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着天災來種菜

第46章

第46章

黎潇潇二話不說朝山下跑去。她沖得很快，感到風拉扯自己的發根，還差點被不平整的山路絆倒。

可她穩住身體又繼續往前沖，跑得喘不上氣，也不願意放慢腳步，中途遇到蹲池塘邊上的李師傅，後者見她如此匆忙便站起來。

“小老板，啥事啊？”

“水，水，”黎潇潇喘地說不出完整的話，腳步卻沒停，“水來了——”

李師傅一愣，随即丢下手中的東西，跟着黎潇潇身後一起跑，水啊，水啊！

還能是啥水來了，是自來水！

他們這些天又是挖溝，又是被蟲咬，還迎面撞見過兩會狐貍，雖然雙方都被吓了一跳，他也算是見過猛獸的人，這樣折騰來折騰去，不就為這點水嗎。

黎潇潇沖到廚房裏，守在洗菜池子前。

這水槽是巡邏營從沒人要的房子裏拆下來的，拆這個的兵哥和她認識，特意找了個好幾座房子，最後找到一座最好的小別墅，所以水槽雖然是二手的，卻十足十得新，帶有兩個水槽，空間夠大，中間的水龍頭可以轉動，且款式時髦，連水槽的弧度都符合人的審美，按在她廚房裏好看得不行。

強子一起帶過來的還有她訂購的水龍頭，淋浴頭等等一系列小東西。

動手裝的肯定是陳默，他用他那個異能，在竹管上打出合适大小的孔，再把水龍頭裝上去，繞了好一圈防水膠布，自動灑水器也送來了，被默哥按在穿過農田的竹管上，就太陽能熱水器還沒找到。

現在雖然是大夏天，用不着熱水器，但這玩意不用電啊，對于沒有電的他們而言，再合适不過，稍微有些腦子就知道搞一臺，所以特別搶手。

強子感慨：“你這女人是有點東西在身上，眼睛就是毒，卡得時間剛剛好，要是再遲點哪怕到初秋，找起來就不是這個價，也沒那麽方便啰。”

黎潇潇眨眨眼，所以的确很多人找啰。

也是，她想到之前地下基地經歷的一次騷亂，很多人認為長期不洗澡，最多是身上比較髒，殊不知會導致細菌滋生，造成某些疾病，很多身體差的沒能搞過去，後來就關注起洗澡問題。

她和巡邏營約定好時間，後者答應找到後會優先給她，就不管對方怎麽操作了，反正現在天氣還熱，一時半會沒那麽快降溫。

這些念頭閃過，她又開始想山谷那段路挺崎岖，要不要鋪上青石板，這樣她跑得再快，也不會像今天差點被絆倒，一會又想山谷那邊又不常去，鋪上青石板未免太奢侈，完全沒必要，前不久她還在為紅薯面不夠用發愁。

各種雜亂的念頭在她腦中亂蹿，蹿得她集中不了精神，眼前也亂糟糟的，就在這個時候，她忽然聽到極遠的地方，傳來李師傅興奮的叫聲。

“來了，來了，來水了！”

黎潇潇猛地回過神，李師傅的嗓音迅速拉近，眼神原本雜亂的線條變得清晰，她看到了，李師傅擠在水槽前面，浩浩前爪搭在水槽框，一人一狗齊齊回頭看向她，眼睛亮晶晶的。

比他們眼睛還要亮的，是晶瑩潔淨的水。

水珠一滴一滴從水龍頭中落下，最初很慢，水龍頭發出一種缺水的嗬嗬聲，後來水滴的速度越來越快，連成細線，濺起小小的水花，又變為手指粗的水柱，至于水龍頭缺水的嗬嗬聲早已消失。

黎潇潇看向李師傅，後者臉上是如出一轍的激動。

她說不好自己的情緒為何如此激動，指尖顫抖，連帶着靈魂一起顫栗，明明只是水而已，沒有自來水之前，她一樣在用，最多是沒那麽方便。

但她心裏知道是不同的。

水和電，人類科技生活的兩大基石，他們已經失去太久太久，七天就能養成一個習慣，可十年，三千六百多天，也無法讓她忘掉用慣的東西，水回來了，好像他們曾經的生活也在一點點回來。

