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05章
溫虞根本不懂何慕為什麽要拉她離開:“你躲誰呢?”
“沒誰,”何慕清嗓子,“那太多人了,呼吸不順暢。”
會場內流光溢彩,觥籌交錯。
“溫虞!”有人招手。
“我去打個招呼。”溫虞對何慕說。
“嗯。”何慕太想躲清靜了,她不喜歡這種場面。
她兀自去拿香槟,結果手剛碰到酒杯,就出現了另一只手。
向繁洲:“何總監等下打算表演大鬧晚宴嗎?”
“不勞您費心,”何慕抽手,去拿了旁邊的酒杯,“我們現在不是工作關系,叫我何慕就好了。”
“梁祯女士到了。”喧鬧中,不知誰說了一句。
衆人的目光都聚集了,循聲看過去,金色大門緩緩打開,一個雍容華貴,氣度非凡的中年女人入場了。
脖子上的祖母綠項鏈光芒奪目。
衆人意料之外的是,她身邊跟着一個眉清目秀的年輕男人,帶着點稚氣未脫,卻挽着她的胳膊,看起來是以男伴的身份入場的。
何慕看清他臉的那一刻,屏息凝神了。
她簡直懷疑這人有分身術,不然怎麽她們從溫虞的工作室離開時,他還在去雜志拍攝的路上,現在竟然又出現在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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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他的頭發此時也不是銀色,而是黑色的。
她腦中一下子想起了剛才溫虞對她的警示,一時間很難将這些信息聯系在一起。
向繁洲看她神色,悄聲與她咬耳朵。
“你喜歡這樣的?”
她沒防備,耳根子發癢,從脊骨生出一種寒意。
他離她極近,她甚至能感受到他的呼吸。
她用手肘向後頂了下:“這和你沒關系。”
繼而,她調整儀态,和衆人一樣,懷揣着敬畏心,畢恭畢敬地等人入場。
梁祯卻走到她面前和她拉起了家常。
不說她,現場非富即貴的賓客都怔住了。
畢竟何慕剛來今浦市不到一年,她又總逃避社交場合,上流社會沒幾個人認識她,但梁祯的特殊照顧,讓她出盡風頭,衆人都在竊竊私語,猜測她的身份。
“你父母還好嗎?”梁祯高雅的氣度下是慈愛。
何慕感覺有來自不同方向的目光落在身上,尤其是近前的目光,灼得她燥熱無比。
她注視着梁祯:“挺好的,梁伯母費心,他們還特別交代讓我向您問好呢。”
梁祯笑:“他們可有幾年沒來看我了,你得給我轉達,讓他們一起回來過春節。”
“一定帶到。”何慕也笑着回應。
梁祯說完,便入座了,衆人也跟着落座。
晚宴開場。
何慕這桌都是年輕人,皆是上流社會富家子弟和各個領域新貴。
當然包涵向繁洲,他的位置正巧在何慕旁邊。
而溫虞,在她對面。
對于何慕的求救,溫虞表示愛莫能助,畢竟何慕暗示她換位置的時候,向繁洲的眼神快把她吃了。
身着白色禮服的女主持緩緩開場:“各位好,歡迎各位來到梁祯女士發起的慈善晚宴,感謝各位對于慈善事業的支持,今晚所籌得的善款将由梁祯基金會全部用于公益事業……”
拍品被工作人員一一擡到臺上展示。
展臺是上好的黃花梨木,展品放在正中央,四方的玻璃罩子護住。
後方的大屏幕展示着細節大圖。
慈善拍賣第一環節是拍賣受邀嘉賓捐贈的拍品。
“第一個拍品是由嘉合實業的張仕嘉張總捐贈的,國畫大家陳友得的《瞿塘煙霞》,起拍價1000萬人民幣。”身着素色旗袍的拍賣官優雅地介紹。
會場的西南方向有人先舉牌。
繼而舉牌人逐漸增多。
“喜歡什麽跟我說,我給你拍下來。”向繁洲聲音悠悠響起。
何慕斂氣:“向繁洲,你有閑錢幹點正經事行不行?”
