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孤兒院
孤兒院
倫敦的某個街角,一座很老舊的教堂。
樓頂高高的十字架上,用繩子倒挂着一個十歲出頭的小男孩兒。血液倒流,讓他原本蒼白的臉皮變成了豬肝色。不知道在這裏被挂了多久,他早已經哭都哭不出來了。
十字架的陰影下,一個同樣十歲多一點的小女孩兒翹着二郎腿坐在那裏,冷眼瞅着十字架上挂着的人,面無表情的冷聲道:“那條蛇是怎麽死的,你就得怎麽死。這很公平!”
十字架上還挂着一條黑色的小蛇,被人用繩子纏在那裏,暴曬而亡。
被挂着的男孩兒目露哀求:“對不起……放過我吧……”
女孩兒淡定的轉移了視線,看都不再看他一眼,也從來都沒有考慮過把他放下來的事情。
視線所及之處,那面圍牆上蹲坐了一只花斑貓。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她總覺得那只貓對她露出了非常挑剔的眼神。
那只花斑貓很早就來了,還盯着院牆外的路标以及門牌號仔細的看了一會兒。之後全程目睹了她把那個男孩兒倒挂起來暴曬的場面。
有一條手指粗的白蛇,從她的衣袖裏探出了腦袋,對着她“嘶嘶”幾聲,紅紅的小眼睛盯向了地面。
“哦,修女要來了!”她站起身來,直接從樓頂一躍而下,身手敏捷的從頂層窗口鑽了進去,消失在視線中。
“汀娜!你這個惡魔一樣的臭丫頭!”一個修女打扮的胖女人,手裏拿着大飯勺匆匆走到樓下,仰頭就看到了被倒挂在十字架上的人,頓時大驚失色,抱頭高呼:“哦,上帝!”而後再次大罵:“汀娜!看在上帝的份上,我一定要好好教訓你!”
牆上的花斑貓似乎發出了一聲嘆息,轉身躍下牆頭,也消失了。
……
幾天之後,一個白胡子蓄到腰部的老頭兒來到了這家孤兒院。他披了一件顏色偏灰的大鬥篷,用以遮蓋底下的紫色袍子。他長長的鼻子有點歪,跟被人一拳打歪之後沒做矯正一樣。那歪着的鼻梁上,還戴着一副半月形的眼鏡。
他找到修女,說明了來意之後,修女驚訝到愣了半晌,張着嘴巴說不出話。
“鄧……鄧布利多先生,您……您是說……”修女激動到嘴唇都在發顫。
“我能先見見她嗎?”鄧布利多隔着衣服摸了摸口袋裏的信。
修女更激動了,趕緊站了起來,說:“您這邊請!您……想什麽時候把她帶走都可以。我是說……哦,看在上帝的份上,我真希望有人快點把她帶走。我很高興,有學校可以收容她。”
鄧布利多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不由讓他想起很久很久之前的某段記憶。
也是一家孤兒院,他同樣是去見某一個孩子,去送一封信,那裏照顧孩子的人也說過類似的話。
修女一邊帶他上樓,一邊又喋喋不休:“十一年前,有人在一個居住區發現了她,據說她哭了整整一夜,依然聲音洪亮。後來他們把那附近的人查了個遍,都沒有找出扔掉她的人。”
鄧布利多竟輕輕的點了點頭,很平靜的說:“當時我恰好也在那附近,也聽到了嬰兒的哭聲。”
修女愣了愣,腳步也停了一下,轉頭帶着驚訝看着鄧布利多。十多秒之後,才僵硬着脖子點了點頭,說:“是嗎……”
之後便沒再說什麽了,修女把鄧布利多帶到了一個從外面上了鎖的房間外面。
修女面露着尴尬,從衣兜裏摸出了鑰匙,額上挂着心虛的汗,快速的打開了鎖,推開了那扇已經有些破舊的木門。
“吱呀~”一聲之後,修女沖着裏面喊:“汀娜,有人找你!”
