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第69章
林夕昭轉了身不去看曲笙, 但她卻沒有上榻,今夜她是上不得榻的。
方才她出來就是在故意找茬,但看着曲笙那副委屈的模樣, 她心口此刻又堵得慌。
曲笙在外間外衣脫下,站在火爐旁烤了一會便将放在桌案上的衣物收起來了。丫鬟們都已經睡下了, 她也不想她們再進來了。
曲笙大步去了內間房,林夕昭的外衣一直沒有解開。曲笙在外面站了多久, 她便在房門口站了多久, 這會兒也是站累了, 尋了座椅坐下休息。
曲笙低頭看着林夕昭,見她不動,她也不動。林夕昭拿着背影對着曲笙,她看不見曲笙的神情,身後又一點動靜都沒有, 心裏總是不對勁。
半響她起了身,去了外間房。
曲笙的身子跟着林夕昭的身影轉動,她低眸一瞬,微微蹙起了眉頭。
“姐姐去休息, 笙兒回去。”曲笙猜得出今晚若是她在房中待着,林夕昭定然是不肯睡的。
曲笙話說完, 林夕昭在外間房, 背對着她站着依舊沒有回頭。
曲笙見林夕昭不動,少頃挪動腳步, 走到木椸旁拿上了自己的外氅披上,往門口走去。
林夕昭對曲笙的行為有些不解, 都已經進來了,卻又要出去, 那不是白在外面站那麽久了?
可轉念一想,曲笙應該是怕她休息不好。曲笙走到房門處時,頓住腳步緊接着便回過了頭。林夕昭在曲笙轉頭的一瞬,溫柔的目光微怔一瞬,很快便瞥眼看向了別處。
曲笙從林夕昭的眼中看到了在意,她壓着唇角處的笑意,拉開了門。
曲笙走後,林夕昭站在外間等了好一會,在聽不到外面一點動靜的時候,她将門栓上了。
林夕昭拴上門,轉身背對着門松了口氣。
她以前知道曲笙黏人,且也享受其中,可現下她們之間這樣的關系,讓她險些招架不住。
林夕昭在房門處想了很久,曲笙在這裏待不太久,她只要一直這樣,早晚有一天曲笙會厭倦的。
誰會對一個一直對她冷言冷語的人産生喜歡的感覺呢。
林夕昭回了內間房,她坐在榻上發了會呆後,合衣躺下了。曲笙是會武的,将門打開于她來說一點都不費力。
原是以為曲笙不在,她能睡一個安穩的好覺,可此刻腦袋裏像是被曲笙施了魔咒一樣,滿腦子裏都是這個小人兒,又讓她輾轉難眠。
翌日一早,林夕昭的丫鬟進房中伺候林夕昭洗漱之時,曲笙跟着進去了。看到林夕昭還穿着昨日的外衣,微楞一瞬。
她昨夜沒有想再進來的。
林夕昭更換了衣物,忍不住擡手打了個哈欠。曲笙看着林夕昭眉眼間上了一層細微的黑影,低眸一瞬坐在了一旁。
丫鬟幫林夕昭束着腰間的青色束帶,另一名端了洗臉的溫水過去。曲笙坐在一旁也不出聲,就一直盯着。
在這之前,林夕昭起身的第一件事,是伺候她,如今不用伺候她了,倒是看着輕松多了。
林夕昭梳洗完,自始至終沒有正眼去看曲笙。曲笙在林夕昭經過她身邊出門的時候,站起了身跟了上去。
早膳時,曲笙不再讓人幫她布菜,該吃吃,該喝的喝,也不用人與她客氣或是幫她布菜。
林夕昭回房的時候,身體實在是疲乏的很。曲笙像個小尾巴一樣,一刻也不離身讓她不敢去休息。
曲笙坐在屋內似乎是看出了林夕昭的身體不适,她凝眸盯着林夕昭看了好一會兒才軟聲道:“姐姐休息,笙兒出去。”
曲笙出聲林夕昭也沒有去看她,她聽到了,但她不能看她。
少頃,曲笙起了身。
曲笙出了房門,林夕昭繃緊的心稍緩了些許,她盯着被曲笙關上的房門發起了呆。
在确定曲笙不會過來後,林夕昭趴在桌案上小憩了會。中午的時候也沒有看到曲笙,晚間時候她去膳廳用膳也還是沒有見到曲笙。
林夕昭吃完了晚膳,回小院的路上,像是随口一問,道:“笙兒今日做什麽去了?有吃飯嗎?”
