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章
第 4 章
被祁延這麽一打岔，張召也沒有在細問下去的心思了。
他拿着鑰匙往外走，剛到門口就停下來，“诶不對啊，我剛想起司機不是請假回老家了麽？”
就因為司機請假，所以祁延才讓他陪着去。
畢竟，哪有老總自己開車的道理。
尤其今天的晚宴，祁延還要應付一位重量級嘉賓。
“你又想說什麽？”
祁總歪在椅子上，目光涼涼的瞥過來。
張召低頭看了眼那把鑰匙，倏地想到什麽，驚訝道：“你你、你叫盧玥給你當司機？！”
“有什麽問題？”
祁延一臉坦然地應了聲。
張召無語：“你說呢大少爺？盧玥一姑娘，她會開車麽？再說就算會，國外考的駕照好像在國內不可以用吧？？”
聞聲，祁延只是輕微閉了下眼，随即側眸望向窗外，日光在窗子上鋪開幾縷碎芒，化開了男人眼底如霜般的冰冷。
“她會。”
張召出門前，聽到祁延輕輕的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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盧玥接過車鑰匙時，表情除了訝異，更多的，是張召看不懂的情緒。
她沒多問原因，因為張召給出的理由是——
祁總希望你盡快熟悉業務流程，今天的晚宴，除了幾個知名軟件公司的老總會來，幾家大航的負責人也會參加，多聽聽有好處。
盧玥把車鑰匙放在工位上，撐着下巴低頭看模塊設計書。
翻過一頁。
“底層結構和封裝方法在……”
她在心中默念。
可一句還沒讀完，腦子裏其他的聲音就預先跳出來幹擾了她。
“我已經滿十八歲了，我覺得開車很酷！你在哪個駕校學的？我能去嗎？”
盧玥聽說祁延的爸爸剛送了他一輛新車，而祁延最近每晚都翹晚課去駕校，便鼓足勇氣跑過去搭話。
盧玥和祁延是前後桌，她轉過頭去的時候，祁延正趴在課桌上閉目養神。
男生張了張嘴，趴久了，似是嗓音有點沙啞：“你有沒有聽過一句話，沖動是魔鬼。”
盧玥就知道這人嘴裏吐不出象牙。
她不服氣的咬着唇，整個身體都側過來，雙手撐着後桌，靠近男生：“你少瞧不起人了！我要是也去，你就不夠看了，我一定會成為教練最難忘的——”
“噩夢。”
祁延迅速丢出一句。
“錯！”盧玥努力措辭，接着，很有信心的下了結論，“我會成為他最得意的門生，無人能及的馬路殺手！”
她覺得殺手也很酷。
馬路殺手的意思，大概就是最厲害的駕駛員吧！
她驕傲的挺直了背，等待某人對她投以崇拜的目光。
但。
并沒有人崇拜她。
她只看到祁延伏在桌上，頭埋進手臂裏，笑的渾身直顫。
少年時期的祁延就很清瘦，無論是安靜的聽講，還是在球場上揮汗如雨，他的身上總有一種別人沒有的桀骜。
像只雛鷹，羽翼尚未豐滿，便迫不及待地想要展翅翺翔。
最後，祁延還是帶她去了。
她也不知自己哪來那麽大的勁頭，能在課業如此繁忙的情況下，還要分出時間去學車。
可能就是想離那個少年再近一些吧。
她當時的經濟條件其實很拮據，本想兼職做點什麽來付駕校的學費。
可教練竟對她一見如故，還說可以免費教她。
盧玥萬分感激之下，只能買點能負擔得起的補品托祁延送過去。
祁延當時接過東西說什麽來着？
好像是——
“乖，那我就替他收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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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回國，腦子裏那些被封存已久的記憶就總是跳出來擾亂她，搞得她狀态混混僵僵。
果然一心不可多用。
盧玥從公司大樓出來時，正看到男人倚在車門邊等她。
她小步挪過去，滿臉糾結的看着對方，聲音也因理虧而變得更加小，“祁、祁總，內個……你想不想聽一個壞消息先？”
男人低着頭看手機，手指随意劃了兩下屏幕，淡淡道：“說。”
“車鑰匙丢了。”盧玥說完，頭垂下去。
會挨揍嗎？
盧玥心底打鼓。
男人劃屏幕的手指微微停頓，總算肯賞臉看她：“那請問這位盧小姐，你預備用什麽交通工具送我去呢？”
對于祁延沒責怪她把車鑰匙弄丢這件事，盧玥是意外的。
于是，她又意外的增加了自信。
“祁總稍等，我有辦法。”
說完，就颠颠地跑走了。
五分鐘後，她風風火火騎回來一輛共享電動車，朝着男人笑道：“這個可以嗎？”
祁延：“……你覺得呢？”
盧玥：“我覺得今天赴宴的人應該都是開車的，我們換一種交通工具，把他們的目光都吸引過來，這主意是不是很棒？”
她說完，就一臉真誠的看着祁延。
男人偏了下頭，目光從她的臉上挪開，在那輛小黃車身快速掃過。
