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章
第 17 章
盧玥手心滾燙,吐出的氣息混着白酒和橙子的香味,她蝸牛一樣擡起手,直接按在了祁延的臉上。
“啪——”
祁延皺了下眉,還挺疼。
二人離得很近,淡淡烏木的味道一點點浸滿這小小的空間,自成一派與世隔絕的寧靜。
屋內光線很暗,垂入的月色只在窗角處停戈。
盧玥鼻頭紅紅,身體搖搖晃晃,因為站不穩,所以一只手緊緊拽着他的袖口。
原來喝多的感覺這麽迷幻。
盧玥覺得自己現下就像一只溺水的旱鴨子,幸好面前有只小船,能救她的命。
能開船的應該都是水手吧?
能拉起醉鬼的水手,力氣一定不小。
那不就是大力水手了麽?
她鹿一般的眼眸眨呀眨,腦子裏一下閃過波濤洶湧的海面,一下又閃出點動畫裏的場景。
大力水手吃了菠菜所以變得強壯,他能救奧利弗。
可奧利弗總遇到危險。
奧利弗好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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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
祁延才慘。
祁延都沒有爸爸媽媽了。
想到這兒,她就開始心中發堵。
祁延VS奧利弗。
祁延贏了。
所以祁延現在也是奧利弗了。
喝醉的人總是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盧玥也不知道。
她前一刻還拽着祁延的袖口不松開,後一秒就開始流眼淚,眼淚越流越多,聲音悶的很,表情跟哭墳似的。
“怎麽了?”
祁延正考慮要不要把她扛到床上去睡,就見對方抓着自己痛哭流涕起來。
見盧玥這麽哭,男人的表情松動,眸色之中的冷薄也逐漸褪去不少。
他想去拿毛巾幫盧玥擦臉,可盧玥抓的太死,他不敢動。
于是,第一聲詢問沒得到回應後,祁延只能再問一次:“盧玥,你哭什麽呢?”
“哭、奧利弗。”
盧玥悶聲回應,吭氣聲斷斷續續。
“……什麽?”
祁延像是沒聽懂。
這都哪兒跟哪兒?
祁延心想。
盧玥應過一聲後,仿佛清醒了點。
她緩緩擡起淚眼,迷蒙的盯着面前的人。
雖然她眼中的祁延總是晃來晃去,不過這個男人的一切都印在了她的腦海裏。
六年都揮之不去,她覺得祁延現在就是化成灰,她都能很快認出。
看清人後,盧玥就哭的更大聲了,并且邊哭邊感嘆:“我是、大力水手,可是我救不了奧利弗,奧利弗太慘了,祁延你怎麽這麽慘啊……嗚嗚嗚。”
祁延聽得眼角一抽,跟着閉了閉眼。
盧玥哭到激動時,挨着祁延面龐的那只手也用力的拍了幾下。
“啪啪啪——!”
祁延只得抓住她細細的手腕,阻止她繼續對自己“施暴”。
男人深吸兩口氣,忽的就被氣笑了:“盧玥,傷了人不夠還要打人?你竟逮着我一個欺負了?”
盧玥還想拍他。
聽到祁延問,才放緩動作,支支吾吾起來,“我沒有……我就是想、摸摸你。”
祁延:“……”
祁延:“手放下。”
男人餘光瞥她,見她真乖乖放下,并且還用那雙無辜的眼偷看自己時,就只能無聲的嘆了口氣。
盧玥的想法很簡單,摸頭是安慰行為,但自己太矮了,實在夠不到。
清醒的時候踮踮腳還勉強可以,現在好像挺困難。
那摸不到頭,摸摸臉不就也等同于是……安慰了麽。
所以,她又補充了句:“就、摸兩下……”然後手指還配合着比了個“八”。
盧玥停了動作後,屋子裏再次陷入靜默。
祁延垂着眼看她,看了許久,才笑出一聲:“摸兩下?”
男人桀骜的神情帶着捉摸不透的異樣,仿佛在盯專屬于他的獵物。
搭着她肩的那只手緩緩按了按,祁延嗓音染上輕微沙啞:“盧玥,我是男人。”他偏了下頭,目光幽深,“雖然我不是什麽随便的男人,但現在是你——”
說着,他伸手攬過盧玥的肩,身子微低,托着女孩的雙膝,抱起人,一步一步走到了床邊。
他輕輕放下人,先幫盧玥蓋好被子,又抽了幾張床頭櫃的紙巾幫她擦眼淚。
祁延半蹲在床邊,身形隐在暗處,看不清楚面上的情緒。
盧玥睡着前,恍惚聽到他說。
“你的心,怎麽可以這麽狠呢。”
停頓許久,又是一聲嘆息。
“晚安。”
“好夢。”
門被重新關好,她徹底陷入深眠。
-
張召一早下來就發現祁延戴了只黑色的口罩,下半張臉被遮得嚴嚴實實,只留一雙稍顯疲憊的眼瞳。
他打了個哈欠,拖着還沒睡醒的困乏音調問:“老祁,你大早上不吃飯,戴個口罩幹什麽?”
祁延并沒打算回答他的問題,而是拿上車鑰匙起身,“我先回去,有點事情。”說完便邁步往外走,走至門旁,回頭看他,“盧玥……”
張召擺擺手,“放心了,保證給你把人安全送到家門口。”
祁延收回視線,快步離去。
盧玥是聽到胡羽斓過來敲門才醒的,宿醉是魔鬼,她感覺自己的頭都要炸裂了。
對于昨晚的記憶,她是半點也想不起來。
醉酒導致她睡眠質量直線拔低,這一夜亂七八糟做了很多夢,她撐着一副黑眼圈去開門,進來的胡羽斓狀态倒是不錯。
盧玥有點羨慕,“斓斓,你果然是聖鬥士。”
胡羽斓醉酒後顯露出來的哀傷模樣已經不見了,她笑盈盈道:“酒量都是練出來的,我昨晚還能跟他們去唱K呢,厲害吧?”