丫鬟聞言,擡眼道:“說是去了府中繡娘那裏,在那吃了。”
“繡娘?”林夕昭眨動睫羽,神情不解。但須臾她便又想來什麽般,輕抿了柔唇。
曲笙是要學做衣服嗎?
林夕昭走到房門處的時候,轉身對丫鬟道:“你尋個人過去看看。”
丫鬟聞言,笑眼欠身離去。
林夕昭坐在屋裏等,丫鬟回來的時候一臉的笑意道:“笙小姐在學做衣服呢。”
林夕昭似乎已經猜到了,聽着丫鬟證實後,柔腸百結。她不過是一句玩笑話而已,曲笙竟是當真了。
可眼下她還是不能夠心軟,這關乎着曲笙以後,她不敢賭。
林夕昭在屋內看着書,可那書頁卻是久未翻過,丫鬟也是瞧出了兩人之間的問題,勸道:“奴婢看笙小姐這兩日乖巧的很,大小姐還是原諒了她吧。”
林夕昭聽到聲音,擡眼看向丫鬟,眸色溫柔又無奈,這哪裏是原諒的問題。
林夕昭嘆了口氣,丫鬟便也不敢再多說下去。這兩位小姐感情一向想要好,也不知笙小姐做了什麽,讓她家小姐這般的生氣。
曲笙今日跟着梁府的繡娘學了不少的針腳法,但做衣服也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她與繡娘說了,明日還來學。
曲笙回房的時候天已經黑了下來,她經過林夕昭緊閉的房門,站了一會回房了。
曲笙回了房間,讓丫鬟給她尋了一些布匹,她将布匹攤開,拿着剪刀裁下來一塊,開始練起了針腳。
雖無天分,但久練也是會熟悉的。
曲笙房裏的燈一直燃到深夜,丫鬟進來挑了挑燈芯,道:“笙小姐,夜深了該休息了。”
曲笙聞言,縫布匹的手停了下來,她側目看了一眼丫鬟,低頭将手裏的衣物放下了。曲笙被丫鬟伺候着梳洗很快便去躺下了。
林夕昭房中此時燈已經滅了許久,今日除了早上,一日未見到曲笙。見不到想,見到了又擔心害怕,林夕昭躺在榻上雙眼緊閉,可如何都睡不着。
上元節馬上要到了,梁府內的新年紅燈還未落塵,便又更換上了元宵的節日燈盞。
曲笙前兩日已經讓人回去給金雲斐報信,她會在這裏陪着林夕昭,直到她回去。
金雲斐也是讓人捎了口信來,才過了新年,天依舊冷的很,讓她和林夕昭注意着點。
當然金雲斐還想要問她們怎麽去的這樣突然,只是隔了這麽遠,只要安全就好了,有什麽事,等回去了再問。
曲笙連着幾日都沒有去找林夕昭,早晨起來便匆匆去了繡娘那裏,晚上也是在林夕昭休息了才回來。
林夕昭已經好幾日沒有見到曲笙了。
上元節那日,曲笙起了個大早,因是節日,繡娘也是要與家人一起團聚,也就沒有過去打擾。
曲笙去了林夕昭那裏。
林夕昭還在榻上休息,聽到屋外的動靜,以為是婢女過來了,嗓音輕柔問道:“什麽時辰了?”
曲笙聞言擡眼看着內間的房門,回道:“辰時一刻。”
林夕昭原本掀開被子的手,在聽到曲笙的聲音時頓住,她擡頭望着內間的房門處,久久沒有動作。
她已經好幾日沒有見到曲笙,也好久沒有聽到她的聲音了。兩人就在一個院子裏住着,可愣是沒有見到過一次。
林夕昭坐在榻上不動,曲笙在外面坐了一會,似乎是猜到林夕昭故意不想見她,起身準備出去。
曲笙走到外間的房門處時,林夕昭從內間打開了房門。曲笙聽到聲音回頭看了一眼,林夕昭的膚色本就白皙,可現下卻帶着些許的蒼白。
曲笙望着林夕昭,微微蹙眉,問道:“姐姐不舒服嗎?”
