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海豹O和虎鯨A
第20章 海豹O和虎鯨A
小湯圓在雪地中無措地哭泣了許久。
随着時間流逝,他逐漸感到恐慌和窒息——虎鯨幾近于無的氣息就像是一根拴住小湯圓脖子的索命繩子,每微弱一分,就收緊一分。
幾乎要将他懸吊起來了。
他是此刻天地間,洋洋瀕死時唯一的依靠——洋洋的生死,都系在了他的身上。
他每哭一下,心愛的魚魚就朝死門關又邁進了一分。
這種認知讓圓滾滾的豹豹o感到恐懼——他就像被扼住命運的喉嚨,因為恐懼,所以不敢再哭泣。
他無比清晰地意識到,這麽下去,他就是害死洋洋的兇手。
豹豹霸王絕對不能坐以待斃,眼睜睜看着洋洋死亡,他要救洋洋!
小湯圓咬緊牙關,狠狠地将毛絨絨的臉埋進雪地中,摩擦冷敷紅腫的眼睛,将無用的眼淚抹幹淨。
等再擡起圓乎乎的腦袋時,他就重新變成了無堅不摧無所不能的豹豹霸王!
他伸長了脖子左右張望了一下。
茫茫一片冰川,無邊無際。
大海,在遙遠的未知處。
小湯圓挪動笨重的身體找尋了許久,都沒有找到下海口。
棉花糖的眼睛又濕潤了。
Advertisement
這意味着,他心愛的alpha不是被大海沖上岸,而是從天空中重重墜落的。
他的魚魚,該有多痛啊。
他努力仰起圓滾滾的腦袋,不讓脆弱打到自己。
找不到入海口,他就自己造!
他回到了愛魚的身邊,短小的毛翅緊緊握了握虎鯨肥厚的前鳍尖尖,仿佛是讓alpha給予自己無上的勇氣,沙啞的聲音都是固執,“洋洋,你再堅持一下,我一定會救你的!”
話音剛落,棉花糖就決絕地趴在冰面上,抿着嘴用柔嫩的小毛爪用力刮着宛如鋼鐵般堅硬的冰面。
豹豹omega的爪子退化成毛鳍,早就沒有了鋒利堅硬的爪子,他只能用脆弱的鳍骨挖冰,每挖一下,刺骨的疼意就從爪尖傳遞到四肢百骸,小海豹很嬌氣,嘩啦啦掉眼淚,還不停地喊疼。
“洋洋,我好疼啊。洋洋……”
即使如此,他卻一刻都沒有停歇。
一下又一下,堅硬冰面上被劃出了一道道痕跡。
“咔擦咔擦”——尖銳的聲音伴随着骨裂的清響,冰面上逐漸刨出了一個圓形的淺坑,裏面混雜着猩紅刺眼的血液,糜爛的皮肉,和細碎染血的碎骨。
白骨與鮮血,在寒冰中,形成了極致的對比。
小湯圓疼得渾身顫抖,淚水模糊了他的視線。
他從小嬌生慣養,受一點小傷都會嗷嗷叫,引起全族轟動,恨不得把他抱起來哄。
無數次,他想要放棄。
但是一擡眼看到血肉模糊的魚魚,他的心就比身體疼千倍百倍——在風暴中,護着他的魚魚,是什麽心情呢,又該有多痛呢?
只要一下就好,下一次冰肯定就破了——他這麽安慰自己,仿佛這樣就能夠忘記疼痛。
但一切只是他的幻想。
他還是疼痛難忍,每挖一次,他對于挖冰的恐懼就加深一分。
到最後,一想到挖冰,他就渾身僵硬,動都動不了,再也無法下爪半分。
最終,小湯圓放棄了——他太痛了,痛得爪子都使不出勁了。
無計可施的他,只能病急亂投醫般深深吸了一口氣後,将臉埋了進去,用上了他潔白漂亮的犬牙。
何圓是omega,天生不需要打獵和養家,不管爪子,還是牙齒,都和天生是獵手的alpha不同,裝飾的作用大于實用。
強行用牙刨冰的後果是他其中一顆犬牙攔腰截斷了,崩到了冰面上,但是此刻小湯圓已經沒空管這件事了。
他聽到了!海流湧動的聲音!