“你……好端端的練酒量做什麽?”盧玥不解。
胡羽斓目光閃了下:“成年人麽,就是為了消遣消遣,快收拾吧,去晚了早飯點就過了。”
溫泉酒店提供豪華自助早餐,但最晚只到十點。
盧玥一看時間,都快九點半了,果然快過點了。
她慌忙進了洗漱間,“我很快,等等我。”
盧玥收拾的速度堪稱火箭級別,沒辦法,這都是上班練出來的,畢竟能多睡一分鐘,就要多睡一分鐘的。
她把包扔在房間裏,拉着胡羽斓一起坐電梯去了一樓餐廳。
他們來的最晚,其他幾人已經吃差不多了在有一句沒一句的閑聊,之所以沒撤桌是因為下來吃早飯的人太多,容易搶不到位置。
盧玥和胡羽斓一人夾了一大盤,端着杯牛奶在幾人對面坐下。
有人問:“哎,祁延呢?還沒醒嗎?”
“不會吧?霸道總裁也睡懶覺的嗎哈哈!”
“昨晚他都沒跟咱們去唱K,好像回房間挺早的呀,不至于睡這麽久吧?”
好極了。
其實這也是盧玥想問的。
衆人全部看向張召,張召才解釋了一下霸道總裁貴人事忙,上午有個視頻會議,所以要趕着去獻祭工作了。
夏衍哀嘆一聲:“唉,這忙得連早飯都沒吃上,看來做老板也不是那麽好。”
張召聽罷倒是深以為然:“有時候忙起來是這樣的,我們忙,他就更忙,我們忙是為了工資,他要煩的事情更多,畢竟要養一票子人呢。”
話題到此結束。
吃過飯,盧玥就上去拿包,張召也要回來收拾,剛好跟她一塊。
“哎,盧玥,昨晚你沒事吧?”
張召剛剛在飯桌上就想問,不過因為人多,沒找到合适的機會。
盧玥迷茫了下。
張召:“昨晚你不是喝多了嗎?老祁送你回房間的啊。”
盧玥驚訝:“啊?”
張召愕然:“你這是喝斷片了吧?你全都不記得了?我昨天也喝的不少,本來想上來問問你們咋樣的,誰知道一沾啤酒,我也懵逼了。”
他啧啧搖頭:“以後這白的啤的,還真不能混着喝。”
他到底是技術出身,跟着出去應酬的機會并不太多,公司裏跑業務的主力軍都靠祁延和蘇海洋撐着,可以說,這倆人才是Q.Y的大功臣。
盧玥确實不太記得,但她也沒想到,自己喝多了祁延還能纡尊降貴的管她。
“祁延……他沒喝多嗎?”
盧玥問。
張召搖頭:“沒啊,”想到這兒,張召唏噓一聲:“老祁早些年創業時喝的太多,又總是不按時按點吃飯,胃病挺重的,他一喝酒難受,頭也疼胃也疼的,所以能不喝就不讓他喝。”
盧玥垂下眼簾,手指緊緊捏了下。
“我不耽誤你了,你先收拾吧,不着急,我下去取車。”
張召打了個招呼回自己房間收拾東西,盧玥點點頭,也刷卡進了房裏。
被張召這麽一提醒,她确實覺得有點古怪。
因為一早醒來時,她的房間裏有淡淡的男士香水味,是祁延慣用的烏木沉香。
這味道可以停留很久不散,非常明顯。
盧玥邁步往裏走,一腳踢到個亮晶晶的東西,小物件在地板上滾了幾下,就停在了床尾。
盧玥皺了下眉,跑過去撿起來。
是個水晶材質的袖扣,看起來就價值不菲。
她仔細回想,昨天來的高中同學裏,好像就祁延是見完客戶趕過來的,所以就只有祁延穿了正裝。
這該不會是他的袖扣吧?
怎麽掉在這裏了啊。
盧玥把袖扣收好,下樓上車看到張召特意确認了下,如果是前房客留下的,那她就要趕緊送去前臺失物招領處。
張召瞥見袖扣,眼神意味不明的看向她:“是老祁的東西,掉在你房間了?”
這話聽起來透着幾分不正經。
後排坐着的胡羽斓聞言,也興奮的湊上來:“給我看看!還真是诶,我昨天就想說祁延有品位,這袖扣真打眼。”
兩個人看向她的目光都多了些打量。
盧玥倒是沒多想什麽,她頓了下,忽然看向胡羽斓:“斓斓,我昨天喝醉的樣子吓人麽?”
胡羽斓剛想說“還好”,驀地看了張召一眼,便轉了話鋒:“吓人,抱着祁延不撒手,說想跟他睡覺!”
大家都是成年人,開個小玩笑在正常不過。
而且高三那會兒,班裏的人都看出這倆人有點問題,否則也不能懷疑當年倆人忽然失蹤是去私奔了。
“什、什麽東西?!”盧玥驚得鹿眸都瞪大了。
她現在覺得這只袖扣有點燙手,于是想把“山芋”推給張召。
“要不、要不你幫我把這個還給他吧。”
張召也笑起來,表情為難道:“還真不是我不想幫你,主要是我來回開車太累了,所以,你還是自己去找他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