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月光下的心髒
月光下的心髒
在對方期待的神情下,時究說話了。
“也不是不可以......”他緩緩道:“不過,你們沒有私人飛行器麽?”
老人的神情愣住了,他斟酌着語氣:“大部分公民都是沒有飛行器的形式許可證的,需要我這邊租借私人飛機來接你麽?”
時究:“我就問問,沒有就算了。”
他心想,看來像龔玄那樣的還是少數。
這個想法掠過的一瞬,他微微蹙眉。
自己怎麽總想到他。
聖洛城距離雲瀾城約有三千公裏,幾個小時後就可以到達。老者找了一個人專門陪同他前往,絨啾辦理了證件後,也有專門的萌寵座位。
飛機旅途還算愉快,前方的屏幕播放着屬于這個世界的娛樂電影和綜藝,叫《揚帆起航的能力者們》。
主要是一群能力者的選秀活動,當然裏面也有毫無異能的普通人參與。他們按照規則成團表演節目,最終由電視機前的人投票,根據他們的表現決定是否留到最後。
節目組說,不管你是不是異能者,都能參與,節目主要展現逆境時的突破精神。
時究看得津津有味,并且覺得,自己上也能行。
他也是有才能的人,到時候可以個人秀可以表演吃東西,無窮無盡,絕對能讓現場的觀衆震驚。
起飛前,也有人專門給時究送上飲料零食與熱毛巾,并給他菜單提前預定餐食。菜品精致,味道不錯,最後還贈送了他一小盒冰淇淋。
等下了機場,一輛私家車早已停在外面等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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絨啾跳到時究肩上,時究笑着摸摸它,走近車內。
他全程不設防,一路很配合。
畢竟按照他現在的實力,也可以面對一些變化和危機。
聖洛城臨海,金融貿易似乎更繁華,一路有許多巴洛克羅馬式以及現代的建築,
窗外景色流水般變化,車行駛過無數大路林蔭道,便停到一座古堡外。風吹拂着碧樹,發出簌簌聲響。古堡已經上了年紀,歲月在它外表留下深淺不一的痕跡。
還沒走進,門就開了,一群穿着統一制服的女仆齊刷刷站立,穿着黑色燕尾服的管家微笑問好。
“是時究先生吧,有請——”
一路走到這裏,對方都将面子給的很足。
時究略微挑眉,走進。
外面的陽光盛烈,但走近古堡的一瞬間,他還是感受到某種陰暗潮濕的氣息。
但是并未感受到周圍能量波動的異常。
他很快見到了之前那位老人,對方自稱姓楊,跟全息影屏看的一樣,對方已經花白了頭發,一張粗糙布滿皺紋的臉。
他看到時究後沖他颔首微笑,但仍能看出精神不濟。
“時究小友,你來了,感謝你大費周章趕過來。”
周圍很快有女仆給他們端上紅茶和甜點。
時究絲毫不跟他客氣,一邊吃一邊說:“盡量快點,我只有兩天的時間。”
到時候還得上班。
雖然特洛斯教他,沒任務的時候可以渾水摸魚,但自己畢竟是新人,被抓到了不好。
楊老先生輕嘆氣,苦笑道:“今天晚上,你就能知道她的情況了,到時候她又要沖出屋子,希望你能攔住她。”
時究:“我看看她的情況。”
楊先生:“好。”
對方起身,時究猶豫了下,将桌上的蛋糕端上跟着前去。
衆人:“......”
城堡的東側,有一處封鎖起來的屋子,外面圍着無數看守者。走進,是一個花園,裏面栽種了無數姹紫嫣紅的花,芬芳的氣息在空中流轉,沁人心脾。
而在那碧色海洋的秋千處,站着幾位女仆,她們圍着一個穿着粉裙子的女孩。女孩年齡不大,看起來只有七八歲。
女孩看到老人後,目光亮起,小跑過來:“爺爺,你來了——”
她的聲音清脆明亮,眼底喜悅。
時究注意到楊老先生下意識後退半步,但猶豫片刻,還是将女孩接住。
“爺爺,他是誰?”女孩猶豫地看着旁邊的時究。
“莺莺,他是你的新保镖。”
“可他跟之前的保镖好不一樣。”女孩心想,之前那些保镖都很彪悍魁梧,眼前的小哥哥雖然長得好看,但看起來并不強。
他們在交談的時候,時究也在暗自打量眼前的女孩。她的神情語氣不像僞裝,很自然地流露出小女孩的嬌态。身上有不少的擦傷,已經包紮好了。
時究動用了能力,但并未發現女孩身上能量波動的異常。
正在這樣想時,他的蘑菇手機響了。
打開一看,發現是之前加入的天灼團的群。
【畫個愛心詛咒你】:“@時啾啾,新人,我看到你了。”
“怎麽來聖洛城了,是首領叫你來支援我工作麽?”
【人偶小王子】:“???”
時究看到這裏微微蹙眉,環顧四周,并沒有發現窺探自己的人。
【時啾啾】:“不是,我是私事,你在哪?”
【畫個愛心詛咒你】:“哈哈,不會吧,這麽巧的?”