“不關你的事。”林夕昭看了曲笙一眼便撇開了目光,聽到曲笙的詢問,冷聲與她說了難聽的話。
曲笙沒有聽下人說林夕昭有叫大夫來,這幾日她也不知道林夕昭有沒有睡好,但離開她無需防備,應該是可以睡好的。
曲笙不說話,少頃她轉了身去了外面。
林夕昭望着曲笙離開的身影,臉上顯露了一瞬頹然,她都快要堅持不下去了。
曲笙出去沒多久,林夕昭的丫鬟看着風齊帶來了一名大夫。
大夫站在門外等着,林夕昭聽丫鬟說曲笙給她尋了大夫來,又是一陣錯愕。
林夕昭自然不會讓大夫為她診脈,她只是沒有睡好,身體并無大礙。大夫走後,風齊站在門外,在兩個房間尋看後,臉上露出了困惑。
這一整個白日林夕昭還是沒有見到曲笙,但因是上元節,府中要在一起用晚膳,曲笙也就過去了。
梁家大舅母瞧着曲笙乖巧的樣子,聽說她這幾日一直在學針線活,笑道:“小笙兒越發的靈巧了,以後娶她的人可是有福了。”
曲笙聽着話語神色尋常,她低着吃着飯菜,餘光瞥向了林夕昭。
林夕昭這幾日疲乏的很,但今兒難得大家梁府都聚在一起,雖是聽到了自己內心深處不想聽的,卻還是不得不彎唇,與梁家大舅母迎合了幾句。
“笙兒聰慧,大舅母若是有合适的人選,倒是可以與義母說一說。”
梁家大舅母笑道:“好,等我打聽打聽。”
梁家人說着曲笙的婚事,自然也不會放過林夕昭。梁家小舅笑道:“昭兒也不小了,也該是尋一門親事了。”
林夕昭聞言笑眼道:“夕昭不急。”
梁家大舅母語氣故意帶着一絲着急,笑道:“你不急,我們可是要急了。”梁氏只有林夕昭這一個女兒,他們也是想她早早的尋一個好親事的。
之後林夕昭便只是笑了笑,并沒有應答,但她也看了曲笙一眼。而此時曲笙的目光也一直在盯着她。
兩人眼神交彙,林夕昭微怔一瞬,眸光下移後,不着痕跡的看向了桌上的飯菜。
一頓飯吃的也算是安生,但之後梁家的舅母們說什麽都要帶着她們出去看看花燈。長州河道上的花燈船,是每年都不可錯過的景色。
林夕昭拗不過只能跟着去,曲笙也自然會相随。
幾個女眷坐在馬車內,林夕昭也不像以前一樣去主動牽曲笙的手。曲笙本就不愛多話,雖是知曉她二人鬧了些許的矛盾,梁家人還是裝作不知道,也免得二人之間尴尬。
長州的內河岸很快便到了,曲笙先下了馬車,回身去看林夕昭想要伸手扶她,可林夕昭卻不看她。
衆人站在河堤旁,河水中一條長長的船燈,各式各樣五顏六色。船隊挨近後,衆人上了船。
船行駛時,林夕昭因是沒坐過船,身子搖晃一瞬快要傾倒時,曲笙伸手攬住了她的後腰。
林夕昭穩住了身形,看到扶她的人是曲笙後,眨動着雙眼有些尴尬的往前走去。
“快坐下來。”小舅母讓幹站着随着船搖晃的兩個姑娘趕緊坐下。
林夕昭走過去牽住了小舅母擡起的手,借着力穩住了還在搖晃的身體坐了下來。
曲笙盯着她看了一眼,也順勢坐在了身旁的船板座椅上。
這河裏的花燈船是一種風景,而岸上吊滿的花燈,在船上的人眼裏也是一種美景。但對于此時的兩人來說,卻都是無心欣賞。