他離大海近了!
他加快了速度。
冰面上染上了新的血液——來自小湯圓爛掉的牙龈。
血液朝着冰坑中心流淌而去,彙聚成了一個小水窪。
最終,随着冰面碎裂的清脆聲音驟然響起,濃郁的血水掉落進了深邃的海洋,瞬間被打散,消失得無影無蹤。
這一刻的小湯圓,仿佛經歷一場劫難幸存下來,熱淚盈眶。
“嗚嗚嗚,洋洋,窩挖豬來了,窩成功挖豬冰洞了。”
有冰洞,就能入海。
能入海,就有希望。
“洋洋,等窩灰來。”因為缺了牙齒說話漏風的豹豹O不舍地回頭看了一眼奄奄一息的愛魚後,就義無反顧地滑過血跡斑斑的冰洞,悄然入水了。
然而豹豹Omega十指不沾陽春水,從來都沒有生過病,對治療一事一竅不通。
下海後,他就懸停在海洋中,毛絨絨的臉上都是茫然和無措,不知道要怎麽做,才能救魚魚。
可他不知道,不代表其他魚不知道。
一只燈籠魚在他的眼前招搖而過。
小湯圓茫然的眼眸逐漸有了成算,像只小魚雷一般飛快地沖向了燈籠魚。
然而小湯圓意料之中的豹斃并沒有出現,反而因此引起了兇猛燈籠魚的注意,地位瞬間反轉,豹豹o被追得抱頭鼠竄。
可惜豹豹霸王也不是吃素的!
追逐了一段時間後,他就巧妙地領着燈籠魚沖向了狼鳟,讓兩魚展開了激烈的交鋒。
借刀殺魚!
鹬蚌相争,豹豹得利!
在燈籠魚不敵的時候小湯圓眼尖地沖上去,用自己圓滾滾的身體狠狠打亂了戰場,以一道劃痕的代價換得了燈籠魚的逃生。
而他也成了狼鳟的新任目标,被追得落荒而逃。
湧動的深海随着硝煙的消失逐漸變得平靜。
很快,甩掉了狼鳟的小肥豹又重新游回了原地,葡萄般的眼眸看着燈籠魚消失的方向,骨折的狗尾鳍微微搖擺,追了上去……
寒風逐漸停了。
蒼茫的天地間,一只外形凄慘的小肥豹腰身綁着無數黑綠色的海草,氣喘籲籲地爬上了岸。
他像只小狗一樣攤在了冰面上好一會兒才緩過來,一刻都不敢耽誤,努力撐起早已疼到麻木的小毛翅,艱難地挪向了心愛的魚魚。
曾經,他怎麽都爬不上魚魚的身體,最終靠着支洋一個颠勺才把他送上去。
如今,縱使沒了魚魚的幫助,縱使他沒有了完整的毛翅,他還是上去了。
小肥豹小心翼翼的避開了愛魚血肉模糊的地方,哼哧哼哧攀上了虎鯨巨大的身軀,就像是鋪地毯一般,從頭退到尾,每退一步,就從身上扯出一把粘濕的海草,用受傷的口腔将其嚼碎,将混着血水的草藥碎它服帖而細致地敷到了支洋恐怖滲豹的傷口上。
虎鯨于嬌小圓滾的豹豹而言是個巨無霸。
這是一個浩大的工程。
小肥豹足足來回幹了幾個小時,才像包叫花雞一般将虎鯨整個包好。
“呼呼——”小湯圓此刻已經累癱了,也痛麻了。
但是草藥好像真的有用,洋洋的氣息沒有繼續衰弱了。
小肥豹揚起了一個蒼白的笑容,吊着的一口氣瞬間洩掉了,他癱軟在了冰面上,全身一點力氣都沒有。
他好累,好想睡一覺。
但他想貼着心愛的魚魚。