黎潇潇伸手接住一捧水花，溪水很清透，帶着溪石的涼意，她将水槽的漏網關上，看着清水一點點彙集。

這樣的畫面很無趣，但李師傅同樣看得目不轉睛，直到水多到要溢出水槽，她才關上水龍頭，伸手在滿槽的水裏攪來攪去。

她和李師傅說廢話：“我們有自來水了。”

李師傅笑着說：“是啊，我們有自來水了。”

這樣一句話又讓他們莫名其妙笑了半天。

陳默回來就見到傻笑的兩人，下意識想退出廚房。

“默哥！”黎潇潇眼尖發現人，“你怎麽才回來，我們有水了。”

陳默解釋：“我沿着竹管走了一遍。”

确定竹管沒有漏水或者其他的問題。

他打開洗菜水槽下面的櫃門，确定纏着防水膠布的地方沒有漏水：“別玩了，先把第一個大木桶接滿。”

黎潇潇就去那三米高的大木桶邊上，把出水口的龍頭給關上，這樣水就會積攢在木桶裏，“這麽大一個桶，全部裝滿需要多久？”

陳默：“一天。”

“要那麽久啊？”

黎潇潇皺眉，本來今天她就想試試看自動灑水器，瞧瞧好不好用，這樣一來只能等明天再說。

但農田今日份的水還要澆，之前她幫陳默提牽牛花燈的時候，順帶囤了些水，所以用來澆的水背包裏還有，由于把蝌蚪和螺蛳轉移到池塘，水池的水她就不換了，足夠給牛蛙降暑，保持皮膚濕潤就行，反正它們用肺呼吸，自然不用擔心水中是不是缺氧。

當然水質太渾濁那肯定不行，只是降低換水的頻率，也給她剩下不少事。

螺蛳是會鑽到泥裏，所以後面還會陸陸續續鑽出來一些，看到撈去池塘就好。

她用背包裏的水澆灌植物，一邊心不在焉瞄着灑水器，這玩意大約三十多厘米寬，呈三角形，三個分出去的頭上每個都有四個灑水孔，可以上下轉動，底座是明黃色，也是三角形，抓地很牢，從竹管這頭接進去，另外一頭接出來。

好想用用看啊，現在木桶裏面的水也積攢一段時間，應該可以用了吧？

黎潇潇滿心癢癢，像是得到心愛玩具的小孩，到底沒抵擋住誘惑，打開木桶出水口的水龍頭，然後再打開灑水器。

她看着這玩意的介紹，十二個噴頭都會出水，而且會旋轉，打開以後水就會從十二個噴口均勻地噴出，像是下雨一樣落在地面，聽強子介紹噴灑的直徑能有十五米，這個範圍是可以控制的，調整噴頭的方向就行，而且還可以關閉旋轉，讓水直接灑下。

十五米雖然的啊，卻無法完全覆蓋她的農田，由于不确定實際使用時灑水器的範圍有多大，默哥就先只裝了一個，先看看範圍，剩下澆不到的地方後面再補灑水器。

她滿懷期待守在灑水器邊上，不在乎自己的頭發被打濕，她本來就打算洗頭，可結果讓她好失望，那個灑水器別說是十五米的範圍，就是一米都沒有，水從噴水口緩緩流出，只澆濕附近一米的地方，更不要說旋轉起來。

黎潇潇：“……？”

怎會如此！

她失望之極，扭頭喊：“默哥，這個灑水器是壞的。”

陳默走過來一看：“是木桶裏面的水不夠多，裝滿就能甩起來。”

是這樣嗎，黎潇潇只好關掉木桶的出水口，這下即使內心再好奇也沒用，只能等水裝滿再說。

不過這次除了對新奇事物的好奇，還多了點擔心，灑水器真沒壞嗎，能不能用啊，她還可以過上甩手掌櫃的潇灑日子不？

她心裏着急，做事就集中不了精神，幹脆不做了，找到陳默提議：“咱去茶山農場吧，多買些雞苗鴨苗回來，上次孫班長答應我了。”

