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38章
五年後。
及笄之後的曲笙, 被帶回了東南封地,壽林去祭祖,一年之後, 才從壽林回來。
現下隆冬時節,曲笙乘坐在馬車內, 聲色清亮,詢問騎着馬随行的護衛:“到哪裏了?”
“回小姐, 已經到了京城郊外, 再有半個時辰便可到京城。”為首的護衛勒了下馬缰繩, 靠近曲笙馬車窗口回道。
簾子內的曲笙沒有再言語,她離開林夕昭已經一年了,林夕昭的書信頻繁由着飛鴿傳過去,可她卻沒有太多的回應。
不是她不想回應,而是不知該寫些什麽。她雖會執筆, 也通文墨,可話的多少總是會讓林夕昭看出她是否是真的癡傻。
在壽林的這一年,她進了軍營內,那些個武将也全都識得了她, 而她也随着那些将領,模拟着戰事, 演練了幾次。她雖是女子, 但卻是曲家的女兒,只通文墨, 不懂兵法和帶兵,顯然不是曲家的家風。
她今次回來, 是為了當年林夕昭生母一案的主犯。
永慎侯和皇貴妃。
永慎侯和皇貴妃在于氏死亡之後,直接咬死不承認, 反說是于氏慫恿,她們只是從犯。一張口供,可随意書寫,人也死了,無憑無據,當年那個隆侍衛也被皇帝下旨處以極刑,死無對證。
皇貴妃被将級為嫔,幽禁在皇宮深院,永慎侯則被判了五年牢獄,抄家降爵。
再有幾日永慎伯爵便要出獄了。
曲笙還接到來信,皇後那邊幾次透漏給金雲斐,皇貴妃懷上了龍嗣,若她誕下龍子,皇帝便會解除對她的禁足,并恢複其貴妃之位。
當年她們費了那麽大的心思,只是讓行兇者和一個從犯伏法,顯然不能平息她們心中的怨氣。更重要的是,曲笙讓父親答應過林夕昭,一定會給她一個公道。
這天下都是皇家的,天子有意袒護,她們無法左右。既然得不到公允,那便只能解一解心中的怨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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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笙坐在馬車內閉目休憩,外面呼嘯的寒風傳進耳中時,曲笙卻置若罔聞。此刻她的腦海中,不自覺的,浮現出了告別林夕昭時的身影。
她想她了,不是今日想,是從還未離開時,便想了。
她還記得那日也是冬季,潔白的冰花,落在紅色的大氅,裹着嬌柔的身軀,林夕昭就那樣站在馬車旁,對着她的馬車依依不舍的揮手,而她卻只能看着林夕昭的身影越來越遠,越來越模糊。
“籲——”
曲笙聽到外面熟悉的聲音和馬鳴聲,睜開了雙眼,不等風齊開口詢問裏面坐着的可是笙小姐,曲笙便已經推開了馬車前門。
“風齊。”曲笙從溫暖的馬車內走出來,左右看了一眼,只有風齊一人,急忙問道:“夕昭呢?”
風齊聞言,忙從馬上下來,拱手行禮道:“回小姐,大小姐此刻正在城門外等候您的馬車。”
曲笙聞言,眉心微動,問道:“你們怎麽知道我今日回來?”因風雪的原因,她歸期沒定下,只說了大概在這幾日。
風齊聞言,回道:“不是知道,是大小姐每日都會去城門外等候。”
“不是讓你保護夕昭,怎麽自己過來了?”曲笙眉頭微蹙,她臨走的時候,把風齊留下了,只為保護林夕昭。
