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11.第十一章豬為人養，女辱陋床
第十一章 豬為人養，女辱陋床
下午時候，有一個看上去略顯富态的中年人捂着鼻子從城裏走了出來。
三角眼遠遠地瞧見後，先是愣了一下，随後臉上立馬湧現出笑容，趕忙迎了上去。到了那人近前，點頭哈腰道：“陳爺？您怎麽來了啊？”
陳爺瞥了他一眼，不鹹不淡道：“怎麽？我還不能來嗎？”他依舊捂着鼻子，聲音甕聲甕氣。
三角眼一聽，連忙搖頭笑道：
“瞧您說的，我這不是覺得您何等身份，怎麽能到這污臭肮髒的地方來呢？要是您有什麽事情，盡管和我說，我給您辦了，也免得浪費您寶貴的時間精力啊。”邊說邊拍着胸脯，信誓旦旦。
陳爺面色稍緩，這才細細說來：
“小少爺不是喜歡吃乳豬嗎？可是他嘴巴刁，普通的乳豬他現在根本就不吃了。我也納了悶，這乳豬的吃食比咱們都要好，咋突然就不愛吃了呢？”
“後來我問了才知道，他不知哪裏聽來的消息，說是遠在京城的國舅爺家中的乳豬都是由乳娘喂養的，那味道要比普通乳豬好多了。這不，他就吵着讓我來這裏買些個乳娘了。”
軍爺一聽這是小少爺的事情，立馬殷勤起來，拍着胸脯說道：
“原來是這樣啊。陳爺，這事您就交給我好了，我對這裏熟悉。您放心，這事我一定辦得漂漂亮亮的，保證讓您和小少爺滿意！”
“哦，我可是至少要買個二十位乳娘，你能夠辦到嗎？”
“陳爺，您要是說多了，我不敢打包票，但是這外面烏泱泱十多萬人呢，二十位肯定沒問題。再說，只要您要，我就能給您辦到，無非是麻煩不麻煩的問題。”
陳爺聽了此話，神色終于緩和了下來，笑眯眯說道：
“小錢啊，那此事就交給你辦了。務必要認真對待，要是辦砸了，小少爺發起脾氣來，我們誰也承受不了。當然，要是辦的好啊，少爺也不會讓你白做的。”說到最後，陳爺臉色嚴肅起來。
三角眼連連點頭，誠惶誠恐道：“陳爺，您放心吧，別說小少爺了，就是借我一百個膽子，我也不敢糊弄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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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爺滿意地點點頭，道：“小錢，那就辛苦你了。你呢，至少給我買個二十位乳娘吧，多了也不怕。價錢呢，一個不超過八兩銀子，具體給他們多少你自己定。”
三角眼連忙擺手說道：“不辛苦，一點兒也不辛苦，為您和少爺辦事，那是我的榮幸啊。您就放心，這事情交給我了。”
陳爺點點頭，不再多言，轉身回到了城裏。
三角眼目送着陳爺遠去，喜形于色。好一會兒他才回過神來，走到了流民堆裏。
三角眼看着滿目的哀鴻遍野，眉飛色舞道：“各位父老鄉親們，有個好消息要通知大家。”
流民們聽到了軍爺的話，有的面露期盼地聚攏過來，有的仍然麻木地坐在原地，可是卻豎起耳朵聽了起來。
三角眼見周圍人靠攏了過來，又開口道：“城裏有個大戶人家，要找一些乳娘。這可是個難得的好機會，要知道，那戶人家在這方圓百裏之內都是數一數二的，你們要是進去了，那可是吃穿不愁了啊。”
流民問道：“軍爺，可是那戶人家有許多孩子要養？”
三角眼嗤笑道：“你們想哪裏去了？大戶人家的少爺怎麽會吃你們的奶呢？是乳豬，招你們進府是去喂乳豬的。那戶人家的小少爺最受老爺疼愛，他呢喜歡吃人奶喂的乳豬，所以這才找你們的。”
“當然，你們可別覺得這差事丢人啊，要是去城裏找，也不知道多少人會搶着去。我是和那邊的管家有些交情，加上他看你們可憐，才争取來了這個機會。你們要是去了，有銀子不說，自己在府裏也能吃的好喝的好，這不是挺好的嘛。”
那些形銷骨立的婦女看着尚在襁褓中的孩子，擡頭望向三角眼哀求道：“軍爺，我們能帶孩子一起去麽？”
三角眼趕忙搖搖頭，說道：“那哪能啊，少爺愛吃乳豬，家裏的乳豬也不知道養了多少頭。所以啊，你們的奶連豬吃都不夠的，哪裏還有孩子的份呢？你們得了銀子，把銀子和孩子一并交給家人，也能活下來的。”
婦女們聽了，連忙磕頭，希望三角眼能夠求求情，讓她們能把孩子帶進去。