加上木箱裏囤積的蚱蜢越來越多，還有榨油剩下來的黃豆渣，占據了不少空間，是時候消耗一波。

陳默去和李師傅交代一聲，就和潇潇前往茶山農場。

前往巡邏營是往北走，茶山農場正好相反在南邊，沿着國道往前走，他們踩着瀝青路，忽然有光從後面照過來，她回頭就看到之前買過兩次的貨郎，後者也看到她，就踩下剎車。

“黎場主，”貨郎很吃驚，“你去哪啊？”

黎潇潇掃了一眼那兩個中年男人，頭次見的時候，他們一行五人浩浩蕩蕩，現在兩個人就敢出來跑生活，“茶山農場，你呢？”

貨郎笑道：“那趕巧了，我們也往那去，他們訂了一批洗衣液沐浴露，要的多又急，專程跑一趟。”

他又說：“上來，我載你們一程。”

三輪車的後鬥就那麽點地方，裝滿了貨物還載了一個大男人，哪有地方給他們兩人坐，她要是硬擠上去，怕是車胎都給壓扁了，可能出于對客戶的維護，後鬥上的人跳下來，給他們騰出位置。

黎潇潇哪能自己坐別人的車，讓人家自己走路呢，“不用不用，我喜歡走着自在，你們不用管我。”

貨郎又勸了兩次，見黎場主是真不想坐自己的車，不是假客氣，就騎着滿車的貨物走了。

黎潇潇望着他們背影感慨：“茶山農場真夠大的。”

陳默早就知道這點，但也配合道：“怎麽說。”

黎潇潇興致勃勃分享：“你看他拉的洗衣液啊，那麽多瓶，用的人就不少，那農場能小嗎，到底是官方的農場。”

走了四十分來分鐘，他們才走到茶山農場，這還是他們腳程快，不然要更加，半道上還碰見回去的貨郎兩人，雙方打了聲招呼，貨郎臉上的笑容遮也遮不住，估計收獲不錯，車上紅薯面沒看到，估計是寄存在茶山農場裏。

黎潇潇望着貨郎輪流騎着三輪車，十分意動：“要不咱們也買輛三輪車吧，比走路快輕松，還能拉東西，或者自行車也行。”

陳默覺得可以，有輛自行車的确會方便很多：“兩個都買。”

黎潇潇豎起大拇指，表示陳默才是成熟的大人，知道全都要的道理。

等到茶山農場後，她先駐足觀察，官方的農場果然很大，即使黑夜裏視野受阻，也能看到左右蔓延出很遠，茶山農場也弄了植物籬笆，種的是啥她沒看出來，因為還沒有結果，大門邊上有兵哥站崗，籬笆後面隔幾十米也有兵哥守着。

黎潇潇走向大門，熟門熟路找到門衛室。

裏面的兵哥就問她：“是來幹嘛的？”

黎潇潇：“是來買雞的。”

兵哥看守的這段時間，可能遇到過來買雞的人，直接告訴他們：“農場的雞孵化沒多久，正是長肉的時候，暫時不會出售，一個月以後，你們再來問問。”

黎潇潇沒想到還有這一出，之前她和孫班長是口頭約定，也沒寫條子蓋個章，這個時候不知道該如何證明是巡邏營答應賣雞給她，只能心懷僥幸開口。

“我們的情況不一樣，巡邏營後勤部的孫明班長特批，說是要賣給我的。”

兵哥就問：“有證明嗎？”

她就知道，黎潇潇好郁悶：“沒有。”

兵哥一板一眼回：“抱歉，那無法賣給你。”

黎潇潇摸了摸腰包裏的手機，想着要不給孫明打個電話，随即想到上次對方說，這線路是留着給人救命的，她就打消打電話的念頭，等明天強子來了，讓他後天給自己帶個證明吧，不想再跑巡邏一套了，怎麽剛好是兩個方向。

白跑一趟她很郁悶，準備回自家農場，忽然想到什麽問兵哥：“那這裏出售什麽？”

