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第62章
兩人随便吃了點東西,就出了門。
七星派距離蜀山路途遙遠,禦劍而行是最快的方式。
蕭子煜打開了風羲揚身上的封印,召喚出軒轅劍,正欲起身,卻見他站在原地,一動未動。
“怎麽不走?你不是要去七星派嗎?”
風羲揚艱澀地說:“我還是騎馬吧。”
“為什麽,騎馬肯定是來不及的。”
“我日夜兼程,應該能到的。”
蕭子煜深深地盯着他的瞳眸:“為什麽不用七星龍淵?你是不是發生了什麽事?你有事瞞着我對不對?”
風羲揚掩飾地別過臉,低垂着視線望着空氣中的某一點,事到如今才問,什麽都已經晚了。
“沒有,我不想再用劍。”
蕭子煜微微蹙眉,七星龍淵是龍族至寶,也是龍帝的象征,雖然龍族早已歸順神族,可對于龍族之人而言,七星龍淵依舊被他們奉若神器,神龍帝君也是他們永遠敬仰的最高神明。
蕭子煜逼問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風羲揚咬住嘴唇,再也不肯多說一個字。
蕭子煜眼裏幾乎冒出火來,他斷定他絕對有事瞞着自己,以他倔強的性格,只要他不肯說,自己就算把他打死,他也不可能說出一個字。
蕭子煜伸出手,一把将他拉住:“抱緊我!”
軒轅劍載着兩人一飛沖天,半空之中,劍身平穩了下來,蕭子煜伸手環住了風羲揚的腰。
兩人身體幾乎貼在一起,夕陽的餘晖照射在風羲揚精致的臉上,染上一抹嫣紅,顯得越發撩人心弦。
蕭子煜心髒微顫,似乎被什麽細小又尖銳的東西刺了一下,泛出些微妙的酸甜。
風羲揚身體僵直,有種被毒舌纏繞的緊迫感。
腳下是連綿不絕、一望無際的群山,身邊是數不清的色彩斑斓的飛鳥,在他們身邊流連飛翔。
蕭子煜露出了一個惬意地笑,他将腦袋放在風羲揚的肩頭,看着他的側顏說:“哥,你還記得,小時候你帶我第一次禦劍而行的事嗎?”
風羲揚淡漠道:“不記得了。”
“那你第一次教我練劍呢?”
“也不記得了。”
蕭子煜忍了忍:“那我跟你說的第一句話呢?”
風羲揚微微蜷縮了一下手掌:“我真的忘了。”
蕭子煜氣得渾身發顫,一口咬在了風羲揚的肩膀上:“你忘了,我就再跟你說一次,第一次禦劍,你欺負我,把我扔水裏了,第一次練劍,你又戲弄我,故意讓我拿一把我根本拿不起來的劍,我跟你說的第一句話是……”
“小煜!”風羲揚閉了閉眼:“我有些不太舒服。”
夜半時分,七星派已經近在咫尺,吹了一整天的風,風羲揚嘴唇都起了皮,神色也很是倦怠,就連眼睛都睜不大開了。
迷迷糊糊之間,身體突然一輕,蕭子煜将他衡抱進了懷裏:“哥,你安心睡,到了我叫你。”
“不用了,我不困。”風羲揚動了動身體,卻被強有力的臂膀禁锢着。
“聽話。”輕柔的語氣如風般撫過。
風羲揚僵硬的閉上了眼睛,不聽話的代價是什麽?他已經承受了三個月,扛不住洶湧而來的困意,他又沉沉的睡了過去,一張清俊面孔顯得很安寧。
這一覺,睡的特別沉,夢境是記憶的挽留,也是對曾經逝去的美好的一種懷念。
夢境雜亂無章,似乎是從未忘記,亦或是太過刻骨銘心,夢裏發生的事情無一例外的都和蕭子煜有關。
痛苦、甜蜜、彷徨充斥着整個夢境,他們相互糾纏交織,最終都化成了那把一劍穿心的七星龍淵。
蕭子煜撐着身體躺在身邊,靜靜地望着睡夢中的人,風羲揚時而微笑,時而皺眉,又時而抽泣的神情讓他忍俊不禁。
他從不知道,原來一個人在睡覺的時候還能有這樣豐富的表情。
天剛破曉,風羲揚便從昏昏沉沉中醒來,他睜開疲憊的雙眼四下打量,發現自已躺在房間松軟的床上。
身體無比的沉重,熟睡中的蕭子煜将他牢牢的壓在身下,毛茸茸的腦袋鑽進了他的脖頸間,呼吸均勻而溫熱,像是怕他離開一般,就連雙手都被他禁锢住了。
這樣的感覺絕對稱不上好受,風羲揚微微動了動,蕭子煜眼睫微顫,已然有了蘇醒的痕跡。
也就在他睜開眼的瞬間,風羲揚将頭扭到了一邊。
“你醒了?”
“嗯。”有力的禁锢并未因為蘇醒而放開。
店主的敲門聲給了風羲揚起床的理由。
早餐很是清淡,兩碗面,兩個荷包蛋,蕭子煜将碗裏的蛋夾給了他,欲蓋彌彰的解釋了一句:“我不愛吃。”
風羲揚看着碗裏的雞蛋,嘴唇動了動,似乎要說些什麽,只是最後還是把想說的話咽了下去。
蕭子煜一向嘴挑,自己和他從來也都吃不到一起,唯有荷包蛋是共同愛好,特別是這種溏心的。
蕭子煜邊吃邊問:“一會兒直接去七星派嗎?”
