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23章
黎可出來後，就近找個長椅坐下。
瑪木星第一校擁有全天天氣控制系統，校內氣候做到真正的四季是春，溫度和濕度全控制在人體最舒适的範圍，她吹着夜風，嗅着身後花壇飄來的花香，口中吃着馄炖，甭提多舒服。
王思琪在她身邊坐下，悶悶開口：“你不生氣？”
黎可享受馄炖的鮮味：“不氣，那種人和他生氣有用嗎，不如把憤怒轉化為動力，用實力打到他和他的家族閉嘴。”
拉斐爾集團又不是頭次打交道，之前那個叫做威廉的，也說過差不多的話。
王思琪覺得有道理，就不生氣了，吃起黎可給的火腿面包，只是吃完，她頗有心事捏着包裝袋，把它揉得嘩嘩作響。
黎可問：“想什麽呢？”
王思琪揉袋子的手一頓，她扭過頭，看到黎可輕松的面容，路燈只照亮她側臉，卻遮不住她明亮的雙眼，是啊，黎可實力比她強，讓她吃盡苦頭的蝙蝠，對黎可來說也許根本不是事。
可她不想輸啊，真的不想，不光是想贏得考試，趙乾坤臨走前的那番話，不光黎可聽到，王思琪也聽在耳中，水藍星是他們三人的母星，她也想做點什麽，但是……
王思琪面容黯淡：“我太弱小了。”
因為弱無法像黎可那樣理所應當說出用實力打敗艾倫，也不敢面對趙乾坤，在他說完後給予承諾，她咬住下唇，明天就會被淘汰離開吧，想到這裏她愈發難受。
就在這個時候，黎可忽然湊過來，眼睛亮晶晶的。
“思琪，我們來幹壞事吧。”
王思琪注視着黎可，覺得自己一定腦子壞了，否則怎麽會覺得這樣子的黎可有魅力得不行，她舔舔嘴角，像是被操控地開口，“什麽壞事？”
黎可笑着說：“對小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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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思琪眨眨眼，明白過來黎可是什麽意思，可說是小抄，但在考場裏交流考試內容是被允許的，否則監考老師就該監督他們吃飯和睡覺，避免考生間有任何交流。
黎可：“不知道你有沒有發現，這群蝙蝠會配合，從前面發動攻擊，背後或側面的死角必定有偷襲。”
對此王思琪是深受其害，如果這群蝙蝠不會配合，她就不用苦惱，畢竟速度不快，即使體型比普通蝙蝠大，但意味着更顯眼更好攻擊，可配合後則完全不同，一旦她的注意力被身前的蝙蝠引走，身後的蝙蝠必定給她慘痛一擊，而如果提防着偷襲，正面進攻的蝙蝠又會給她好看，尤其是它們的翅尖，劃過見血是輕的，痛感非常強烈。
簡直對身體和精神的雙重折磨，叫人越打越煩躁，恨不得分不出八百個分.身，掐死這群煩人的東西。
即使有寶箱開出石塊作為掩體，但一次獲勝只能獲得三個，石塊數量稀少不說，而且擋不住蝙蝠攻擊，抵擋攻擊多了，就會碎裂崩壞，往往一波蝙蝠下來，石塊就會消耗殆盡。
王思琪勉強殺死第七波蝙蝠，靠得就是石塊，但它們也被消耗完，也就是說明天她相當于是從零開始，但蝙蝠肯定有新的變化，這才是她沮喪的原因，不過黎可不會無緣無故提到這個，對方肯定有妙招。
王思琪想到之前找黎可求教，從對方那學到的寶貴見解，內心火熱無比。
她和趙乾坤實力相當，甚至後者要比她厲害些，在學校時趙乾坤拿到第一更多，可這次她卻撐過第一天，而趙乾坤被淘汰，差的就是黎可指點。
黎可做賊似得：“那你有沒有想過利用它們的配合？”
王思琪一怔：“利用配合？”
