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章
第 5 章
拉過之後,盧玥莫名的覺得小臉發燙。
衆目睽睽之下,這種私下裏的小動作總顯得有些暧昧。
更多的,還有點依賴的意思。
因為中文不好,時常會鬧出些不自知的笑話。
也因為心裏裝着某個人,下意識地,就想要去依靠他。
哪怕她心知肚明。
祁延可能根本,就不想理她。
燈紅酒綠,杯盞碰撞,周圍的鼎沸喧嚣,與她身處的這一方天地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幾人都沒有開口,過分的靜默,逐漸放大了這一份難堪與尴尬。
盧玥埋下頭,手指輕輕攪動,就在她猶豫着要不要開口解釋兩句時,身旁被她依賴的男人卻倏然笑了聲。
清冽地笑聲透着淡薄和疏冷,也一瞬間驅散了她因漲紅臉而帶來的燥熱煩悶。
“盧玥常年不在國內,中文不是很好。”
祁延說完一句,似是掃了她一眼,進而看向祁宏關,嘴角上揚,“她其實是在贊美你,大伯應該聽得出來吧?”
盧玥:“……”
劉之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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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宏關:“……”
盧玥偷觑對面的人,只見祁宏關艱難的動了動唇,尬笑道:“聽得出,當然聽得出。”
祁延笑意放大:“我大伯一向很照顧小輩,初次見面,若是不送些見面禮,晚上都要難過的睡不着覺的。”
這句是對盧玥說的。
盧玥聞言,一雙如鹿的清眸擡起,好奇的看着祁宏關。
祁宏關見她這樣看自己,顯然是信了祁延的鬼扯。
于是,他只得咬咬牙,瞟一眼不遠處的助手,對方立刻上來,将随身攜帶的平板電腦打開。
祁宏關指着加載好的商城頁面,對她親切道:“盧玥啊,伯伯也不知道你喜歡什麽,這裏有些拍賣行留下來的玉,成色很不錯,你看着選一個?”
盧玥吓了一跳,馬上擺着手拒絕:“不、不用了不用了,謝謝祁伯伯。”
“既然送你就拿着。”祁延正視她,目光裏閃動着她看不懂的情緒:“怎好拂了大伯的心意。”
“……那好吧。”
盧玥沒想到跟過來參加個晚宴,竟然還有意外收獲。
不過這些都是拍賣行留下來的,想必很貴。
她不尴不尬地擠出一絲笑,态度溫軟友好:“那就麻煩祁伯伯來選吧,我确實不太懂這個。”
聽罷,祁宏關明顯眼角一抽。
但她現在心思完全亂套了,根本不知這老頭在抽什麽。
最後,祁宏關幫她挑了一個,助理上來加了她微信,說是明天給她送到家裏。
祁宏關又客套兩聲,就帶着助理走掉了。
而一直旁觀的劉之昌看夠了戲,等那兩人一走,便哈哈大笑道:“我說祁總,你還真是……”
雞賊。
要是盧玥自己來挑,很大幾率挑不到最好的。
可這倆人分明把球又踢了回去。
這下祁宏關要是不送一塊最好的玉來,倒顯得自己小氣了。
來參加晚宴的,大部分是為了工作。
誰又能是真心實意過來吃飯的。
兜兜轉轉,桌面上的食物并未怎麽被食用,盧玥雖然餓的饑腸辘辘,但見這種情況,也不好意思真拿個盤子去夾吃的。
她就那麽老老實實跟着祁延,見完一個客戶,又見一個。
他們彼此間互相說着場面話,也沒幾句提到過業務。
到最後,盧玥只覺得。
她好像是上了張召的當。
來參加宴會對她熟悉業務并沒有絲毫幫助,而且還要餓肚子。
她捂了捂小腹,有點走不動了,就挪到柱子邊偷偷靠着。
祁延應付完該應付的人,看了眼時間,又似不經意地朝她瞥來。
“笨。”
男人說話的聲音很輕,像是只帶着點氣音。
盧玥委屈的扭開頭。
她發現祁延現在壞透了。
她都要餓死了,還要被罵。
祁延邁開步子往她這邊來,期間又被一位女賓截住,男人匆匆丢下兩句,就走到了她的面前。
祁延看向她時,目光冷淡。
如果真計較起來,她反倒覺得,對方對剛才那位女賓的态度都比對自己要好。
盧玥輕垂眼簾。
他們錯失了整整六年,足有兩千一百九十天。
這麽漫長的時間裏,不僅包括四年的大學生活,還有兩年的工作時間。
六年。
像祁延這樣優秀的男人,應該有很多女人争搶吧?
他會不會已經有過女朋友了?
或者說,他現在就處在熱戀中?
畢竟,祁延有沒有女朋友,也沒有必要向她報備。
當年的自己都沒戲,也就更別提現在了。
盧玥胡思亂想出了神,直到聽到一聲輕咳,才猛然清醒過來。
“走了。”
“哦。”
盧玥見祁延往來時的方向走,就又像個小尾巴一樣快步跟了上去,只不過這一次,她注意着保持了兩人之間的距離。
離遠一些,便不會心存幻想。
盧玥很自覺,知道祁延給她車鑰匙是叫她來當司機的。
不過之前那把鑰匙丢了。
但現在這輛車的鑰匙在祁延身上。
她往主駕的車門處拐,卻被祁延搶先了一步,男人繞開她,兀自上了車。
她就只好又乖乖回了副駕。
上車,拉安全帶。
祁延偏頭看她:“地址。”
“啊?什麽地址?”
