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車禍（下）
第43章 車禍（下）
女司機身上沾滿血跡，她渾身都是擦痕，經檢查并無大礙，只是情緒難以控制，面對鏡頭一直在哭，“她手機摔壞了，我聯系不上她的家人，麻煩你們呼籲一下，希望她的家人看見後盡快趕來。”
顧南舟杵在茶幾旁，燈光自他身上折射出一道暗影，暗影橫過電視屏幕，将醫院裏的畫面罩上層可怕的陰影。
随後，男人又撥了通電話，“阿旱，幫我查件事。”
不出二十分锺，阿旱回複過來，“顧先生，傷者名叫沈喻，住在臺山區燕塘那邊。”
“知道了。”
找件外套穿上，顧南舟抄起桌上的車鑰匙出了門。
跑車的嗡鳴聲震破夜空，傭人房內，保姆被聲音驚醒撐起腦袋，只看見窗外一道疾馳的車尾風帶過。
醫院走廊，記者報道結束後已經紛紛離開，女司機坐在長椅上，等待着搶救室的紅燈變綠。
顧南舟趕去的時候，不止看見她，還意外的見到了另一個人。
“顧先生。”江少宗朝他迎過去，“你總算來了。”
顧南舟一把視線如錐子般釘到他臉上，“你也在？”
“我剛查到沈小姐出了這趟事就趕緊來了，還給你打過電話，沒人接。”
顧南舟拿出手機一看，果然有江少宗的兩個未接來電，應該是方才開車沒注意，他收起電話，神态自若，“人怎麽樣了？”
“還不清楚。”江少宗搖搖頭。
顧南舟目光從女司機身上收回，“肇事司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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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警察局。”
女司機忙站起身，她看向顧南舟，大概已經猜出他就是沈喻口中所說的男朋友，“是那個司機闖紅燈才撞上我們的，先生，你女朋友是為了救我，對不起。”
江少宗看她眼，心裏權衡着女朋友三個字的意義。
顧南舟什麽也沒說，他身子斜倚着牆面，從褲兜內掏出支煙，煙頭在私人訂制的煙盒上輕敲幾下，那神态，似在想着什麽事情。
江少宗手裏拿着繳費清單，顧南舟淡淡瞥了眼，“回頭找公司財務部給你報賬。”
“好的，顧先生。”
在顧南舟來之前，江少宗已經把醫院的事處理得妥妥當當，幸好他留意了新聞，不然後果無法想象。
顧南舟将那支煙重新放回鉑金煙盒，“你先回去吧。”
“是。”
江少宗走後沒多久，沈喻被推出手術室，她面色蒼白，左邊手背血管挂着點滴。
女司機跟着推車進入病房，她十指緊張的抓住扶手，一刻不敢松開。
顧南舟沖主治醫師詢問了下病情，醫生領他到辦公室，打開照燈指着牆上的片子，給男人簡單講解下，“除了輕微腦震蕩以外，沈小姐雙腿有不同程度的骨折。”
顧南舟輕瞥眼醫生，“嚴重麽？”
“不算太嚴重，不過一個月不能離開輪椅，康複期要多加注意，定期來醫院複查。”
從醫生辦公室出來，顧南舟徑直走向病房。
麻藥還沒過，沈喻睡的昏昏沉沉，女司機握着她的手控制不住眼淚，眼見顧南舟高大的身影進門，她忙從椅子上起身，“醫生怎麽說？”
男人來到床邊，“沒多大問題。”
“那就好，那就好。”她拍了拍胸脯，臉色這才漸漸恢複。
顧南舟目光垂下，凝視沈喻褶皺的眉心，她睡意極不安穩，往天，在跟前虛情假意的人倒下了，這會兒，她臉上呈現的所有表情，再不是僞裝，每一個動作都真實的擺在他面前。
顧南舟修長食指和中指撫過她的眉心，沈喻對遲宴發脾氣的時候，那種口氣罵出來，連他都忍不住吃驚。
這個女人，在任何人面前都有可能展露最真實的自己，卻獨獨在他面前不敢。
因為，她怕他。
亦或者說，在權勢下，不得不低頭。
沈喻，你究竟是個怎樣的女人？
次日，當第一縷陽光探頭進窗，灑滿病房時，沈喻輕輕睜開眼睛。
“你醒了？”她聽見有聲音傳過來，“你終於醒了。”
沈喻扭頭，看到一名中年婦女眼眶通紅，她視線定定落在她臉上，才發現是昨晚那名出租車司機。
“感覺怎麽樣？”婦女起身幫她攏好被子，“餓不餓？”
“不餓。”沈喻搖頭，“我在哪？”
“醫院。”
田鳳英中午才收到消息，她匆匆過來時，連拖鞋都忘了換，幸好問過醫生說她能夠康複，身體上也沒什麽大礙，不然自殺的心都有了。
她把自己一生都押在沈喻身上，不論出於友情還是利益，都不允許她有半點差池。
個把星期後，沈喻辦理了出院，這期間一直是田鳳英和女司機精心照顧，除了車禍當晚，顧南舟再沒來看過一眼。
沈喻并不覺得這有什麽，她和顧南舟本就是做交易，如果不是在床上的那層關系，完全該是陌生人，可女司機并不那麽想，臨出院她還在絮叨。
“你男朋友怎麽好幾天都不過來？”
田鳳英把沈喻扶上輪椅，敷衍說道：“我妹夫工作忙。”
鬼知道能稱呼顧先生一聲妹夫，是她撿了多大便宜？
“不應該啊，就算再忙女朋友還病着呢。”
沈喻笑笑，“張嬸，這些天辛苦你了。”
“看你說的。”張慧芳幫忙收拾病房的物品，“我這條命都是你救的。”
她說着說着又将話題繞回去，“那晚你男朋友真的挺着急你的，雖然他表面冷冰冰的什麽都沒表現出來，可張嬸是個過來人，從他看你的眼神我就知道，那裏頭的東西跟看一般人不一樣。”
她随即又說，“可別再鬧別扭了，你倆郎才女貌，很般配！”
張慧芳誤以為沈喻和顧南舟是情侶關系，自然要幫襯着說些好話勸合。
沈喻也是勉強應着，不願多解釋什麽，怕越描越黑。
收拾完随身物品後，三個人離開病房，田鳳英握着輪椅扶手，推着沈喻向前走。
出去醫院大廳，還未下到門口的臺階，張慧芳一眼就看見停在不遠處的一輛豪車。
她搖手一指，“小喻，你看看，那個是你男朋友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