，因而不舍。
“所以今天我告訴自己……”她嘆了口氣，“不考慮戀愛和結婚的話，睡一睡也不是不可以——我是這麽告訴自己的。”
方亞擡起頭來，片刻後又低了下去。
她接着說：“我一直是一個道德水平很高的人，把每個人都看得比自己重，說真的，這樣活着太累了。我也想什麽都不想、幹脆就放縱吧、只要自己開心就好……我從沒有做到過，這對我來說是奢望……”
他把頭垂得更低了。
“過段時間我要出差，不出意外的話，得6月才回來。”她穿好鞋子下地，從陽臺衣架上拿了浴巾，轉身的瞬間卻又停住了，“我去洗澡，如果出來的時候你還在……我們……就再試一次吧。我把決定權交給你，決定之後不要後悔。”
方亞擡起頭來，有些許詫異：“單純的肉/體關系嗎？……你确定……你能接受嗎？”
“我不知道……但這樣說開了各取所需的話，總好過欺騙。”她似乎是笑了笑，“應該沒什麽不可以。”
“為什麽轉變了想法？”
她捏着毛巾：“因為……我确實也很想。而且要做個理智的人……真的好累。”
方亞沉默片刻：“你有過嗎……炮友？”
曲銀燈搖頭——其實在今天之前，她甚至從沒想過，這個詞有一天會出現在她的生活中。
“我還能知道……”方亞露出一個苦笑，“你交往過幾個男朋友嗎？”
“你呢？”曲銀燈走到衛生間門口，“又夢到過我什麽？”
他再次低下頭去，半晌才說：“夢到……剛才沒能繼續的事。”
所以一切其實早有預兆。
“所以面對你，我也不能只有真誠。”曲銀燈嗤笑一聲，關上了衛生間的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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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亞沒有離開，他穿戴整齊坐在書桌前，默默地翻看着手機。他看的是一段英語視頻，似乎是某種專業類口語教學，語速很快，曲銀燈只能聽懂幾個常用單詞。
她大學過了四級，但工作後很少用到、又沒有語言環境，除了出國旅行時偶爾問路、點菜，其他英語詞句早都被抛到九霄雲外去了。
她拿着吹風機走到書桌邊，方亞暫停了視頻，起身站到一旁看着她。
他剛才其實是在緊急翻牆學習，但因為看的是教學視頻，表情又很正常，所以曲銀燈壓根沒看出來有什麽不對勁。
她把吹風機插好，挪了挪桌上的鏡子，彎腰從抽屜最下面拿出一只洗漱包來：“幹淨毛巾、一次性牙刷、牙膏、洗臉巾，我出差時帶的，你拿去用吧。別的東西都在浴室架子上，找不到的話叫我。我家裏沒有你能穿的衣服，湊合穿自己的吧。”
她一眼都沒看他，始終垂着眼睛。
方亞接過東西，在原地愣了一會兒，不知在想什麽。
她坐下開始吹頭發，聽着他走向衛生間、打開淋浴，水流嘩嘩的聲音不停地鑽進她的耳朵。
她嘆了口氣，閉上眼，好一會兒才睜開。
書桌下面的抽屜裏還有三只避孕套，是之前吳東岩買的。
她用腳趾拉開抽屜看了一會兒，彎腰把三個小塑料袋一把抓了出來，扔到了床上。
床是房東配的1米5的雙人床，床墊是她自己買的，睡起來還算軟和。
她關掉了客廳的燈，打開了書桌上的小臺燈，蜷着腿坐在700塊買的二手電競椅上發呆。
馬上就到10點半了，周年慶加油群裏，大家紛紛出來報平安，她也說了句：“到家啦。”
顏嘉恒在她倆跟霍思年的小群裏發：“早點休息啊寶貝們，明天咱們晚點去，都別太早了。”
“好，保證完成任務。”
衛生間裏的水聲停了，曲銀燈又開始緊張起來。
“瘋了吧……”她小聲問自己，緊接着就答，“是瘋了……”
她光腳踩在地上，對着鏡子照了照自己，脫掉睡褲、只留下睡衣，長度剛剛好遮住屁股。
方亞打開了浴室門，濕噠噠的拖鞋落在地上，發出響亮的腳步聲。他只穿着長褲走進卧室，頓時愣在了原地。
兩個人尴尬地對視一眼，又不約而同轉開了視線。
曲銀燈伸手把臺燈亮度調低了一些，他把衣服、毛巾和襪子挂到陽臺上，慢慢朝她走過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