來都來了，就看看呗，要是賣的東西裏面，有她沒的作物，可以買回去種起來嘛。

茶山農場準備很齊全，居然還搞了圖冊：“都在這個上面。”

黎潇潇翻看，一頁最大的就是照片，其次是農作物的介紹以及輻射數值，為了照顧視力差的群體，這個字非常大，特別是輻射數值，還是加粗的黑體。

“番茄，黃瓜，木耳，蘑菇，卷心菜土豆，喲果樹也不少呢，我看看橘子樹，蘋果樹還有梨，棉花……棉花？！”

黎潇潇忍不住加重語氣：“你們這裏還賣棉花嗎？是摘好的棉花，還是棉花籽？”

兵哥點頭：“賣，在圖冊上面的全賣，是棉花籽，成棉我們自己都還沒種出來。”

黎潇潇一拍大腿：“那我要買事包棉花籽，十包！”

“咳，我們暫時每人只賣一包，”兵哥咳嗽一聲，“一包有六十顆籽，做兩身棉衣褲綽綽有餘。”

黎潇潇就說：“那買兩包吧。”

兵哥拿起筆：“一包要兩斤紅薯面，兩包就是四斤，确認購買在這裏簽字。”

一包六十顆棉花籽加在一起，有沒有一兩都不好說，卻賣兩斤紅薯面，果然還是種子最貴啊。

黎潇潇拿起筆正要簽名的時候，遠處忽然傳來一陣電磁聲，就像是廣播沒有調配好發出的雜音。

明明看不到，她下意識擡起頭，旁邊的兵哥也是，他走到門口擡頭看去，黎潇潇跟着他的動作，随後看到一個白色的小喇叭。

潇默農場也有，就是這兩天剛剛裝的，剛裝好的時候她新奇瞄了好久，但是一直不出聲，她就給忘了，原來這玩意會響啊。

随後一道和藹又不是威嚴的男音響起，雖然經過廣播微微變形，但她也認出來是巡邏營營長的聲音。

“大家晚上好，我是巡邏營地的肖成。”

果然是肖營長。

肖成陳述：“打擾大家是要對前段時間發生的事進行說明，比如突然封鎖出行，是因為我們發現一種寄生性變異馬蜂，最初并不具有變異功能，被我們的戰士發現後，封鎖在南邊農場……”

他的口吻平靜，咬字充滿力度，重點清晰，不需要過多強調，黎潇潇就自發聆聽他的話，即使她是參與者，大致知道整件事的發展，甚至有半截女王蜂正躺在她的系統背包中，也聽得認真鄭重。

茶山農場原有的聲音安靜下來，所有人都在分辨喇叭中的每一個字。

“這場戰鬥是我們抵達地面以後，經歷的最為艱難的一場戰鬥，動用了數十名異能者，經歷兩天不分晝夜地厮殺，才成功将變異馬蜂封鎖在南方農場。”

異能者是強大的代名詞，一個都少見，更何況是十多名聚集在一起，原來之前強子他們經歷的大清繳這麽艱難嗎，虧他說起來卻毫不在意的樣子……

“為了戰士們着想，我下達只圍不動的命令，這是錯誤的，給變異馬蜂二次變異的時間，變異出寄生馬蜂，導致市區上百萬人，乃至整個星府四萬萬同胞面臨危險，在這裏我要向各位道歉。”

黎潇潇想說這不是肖營長的錯，誰也不知道馬蜂會二次變異，而他最初的出發點是未免戰士沒必要地折損，畢竟他們已經成功将馬蜂圍住，之後只要一點點清繳，就可能用不大的代價，徹底殺死變異馬蜂。

只能說世事無常，難以預料。

“一旦寄生馬蜂擴散開來，我就是人類的罪人，所幸這樣的事情沒有發生，變異馬蜂也在熱心民衆的幫助下成功解決……”

黎潇潇松了口氣，沒把自己的名字說出來就好，她可不想在全W市人面前出名，紅了可不是好事，還是悶聲發大財的好。

“接下來是在這場戰争中犧牲戰士的名字，安乾坤，包友加，包明……”