這是鄧布利多第一次見到汀娜,他一個一百多歲的人也不得不承認,汀娜是少見的美人胚子。
像雪一樣白的皮膚,高挺的鼻梁,咖啡色的眼睛,左眼角下方還有一顆淚痣。同為咖啡色的頭發帶着弧度很大的卷,在陽光下猶如琥珀般反射着光芒。
汀娜的桌子上擺了一只草編的小窩,裏面盤着一條潔白如玉的小蛇。聽到有人進來,那條小蛇快速的鑽進了汀娜的衣袖,只露出一顆小小的腦袋,沖着進來的人吐着信子。
汀娜瞥都沒瞥修女一眼,只冷聲說:“又是心理醫生?還是人fan子?我早說過,不想讓我留在這裏,我随時都可以走。”
鄧布利多的眼睛眯了起來,盯着那條小白蛇,一慣平靜的心,也開始要變得不平靜了。
修女的腳步在往後退:“說什麽呢,汀娜?在你成年之前,我是絕對不會把你趕走的。”又指指鄧布利多:“這位是鄧布利多先生,他是來帶你去一個寄宿式學校上學的。”
“哼!”汀娜露出一個不屑的冷笑:“地方都給我找好了,我還有理由不走嗎?”
“你這孩子……”修女面上露了難色,求助一樣的看了看鄧布利多,小聲道:“鄧布利多先生,你們先聊着,我該去給孩子們準備吃的了。”
鄧布利多輕輕的點頭,而後舉步走進了這個狹小的房間。
很久之前也發生過這樣的事情,他去某個孤兒院,走進了一個不信任任何人的男孩兒的房間。後來那個男孩兒……
這次,應該不會發生那樣的事情吧?
鄧布利多稍微感受了一下房間裏的事物,有些滿意的輕輕點頭。
很好,這個女孩兒至少不會偷東西。
“你好,布萊克小姐。”鄧布利多站到了汀娜的面前,很平靜的自我介紹:“我是阿不思·鄧布利多。現在我是霍格沃茨魔法學院的校長。”
汀娜擡起眼睛瞅了他一眼,站起身來,轉身走到了床邊再次坐下,又習慣的翹起了右腿搭在左膝蓋上。之後,示意着桌邊那唯一的凳子,說:“坐吧。”
鄧布利多的眉毛挑了挑,似乎對這個女孩子有了更多的興趣。
至少,她比許多年前那個男孩兒懂禮貌。
“他們都說我是怪物。”汀娜就像習慣了一樣,開始說自己的情況:“我承認,我有時候是比別人心狠一點。但是在孤兒院這種地方,尤其是不想被欺負,東西不想被搶走的話,就必須要比別人狠。你說呢?”
鄧布利多注意到,汀娜的脖子上挂着一只銀色的挂墜盒。
汀娜才這種年紀,又是在這種地方,身上居然還保留着看起來值點錢的飾物。如果沒點手段,這挂墜盒不可能還平安挂在她的脖子上。
鄧布利多平靜的說:“布萊克小姐,我想你是對的。但是如果你能去我們的學校,我們那裏的教授會教給你比這更好的,處理這些問題的方法。”
汀娜似乎愣了愣,似乎頭一次有人在她說出那些話後,沒有批評她。
“你們不會收我的。”汀娜的眼神再次恢複冷靜,再次給人以距離感。她說:“修女說的沒錯,我是個像惡魔一樣的人。有些人聽說我能聽懂蛇在說什麽之後,要麽建議修女把我送去醫院看腦子,要麽要找人給我驅邪。”
“你……真的能聽懂蛇語?”鄧布利多的眉毛似乎挑的更高了。
“當然!”汀娜說着,擡起了自己的左手,拉開了又長又寬大的衣袖。
在她的手腕上,很溫順的纏着一條潔白如玉的小蛇,就如同被雕刻得很鮮活的蛇狀玉镯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