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最後一次機會
第55章 最後一次機會
說完這句話,總經理突然反應過來,心下暗道糟糕——方何裸辭的時候,曾經千叮咛萬囑咐不要告訴他人,他不想部門因為自己離職鬧得沸沸揚揚。
但告訴李靈運應該沒關系吧?方何與李靈運這麽熟,而且李靈運嘴巴又很嚴。
沒想到,下一秒李靈運直接捏爆了紙杯,滾燙的白茶潑了他滿手。他卻不覺得痛,瞳孔緊縮,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總經理:“什麽時候的事情?”
總經理五十的人了,卻被李靈運的表情瞬間吓住,連說話都不利索:“上,上周。”
上周方何突然提出要裸辭,林勇又是勸說又是加薪,也沒能把人留下來。兩人經過長時間的協商,最終決定讓方何幹完這個月,把工作交接完再走。
李靈運聽完後二話不說,直奔方何的辦公室。
絕對哪裏不對勁。
方何事業心這麽強的人,為什麽會突然選擇辭職?而且還是抛下一切,不管不顧地裸辭?
李靈運推開方何的辦公室,發現對方正在電腦上敲敲打打。辦公室的東西似乎比之前少了點,旁邊還放着兩個已經打包好的紙箱。
“你辭職了?”李靈運上前一把抓住方何的胳膊,冷冰冰地問。
方何愣了下,随即暗自嘆了口氣。哪怕他這麽囑咐,消息居然還是洩露到李靈運的耳朵裏。
但他沒有驚慌,只是點了點頭,“最近身體狀态不好,想在家裏歇着。”
李靈運不信,“那為什麽不請年假,而是直接裸辭?”
“我在家多陪着你,難道不好?”方何看向李靈運,露出一個疲憊的笑容。
李靈運當然願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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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無數次想過,給方何戴上鐐铐關在家裏,誰也不讓見。他每天只能光着身子乖乖等自己回來,只能把自己當做依靠。
但萬幸李靈運還有點理智,知道方何是野鳥而不是金絲雀。逼到這個程度,它會發瘋,會用腦袋瘋狂撞擊籠子,直到活活撞死。
正因為他知道方何是怎樣的一個人,對方主動選擇被囚禁的行為,才顯得尤其詭異。
“為什麽?”李靈運追問。
“都說了,因為最近身體不舒服。”方何有點好笑地看着李靈運,陰陽怪氣道,“你怕什麽?我還能跑了不成?你下的咒在我身體裏,我往哪跑?”
聽罷,李靈運狂跳的心髒慢慢安靜下來,他總算恢複了理智。
是的,沒有他的允許,方何哪裏也去不了。就算逃得了一時,也會因為無法承受身體的痛苦,不得不回來。
“好,那你在家好好休息。”李靈運最終附身吻他,平靜的眸子像晶瑩剔透的玻璃珠,“一輩子不出去也沒關系。”
方何疲憊地想,怎麽李靈運老愛把一輩子挂在嘴邊。
聽着怪惡心的。
接下來一段時間,方何變得非常“溫順”。不再故意說些李靈運不愛聽的話,甚至親熱的時候也沒有那麽抗拒了。
李靈運回到家,方何有時候在沙發上看投影,有時候心情好,也會做兩個菜。他會先壓着方何在玄關做一次,然後一起享用晚餐。
時光終究會磨平所有棱角,李靈運看着面前不再鋒芒畢露的方何,心中幸福又苦楚。
他時常也不清楚自己究竟想要什麽,但他知道世間種種不能兩全其美。與其兩人分道揚镳,還是這樣更好。