“不了,仙盟大會後天才開,我不想那麽早去。”
三百年來,他極少和凡人溝通,十二大門派裏,有絕大部分人對于風羲揚三個字都是只聞其名,不見其面。
“那我們一會兒出去走走?”怕他不願意,蕭子煜補充說:“這裏我也是第一次來。”
風羲揚點了點頭,答應了下來。
吃過飯後,兩人一起出了門。
沒有人認識,風羲揚也放松了很多,只是這裏存在修真派,且又要召開仙盟大會,大街上,來自于九州大陸的修士也格外的多。
滅魂符之事,讓衆多修士喪命,風羲揚走在路上,耳邊時不時的總會聽到各種質疑和诋毀。
“你們聽說了嗎,現在都在瘋傳,說是玄風道長和魔族勾結,故意逆轉了滅魂符,目的就是為了幫助魔尊修複魂魄。”
“聽說了,大家現在都這麽說,只是這件事,我總覺得不太可能。”
“有什麽不可能?”
說話的年輕修士擦了擦手中的劍:“五年前,風羲揚創造出滅魂符的時候,并沒有強迫大家用,是後來看到成果了,大家自願去用的,任何一件武器使用久了都會出現變故,或許這只是一次意外而已。”
“話可不是這麽說,意外也分大小,就算是意外,這次可是死了不少人,怎麽說,他也有責任,再者說了,無風不起浪,為什麽偏偏會在這個時候傳出這樣的話,你們見過風羲揚嗎?沒有吧?既然都沒見過,自然也和他無冤無仇,誰會沒事去冤枉他呢?我倒覺得,這件事可能性很大。”
旁邊的人附和道:“有道理,不僅是我們,就連十二大門派的掌門,也只有盟主和沈道長見過他,這麽神秘,肯定隐藏了一些不可告人的事。”
“你一說盟主,他可是風羲揚的師侄,也不知道這件事會不會和他也有關。”
“這個可不好說,我還聽說……”
聲音漸行漸遠,風羲揚已經聽不清了,他置若罔聞,朝前走去。
蕭子煜陰沉着臉,看向風羲揚這張毫無波動的臉:“他們那樣說你,你就不生氣嗎?”
風羲揚淡淡道:“沒什麽可氣的。”
所經之處,皆是流言蜚語,蕭子煜不想再聽,拉着風羲揚返回了客棧,共處一室,卻又相對無言。
風羲揚最終還是決定提前前往七星派。
江無言和沈羿一早就在門口迎接,一見到風羲揚,他們立刻迎了過來。
江無言恭敬的行上一禮:“師叔,你真的來了?”
風羲揚笑了笑:“你長期在外操持十二大門派的事,我好幾年都看不到你,特地來看看你。”
“師叔,你別這麽說,這都是我應該做的。”
視線落在背後的人身上,江無言溫潤一笑,驚訝道:“小師弟,你也來了?身體可好些了?”
蕭子煜微微擡起眼皮,眼底是不加掩飾的輕蔑之色,初見江無言時,不過是個幾歲的稚童,現在卻已成長為俊俏的青年。
所有的一切都是從他身上開始,似乎一切都是冥冥之中的定數,即便魂魄早已更換,可蕭子煜看到這張臉時,依舊透着難以言喻的厭煩。
“好多了!”
“那就好,你自小身體就不好,現在都能出來了,應該就是無礙了。”他回過頭,對着沈羿感激地說道:“小師弟的病真是多謝你了。”
沈羿尴尬地說:“其實,我也沒做什麽,我們還是先進去吧。”
四人一同進入大堂,沈羿深知風羲揚并不喜歡與旁人接觸,待丫鬟上好茶水後,便将其他人都遣散了出去。
蕭子煜面無表情地坐着,一言不發。
沈羿心知肚明,也不敢亂說話。
江無言更是習慣了小師弟一直以來對他的冷漠,一時之間也不知說些什麽。
空間極其壓抑,讓人覺得窒悶。
風羲揚打破僵局道:“無言,七星派結界如何了?”
江無言恭敬地說:“不知為何,十二大門派守護的結界比起以往,皲裂程度都有了很大的提升,不過好在大家齊心協力,現下已經完成了修補,只是這一次從地府逃出的陰魂厲鬼又多出了很多,師叔,我總覺得事情并不是我們想象的那麽簡單。”
風羲揚問道:“那你們可查出些什麽?”
“還沒有,不過天庭派人傳來消息,說魔族現下動作頻繁,或許這件事情與魔族有關。”
蕭子煜眼底泛起一片冷芒:“江無言,你可見過魔族之人?”
江無言搖頭道:“沒有。”
“既然沒有,你為何會認為此事與魔族有關?”
江無言被噎住了,解釋說:“小師弟,一切只是懷疑。”
“懷疑也是需要依據的,你作為仙盟之首,就不該以他人的說辭作為懷疑的理由。”
蕭子煜将視線移到風羲揚臉上,意有所指地問道:“你說我說的對不對?師尊。”
師尊兩個字,讓風羲揚極為不适,他佯裝咳嗽的清了清嗓子:“小煜,奔波勞累了一天,想必你也累了,沈道長,麻煩你帶他先去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