須臾，祁延走上來，靠她近些，懶懶地扯動了下嘴角，“盧小姐，你是對家派過來的卧底麽？”
“呃？”盧玥沒懂。
祁延思索道：“女職員騎小電驢載老板赴宴，嗯……買熱搜的錢可以省了。”
“不錯。”
“你真的很棒。”
再傻也聽得出這話是嘲諷。
“……我、我不是故意的，那怎麽辦啊？”
她悶悶道。
祁延沒在看她，拿起電話撥給張召：“地庫随便開輛車過來，立刻。”
不久，張召就開過來一輛，他從駕駛位探出頭，特意換了身西裝，發型也是臨時抓的。
一接到祁延電話，他就知道這倆人一定是出發前出了狀況。
看吧。
關鍵時刻還得是他張小召。
“上車吧二位，我導航都找好了。”
跟着去赴宴的心不要太明顯。
盧玥把小黃車停在一邊，抓着包包去了副駕。
祁延沒動地方，而是擡着手指敲了下車窗，張召見他看自己，打開車門下來，然後就看到祁延上了主駕，油門一踩，二人揚長而去。
張召：“……”
祁延開得很快，由于剛剛耽誤了不少時間，到達凱曼花園酒店時，已經晚了兩分鐘。
盧玥全程都沒敢發言，見祁延開門下去，也迅速跟上。
“晚上好，祁總，冷餐宴在左手邊的大廳，慢走祁總。”服務生微笑着指向左側，彬彬有禮道。
凱曼花園酒店是淩城最大的一家酒店，通常大大小小的商務聚餐、豪門婚宴全都在這裏舉行。
盧玥整理了下及腰長發，不快不慢的跟着祁延。
她從沒來過這種場合，稍微有那麽點小緊張。
而且，一路上祁延也沒跟她說過半句宴會的事，她不知道都要見誰，所以只顧着觀察周圍的動靜，連凱曼的奢華裝潢都來不及欣賞。
祁延的身邊一向只跟着個張召，今天忽然換了女伴，一些女賓們的視線就都投向了盧玥。
眼中嫉妒明顯，不過盧玥并沒注意到。
期間，不時有人上來和祁總打招呼，看向盧玥的表情全都帶着探究。
“祁總，這位是……”
一位女賓笑着問。
而祁延只是表情淡淡，并沒接對方遞來的香槟，也沒解釋盧玥的身份，“淩航國際線的劉總過來了？”
那人點了下頭，只得從盧玥面上收回視線。
“嗯，失陪。”
祁延說罷，轉身去尋劉總。
淩航正是負責他們淩城的航空公司，原本國內線和國際線的業務都包給了祁氏，而Q.Y是這幾年新冒頭的公司，勢頭很猛。
在國際線和祁氏合約到期後，劉總毅然決然地把這塊大餅給了祁延。
合作一年多，劉之昌相當滿意。
但他只負責國際線，手伸不到國內，否則，他都想把國內的航線也包給Q.Y了。
祁延和盧玥過來時，劉之昌正在跟祁宏關聊着什麽。
祁宏關的照片曾凡凡曾發給過盧玥，所以盧玥一眼就認出來了。
她沒想到會碰上這個人。
而且對于祁氏的掌權者不是祁延這件事，她也存了諸多疑問。
盧玥在距離尚遠時，訝然脫口：“祁宏關？”
祁延偏眼看她：“你知道他？”
盧玥搖頭：“不太知道，可……為什麽不是你？”
她沒來得及多想，就沒頭沒腦問出這句。
不過顯然，祁延聽得懂她的問題。
男人沒多解釋，似是自嘲的應了聲：“為什麽一定是我。”
暫短的對話結束，二人已經雙雙來到了劉之昌面前。
劉之昌一見祁延，目光就亮起來：“祁總，後生可畏啊！我非常看好你，想必我們後續的合作也會很順利的。”
劉之昌不輕易評價誰，能從他嘴裏聽到這種贊美，也是難得。
祁延點了下頭，沒說什麽話。
而身邊站着的祁宏關見到祁延，目光卻一瞬間熱絡起來。
祁宏關開口時一臉笑模樣，和傳言中一樣和藹可親：“小延那，最近怎麽樣？大伯好久沒看到你，你也不說抽空過來陪我下下棋、喝喝茶。”
說罷，祁宏關看回劉之昌：“這孩子性子淡，又獨立，說什麽也不肯留在祁氏幫幫我，不過見他如今發展的這麽好，我也就放心了。”
祁宏關說着眼圈泛紅，又轉身去看盧玥。
目光掃過盧玥，祁宏關面色微變：“這位小姐是……”
祁延：“盧玥。”
多餘的他沒有提。
不知為何，盧玥總覺得祁延在跟祁宏關介紹起她時，表情蔓上一絲說不出的愉悅。
祁宏關笑着遞給盧玥一杯飲料，“女孩子還是少喝點酒的好，不過盧小姐有點面熟，我們之前見過嗎？”
盧玥輕輕搖頭：“我剛回國，應該沒有見過。”
“那可能是我記錯了。”
祁宏關說完，祁延突然扯起一絲笑看着盧玥：“祁氏總裁，我大伯，打個招呼。”
明明剛剛二人已經說過話，盧玥不知祁延葫蘆裏賣的什麽藥。
可祁延開口了。
盧玥心想，既然是親戚那就代表關系很好吧。
所以這個招呼可能要更鄭重一些。
老人家應該愛聽贊美的話吧？
她努力拼湊腦海裏不多的匮乏詞彙，而後擠出一個燦爛的微笑，對着祁宏關道：“祁伯伯好，沒想到您都一把年紀了還這麽……寶刀未老，我非常仰慕您！這真應了那句，長江後浪推前浪，前浪拍死在——”
嗯？
她瞬間噤聲。
這麽說好像不太對？
盧玥沒敢在說下去，也沒敢看祁宏關那一臉精彩紛呈的表情。
情急之下，她只好膽怯地拉了拉祁延衣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