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妖精竟是我自己

第9章 斷手

第009章斷手

按理來說，成親的儀式再怎麽簡化，經典的那幾步也不該省掉。

但趙溯和黎川所有跟夫夫有關的東西都在精神層面，主打的就是個虛無缥缈，不和現實挂鈎。

既然如此，那什麽合卺酒、鬧洞房之類的都可以省一省，忽略掉。

不過趙溯還是像模像樣地搬進了主院，以後就是要和黎川睡一起了，當然真要睡覺的只有趙溯一人。

黎川并不顧家，萬靈宗的掌門也不知道是怎麽了，三天就要有三天把黎川搖到主峰去議事。

但宗門本質是修仙傳教的地方，黎川更是個沒有實權的客卿長老，能有什麽事非得一個勁地喊他跑過去議。

可惜這話趙溯只能在心裏面吐槽，倒不是黎川不讓他說，而是兩人作息時間差的确實多，很難碰到。

也不知道是不是體質原因，反正趙溯白天精神晚上困倦，到點了就差不多要上床安睡，遲一點點就會困的直接暈過去。

趙溯搞不太明白，《為仙》裏并沒有爐鼎，其他小說裏有，但估摸着不會是同一個設定。

“哎。”想到這趙溯就嘆氣。

陽光正好，他搬了個小板凳還是坐在大門口，無聊地望天望地。

在跟黎川拜完堂時，那一刻趙溯心裏當真是湧現出無數情愫，不為別的，只因那一剎那的變化。

可接下來的日子卻并沒有發生什麽明顯變化，他還是只能待在這個空空蕩蕩的宅邸裏，并且更可悲的是沒有半點事能去做。

“哎。”趙溯繼續嘆氣。

陣法散發出柔光，是去主峰采購的木三回來了，但趙溯看都沒多看一眼，照舊木木愣愣的。

卻沒想到木三手上拎着個大麻袋，興高采烈地沖趙溯走過來：“趙公子，我今天去領月俸，他們總算找到一些适宜凡人的吃食，您快看看！”

一聽他這麽說，趙溯騰地就站起身：“真的？總算搞到了？”

他穿越都快迎來一百天紀念日了，卻連一口正經大米飯都沒吃到，換了個地方就是換了辟谷丹的口味。

雖然這樣做的好處是無需如廁，完全擺脫五谷輪回之苦，但也真的讓嘴巴除了說話外徹底沒了第二個功能。

将麻袋打開，趙溯發現是些新鮮的瓜果蔬菜，上面泥巴都沒清幹淨。

“我還從他們那兒拿了些刀具，趙公子您看能不能用上？”木三将他手上提着的另外一個袋子遞過來。

趙溯滿意的很，他是會做菜的，在福利院裏就經常去廚房裏幫忙打下手。

太複雜的菜不行，可單是搞點能吃的，趙溯還是不在話下。

黎川可是水靈根，所以這裏最不缺的便是水，趙溯麻溜地開始洗胡蘿蔔和土豆，心裏盤算着可以切丁後做個小炒來嘗嘗鮮。

洗幹淨後才發現并沒有案板，只能找個稍微平整的地方，而且也沒有好用的刨子，就只能用刀來切。

關鍵這刀也不是普通的菜刀，修仙界最通用的廚房用具是修者自身的真氣，所以這刀更是通常來用砍人的刀。

也不是說不能用，就是力道不是很好掌握。

趙溯握着刀柄也有點害怕，這要是一不小心真切到哪了，雖然說有醫修能幫忙治好，可這“殘疾”的經歷還是不太好。

但仿佛怕什麽來什麽，趙溯手本來就小，土豆又滑不溜秋，一個用力就沒能挺住直接滑了出去，同時他心一慌就沒能握穩刀柄！

那沉重的刀在半空中凝滞了一瞬，接着便沉沉向下砸去，幹脆利落地切斷了趙溯的手腕！

“啊啊啊啊啊！”趙溯發出驚恐的大喊。

木三也沖了過來：“怎麽了，趙公子，發生什麽事了？”

趙溯一屁股直接摔倒在地：“手！我的手！啊啊啊！”

木三見趙溯慌成這樣，連忙靠過來查看情況，然而他什麽東西都沒看見，空氣裏甚至滿溢着純粹靈力才有的芳香。

他困惑地問道：“趙公子，這，您的手到底怎麽了？”

幹嚎了小半天的趙溯也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居然一點都沒感覺到疼，連該有的血液噴濺都沒有。

最詭異的是，趙溯感覺已經和他身體脫離的右手還能做出抓握的動作。

他站在原地咽了下口水，各種亂七八糟的想法都一晃而過，随後趙溯用力閉了下眼，再睜開後目光堅定地舉起了自己的右臂！

切面相當光滑漂亮，一看就是用了把好刀。

表層那兒有青色的血管，而裏面則是實心的白色，趙溯用他害存在的左手輕輕按了按，右手并沒什麽感覺，但左手感知到的觸感挺軟乎的。

他擡頭仰望天空，白雲正靜悄悄地在飄，還有微風吹起了他的衣袖。

木三終于發現了有問題的地方，他忐忑不安地靠了過來：“趙公子？”

“你先出去，讓我一個人靜靜。”

“啊，好，好！”

