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章
第 11 章
顧宣突然想到很久之前顧陵和她說過的，有個人出現在了封印是縫隙前。
如果這是真的，那這個人在魔族那邊待了好幾年……顧宣突然有點不敢想下去。
那個人，或者說是怪物，跑得更近了，他像是一架骨頭，就只有一層皮膚包着，皮膚上還有大大小小的疤痕，那些骨頭好像随時會穿過那些疤痕戳破他的皮膚。
顧宣愣住了，一股巨大的恐懼瞬間湧了上來，腦子一下子懵了，定定地站在原地。
封印破了嗎，那這些人該怎麽辦……顧涯萊知道嗎？
等她回過神來下意識地躲到一邊去的時候已經晚了，于是她就眼睜睜地看着那個怪物穿過了自己的身體。
是了，現在誰都碰不到自己，誰都看不見自己。
顧宣看着那個怪物跑進了村裏，碰見了扛着鋤頭的李伯。
李伯看見了那個怪物，大叫了一聲，鋤頭掉了。他轉身想跑，可那個怪物一巴掌拍到了他的頸部，手指一拉一擰，李伯的頭和身體就分離了。
顧宣看着這個平時說話時喜歡搖頭換腦的李伯，他的頸部噴濺出了許多鮮血到怪物身上，他那喜歡微微搖晃的頭也到了怪物手上。
顧宣看着這一幕，感覺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她的身體微微顫抖着。突然撐不住了，跌到了地上。
“顧陵……顧陵，快跑！”顧宣爬起來，向着封印的方向跑去。
“姐，你怎麽了？”顧陵聽到顧宣的喊叫，朝着她的方向趕來。
顧宣朝顧陵沖過去，她的聲音都在顫抖：“有……有怪物……有怪物！”
顧陵本以為她在開玩笑，但看她的神情愈發不對，安慰道：“沒事的，沒事的，你不是說過嗎，什麽東西都傷害不了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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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宣慢慢冷靜下來，但還是緊抓着顧陵不放。
“我……我還是想去看看……”顧宣冷靜下來之後說道。
顧陵沒有反對：“我陪你一起去。”
“不用了，你就待在這裏，等我回來。”顧宣回想起剛剛看到的畫面，一點都不想讓顧陵看到，果斷的回絕。
“乖乖等我回來。”顧宣又說了一遍，轉身就走了。
顧陵于是等在原地，看着顧宣頭也不回地走了。
顧宣回到村子裏的時候，村子已是死一般的寂靜。
太陽一點點西下，陽光無力地照拂着村子，把一切都映得紅紅的。
顧宣慢慢地走進村子，她走得很慢很慢，她剛剛拿回自己的身體。
因為行動不便，下山的時候滾下去了好幾次，全身整得髒兮兮的。
顧宣的腳步聲此時就是整個村子唯一的聲源，但她知道，怪物還在村子裏，沒有離去。
她踩在被血浸潤的泥土上，繞開躺倒在地上的屍體，循着屍體集中的地方走去。
顧宣再次看清了怪物，它背對着顧宣，高聳的肩胛骨像兩座小山，而它的肩膀正一聳一聳的，頭顱也深深低下去，像是在吞咽什麽東西。
顧宣發出聲響，怪物敏銳地轉過身來，她再一次确定，它以前是個人類。
怪物作勢要撲上來，顧宣把剛剛從屍體旁邊順來的砍刀甩出去。
一擊即中！
怪物被砍刀洞穿了，但它像是沒有知覺般，依舊想往顧宣身上撲，顧宣又拿起地上的鐮刀，甩了出去。
怪物被鐮刀插進身體後，倒退了兩步，這次不再往上撲了。
它看到顧宣身後有很多鋒利的農具，像是被威脅到一般，不再展現出進攻的姿态。
這些農具是顧宣一路上撿來的，它們有的被鮮血塗滿全身，有的被主人牢牢握在手中。
那是他們的工具，更是他們的武器。
顧宣面無表情道：“我終于知道，為什麽父親說魔族與人族并不公平了。”
怪物歪了歪頭，像是不理解顧宣在說什麽。