盧玥東想一下,西想一下,又因為餓,而沒有辦法完全集中精力。
大腦生鏽似的已經開始罷工,她就那麽看着主駕上光鮮的男人,目光發怔。
不得不說。
富家少爺就是富家少爺。
穿上校服就是校草。
披上西裝就是霸總。
盧玥又無法自控的開始溜號。
祁延等了會兒,見她還在夢游,就淡淡收回了視線。
語氣裏帶着點應酬過後的疲憊,祁延發動車子,又問出一聲:“住哪?”
盧玥這才明白祁延是再問她家的地址。
難不成是終于良心發現,意識到員工挨餓陪同,所以想要送她回家?
她揉揉上車之後就開始發癢的鼻尖,出聲道:“我住在——阿嚏!!”
祁延:“……”
盧玥揪了一塊紙巾捂住口鼻,咕哝着報出地址,順便補上一句:“謝謝祁總送我回家,辛苦祁總。”
又官方又正式。
只不過,她剛發表完感謝。
就聽身邊人嗤了聲:“想多了,只是看看該把你丢到哪個地鐵口合适。”
盧玥:“……”
靜默之後,盧玥又打了個噴嚏。
并且,對祁延剛升起的那一絲好印象蕩然無存。
她就該有點自知之明才對。
盧玥接連打了幾個噴嚏,眼皮也越來越沉,她猜自己大概是感冒了。
這種想法持續不過三十秒,她就沉沉地閉上了眼,手機掉在腿上,送藥上門的界面才剛被點開。
祁延的車上怎麽這麽冷啊,連暖風都不給開。
“摳門的……資本家……”
徹底睡過去前,她還夢呓似的吐槽了一聲。
而後,一陣暖流撲面而來。
同時帶來的,還有那一句未聽清楚的嘆息。
夜晚的雨淅淅瀝瀝,不知過了多久,盧玥才從車上驚醒過來。
她迷蒙的看一眼窗外,發現車子正停在她租的公寓樓下。
“你不是,不送我回來麽?”盧玥還是冷,她裹緊外套,喃喃發問。
祁延不知已經開過來多久,正低着頭看手機上的消息。
屏幕亮度調成夜間模式,就連車燈也關了。
所以,盧玥才沒有被吵醒。
男人“嗯”了聲,沒有看她:“這不是,免得有人說我是資本家麽。”
盧玥:“……”
人一睡醒,精神頭就稍微足了點。
盧玥一只手抓在門把手,聲音不大的為自己辯白:“我這是在誇你,你聽不出來嗎?”
祁延:“……”
盧玥:“你是後浪,你把所有前浪都拍死在沙灘上了,我為能有你這樣的老板而驕傲和自豪——
晚安!”
說完,她快速溜下車去,抱着包包跑進了單元門。
人雖然跑了,但她身上的味道還留在車子裏。
淡淡的,很清香。
雨滴輕輕淺淺地拍打在車窗上,留下一串串水漬。
祁延開雨刷掃淨雨水,擡了下眼,見公寓樓某一處的燈光亮起,才發動車子離去。
車內比來時安靜,因為少了一個人的氣息。
祁延眼眸漆黑,在夜色下顯得整個人更加冰冷。
如果說少年時期的他只是一只待飛的雛鷹,那麽現在看來,脫離了稚氣的男人羽翼漸豐,便就如同那雄鷹一般,已經能夠高高的翺翔在天際了。
可雄鷹。
本該是自由的。
車子一路從小巷子拐出,不多時便上了高架。
半個多小時的路程裏,雨一直未停。
下了高架,四周只徒留一片荒野。
不遠處,出現了一扇鐵門。
門上只有一盞微弱的燈在孤零零地接受着雨水的洗禮。
祁延停了車,打着一把黑傘走下去。
耳畔皆是雨水碰撞傘面的噪聲,一階一階的水泥路被踩實,雨絲順着男人的皮鞋浸入,很快就滲透進去。
但打着傘的男人像是半點都沒察覺到。
夜晚的淩城公墓寂靜無聲,祁延熟練的來到一處墓地前。
這是一座合葬的墓。
墓碑上的照片是一對年輕夫婦,像是正在對着他笑。
祁延站立許久,偏傘擋在墓碑上。
雨水便不留情面的澆濕了他的頭發,他的西裝。
雨簾順着男人瘦弱的下颌流淌,祁延輕起薄唇,緩緩道:“沒什麽,就是忽然想來看看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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盧玥回到家就第一時間去沖了熱水澡,她盤算着洗過澡要先點外賣,然後順便叫騎手送些藥來。
淩城最近雨多,可能是着涼了。
總不能剛上班就請病假。
盧玥快速洗完了澡,頭發搭着毛巾來不及吹,就先去翻包包裏的手機。
“叮鈴——!”
“嗯?”
誰會這麽晚來按門鈴。
她放下包包,走去門旁看了眼門鏡,一個外賣小哥打扮的男人正拎着兩個袋子站在那。
她打開門,對方禮貌一笑:“盧小姐是吧?您點的外賣到了,還有,這是藥。”
“我沒有點啊。”盧玥懵懵的。
确切的說,是她還沒來得及點。
外賣小哥看了眼單子,核對了一下地址和手機尾號。
确實是她的。
盧玥只能接過東西,道了聲“謝謝”。
她把食物和藥放到茶幾上,想去看一下下單的人,發現對方的信息被隐藏了。
盧玥坐下來發了會兒呆。
知道她感冒的人就只有祁延。
所以,會是祁延嗎?
她這麽想着,就不由自主拿起手機,從公司群裏找到了祁延的微信。
點擊添加好友時,在備注框裏打上了一句。
【是你幫我訂的外賣和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