風齊低首,回道:“大小姐在城門口,詢問了騎行進城的人,後面可有馬車……小姐……”是林夕昭讓他來看看,是不是曲家的馬車的。
風齊後面的話沒有說下去,曲笙從馬車上跳起去,牽過了風齊的馬缰繩,道:“你坐馬車回去。”
曲笙說完禦馬飛馳起來,直奔京城城門。
半盞茶的功夫後,曲笙便騎着馬看到京城的城門,她是視力一向很好,只一眼便尋看到了停靠在京城城門旁不遠的相府馬車。
曲笙駕馬過去,走近些才看到林夕昭正披着厚氅衣,眉眼染着笑意,等着她靠近。
“姐姐……”曲笙望着被紅色衣裙襯的,比一年前還要美上三分的林夕昭,一時看楞住了。明明模樣都沒有什麽太大的變化,怎麽今日就看着更好看了呢。
“笙兒。”林夕昭在曲笙走近後,小步伐的快步走了過去。
曲笙聞聲,收回癡看的神思,從馬背上下來,幾步走到了林夕昭的身邊。
“姐姐。”曲笙的臉頰被風吹的微紅,還有些冰冷。但被林夕昭方才捧着袖爐的手撫摸,溫柔又夾着暖意,曲笙不自覺得蹭了蹭。
“冷不冷,快先到馬車上暖和一下吧。”林夕昭還像以前那般對着她的冷熱,十分的在意。
“嗯。”曲笙點頭,林夕昭便尋了她的手,牽着往馬車旁走,旁邊的下人也急忙去牽住了曲笙松了的馬缰繩。
林夕昭先上了馬車,回身拉着曲笙上來。原本還以為進去之後,林夕昭會抱抱她,可不想馬車內還有兩個人。
“喲,我們的小笙兒還知道回來呢?”趙嘉虞坐在暖爐旁,用着溫火烤着手指。
曲笙聞聲擡起頭,楞了一瞬,而後便掃視了一眼,蕭冰纓也在。
“快過來坐下。”林夕昭坐下後,便擡手讓曲笙坐在她的身邊。
“小笙兒,好久不見。”蕭冰纓不會像趙嘉虞那般不正經,她望着曲笙,笑的溫和。
曲笙聞言,點點頭,擡手握住了林夕昭伸過來的手指,坐了過去。
趙嘉虞身上披着厚氅衣,身前是火爐,不過這火爐也快要熄滅了,她們都出來一天了,中午就随便打包了點吃食,怎麽也比不得府中的熱湯暖和。
“走了一年,變化不小嘛。”趙嘉虞收了手,挪了身子,靠近了曲笙。曲笙的膚色沒有什麽變化,依舊白皙,只是模樣褪去了之前的青澀。
曲笙側目看她一眼,臉上還是之前的那般懵懂模樣。林夕昭笑着脫下了帶着自己體溫的氅衣,披在了曲笙的身上,而後又接過了蕭冰纓遞過來的氅衣。
曲笙擡頭去看林夕昭,林夕昭正擡手掀開馬車木門簾子,對着外面的下人道:“可以回去了。”
曲笙看着林夕昭似乎一點都不想她,也沒有見到她,與她一樣激動的心情,心中莫名的有些失落。
馬車內曲笙低着頭不語,趙嘉虞對着蕭冰纓和林夕昭使了眼色,努了努嘴。林夕昭笑着伸手,搭在了曲笙的骨節分明的手指上,輕輕捏了捏。
三人很快到了京中,但卻沒有回曲侯府,亦沒有去林相府。
這些年林夕昭幾乎都是在曲侯府中渡過的,只有曲笙走的這一年,她才回相府。但這一年,她也時常去看望曲繼年和金雲斐,有時也會宿在曲笙的房中。
一封封的信件寄過去,她怎麽會不想曲笙呢。
馬車走了一段時間,曲笙約摸着行走的時間路徑,不是去林相府,也不是回自己的府邸,便問道:“去哪?”
曲笙已經長大了,雖是說話還有些遲緩,但音色已經褪去稚嫩,這一年在軍中的磨練,也讓她的聲音,更加的清晰,脆亮讓人聽着便有安全感。
“要不說,咱們小笙兒是個小人精呢,這麽快就發現我們要把她賣了。”趙嘉虞開着玩笑,逗樂了其餘兩人。
曲笙聞言,楞了一瞬,她當然知道趙嘉虞不會賣她,可不回府,又不去林相府,難不成要去趙府?