花燈船游了一半,岸邊便開始放起了煙花。煙花綻放,城內亮起了一片。煙花響聲的間隙,衆人歡呼稱贊。
小舅母看到煙花,面露喜色忙道:“快許願,這上元節的煙花許願可靈驗了。”
梁家小舅母不是本地人,她第一年來的時候,便許願能有個子嗣。也就那麽巧,她回去沒出一個月,大夫便診斷出了有喜,現如今孩子都會跑了。
現下沒帶出來,也是怕這船燈不安全,且她這次出來是帶着梁家的任務,想讓兩位姑娘和好的。
林夕昭與曲笙之間隔着幾人,曲笙時不時的看向林夕昭,但林夕昭卻一直不曾去看她。
梁家三舅母與小舅母眼神交涉後,梁家小舅母道:“笙兒來小舅母這裏,那邊風大,別着涼了。”
曲笙聞言側目望向梁家小舅母,看着她朝着她擠眼,又看向了林夕昭。
林夕昭此刻也聽到了,她順着自己小舅母的目光看向曲笙,幾不可聞的蹙起了眉心。
“不用。”曲笙拒絕了,林夕昭不想她過去,那她便不過去。
梁家小舅母才擡起半個身子,聽到曲笙的話面露不解,又看着曲笙看向別處,只能尴尬的笑笑又坐了回去。
船燈游了三刻鐘靠了岸,曲笙先于衆人上岸,她的眼睛緊緊的盯着林夕昭,生怕她會掉到河裏。
林夕昭暈船了。
林夕昭忍着胸口的不适,行走的時候一直坐着吞咽的動作,擔心下一刻她便吐了出來。
林夕昭上了岸,這段路馬車過不來,還需要走一會兒。林夕昭扶着丫鬟遞來的手,強撐着跟着衆人的腳步。曲笙朝着遠處的馬車看了一眼,若是讓林夕昭這樣走回去,不知還要消耗多少的體力。
曲笙走到林夕昭的身後,扯住了一旁的丫鬟,道:“我抱姐姐。”
曲笙的話與動作同時進行,丫鬟被她拽到了一旁,她便擠過去,彎腰将林夕昭橫抱了起來。
林夕昭被忽然抱起來,驚愕了一瞬,可身體實在是虛的厲害,她想讓曲笙将她放下來,卻開不了口了。
衆人瞧着曲笙抱着林夕昭,才意識到林夕昭暈船了。
“哎呀,快讓去把馬車朝這邊牽一牽。”梁家小舅母急言道。
曲笙就這樣抱着林夕昭跟随在衆人的身後,馬車此時也靠近了些許。曲笙将林夕昭抱到馬車放下後,坐在了她的身邊。
“姐姐可以靠着笙兒。”
林夕昭自然不會去靠她,她歪着頭靠在馬車一側的木板上,閉上了雙眼。
梁家幾位舅母上來後,瞧着林夕昭的模樣,也是沒敢再耽誤帶着她回去了。
回府的路上,曲笙讓風齊買了些無機丹送去了林夕昭丫鬟的手裏,并小聲的囑咐她,不要說是曲笙送的。
林夕昭吃了丫鬟拿來的藥,嘔吐的感覺慢慢散去,心口也舒服了不少,她擡頭看了眼門外問道:“笙兒可睡下了?”
丫鬟聞聲側目望向門口,“奴婢去看看。”
“不用了。”林夕昭急忙制止了丫鬟,她是想知道,但卻不想讓曲笙知道她有問她。
丫鬟低頭看着林夕昭,瞧着她臉色還是很蒼白,心裏又冒出了疑惑。到底發什麽了什麽,能讓自家小姐這般決絕的對待笙小姐。
“大小姐,笙小姐到底做了什麽讓您這般的生氣呀?”