木三飛速跑了出去，完全不敢多留。

趙溯則再次嘆了口氣，愁眉苦臉地彎下腰，去找那個和他手腕分離了的手掌。

幸好他皮膚白皙漂亮，“手”落在雜草堆裏都在反光，一下子就能找到。

并且那只右手還虛虛握成拳，和趙溯感受到的右手姿勢一樣。

下一刻，那只手緩緩豎起了中指。

而趙溯則痛苦地用左手捂住了他的眼睛。

沒想到他穿越過來都快一百天了，才終于搞明白自己現在居然不是人！

再稍微結合下他爐鼎的身份，一開始被安置在展示櫃裏的情況，趙溯精致好看的臉開始不斷變形。

……所以，難不成，事實上，客觀來講，其實他是個修仙界版本的多功能可交互娃娃？

趙溯僵在原地不敢動，然後他發現自己下意識地在憋氣，并且當他意識到自己在憋氣的時候已經有很久很久都沒呼吸了。

他徹底沉默了。

大概過了半炷香的時間，黎川匆匆忙忙趕了回來。

“趙溯，你怎麽了？木三告訴我你出事了，現在你怎麽樣了？”

他急得不行，還在天上沒落下來時就着急地用神識感應了宅邸裏的情況，然而就感應到趙溯躺在主院的床上，所以心裏既擔憂又疑惑。

現在推門一看，趙溯正側卧在床上，右手支着下巴，左手從手腕上被砍了下來，正拿着個芭蕉扇慢悠悠地對着他的臉扇風。

“啊，你回來了。”聽見響動，趙溯睜開眼，有氣無力地說道。

黎川一眼便看到了他分離的左手，瞳孔微微一縮。

趙溯放下扇子，坐了起來，右手拿起床單上的左手，将它往手腕處靠了靠，乳白色的細絲從切面出自發延展，左手重新被接了上去。

“還挺方便的。”

“趙溯！”黎川快步走過去，他單膝跪在床上靠過來。

趙溯撇過頭，看着窗戶，上面竟還貼着“喜”字，紅紅火火的。

“你肯定早就知道了，我根本算不上是人，這世界哪怕再荒唐，也不可能真的堂而皇之地去買賣活人，畢竟哪怕上一輩都是凡人，指不定孩子突然就是個天靈根，就跟你一樣！”趙溯說話時聲音哽咽，眼周紅了一圈，水汽在他好看的眸子裏聚集。

黎川嘴巴張了張，沒能說出反駁的話。

“怪不得，怪不得，怪不得！”趙溯難受地不行，他叫喊的聲音其實并不大，卻更加撕心裂肺。

所以他不能吃辟谷丹以外的東西，或許除了腦袋還有下面那個地方外，他全身上下都是實心的！

所以他哪怕檢測出什麽五靈根也沒辦法吸納靈氣轉為真氣，他作為個娃娃哪裏來的經脈，哪裏來的丹田呢？

“趙溯，對不起。”黎川摟過趙溯的肩膀，手在趙溯的後背輕輕拍了下，“但我沒有糊弄或者欺騙你，我跟你之間的契約确實得到了上仙的認可，這點你可以放心。”

“我根本放心不了！”趙溯雙手用力拍打黎川的胸膛，因難受和痛苦聲音變得異常尖銳，“我本來是人的！現在卻變成了這麽個娃娃一樣的身體，那我接下來會怎樣，我會壞掉嗎，我會死嗎？你快跟我說！”

趙溯穿越前就是個普通的大學生，只想着好好學習順利畢業，然後找份穩定的工作，閑暇之餘會繼續看看小說。

可他穿越了，卻穿越的什麽都不是。

黎川感覺到他的心沉沉地在往下墜落，此時此刻趙溯的情緒格外不穩定，也許謊言可以讓他安心。

可黎川并不擅長欺騙，他更不想愚弄趙溯。

他坐到床上，再将趙溯好好地抱入懷中，溫柔卻不容抗拒地控制住趙溯。

“你是品級最好的那一類爐鼎，按照白玉門的說法，只要那你能長久地待在我身邊，吸納我的真氣，那麽至少能活過十二年。”

趙溯被黎川抱得動彈不得，聽到自己的短命噩耗也難以向剛才那般激動，源源不斷地熱意自黎川身上傳來，幫助趙溯重新冷靜下來。

層層累積下的不安驚恐被黎川強壓了下去，随後再一點點地撫平成冷靜和思索。

“但我不想只活十二年，這世上沒有誰會甘心就活十二年。”趙溯深吸一口氣，他擡頭看向黎川，“但我不是人，我是個東西，這世上的靈丹妙藥都是給人的，不是給我的。”

作為一個物品，或許煉器師能将趙溯煉成一個能活下去的存在，但那絕不是趙溯想要的。

“會有辦法的，天道會給萬事萬物都留下一線生機。”黎川擡手輕撫趙溯的長發，“白玉門是在我閉關的這一百年裏橫空出世的商家，不管怎麽樣，去找他們永遠是最快的一個辦法。”

趙溯眼前一亮，心裏忽地有了一點底氣。

對啊，他既然現在從人變成了商品，還是那麽昂貴的一個娃娃，那再怎麽說也該有點售後服務，協助黎川養護好他！

只要摸清楚爐鼎究竟是個什麽東西，對症下藥，或許他很快就能找到好好活下去的辦法！

“黎川，那我們什麽時候能去那個白玉門看看？”

眼看着趙溯臉上總算多了點紅暈，黎川當即說道：“現在就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