林夕昭看着曲笙的疑惑,彎起眉眼,嗓音溫柔,解釋道:“我們之前和義母說好了,要是接到你,天色還不晚,便帶着你出去與我們小聚一會。不過要在宵禁之前回府。”
曲笙走的這一年,金雲斐就把原本對兩個女兒的好,全都傾注在了林夕昭的身上。連林夕昭所穿的衣物,都是她親手挑選的布料。
林夕昭也是被趙嘉虞撺掇的,但有林夕昭在,金雲斐自然是放心的,且曲笙也是個有主見的。回來只要差人報個平安就好,她們曲家也沒有那麽大的規矩。
“去我們之前去的那所宅院。”蕭冰纓看着曲笙似乎還有疑惑,便告知了她。
那個小院是林夕昭生母梁氏置辦的,這些年,她們幾個人也沒少過去。
到了宅院門前,下人出來迎接,裏面的酒也溫好了,還是趙嘉虞從她舅父那裏拿來的,上等的好酒。
宅院的下人,見主子和賓客到了,全都忙活了起來。
林夕昭守在曲笙沐浴的房外,拿着金雲斐為曲笙新做的衣裙遞給了伺候曲笙梳洗的丫鬟。
丫鬟接過,進了裏面,卻沒一會便出來了。
林夕昭看着丫鬟出來,問道:“洗完了?”一路風霜,她還想着曲笙會好好泡一泡呢。
丫鬟聞言,低首回道:“回大小姐,小姐不讓伺候,她要自己洗。”這裏的丫鬟和相府的丫鬟不一樣,是後來曲侯府安置的。之前從蕭家別莊帶來的小姑娘,也都被曲家安排嫁人了。
丫鬟進去只是把衣服放在屏風上,便被曲笙要求出來了。
林夕昭聞言,不解的擡頭看了一眼房門。以前不讓她幫忙,現下連丫鬟都不讓伺候了,怎麽越大越容易害羞了?林夕昭此刻很想進去看一看,可想歸想,她也不會刻意的進去,讓曲笙尴尬。
許久後,趙嘉虞在房中看着滿桌的菜肴,饞的都快流口水了。瞧着下人不在,拿着筷子塞了一口肉,便起身出去了。
曲笙去沐浴,林夕昭也跟着,去了那麽久,她都急了。
趙嘉虞來到曲笙房門前,看着林夕昭還只站在那裏,瞧着林夕昭要與她說話時,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
林夕昭一猜就知道趙嘉虞想要捉弄曲笙,但都無傷大雅,她也就配合,笑着搖了搖頭。
趙嘉虞腳步輕慢,趴在曲笙浣洗房中的窗戶上,透過縫隙往裏面看。但裏面都是霧氣,她什麽都看不清,即便看清了,窗邊也還有一道屏風擋着視線。
“小笙兒,你再不出來,東西都被我們吃光了。”趙嘉虞對着窗戶故意喊道。
曲笙正穿着衣裙,聽到趙嘉虞的聲音,系腰間襟帶的速度更快了。趙嘉虞方才走到窗邊的時候,她便已經聽到了。
這麽多年的相處,趙嘉虞的腳步聲她還是能辨得的。
趙嘉虞還要喊第二聲的時候,曲笙把房門打開了。
“姐姐。”曲笙沐浴之後,臉上的紅潤之色,是林夕昭最喜歡看的,嬌滴滴的模樣,靈秀可人。在她這裏,曲笙現下雖然是長大了,身高也與她持平,但在她的心中,曲笙永遠都是個小孩子。
林夕昭看着曲笙走過來,還未擡手,曲笙便把手伸了過去。林夕昭眉眼微彎,牽着她離開了。
趙嘉虞看着兩人離開,也不與她打招呼,急忙追趕上去,嘟囔道:“你們姐妹倆欺負我。”
進了屋內,蕭冰纓便将溫好的酒拿了出來。
屋內燃着火爐,也不冷,林夕昭幫着曲笙把厚外衣脫了,放在旁邊的木椸上,便牽着她落了座。
蕭冰纓為她們二人斟滿了酒,又給趙嘉虞倒了一些。
趙嘉虞看着酒一點點的倒入杯中,待酒盞方滿,她便拿起來一飲而盡。喝完還不忘長舒一聲回味。
“好酒。”
“酒鬼。”林夕昭看着趙嘉虞喝的那樣着急,笑着嗔了她一句。