黎可美滋滋道：“很簡單呀，這是我見過最聽話的對手，完全不需要猜它們想法，直接明明白白告訴你，多乖巧，我希望以後的對手都能像這些蝙蝠一樣，有良好的自我管理意識。”
王思琪說不出話，她沒想到在自己看來可惡又難纏的蝙蝠，在黎可那卻是柔弱可欺的小可愛，這就是實力的差距吧。
黎可：“既然知道敵人要做什麽，那還不簡單，它們從正面攻擊，背面側面必定有偷襲，左右後這三個方向，只有一個方向有蝙蝠，因為它們的翅尖也會劃傷同伴，一擁而上容易造成同類死亡，所以要那麽是前後交錯而過，要麽是前面側面上下錯過。”
王思琪仔細回憶，發現的确是這樣，怎麽考試時沒有想到。
黎可：“先确定偷襲的蝙蝠在什麽方向，這個好判斷，只要掃過左右，沒有那就在背後，等蝙蝠攻擊到身前時，改變位置，它們來不及變招，就能直接打亂蝙蝠的襲擊節奏。”
她眉眼得意：“這種蝙蝠笨得很，節奏亂啰，前頭蝙蝠僵在原地，後面的蝙蝠則會亂飛，雖然僵直只有一秒，但足夠解決周遭的蝙蝠，後面的蝙蝠也不會直接攻擊，它們會先撤離，調整好隊形才再次發動攻擊，這樣分幾次，就能把蝙蝠群清理幹淨。”
黎可攬住王思琪的肩膀：“是不是很容易？”
王思琪聽黎可說的，感覺和自己遇到的不是同一種生物，确實很簡單，簡單死了，就是普通人聽到黎可這些話，都覺得我行我能上，蝙蝠不堪一擊。
但認真想想是這樣嗎？
一直說蝙蝠速度不快，但這是和其他星獸相比，蝙蝠速度再慢，那也是在飛，尤其俯沖的加速，十米只是一秒的事，也就是說一個眨眼，它就能從遠處突襲到臉上，下一個眨眼，蝙蝠就完成攻擊遠遠離開。
這種情況下要做到黎可所說，等它來到身前再改變位置意味着什麽？
意味着必須在零點幾秒內，先蝙蝠一步做出反應，并且身體還能夠及時行動，拉開足夠的距離，躲開蝙蝠的攻擊才行，極其考驗自身能力。
王思琪閉眼，說什麽蝙蝠笨得要死，這種近距離對撞中，能及時反應調整，已經比許多卡牌師都厲害，只不過黎可的實力比它們強上很多，才會覺得這種蝙蝠蠢笨。
她忽然想到一個點，口中發幹：“如果……”
王思琪定神：“反應足夠快，能讓蝙蝠自己對撞相殺，不需要我們動手了？”
只是她說完後，自己就否定了：“不對，不行，你說過蝙蝠會調整角度，與同伴錯開，不會發生相撞這種事。”
黎可一邊将垃圾扔給路過的機器人，一邊随意開口：“怎麽不可能，你要知道蝙蝠是活的。”
王思琪皺眉，不明白對方這麽說是什麽意思。
黎可沒吊人胃口，直接告訴她：“它們是活的，會調整攻擊角度，蝙蝠剛發動攻擊時不要動，你要知道蝙蝠永遠是前面的先到，偷襲的晚到，把握好距離，快要沖到時稍稍調整自身位置，近距離下前面的蝙蝠沒辦法改變位置，但後面晚到的可以，這時候你再閃開，啪——”
她做了個拍掌動作：“站着就能欣賞蝙蝠下雨啦。”
那清脆的拍掌聲就如敲在王思琪心頭，她想到自己突然冒出的想法，黎可都能說得頭頭是道，并且如此清晰的描述，黎可是親身這樣做過吧。
王思琪感慨萬千，自己連應對蝙蝠群都困難無比，被逼到絕境，黎可倒是把蝙蝠群玩出花來，這就是B級嗎。
今早見面的時候她說相信黎可，這是心裏話，無論網上的證據有多真，她都相信黎可絕對沒有作弊，因為她近距離觀察過黎可的實力啊。
“王思琪——”
王思琪和攬着她的黎可齊齊擡頭，就看到一個高瘦帥氣的青年走過來，他身邊還跟着七個人，黎可下意識往青年頭頂看，沒看到熟悉的名字，反應過來這不是虛拟戰場，是現實。
說起來卡牌師都怪好看的，身體經過長期鍛煉，線條流暢緊致，身材都很好，人站得直精神好，加上皮膚幹淨，怎麽造都是帥哥美女。
黎可小聲問：“這人是誰？”
王思琪：“首都校的萊恩。”
有點熟悉，很快黎可想起來，哦，0001號星唯一的C級，她之前全球的希望啊。
