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滿月酒
滿月酒
就這樣平平淡淡的,秋季過了大半,謝長明風寒也好了,不似剛入秋時那般不适應氣候。
這日,謝長明房中塌上閱讀,小厮給謝長明送來了一張帖子。謝長明接過,看了看帖子,心裏不由的開心,又轉對着小厮道:“這帖子是專給了我,還是母親也有?”
小厮回道:“回夫人的話,這帖子送了兩張來,一張給了您,一張給了太太。”
謝長明只道:“那便好,你下去吧。”
這貼子原是謝長明表嫂送來的,小侄兒滿了月便是請親朋好友去吃酒,謝長明覺得哪兒有婆婆安在,媳婦操持應付的理,也幸得表嫂表哥是個周到的,就算是婆母不知這裏面的彎彎繞繞,表哥表嫂也不是個想不到的主兒。
這表哥不是謝長明嫡親的表哥,是謝長明嫡母的嫡親哥哥家的二兒子,謝長明從小就是家中老幺,這些哥哥們反倒是不嫌棄他庶出的身份來,又因着從小體弱喪母,對他只是寵着嬌慣,溺愛的很,有什麽好的都會給他送來。
日子定在休沐日,謝長明經上次一別,已有許久不見,心裏也是挂念。話說回來,這二表哥也是個奇人,因着家中有優秀的嫡親哥哥,便是愈發的松懈起來,自從他在一次春日宴瞧見了文家的姐兒,便是喜歡的一發不可收拾,日思夜想,不日便央求着母親去提親了。後來才發現,這文家哪兒有這麽大的閨女啊,最大的也才啓蒙,那分明是個長相俊美的哥兒!
到了這個地步,他思忖着大哥也娶妻生子了,再說他還有幾個弟弟,庶的,嫡親的都有,便是管不上什麽,哪怕是個男子他也要。那文家哥兒早年死了生母,家中兄弟姐妹一堆,嫡母強悍,父親纨绔,一聽吳家願意娶,自然不管什麽就把兒子嫁了。
這吳家老爺子可是前朝宰相,謝長明舅舅現吳家家主官現三品,大表哥可是新帝開科舉來第一屆的探花郎,世代簪纓,啓是文家一介員外郎可比的。
男子怎可産子呢?國師研制的生子藥可使男子産子,許多女子若多年無所出的也是尋這藥服下便好,只是男子産子還是比女子艱難,最後生産時還得要大夫把這肚皮刨開,孩子才能取出。
謝長明想着上次見面嫂子的肚子才微鼓,這也沒覺得過得有多快,這孩子竟都滿月了!
這時,雲世忠也回家了,進屋裏看見謝長明,便不覺得難為情的開始換常服,看着謝長明道:“你怎的了,這般高興。”
謝長明放好書道:“我小侄子滿月了,哥哥嫂嫂下了帖子,剛好是休沐日,一同去吧!”
雲世忠系好腰帶:“你大哥不是才訂親嘛,哪兒來的侄子?”
謝長明過去幫忙雲世忠拉直衣袖:“這是我二表哥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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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世忠道:“好啊。”
二人偕坐在椅子上,謝長明也沒了剛來時的拘束,給雲世忠倒茶:“我二表哥是個嘴甜,心也良善的,他與嫂嫂那日久生情的故事叫這京城裏頭的閨女好不羨慕!”
雲世忠喝着茶,認真的聽:“好不羨慕,難道是那說書的最愛的才子佳人那一套?”
謝長明笑道:“也算是吧,之前那湯匙令流傳出來的‘海棠春令’就是我二表哥所做 ,他文采斐然,可卻是個無拘束的,我那二表嫂生的俊美,可東京城裏頭好看的俊俏公子一抓一大把,可我二表哥就是心悅于我二表嫂。”
雲世忠不拘小節,可也是個抓得住字眼的,驚訝道:“公子哥?你那二表嫂是男人?”雲世忠自然聽說過那‘海棠春令’ ,連雲世忠這樣的都聽過,可見其傳播甚廣。
謝長明慢條斯理的喝了口熱茶,不慌不忙道:“我也是男人。”
雲世忠愣愣的道:“哦……啊?對,你也是男人,不是,你二表嫂生孩子了?!”
謝長明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知道雲世忠心不壞,只是犟了些,順着他一些,會好哄一些,像看個炸毛的小貓,平淡道:“是啊,還是他們特意去國師那兒尋的生子藥。”
雲世忠:“……”
……
雲家一家人都來了吳家二郎兒子的滿月酒,這種宴會自然都是男女分席,可謝長明的身份有些尴尬,跟着雲世忠去男席不是,跟着王玉和雲珠去女席又不是。
最後謝長明跟着王玉去女席,這種情況是要跟着婆母,以便于侍奉婆母的。
這宴席普普通通的,不敢半太大,又不顯得小氣。
王玉與一衆夫人位于一處花廳,雲珠坐在王玉旁邊的小凳上,靠在王玉懷裏,謝長明站在王玉旁邊。聊的好好的,王玉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用衆夫人都能聽見的聲音道:“長明,孩子,我都忘了你還在我這,你與你表哥表嫂親近些,你去瞧瞧他們吧,難得來一趟。”
謝長明眼睛亮了起來,對王玉行了一禮:“多謝母親!”轉而又對各位夫人行了一禮“太太們,恕晚輩失陪了。”轉而就走了。
謝長明一人尋着路,就找到了二表嫂,只見那小廳子裏,文朝氣色好了不少,奶媽子抱着孩子出來見人,已經圍了不少人了,但都是謝家吳家的嬸子多些。
謝長明瞧着,文朝瞧見了謝長明,便笑道:“站在外頭做甚,進來啊。”屋裏的人有的還在看孩子,有的看向了門外的謝長明。
謝長明先是行了禮才進屋,文朝卻是去迎他:“早知道你也來,我便是讓婆子來給你引路,你也是個吹不得風的,站在外頭,可莫要得了風寒,這日頭風寒最甚,你要是病了,這可就是我與元義的錯了!”吳元義,名元義,字志凱,謝長明二表哥。
謝長明一愣,轉而笑道:“嫂嫂好福氣,這般好氣色,說那麽多話都不喘氣,這月子也是做的好了,只是我二哥哥呢?怎的不見他?”