直到那一天,李靈運下班回來,看見搬家公司的員工正把大大小小的東西往裏面搬。旁邊還站着一對陌生夫妻,指揮着這些工人。
李靈運和方何所住的這個獨棟,只有他們兩戶人家。他立刻心中警鈴大作,走上前去詢問這對夫妻。一問才知道,方何居然悄悄地将房子賣給了他們。
最近房價低迷,再加上方何出手急,讓這對夫妻撿了個便宜。連帶着打折的錢、方何在銀行的貸款,這一波交易幾乎讓他損失了大一百萬。
那一刻,李靈運的腳底仿佛生了根須,深深地紮進水泥地裏。他渾身都動彈不得,一種不祥的預感在心底升起,捏緊了他的喉嚨,一點點攫取着氣管裏的氧氣。
李靈運一把推開搬家工人,不顧對方在背後罵罵咧咧地抱怨,直接沖向自家的大門。在開門的時候,他整個人都在抖,以至于鑰匙好幾次沒能插進鎖孔。
打開門的一瞬間,他看到裏面一片漆黑,像是深不見底的洞。李靈運的心情,也随之變得一片漆黑。
他幻想着方何突然冒出來,一邊揉着頭發,一邊抱怨他鬧出太大動靜,影響自己睡覺。但直到推開方何的卧室,也沒能看到方何的影子。
不僅如此,方何整個房間的櫃子都被打開。凡是他平時常穿的衣服,常用的物品,全部被拿走了。就像進來了一個貪婪的盜賊,把方何生活的痕跡全都抹去了。
李靈運踉跄兩步,直接砸進了老板椅裏。他有點喘不上來,大腦空白,能聽見自己粗重的呼吸聲。到最後,李靈運半邊身子都是麻的,拳頭也無意識地緊緊攥着。
呼吸怎麽……
是哮喘嗎?可是李靈運并沒有哮喘史。
不知過了多久,李靈運癱在老板椅上慢慢緩了過來。他手腳冰涼,後背上全是汗。
恢複了一點力氣後,他從口袋裏取出手機,給方何撥去電話。他随着均勻而緩慢的嘟嘟聲,慢慢平穩下來,嗓子也能發出聲音了。
李靈運本以為方何不會接,但沒想到電話最後居然接通了。
“你在哪?”李靈運單刀直入地問。
“在遠走高飛的路上。”
方何的聲音從電話裏傳出來,那麽輕,那麽遠,兩人中間像隔着一整個世界。
“回來。”李靈運抓緊扶手,強忍着怒火說,“你是不是真覺得我不會對你做什麽,才這樣一次又一次挑戰我的底線?”
李靈運狠狠咬着牙,像是在咬着什麽頑固的、不聽話的東西。
“方何,只要我想,你現在立刻能感到斷肢般的疼。甚至,我能讓你一邊疼,一邊射。”李靈運又重複了一遍,“回來。”
電話那頭沉默了很久。
“我找人解了你的咒,李靈運,你沒法拿這些威脅我了。”
李靈運怒極反笑,微微勾起的唇角在他臉上有幾分違和與猙獰,“方何,你不會覺得找幾個江湖術士,就有了和我讨價還價的資格吧?”
方何聲音之下,是強壓的顫抖,“李靈運,我為什麽沒有和你讨價還價的資格?就算我是你養的一個畜牲,養久了,也能求你多給幾口糧吧?”
李靈運不是這個意思,他嘆了口氣,不想費勁解釋:“我給你最後一次機會,回來,我就當做什麽都沒發生。”
然而讓他沒想到的是,方何只是平靜地說道:“李靈運,那我也給你最後一次機會。不要把事做得太絕,我們還能回到最開始。”
或許是方何的态度太有底氣,李靈運慢慢坐直身子,心底那種不安的感覺又湧了上來。
難道方何真的解了他的咒?
不可能,哪怕他真的找到了同族。李靈運是南門外的一支,是正統本家,不是其他腌臜血脈可比。唯一能解他咒的姑,已經兩耳不聞窗外事,隐居在深山老林了。
“最開始是什麽意思?”
“普通同事,普通鄰居,普通同學……”
“我不答應,你自己也知道不可能。”李靈運冷冷地打斷了他,“我們兩個這輩子都不能再做回普通關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