萊恩過來後，盯着王思琪：“你在考試中的坐标是多少？”
王思琪略略思考：“你要和我結盟？”
萊恩點頭：“有這個打算，我們都是0001號星的公民，互利互助是應該的，你應當猜出這場考試要持續七天，第一天的蝙蝠就這樣難對付，接下來的六天只會更難，你和我一起，我來帶你過關。”
萊恩身後的人中有人附和：“是啊王思琪，人多力量大，有隊友照看背面，可比一個人腹背受敵強多啦，就算不成功，至少也要把萊恩送到下一場。”
他的聲音黯淡下去：“0001號星太久沒人拿到好名次了。”
這是所有人的傷心事，空氣都變得晦澀起來，但好在這次他們有希望，大家看向萊恩的目光火熱。
王思琪則掃過黎可，覺得如果是對方的話，即使不用大家的力量，黎可也能拿到高名次，但萊恩這段話還是打動她，将自己在考場中的坐标說出來。
說話的人很高興，知道坐标能夠援助，自然也能夠偷襲，王思琪願意告訴他們，是信任的表現，“謝謝。”
萊恩眉宇微松：“離我不算太遠。”
其他人聽聞喜形于色：“真的嗎，那太好了。”
“是啊是啊，進下一場的人能多一個是一個。”
“比我們運氣可好多了。”
一群人裏就王思琪離萊恩近，不過這也正常，進入第十一場的考生按照總考生的人數比例來說很小，但實際數量也有兩千萬，要在這麽多人裏頭相鄰，概率微乎其微，主要是他們在同一間考場，智腦有一定幾率把他們安排在附近。
這時萊恩看向黎可：“你也是0001號星的吧，在哪，需不需要我帶你？”
王思琪正想說話，就被黎可暗中一扯，沒能問出來。
黎可推辭：“謝謝，但我的坐标太遠，不用了。”
萊恩沒有懷疑，帶着身後的人離開。
等花壇重新安靜下來，王思琪問出自己的疑惑：“不和他們解釋清楚嗎？”
在她看來，黎可帶萊恩還差不多。
黎可搖手：“別了吧，解釋這種事一聽就很麻煩。”
王思琪不贊同：“我可以幫你作證，一定會讓他相信你是很厲害的人。”
黎可覺得有王思琪擔保也沒用，他們都是0001號星的人，自己身上的大噎埖新聞，別的星系不知道，但萊恩不可能沒聽說，這種情況就算王思琪說破嘴也沒用。
黎可重新攬住王思琪的肩膀：“你和他提我，是想要他重視我，跟着我混？”
王思琪點頭：“沒錯。”
在她看來黎可厲害無比，跟着她一定能殺出好名次。
黎可壓低聲音：“但嘴上說得再厲害也沒用啊，不夠直觀，總是缺少說服力。”
王思琪覺得有道理，擔心起來：“那該怎麽辦？”
黎可老神在在：“那當然是讓他見識我的實力啦，只要後面的考試我不停獲勝，他過不了的考試，我過去了，然後萊恩離開時發現，哦豁，0001號星還有個考生比他□□比他強，不就印象深刻了嘛。”
她拍着胸脯打包票：“到時候你再介紹我和他認識，保證對方絕對重視起來，百分百相信你的話。”
“好像是這個理，”王思琪皺眉，“但感覺哪裏不對……”
黎可攬着她站起來，推着王思琪的背往前走：“有什麽不對，剛才我騙他的，你其實離我很近，明天來找我，上次模拟考并肩作戰沒成，這次我們彌補上次遺憾。”
沒能和黎可并肩作戰是王思琪的遺憾，這次有機會，她也很高興，順着黎可的力道走上兩步，反過來哪裏不對，她人只是嚴肅，并不是傻，“等等，這樣一來萊恩不就淘汰了嗎？”
黎可笑起來：“那也是對方自己的選擇，但你不覺得這樣很像是奇幻小說，後來主角才意識到自己錯過什麽厲害人物，顯得神秘人特別帥氣嗎，就讓我帥氣一把吧。”
王思琪順着她的話想确實帥氣死了，雖然她知道黎可是在胡謅，估計還是嫌棄說服萊恩麻煩，但她也沒打算說破。
黎可正要說自己的坐标，前面花壇拐出一個老師，雖然她身後就是食堂，直走更遠的地方是宿舍，但黎可有直覺，對方是沖自己來的。