他應答如流:“做慈善不是正事?”
倒是讓他抓到破綻,拍品送人,但善款是用在公益事業的。
他說得倒也不錯。
“是正事,”何慕莞爾,“我受不起還不行嗎?”
他倚着椅背,大喇喇坐着,笑着看她:“你今天挺好看的。”
“謝謝您,您真有眼光。”何慕順杆子往上爬。
手機震動從手包中傳來。
她打開查看。
[溫虞:你們倆聊挺開心嘛]
[溫虞:聊的什麽,讓我也聽聽,我好無聊。]
何慕隔空送了個白眼給溫虞,對方即刻回了個笑臉。
[何慕: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們聊得開心?]
[何慕:我只想開溜。]
她息屏的時候,看到向繁洲的目光正在注視她的屏幕,下意識用手遮蓋了一下。
向繁洲露出失望的神色時,她展示出了勝利者的笑容。
有一瞬間,她覺得逗他還挺好玩的。
然後,就開始得寸進尺。
“向繁洲,你跟我說說你這白月光呗,她哪像我,”何慕看着他,“鼻子,眼睛,還是嘴巴。”
他的眼睛就跟着她說的部位流轉,認真地描摹似的,整個人是柔和的。
繼而,她自己先敗下陣來。
這普普通通一句話,竟然因為他的眼波流轉顯得如此暧昧。
并且這個頭是她開的。
她看了眼對面的溫虞,給了個眼神,然後兩個人出來了。
溫虞:“你怎麽了?”
“出來補個妝。”何慕胡亂搪塞,從包裏拿出粉餅。
“得了吧你,別在這演了。”溫虞耳語,“你躲這是事嗎?”
她仍理直氣壯:“我躲誰了?”
“我覺得你和向繁洲特配……”
溫虞話沒說完,何慕便回了個審視的眼神。
意識是我看你能說出什麽花。
“一個個陰晴不定,一個狗脾氣,一個牛脾氣,”溫虞說得頭頭是道,“我倒還挺想看你們倆硬碰硬的場面。”
何慕忽然就笑了。
溫虞直接趴在她肩膀上:“要不你倆試試?”
“滾。”何慕嫌棄地趕她,“我是不是說過我不喜歡這樣的?”
“成,信你一回,”溫虞真誠地惋惜,“不過他挺有潛力的,家裏的家産不繼承,跑來創業,現在做到XR領域頭部,公司也上市了,你要是從了,直接就是總裁夫人。”
“我怎麽覺得你想做總裁夫人呢?”何慕抽絲剝繭得出結論。
溫虞連連擺手:“他這人太沒趣味了,受不了。”
“那你要我跟他試試?”何慕反問。
“我不是看你們聊挺好,他平時在其他場合就跟尊大佛似的,該說不說,他肯定是真的對你有意思。”溫虞下結論。
“他才不是對我有意思,”何慕搖頭,“他是把我當白月光替身。”
“啊?”
“你們都發展到這一步了?”溫虞的八卦系統被激活,“快跟我說說,還有什麽我不知道的。”
何慕清清嗓子,環顧一下周圍:“隔牆有耳。改天。”
溫虞表示非常遺憾,但确實也同意女衛生間不是談論秘密的場所,按捺下來自己的勁頭。
也正是這時,馬桶沖水聲響了。
溫虞聳聳肩:“回去吧,太長時間不回去也不禮貌。”
兩人出去後,在走廊上碰到了許寄程。
許寄程目光包裹着何慕,何慕禮節性點點頭,想撤離。
“何慕,我和梁老師不是……”
女衛生間有人走出來,打斷了他的說話。
“我們要回去了。”溫虞拉着何慕就走。
何慕心裏也在打鼓。
跟我解釋個什麽勁?