趙嘉虞自嘗過了酒的滋味,便有些上瘾了。可姑娘家飲酒說出去總是不好的,只有和她們在一起用膳的時候,她才能随意一些。
只是趙嘉虞雖饞酒,但酒量卻不大,每每只能連累蕭冰纓,将她背回去。但蕭冰纓對此,并沒有任何的怨言。
蕭冰纓為趙嘉虞再次斟滿酒,趙嘉虞才站起身,端着酒杯,道:“今日是小笙兒回京的第一日,這場宴席,就當是我們為她接風洗塵了。好聽的話,我也不會說,小笙兒你多吃點。”趙嘉虞說着對曲笙笑了笑。
趙嘉虞說完再次喝了一口酒,林夕昭和蕭冰纓,以及曲笙便端起了酒盞,學着男子那般,擡起互敬之後,小飲了一口。
“覺得辣,就不用喝了,我讓人給你端些甜湯來。”林夕昭看着曲笙喝的皺起眉頭,小聲的說道。
曲笙聞言,搖了搖頭。在她及笄之後,趙嘉虞便借口說要慶祝,那晚她們喝了不少的酒。時隔一年,她今日的第一口,還是覺得有些嗆人的,但她能喝,不妨事。
林夕昭幫曲笙布了菜,曲笙現下已經開始自己吃東西了,但林夕昭對于她的口味,比她自己還要熟悉,所以夾的菜,也都是曲笙愛吃的。
曲笙吃着東西,酒她很少喝,聽着林夕昭和趙嘉虞她們說着話。
酒過三巡後。
“欸,阿姐,陛下賜給表弟那個姑娘,長的好看嗎?”趙嘉虞吃着菜随口問道。
蕭冰纓聞言,臉上似有些不自然,眸光微晃,看向趙嘉虞道:“我與她不熟,未曾見幾面。”雖是在一個院子,但這個女人卻深居簡出,趙嘉虞去了多少次也沒有見着。
“我就問你她長的好看嗎,你緊張什麽?”趙嘉虞說着,不在意的端起了酒,放在唇邊喝了一口。她從不問別人的長相,今日只是看到曲笙女大十八變的模樣,一時想起才問的。
“好看。”蕭冰纓回應完,便也端起了酒盞放在唇邊淺飲了一口。但她心思在別處,入了喉間的酒氣将她嗆住了。
蕭冰纓捂住嘴咳嗽着,林夕昭便急忙将旁邊的茶水遞給了她,“喝口水,壓一壓。”
蕭冰纓看了一眼林夕昭,伸手接過,喝了幾口茶後,嗓子處的辛辣方緩解:“謝謝。”
林夕昭坐回原處,看着趙嘉虞一杯接一杯的喝,囑咐道:“今夜不要喝太多了,冰纓的身體還沒有完全恢複,沒人送你回去。”
她和曲笙是要回曲侯府的,趙嘉虞一個姑娘家喝醉了,只有下人她還是不放心的。
趙嘉虞喝了一口酒,聽到林夕昭不讓她多喝,臉上便開始委屈起來。
“沒事,我可以送她回去。”蕭冰纓唇角微彎,看向了趙嘉虞,眼裏是對妹妹的寵溺。
趙嘉虞聽到蕭冰纓要送她回去,搬着座椅便靠近了蕭冰纓,撒嬌靠在她的身上道:“還是我阿姐好。”
“嘉虞是不是喝多了?”林夕昭看着此刻的趙嘉虞,便猜出她已經喝多了。
“沒有,這點酒還不能灌倒我。”趙嘉虞說話的聲音,明顯開始走調了。
“冰纓姐姐,怎麽了?”曲笙方才聽到林夕昭說蕭冰纓的身體還未恢複,又瞧着她身體動作有些緩慢,便看出了她身上有傷。
林夕昭聞言,方要解釋,趙嘉虞便插話道:“小笙兒,我告訴你。你不知道,你剛走沒多久,我阿姐就被人打了。”
趙嘉虞只說了重點,卻沒有說為何被打。
曲笙聞言,面露不解。蕭冰纓聽到趙嘉虞的話,側目看她一眼,她被打一事倒沒什麽,只是此刻聽着趙嘉虞捋不清的話語,便知道她是真的喝醉了。
“我先帶嘉虞回去吧,你和小笙兒也有一年沒見到了,明日我們再聚。”蕭冰纓說着起身扶住了快要躺下的趙嘉虞。
林夕昭看着趙嘉虞醉成了這個樣子,思索了一瞬,建議道:“不若你們今晚別回去了,就在這住下吧。”
這麽晚了,外面還那麽冷,蕭冰纓因為身上的傷,足足躺了半年。這會還沒好利索,她也是擔心的。