想到這裏,他用力揚起了下巴,像鋤地一樣用下巴犁冰,以它為着力點拖動整個圓乎乎的身體,一點一點,向前挪動——他爪子痛,牙齒痛,渾身都痛,就只有一個下巴還能使了。
一刻白色染血的豹豹球在冰面上以肉眼難以捕捉的速度龜速前進。
最終,他成功挪到了鮮血淋漓的虎鯨身邊,心滿意足地将毛絨絨的身體貼着對方。
他閉上眼,蹭了蹭心愛的魚魚,“洋洋,你要快點好起來。到時候你想吃什麽我都給你抓。”
他一臉天真地憧憬着。
太陽逐漸西斜,豹豹累了,靠着仿佛睡着的魚魚閉上了眼睛。
半夜,一直抽出心神關注心愛魚魚情況、不敢完全入睡的小肥豹絕望無助地發現支洋的情況變糟了——她的氣息在迅速衰弱,之前的好轉好像只是回光返照。
這裏冰天雪地的,什麽都沒有。
他頓時六神無主,貧瘠的小腦袋根本想不出來還有什麽方法。
到底是為什麽……
不是已經用了草藥了嗎?
小肥豹黑乎乎的蛋蛋嘴一癟,本就腫得包子一樣的眼睛又開始濕潤,想要流眼淚了。
“洋洋,我要怎麽做才能救你?”他要絕望了。
“咕咕咕——”此時,過度饑餓小肥豹的肚子裏傳來了咕咕叫的聲音。
小湯圓哭泣的聲音驟然一停,猛然想到了某種可能。
也許……洋洋只是肚肚餓了!
他眼睛一亮。
吃飽了,洋洋就好了!肯定是這樣的!何圓自欺欺豹道。
仿佛找到了主心骨,小湯圓強行撐起酸痛的身體,再次爬向了冰洞,入水為魚魚捕獵。
但實際上,鯨落平陽豹被欺。
沒有了虎鯨,豹豹再也捕不到魚了——就連弱小的螃蟹,都能欺負他一頭。
豹豹生氣地摸了摸被蟹鉗剪禿的地方,沒辦法,只能撿拾一些沒長腿跑不了的邊角料——鰓蛤、海蚌、扇貝等。
蚊子腿肉,聊勝于無。
就是開盒難了點。
好在有半顆犬牙,能頂上一頂。
小肥豹短小的毛翅按住了食物堅硬的外殼,好不容易才開了一點點。
豹豹用血肉模糊的爪子捧着細嫩的肉遞到了虎鯨的嘴邊,試圖将肉喂進去,小聲哄道,“洋洋,我給你弄了些吃的。來,啊——”
“啪嗒”一聲——豹豹喂進去的肉掉到了冰上。
小湯圓愣愣地看着掉在冰上的食物,感受着死亡氣息越來越重卻根本不吃飯的愛魚,眼淚又在小湯圓眼裏打轉,他哽咽着懇求道,“洋洋,你吃飯好不好……”
“洋洋,你不吃飯會死的……”
連日的絕望讓小肥豹腦海中緊繃的最後一根弦斷了。
他只是一只嬌氣小豹豹,遭遇的磨難早就超越了他的承受範圍,圓乎乎的屁股蹲在地上嚎啕大哭,既恐懼又難過,“到底要怎麽,你,你才願意吃飯啊……”
——你這樣的小肥豹,我一口一個。
恍然間,何圓想起了愛魚的玩笑。
小湯圓驟然停止了哭泣,未掉的眼淚模糊了眼睛。
朦胧中,他似乎看到了落在一旁泛着寒光的物件上,那是他之前為了撬開貝殼磨的——
鋒利冰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