此時,她手機響了。
“你先回去,我接個電話。”何慕對溫虞說。
“嗯。你記得怎麽回去吧?”
她付之一笑:“我是路癡,但這點路不至于不記得,你回去吧。”
溫虞這才走了。
電話是何衍打來的。
她找了個樓梯轉角接聽的,怕再碰到許寄程。
“怎麽了?”
聽筒裏的聲音帶着不可置信:“你換密碼了?”
“對。”
“為什麽?”
“你那天看到了,你在我那我不方便。”何慕信口胡謅。
何衍譏笑:“我打擾你春宵一刻了?”
“對,你找個地湊合吧,”她半倚着樓梯,“反正你有錢。”
“你學校這麽教你對待哥哥的?”
何慕置若罔聞:“航班都恢複了吧,你怎麽還沒走?”
“這麽想我走?”
“怕你耽誤工作。”她一本正經地說。
何衍說:“我行程更改了,處理完今浦的項目再走。”
“嗯。”何慕踱步,“我在思行區有一個小公寓,你去那住兩天吧,鑰匙給你放地毯下面了,地址等下發你。”
“我就說……我妹怎麽可能這麽對我……”
何慕打斷他的自戀:“但是有一個條件,走的時候給我把房間打掃幹淨。”
“好。”何衍滿口答應。
電話挂斷的瞬間,面前驟然陷入了黑暗。
遠處隐隐有躁動聲。
何慕的心登時懸了起來,轉身時,走廊上也是黑暗的,只有微弱的光從走廊另一端的窗口進來。
但完全不足以讓她視物。
她輕微的夜盲症出來折磨她了。
她摸着牆面勉強立住,心跳像搖滾樂中架子鼓的節奏難以停歇,漸漸開始腿軟。
繼而,她聽到有腳步聲靠近,是踩在地毯上綿軟的聲音。
有人抓住她的小臂,然後把她拉進懷裏。
她的耳朵碰到了金屬觸感的東西,這個高度應該是胸針。
今天她碰到的人中,帶胸針的只有向繁洲一人。
加上他身上的香水味,她是熟悉的。
她呼吸勻了些,在他身上借了點力,站穩。
警報聲随即響起,她驚得一激靈。
“別怕,沒事。”他安慰她,輕緩地撫她的後背。
安保人員瞬間出現将現場圍住,有人去檢查電路了。
這個角落的寧靜也因為安保人員的出現被打破,強光手電筒的光穿破黑暗打在他們身上。
何慕被刺得不舒服,向繁洲用手掌給她擋強光。
“誰在那?”中氣十足的聲音落在稍顯空曠的走廊裏。
向繁洲轉頭回了個眼神。
領頭的立刻會意,颔首:“抱歉,向總,例行公事,麻煩您出來配合一下我們的工作。”
何慕心跳得更快了,怎麽現在這情況搞得跟偷情被抓了似的。
向繁洲心裏又沒鬼,攬着她的肩膀往外走。
全場的燈光又驟然恢複了。
忽然地複明令何慕眼睛不适,她偏了下頭。
但這個動作卻像是往他懷裏鑽,向繁洲把她抱緊了些。
安保人員就這麽面無表情得看着他們在這上演偶像劇戲碼。
并且基于他們倆的身份,不敢催促分毫。
他們走出走廊後,帶頭的安保繼續發話:“麻煩您二位在這裏稍等片刻。”
他們如此謹慎,何慕可以理解,畢竟今晚的每一件拍品都價值不菲,而且這是在梁祯的地盤,有半點差池安保公司聲譽盡損不說,基本等于行業除名了。
何慕掙脫向繁洲:“謝謝你,我沒事了。”
她不想在這一刻創造太多的話題。
向繁洲因為此刻有外人在,收斂了些,只是一直觀察她的反應。
何慕心裏還在想,向繁洲怎麽會出現的那麽及時,并且他似乎早知道她怕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