“住下吧。”曲笙應和了一聲。
她不知道蕭冰纓是怎麽受傷的,但看林夕昭這麽擔憂的神情,想來是傷的不輕。
蕭冰纓聽着二人一再挽留,思索一瞬,道:“我帶她回蕭府吧。”不繞路去趙家,直接與她同去蕭府就好了。
林夕昭聞言,沒有多想,道:“也好,先把嘉虞給我吧。”林夕昭擡起手,要去扶趙嘉虞。但還未碰到,曲笙便先伸了手,道:“我來。”
她有力氣,趙嘉虞身量雖然與林夕昭差不多,可趙嘉虞練武,一身的肉沉的很。
蕭冰纓看了一眼曲笙,又看向了林夕昭。
“讓笙兒來吧。”曲笙練武的事情,這幾個人也都知道了,但具體練到什麽程度,連林夕昭都不知曉。
蕭冰纓扶着趙嘉虞,伏在曲笙的後背上,曲笙将她背到了外面的馬車上。
趙嘉虞此刻已經醉了過去,曲笙将她放下,便下了馬車,蕭冰纓上去,又将她扶住,抱在了懷中。
林夕昭牽着曲笙看着蕭府的馬車離去,側目看向了曲笙。
“我的笙兒好厲害呀。”林夕昭柔聲帶着幾分崇拜的聲調,誇贊着曲笙今日竟會主動去背趙嘉虞,若是在之前,她避之不及。
曲笙被誇的楞了一下,回想之前相處,林夕昭一直都是這樣,只是曲笙離開這一年,已經适應了沒有人像誇孩子一樣誇她了。
曲笙配合着,腼腆低下了頭,林夕昭笑着摸了摸她的臉頰,牽着她上了另一輛馬車。
她們今晚還得回曲侯府。
兩人到了曲侯府,曲侯府內的人還沒有歇息,曲笙和林夕昭先去給曲繼年和金雲斐請了安。金雲斐看着自己的女兒變化那麽大,從頭看到腳,又從腳看到腦袋,抱了又抱才讓她們回院子裏歇息。
林夕昭去沐浴,曲笙在屋內查看着東西。屋內的東西還是原來的樣子,但多了許多林夕昭的東西。看來這一年,林夕昭沒少來這裏。
林夕昭回來的時候,曲笙已經躺在了榻上,聽到腳步聲她睜開雙眼,映入眼簾的,便是穿着一身粉色寝衣,身段柔美,垂散着長長墨發的林夕昭。
林夕昭将發絲縷到腰後,将鬓間的細發撩到耳後,餘光瞥見榻上的曲笙時,瞧着曲笙一直盯着她,笑着故意問道:“是想姐姐了嗎?”
這麽久不見,也不知道這個小家夥到底有沒有想她。
曲笙聞言,微斂目光。以前一直盯着林夕昭,在林夕昭轉頭去看她的時候,,會急忙轉移目光,這會兒被抓了個正着,臉上神色雖是尋常,可心髒卻控制不住的加快了。
她是習武之人,就算是跑幾步,心髒也是正常的跳動,可此刻她的心髒,分明是慌亂。
林夕昭看着曲笙把目光看向被褥,唇角微勾,掀開了被褥,躺在曲笙的身邊,但她們中間,隔的有些遠。
“不過來嗎?”林夕昭将手臂伸過去,曲笙聞聲望過去,猶豫了幾瞬,才慢慢靠近過去,“才一年不見,就快把姐姐忘了嗎?”林夕昭把曲笙攬在了懷中,故作輕怨。對比以前,曲笙的身上的味道更好聞了。
“沒有。”曲笙聽到林夕昭故意逗她的話,急忙辯解,她怎麽可能會忘了她。
林夕昭聽到曲笙的略帶焦急的聲音,輕笑了一聲道:“逗你呢,我的笙兒怎麽可能會忘了我這個姐姐呢。”同床共枕數年,是她從小喂到大的妹妹,若是真把她忘了,她的心是會碎的。
曲笙聽到林夕昭說逗她,才知道自己的方才有多緊張。面對軍中大将和數萬士兵,她都不曾有這樣的緊張之色。曲笙低首,想要用被褥掩蓋自己臉上的尴尬之色,但卻感受到林夕昭緊了搭在她腰間的手臂。
“姐姐好想笙兒。”林夕昭抱着曲笙,将溫熱的臉頰,貼近了曲笙脖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