“确實不公平，你們揮揮手，人族就只有任你們宰割的份。在生死關頭，鼓起勇氣揮舞武器也是徒勞。”
怪物看着她，磕磕巴巴的說着：“......人......族？”
顧宣笑了起來，再次彎腰撿起地上的鐮刀，道：“我可不是在教你重新說話。”
話畢，把手上的鐮刀再次甩了出去。
那怪物躲開了鐮刀，跑到了另一邊。
顧宣把左手擡了起來，向前一抓，那怪物就感覺到有很大的力量将自己拉了回去。
它終于害怕了，它狂叫着，試圖吓退面前的人類。
顧宣不為所動，緩慢地彎腰，撿起地上的農具，甩出去。
于是怪物就像個靶子一樣，任憑顧宣的精準襲擊。
漸漸地，怪物的身上都插滿了農具，它的肋骨從腹腔上方顯露出來，鮮血像細線一般從身上落下。
顧宣沒有停手，她就像個設定好程序的機器一樣，彎腰，起身，甩出去。
即使怪物身上已沒有能嵌入的地方，即使後來的農具會被先前的農具阻擋掉落。
終于，顧宣舉起最後一把耙子，用盡全身力氣甩出去，尖端正中眉心。
顧宣喘着粗氣，跌坐在土地上，嘴裏猛地嘔出了一口鮮血。
她好像回到了小時候，父親把她抱在懷裏，摸着她的頭給她講故事。
“阿爹，那我們要怎麽打敗魔族呀？”
“魔族的弱點就在它們的頭部，若是攻擊其他的地方，傷口會愈合，只是愈合的比較慢。但若是攻擊頭部，魔族就會被打敗了。宣兒以後也要和爹爹一起打敗魔族嗎？”
小顧宣清脆地應了一聲：“我也會像爹爹一樣，努力修煉，打敗魔族的。”
顧宣仰起臉，小聲道：“我也會像爹爹一樣，打敗魔族。”
瞬間，淚水模糊了視線。
她看着天空，天上的雲也是紅的，和地上一樣。
她休息了一會，爬起來挖坑。
從前母親帶她去吃過席，母親說，人死了，是要埋起來的，這樣才能投個好胎。若是沒有埋起來，那必定是要做個孤魂野鬼了。
動作要快些，顧陵還在等着她呢。
也不知顧陵看到她找回身體會不會高興，之後還要幫他也找回來。
......她的身體還專門用防蟲蛇的藥粉灑了一圈，好好地裝在棺材裏，這是不是說明顧涯萊也沒有這麽狠心......
顧宣不着邊際地想着，挖坑的速度也越來越快。
她用村裏的木板車将村民們運送到大坑裏，一車又一車。
運送完村民後，顧宣看了看天色，簡單弄了個土堆蓋在上面，想着明天在好好把土堆弄實。
顧宣看着全是泥土的淡綠色裙子，對土堆拜了一下，道：“借個地方沐浴睡一覺。”
想了想又拜了一下：“再借套衣裙。”
“……姑娘？”顧宣聽到聲音，轉過身來，是一位女子，看樣子和她差不多大，穿着農布織成的衣服，看起來有些戰戰兢兢。
她的手扶着門框，應該是一直在屋子裏躲着，剛剛才出來。
她看着顧宣，更準确的說，她看着顧宣身後的土堆。
顧宣不知道要怎麽解釋這一切：“那魔族已經被殺死了，我能否在這裏借宿一晚？”
那女子已是滿眼淚痕：“你進來吧，我給你燒水。”
女子有個妹妹，她沒讓妹妹出房屋去看到外面的一切，給她們燒了點水便早早睡去。
顧宣第二天一早便同女子一起把那土堆壓實，上香。她們沒怎麽說話，看起來都是心事重重。
“姑娘，你叫什麽名字？”女子的聲音沙啞，像是昨晚哭了很久。
顧宣：“顧宣。”
她本也想禮尚往來地詢問一下對方的名字，卻在此時聽到了腳步聲。
顧宣抓着女子的手，往最近的房屋裏躲去。
她透過門板縫隙看向外面，不是像昨日一般的魔族，他們穿着統一的校服，腰上佩戴着佩劍，似是哪個宗門的弟子。顧宣放下心來，帶着身後的女子出去。
她之後可以回山上找顧陵，但這兩姐妹不行。她們剛失去家人，無依無靠，在這個村子裏還不知道後面會不會繼續有魔族出來。向一個宗門尋求幫助就是目前最好的選擇。
顧宣本想着讓這兩姐妹跟着他們就好了，自己随便尋個借口回山上。
但顧宣一問，他們是清峰山的弟子。
于是顧宣又想着，等她找到了顧涯萊問清楚，再回去找顧陵。
可是，顧陵就是這麽不聽話，等不及顧宣回去就跑出來找她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