林夕昭聞聲側目看向丫鬟,丫鬟立時意識到自己問的話是僭越的,她忙彎了身子,低下了頭道:“奴婢知錯,奴婢不該問。”
這丫鬟也是跟了林夕昭好些年了,林夕昭也沒有怪她的意思,只道:“不妨事。”她們之間的事情,是不可以和外人說的。
曲笙回了房間坐在屋內又練起了針腳,這幾日白日裏也有尋了一塊上好花色的布匹,已經在給林夕昭做衣服了。
林夕昭的身量,她閉着眼睛都能準确的摸到想要觸碰的位置,不用拿軟尺量,也是清楚她的尺寸的。
兩日後的夜晚。
曲笙将給林夕昭做好的春日新衣,看了又看,未免拿不出手還帶着衣物去尋了繡娘,讓她看看可是時下時興的款式。
繡娘看到曲笙短短幾日便學會且做出了一件衣裙,笑着一直誇曲笙聰慧。
曲笙對于繡娘的誇贊神色尋常,她最想要的是林夕昭的認可。
繡娘說這款式今年必定時興,今年不少的富貴人家在外面的裁縫鋪已經定下了這樣的款式。曲笙聽着臉上也露出的笑意。
今夜太晚了,等明兒她再拿給林夕昭看。
曲笙回了院子,瞧着林夕昭的房間已經熄了燈,她在門前站了一會,垂眸幾瞬帶着衣服回屋了。
曲笙坐在屋裏,又檢查起了衣裙是否有不合适的位置。
‘篤篤篤。’
曲笙聽到房門響,将衣物放下便聽到了風齊的聲音。
“小姐。”
“進來。”沒有林夕昭在,曲笙也沒有那麽多的顧慮。
風齊推門進去,将一封京城送來的信遞給了曲笙。
曲笙拆開信件,看到了曲霆的字跡,上面寫着笙妹妹親啓。
曲笙拆開信件,上面只寫了四個字。
“速回京城!”
曲笙望着信中的內容蹙起眉,擡眼問風齊道:“送信的人可還有說其它?”
“沒有。”風齊瞥向信件,問道:“上面寫了什麽?”
“三哥哥讓我速回京城。”曲笙将信收起,這簡短的幾個字,必然是十萬火急,但因着有些話不能讓人外知道,所以才只寫了幾個字。
曲笙垂眸,目光落在給林夕昭新做的衣裙上,須臾道:“你去與梁府的管家說一聲,我們回京。”
“今夜?”
“嗯。”
翌日晨起,林夕昭醒來,因是昨夜暈船夜裏也睡的昏沉了些,這一覺睡的有些長。
丫鬟聽到屋內的動靜,推門進去後,将梁府丫鬟送來的衣裙放在了桌案上。
林夕昭穿好了衣裙出來的時候,看到了疊放整齊的衣物問道:“現下冬日還未過,怎得又準備新衣了?”
丫鬟擰了熱毛巾遞給林夕昭,笑道:“這是笙小姐給大小姐做的,說是等開春的時候再穿。”
林夕昭擦臉的動作停下,側目看了一眼後,又看向丫鬟問道:“誰送來的?”
“院裏的小菊。”梁府伺候曲笙的丫鬟。
林夕昭又看了一眼衣物,像是思索了一瞬後,道:“送回去吧。”她不需要。
丫鬟原本盛着笑意的臉換做了不解,道:“笙小姐這麽良苦用心,大小姐就不看看嗎?”
林夕昭微斂雙眸,心中确有感動和欣喜,曲笙竟然真的肯為她做衣物。林夕昭将帕子遞給了丫鬟,轉身走向了桌案前,将衣裙拿了起來。
淡青色的衣物,雖是素了些,可确實合她心意的。袖口處用着輕青色的線,繡了丹花,遠看平平,細看生花。
裙擺處也繡上了菱格朵花,這樣幾近完美的針秀功夫,她都自嘆不如呢。
林夕昭愛不釋手的撫摸了一陣,丫鬟問道:“大小姐還要送回去嗎?”
林夕昭摸着曲笙一針一線為她繡的衣物,眼底動容,雙眸染上了一層霧氣,她沉默了須臾,還是道:“送回去吧。”
林夕昭的聲音裏滿是不舍。
丫鬟臉上露出可惜的神色,但主子的話又不得不聽,只可惜了笙小姐這般沒日沒夜的為她家小姐做新衣的一片心意。
林夕昭将衣物重新疊放,用手撫平後,交給了丫鬟,“什麽都不用說。”
她相信曲笙會明白的,只要曲笙對她還有那種想法,她就不會接受她的任何物品。
丫鬟端着疊放整齊的衣裙出去,林夕昭望眼欲穿,直到看不見才收回目光。
林夕昭去了梳妝臺,擦了些扶手香,看着銅鏡裏的自己似比昨夜還要憔悴,她拿了些水粉塗抹在了臉上。
“大小姐,笙小姐走了。”丫鬟端着衣物從外面進來,語氣焦急的說道。
林夕昭聞聲回過頭,眼裏滿是不信,“你方才說什麽?”
“笙小姐走了,昨兒半夜走的。”丫鬟重複話語,又詳細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