三角眼嗤笑一聲，面色也冷了下來，道：“這事你們求我也沒用，人家和我說的就是這個規矩。如今世道，成年人都很難活下來，你怎麽可能指望一個嬰兒能夠活下來呢？你們好好想想再做決定吧。”
婦女們還是難以割舍自己的孩子，用枯黑的臂膀抹着眼淚。
三角眼看煩了，怕晚了被罵辦事不利，于是只能加一把火了。他嘆了口氣，說道：
“唉，我出這主意可是為你們好，如果你們不領情那就算了。我只等一盞茶的時間，如果沒有人願意去，那我就回城了。如果願意去的話，那就抓緊吧，名額是有限的，過了這個村，就沒這個店了。”
或許是一番逼迫的話語起了作用，那些原本沉默的家人開了口，催促婦女快随軍爺入城。
三角眼看這場景也不着急了，給了她們一盞茶的時間與家裏人告別。
婦女們親吻着自己的孩子，大哭起來。孩子們好像也知道了娘傷心，也跟着哭喊。
正是：母別子，子別母，白日無光哭聲苦。四目愁看淚眼枯，此時有子不如無。
婦女們憐愛地看着孩子，緩緩地交到家人的手裏。
随後跟着軍爺走向城門，這短短的幾步好似跨越千山萬水一般艱難，母子之間相互擔憂着彼此，誰也不知道今生還有沒有再見的機會。
正是咫尺天涯兩心憂，一步兩哭三回頭。
襁褓中的孩子失去了不只是娘親，也失去了整個世界。
上午的時候，三角眼派了幾十名士兵在小河邊搭建好了上百個帳篷。
那些灰黃色的帳篷靜靜地立在河邊，像一座座荒墳。
此時已經到了傍晚，落日金光燦燦，如金水般耀眼，暮雲色彩波藍，似碧玉般晶瑩。
原本空蕩蕩的帳篷開始熱鬧了起來。
軍爺們十分熱心，自己成了第一批光顧的客人，他們興致沖沖地拽着女子們進了帳篷裏。
啜泣聲、辱罵聲、哀叫聲、喘息聲此起彼伏，響徹四野。
“真他娘的掃興，你要是再哭，爺我可不給錢了啊。”一個軍爺說道，在他說完之後，女子就不哭了。
“你叫啊，大一點聲音，爺就喜歡聽你叫，你要是叫得好聽，爺給你加錢。”另外一個軍爺道，可是女子始終忍着，不為所動。
……
趙鐵在一旁聽着軍爺口裏的污言穢語，內心厭惡至極。
朝廷高高在上，卻不是光鮮亮麗的，而是污濁不堪的地方。連這種小地方都爛到了這種程度，這樣的朝廷還有什麽指望呢？
可惜自己力量微薄，什麽都做不了。
夜晚，河邊亮起了篝火。
映照出帳篷中的人影，處境迥異，姿态萬千，一如衆生的境遇。
又過了兩天，該賣的賣了，該買的買了，一切又歸于平靜。
有人沒賣，無人可賣，自己也賣不了的那些人有些人死了，有些人還活着。
城外的屍骨越積越多，天色也變得灰暗起來了。
這天，趙鐵聽到了一則令人震驚的消息，皇帝曾讓人在泉山修建登仙臺！
原來在一個月之前小王爺給皇帝推薦了一個仙人，起初皇帝不信，可是見到那人能夠操控水火，隔空取物，并且身體臉刀槍都不能傷害分毫，皇帝就信了一半。
當那人拿出一枚鮮紅的丹藥給皇帝吃下之後，皇帝就完全相信了。
據說那丹藥吃後，皇帝隐隐覺得有飄飄欲仙之感，不僅容光煥發，疲憊盡消，那一夜竟然寵幸了五位寵妃，歡好之聲響徹了一宿。
一天後，宮中的道人全被處死，仙人建議皇帝修建登仙臺，地址選在泉山。
在泉山修建登仙臺？趙鐵聽到此事的第一個反應就是太蹊跷了，他想起村民的死狀，隐約覺得不會是個巧合，可是他離泉山太遠了，無法回去，就算回去了也做不了什麽。
接着他又聽到了關于登仙臺的消息，有人目睹了那一夜發生的事情。
就在二十多天前，士兵們浩浩蕩蕩去了泉山，駐紮在泉山腳下的村子裏，準備修建登仙臺。
可是到了夜晚，異變突生。先是天空上飛過一道長虹，緊接着泉山深處升起了一道妖異的紅芒。
那紅芒飛到村子上空，化成千萬條血絲，牽引着所有的士兵和附近的流民飛到空中，随後所有人七竅流血，兩息之後化成幹屍落地。
等到所有的人掉落在地之後，那紅芒的血光收斂，變成一扇暗紅色的小旗，接着一道紅光飛到空中，停在小旗面前，一把将小旗握在手裏，原來這紅光是一個人。
只聽那人大笑道：“許師兄啊許師兄，你自認為臨死前将自己獻祭，就能害得了我麽？你不了解這血魂幡，更不了解我。這一次，我一定要借數十萬人的鮮血，恢複這血魂幡的往日榮光！”
随後，那道小旗化作流光消失，同時紅光一閃，化作長虹消失在了天邊。
幸存的人等了許久不見對方回來，這才戰戰兢兢的從躲藏的地方走了出來。
他心裏害怕，去永安縣報了官，才知道對方是皇帝指派修建登仙臺的仙人，消息也就這樣傳了出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