名單很長，卻沒有人不耐煩，他們靜靜從頭聽到尾，在這一刻送上對英雄的敬意。

最後肖成總結：“後天，八月二十日早上六點，我們會在巡邏營舉行送別會，送別我們的英雄。”

廣播到此結束，黎潇潇的心情卻沒有，面前那位兵哥也是，他的表情要比一般人複雜的多，傷感的同時，更帶着驕傲，那是他的戰友。

“稍等。”

兵哥收拾好情緒，從門衛室後面取出兩小包棉花種子，又從桌子上那一疊宣傳紙裏面抽出一張，“這是我們總結的種植技巧。”

黎潇潇粗略一看，就看到密密麻麻的字，和圖冊一樣是手寫的，桌子上還有那麽多張，兵哥也是用心了。

“謝謝。”

兵哥笑了笑，坐回自己的位置：“回去吧，天快亮了，下次記得帶證明，免得再白跑一趟。”

黎潇潇邊出門邊說：“不會忘。”

這一趟雖然沒有買到雞苗鴨苗，卻意外收獲棉花種子，也很不錯。

她當即在最下邊的農田建了組新的，專門用來種植棉花，離冬季到來還有好幾個月，足夠她囤積到棉花，所以種一組就好。

時間過得很快，等她回到農場，差不多是早上五點多，可以洗洗睡了，洗澡的時候她眼睛一個勁往花灑上瞄，非常想上手用一用。

等等，花灑應該可以吧，畢竟不需要像灑水器那樣甩起來，一點水就行啊。

黎潇潇眼睛亮起，重新穿上衣服，将兩個木桶出水口的水龍頭打開，回到浴室再打開花灑。

花灑管子抖了抖，然後一陣水流出，應該是很久沒有用，剛開始的水帶着鐵鏽泛黃，流了一陣後就變為清水，她高興睜大眼，果然可以，興高采烈将頭湊到花灑下，沖洗起頭上的泡沫。

既然能站着洗頭，不比用木盆那就方便多了，洗得也幹淨，她抹掉臉上的水，準備之後弄條毛巾，用來洗完頭以後包頭發。

她拿着花灑往身上澆水，沖掉一天下來流出的汗漬，搓去身上的污垢，比坐在木盆裏方便多了，抹沐浴露也方便，用水沖掉，只剩下留着植物香氣的皮膚。

洗發露和沐浴露都從上次那個賣她洗潔精的貨郎那買的，前幾天這人又來農場，他家的東西質量不錯，正好皂角粉快用完了，她幹脆買了三瓶洗發露和三瓶沐浴露囤着，今天就用上了。

這個澡洗得她身心愉悅，就是少了浴巾沒搓出泡沫不夠完美，整體洗得很舒服，洗完之後出來叫默哥去洗。

以往都需要她幫默哥的木盆裝滿水，有了自來水後，這部分事也可以省了。

她回到地下卧室，在衣櫃裏面一陣翻找，找出一條毛巾來，按在頭上一邊揉搓，一邊上樓回到地面，坐在木屋外的臺階上，等着頭發被吹幹。

陳默洗完出來，她還坐在臺階上，後者擡手摸摸她猶帶濕意的發根：“有點長了。”

黎潇潇摸着自己的頭發：“我也覺得，這麽久都沒幹。”

她當當當跑進木屋，拿出一把剪刀塞到陳默手裏：“你幫我剪短吧。”

陳默望望她的頭發，瞅瞅自己手裏的剪刀，難得有些無措。

“沒事，你剪平就好，”黎潇潇本人完全不在意，坐着沒有動，“剪壞也沒關系，反正能再長出來。”

陳默瞧着潇潇的表情，她是真的不在意，哪怕剪成狗啃的，估計也就抱怨一句，不再放在心上，便拿起剪刀剪掉她多餘的發尾。

事實證明武力值高，能夠吊打變異獸的男人，即使沒有托尼老師的經驗，剪出來的頭發也是又平又齊，根本不能弄出狗啃的發型。

黎潇潇側着頭，拿着小鏡子照，很是滿意地開口：“這不是很好嘛。”