果然那個老師來到她面前停下，掃過她的準考證，“黎可你好，我來自監考總處，你可以叫我司徒老師。”
黎可不由多看這位老師幾眼，一千年以後國家的概念已經轉變，全星際都由星府領導，各種種族雜糅在一起，經常能看到不同膚色的人，但複姓她還是頭次遇到。
司徒老師見還有其他考生在，沒将黎可疑似作弊的事說出來，而是照顧地掠過這段，“之前的事情還沒結束，和我走吧。”
看來昨晚即使沒有查出她用藥，可懷疑做弊這事沒那麽容易結束，估計只有等官網上她的等級被更正，這樣的檢查才算完。
黎可對此沒有怨言，從旁人的視角看，她身上的确存在很大疑慮，産生懷疑非常正常，對她進行調查合情合理，換成別人是她這個情況，黎可也希望能夠嚴格徹查，這樣才能說明大考公平公正，對所有考生負責，值得信賴。
她先告訴王思琪自己在拟戰場內的坐标，然後跟着那名老師來到醫務處。
與其說是醫務處，不如說是一處中轉空間，将空間技術發揮到極致，她跨過學校與瑪木第一醫院的空間粘連處，就來到三十公裏外的第一醫院，他們一出現，就有專門的醫護人員領着前往檢測科室。
黎可在熟悉的機器內又躺了一遍，坐着等報告的時候，突然在嘈雜的人語中捕捉到0001號星的字樣，她側頭仔細去聆聽，四周其他雜音消失，那位病患和家屬的說笑聲變得清晰起來，“啧啧，薩昂星的星球代表又提出毀滅0001號星的議案，二十七年了，他不累嗎。”
他老婆：“0001號星？哦，我們星系的垃圾星是吧，怎麽還沒有放棄啊，真不懂薩昂星的人為什麽非得毀滅一顆垃圾星，他們不說，我還不知道有這顆垃圾星呢，閑得無聊不如把退休年齡提前。”
病人嘆氣：“這個你就不用想了，說回0001號星，這次可能性很大啊，報道上說拉斐爾集團帶頭響應，願出兩百億作為居民的安置金，錢都備好了，0001號星是真被放棄了吧。”
他老婆驚呼：“兩百億啊，該死的有錢人，我們連兩百萬都拿不出來，但好好的星球放着不礙事，有不比沒有好呀，幹嘛非要炸掉？”
病人：“不清楚啊，反正沒資源，出不了人才，炸掉就炸掉呗，現在連阻止的人都沒啰。”
“那也是，不過拉斐爾集團好熟悉啊，我在哪裏聽過來着……”
“當然熟悉啊，這可是今年大考的贊助商之一，不少考生就是得到他們的資助，聽說正在和約瑟接觸中，希望拿到他的獨家代言權。”
他老婆驚呼：“這麽厲害啊！”
病人哼哼兩聲：“當然厲害啊，要是約瑟奪冠，拉斐爾集團就要更上一層樓。”
“黎可。”
黎可猛地回神，看向叫她的司徒老師。
後者被她盯得發僵，直到她臉上殺氣隐去，司徒老師不動聲色地吐氣，“你的身體檢測沒有問題，可以回去了。”
黎可就站起，穿過空間粘連處，回到第一學校，這個過程她異常沉默，怎麽回來就不高興了？
司徒老師回憶剛才經歷，路上他們沒有遇到額外的人或事，估計是為檢測不高興，黎可明天要是還未淘汰，這樣的檢測就要繼續下去，他想到那雙眼，就像是一把劍刺得心口發疼，明天他不打算來，和其他人換班吧。
黎可找到分配給她的宿舍，上網搜索0001號星的消息。
考生不能和外界聯系，但女娲智腦沒有斷他們的網，而是過濾掉大考相關信息，所以她是能搜到0001號星，第一條居然和她有關，黎可直接略過沒看，往下翻了翻才翻到毀星那條。
确實和醫院聽到的一樣，薩昂星代表提出銷毀0001號星，以免上面的星獸擴散，威脅到附近的星球，這條一般會當場被否決，但這次卻進入複議，是非常糟糕的信號。
黎可不想看薩昂星代表得逞後的眉眼，想到今年的大考，她一定要獲勝，展現自己的力量，拿到足夠的話語權，狠狠打碎這些人的妄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