謝長明嫡母吳氏走過來道:“你二哥哥在外面迎客呢!”
謝長明行禮:“母親,瞧我這眼神,都沒瞧見母親,我是昏頭了,竟忘了二表哥也是做父親的人了,是該迎客。”
吳氏笑道:“你才來,孩子我都抱過了!”話罷,攜謝長明來到奶媽子旁邊“來,看看,,孩子肉嘟嘟的真可愛。”
謝長明看着孩子,手拿着撥浪鼓逗孩子,孩子也笑得燦爛……
雲世忠在這院子裏迷了路,本是出恭,結果卻迷了路,這才走到一處,便聽見聲音,尋着聲音,是一處在花園裏的小廳子,只見謝長明在一堆女子中間,畢竟看着他就認識謝長明,就走了進去,看着謝長明逗孩子。
謝長明還什麽都不知,道:“這孩子白白胖胖的,可真惹人憐愛。”
雲世忠道:“是啊,這小臉肉的。”
謝長明被吓到了,看向雲世忠,把雲世忠拉到一旁去:“你怎的到這兒來了?”
雲世忠道:“我迷路了。”
謝長明道:“這都是女眷,你在這兒不合禮數。”
雲世忠不解道:“你也是男的,你怎麽能在這兒?”
謝長明氣憤道:“我是內眷 ,我是人婦,我與她們一般都是官眷!”
文朝過來,對着謝長明道:“呦,長明,這是?”
謝長明無奈道:“這是世忠,你沒見過。”
文朝笑道:“是啊,我沒見過,那時候我快臨盆了,也沒去吃你的喜酒,只把禮送到了,自是沒見過。怎的到這兒來了?”
雲世忠恭敬道:“我來看孩子的,嫂嫂。”
文朝愣了愣,雲世忠又道:“你是長明的嫂嫂,自然也是我的嫂嫂,而且這孩子稀罕人,連我都想來瞧一瞧了。”
文朝笑笑:“這也不必這樣,一會子孩子是要抱到前廳去抓周的,那會兒子也能看到。”
謝長明沒什麽辦法,只能先帶雲世忠去前廳裏頭,過了一會子,文朝和一衆嬸子到前廳來了,前廳裏,為孩子做滿月禮,已是深秋,也怕孩子着涼,屋裏也燒上了炭火,堂中裏裏外外圍滿了親朋,連稚子也不玩耍了,站在自個兒父母身邊安靜的看着。
淨手——
吳元義給孩子淨手:“一洗聰敏伶俐應有盡有,二洗平平安安腰纏萬貫,三洗生活富裕事事順利。”
滾災——
孩子的祖母手拿着剝好殼的蛋給孩子滾災,嘴上還道:“滾災滾災,災難走開,天佑我孫,健康常在。”
冠衣——
孩子父親與母親上前給孩子冠上準備的抓周禮服,文朝邊給孩子穿衣邊道:“冠衣冠衣,換新衣,新氣象,孩子未來前程似錦。”
戴金——
穿好新衣後,孩子的祖母實是愛惜孩子,就又上前來,先給孩子戴上銀手镯,後又先後給孩子戴上金鎖金手镯:“百福鎖,百福萦繞,長命百歲,一生平安,快活自在。”
梳頭——
文朝接下來給孩子梳了頭。
過聰門——
下人把雙數的新鮮大聰,用紅繩綁着挂在門框下,吳元義抱着孩子跨門。
男女分席,大家都入了席,謝長明坐到文朝旁邊了,雲世忠有點後悔與謝家結親了,這禮數也忒麻煩了,而且自己的那幫友人一個也不在,無聊死了,不過這吳家也真是有錢,半成這樣,費人費錢費力的。
吃完酒,又聽了幾場戲,這才散的宴。鞋長明要走時,吳元義攙扶着文朝過來了,吳元義生怕文朝摔到像個老母雞護崽一般,文朝道:“長明,在我老家是依的別的規矩,給孩子弄洗兒會,早上你走了後,我們就在後院弄了,”話罷拿出一個小袋子,與裝零錢的無異“這是在盆中立起來的棗,我給你留了幾顆。”
謝長明行禮道:“多謝表哥表嫂。”
吳元義道:“你快回去吧,這天黑的早,也涼,你夫妻和鳴也是要的,也不枉你嫂子這般念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