她注意到陳默的頭發也很長了，面前的劉海都蓋住眼睛，後面的頭發也很長了，估計會紮脖子就問：“默哥需要我幫你剪頭發不？”

陳默主動坐在她前面：“來。”

黎潇潇拿起剪刀後，才感受剛才陳默的壓力，的确是下不了手，她下意識抓抓默哥的頭發，手感意外得軟，沒想到這麽沉默堅硬的人，頭發這麽軟，而且他應該是有點自然卷，短的時候看不出來，長了，發尾就打卷。

她卷着發尾的那個小彎彎，忽然有點殺不得剪掉了，多可愛啊，摘下自己手腕上的皮圈，幫陳默紮了個小啾啾。

“感覺後面的也不用剪嘛。”

陳默摸着腦後的小啾啾，眼帶意外，卻也順着她的意思沒摘掉：“好。”

黎潇潇笑起來，就知道默哥會答應，她繞到前面來，仔細盯着陳默的劉海看了許久，也不知道該怎麽下手，最後決定按照它原本的走向剪，不破壞劉海原本的造型，只是剪短一點。

她其實很喜歡默哥這個中分蓬松的劉海，很帥，顯得特別清爽，即使他的外表是十足十的青年，卻分外幹淨，就像是少年一樣。

可惜她到底不是專業的理發師，腦子裏想的再好，上手還是剪壞了發型，剪出來一節一節的，特別死板生硬，真被狗啃了，全靠默哥過硬的五官撐着。

黎潇潇把剪刀背在身後：“好、好了。”

心在默哥拿起鏡子後虛到了極點，啊啊啊他要看到了，看到肯定要說她，好好一個帥哥被剪成這樣，誰都要生氣的吧。

陳默盯着鏡子沉默，然後說：“還行。”

她垂下腦袋，就知道默哥要不高興……嗯？

陳默站起來，揉揉她毛茸茸的發頂：“就這樣，睡吧。”

黎潇潇盯着他的背影，內心有點詭異的感動，默哥居然不罵自己，他太好了！

她趕緊跟上，幫默哥鋪床擺好眼罩，又裝了一杯白開水放在他床頭，醒來以後就能喝了。

陳默：“潇潇。”

黎潇潇擡起頭，目光接觸到那狗啃了的腦袋，又默默移開眼睛，語氣中滿是難過：“嗯嗯，怎麽了？”

她對不起帥哥。

陳默：“……沒事。”

他本來沒在意，現在發覺事情不太對。

這個預感在之後潇潇不肯與他對視，哪怕目光接觸後很快也移開，根本不會在他身上停留。

陳默：“？”

他這個被剪不好的都沒有什麽，她這個剪壞人怎麽還介意起來。

陳默沒有辦法，只能自己給自己剃了寸頭，以前都是他自己剪的，連剪刀都不用，一個風刃下去就剪完了。

黎潇潇發現默哥那狗啃發型沒了，再次變為清爽的帥哥，也不躲着人了，只是盯着他空蕩蕩的發尾比較怨念，其實那個小啾啾真的很可愛，但也被剃掉了。

好可惜啊。

陳默注意到她的目光，沒說什麽，但養起頭發，等長了後叫她幫自己紮。

搞了這麽一出烏龍，她早上吃小龍蝦紅薯面糊的時候就沒想起來灑水器，光贊嘆小龍蝦煮着吃也好吃。

她手上的傷口總算好了，不需要再忌口，這是默哥讓她放開吃的頭餐，素慘了的黎潇潇沉迷小龍蝦，炸小魚無法自拔，等吃完以後，腦子才想起自己還想看看那灑水器能不能。

她趕緊端起碗，準備像以往那樣，蹲在廚房門邊洗碗，瞄到水槽想起來，對哦，她是用上自來水的女人，以後就可以站在水槽邊上洗，方便多了，不用蹲得腳都麻了。

黎潇潇悠閑地用水槽洗了碗，水塞一拔，髒水順着水管流走，她本人幹幹淨淨，再次感受到人類文明的快樂與便捷。

她慢慢擦幹淨手，向灑水器走去，希望這個也能給她帶來快樂。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今天送我110瓶營養液的寶，感謝各位富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