“你猜我在哪,我不告訴你。”
時點進去【畫個愛心詛咒你】的資料,一路滑下去都是對方打游戲的戰績,直到後面,才看到一張他的照片,是一個清秀的男生。
他不記得自己一路上有遇到這樣的人。
周圍的管家仆人也對不上臉。
正想着,【畫個愛心詛咒你】給他發了好友邀請。
時究猶豫片刻點擊同意,然後便看到他的私聊信息。
【畫個愛心詛咒你】:“新人,提醒你一下,我觀察了好些天了,這個女孩挺邪門的。”
【時啾啾】:“怎麽說?”
【畫個愛心詛咒你】:“哈哈,楊老沒告訴你麽,他的孫女已經搞死了幾十個人了,每個成為她保镖的人,都活不過一晚。”
【時啾啾】:“這麽誇張?”
【畫個愛心詛咒你】:“對啊,要是我早就把他孫女交出去了,不過這樣也好,避免打草驚蛇。”
時究正要回複,耳邊響起老人的聲音:“時究小友。”
他在陽光下擡頭,将自己蘑菇手機黑屏,微微笑道:“怎麽了?”
也許是剛剛得到的信息,他現在看眼前的老人,總覺得有些微妙。
楊老先生斟酌着語氣道:“莺莺我就交給你了,她最近晚上經常有‘夢游’的習慣,希望你能照看好他。”
時究:“好,沒問題。”
楊老先生看着他,似乎還想說些什麽,最終還是道:“你想吃什麽,都可以告訴仆人,他們會叫廚師給你做的。”
時究:“放心 ,我不會客氣的。”
囑咐之後,楊老先生就拄着拐杖離開了。他似乎很忙,很快便接起電話。
時究吃完自己手中的蛋糕,對旁邊的女仆道:“勞煩再給我一份。”
身量高挑的女仆甜美一笑:“要巧克力味的還是草莓味的?”
“都來一份。”他也不打算客氣。
“好的。”女仆轉身離開。
時究忽然擡頭看了她一眼。
“哥哥。”這時女孩忽然出聲。
時究低頭,發現女孩抱着一個洋娃娃,歪頭看着他,神情有些猶豫。
“怎麽?”
“哥哥,我告訴你一個秘密好麽,你不要聽爺爺的,現在就走吧。”
時究目光閃爍了下,看着眼前的女孩:“為什麽這麽說。”
女孩低下頭,她的肌膚白嫩,泛着淡淡粉色,此時神情有些委屈,嗫嚅道:“因為我得了病......我其實我感受到了,我身體裏好像住着一個怪物。”
時究一頓,随即蹲下,視線與她平視,問道:“能告訴我具體是怎麽回事麽?”
女孩猶豫了下:“我、我......”
“沒事,慢慢說。”時究看着他,聲音溫和。
眼前的人碎發被長風吹起,露出他那雙清澈的眉目,仿佛注入暖陽。
女孩一瞬間走神,莫名的對這個少年哥哥多了幾分信任。
她緩緩道:“其實我也不清楚具體是怎麽回事......每天晚上,我都會做一個夢,夢到我去找一個東西,一路會遇到許多怪物......等我醒來的時候,我發現我都不在自己的屋子裏,身上受了很多傷。他們都說我得了夢游的怪病,但其實我聽到了那些人的談話......說我是一個怪物,我殺了那些保護我的人。”
女孩說到這裏,肩膀微微顫抖。
時究安慰地拍拍她的肩,問:“你在夢裏是找什麽,能具體跟我說說麽?”
女孩臉上露出回憶的神情:“我也說不清楚......意識裏,好像,是一個紅色的、跳動的東西......有點像、有點像......”
她臉上流露出害怕的神情:“有點像一個跳動的心髒。”
她不明白自己為什麽會夢游,也不明白自己為什麽對一顆心髒感興趣。
只是在晚上的時候,她好像變成了另一個人,有個聲音告訴她,一定要找到它。
她腦海中浮現它的樣子,它布滿青色、紅色的血管,有着淌血的溝壑,在月色下不斷跳動,發出令人心動的“砰砰”聲。
那是在月光下,不斷跳動的心髒。
這一刻,時究看着女孩臉上,癡狂、驚恐的神情閃過,最終變成一種濃濃的唾棄。
“我是個怪物......”她嗚咽起來:“哥哥,求求你快走吧,我是個怪物......”
時究靜靜地凝望着她。
他輕嘆一口氣,緩緩道:“別怕,我會幫你解決這件事的。”
“我保證。”
就在這時,他注意自己的幻變手機響了,是一串熟悉的數字。
時究臉上掠過訝異,接過電話。
耳邊的聲音一如既往,像夜色下的風,但也不知是不是錯覺,似乎多了幾分暖意。
“在哪兒呢?”電話那頭,龔玄似乎心情不錯。
“首領,今天不上班吧?”時究還在安慰着眼前哭泣的女孩。
“好啦,別哭了。”
“嗚嗚......哥哥真好,謝謝哥哥......”
斷斷續續的聲音傳入電話中。
時究拍着女孩的背,注意電話那頭好像沉默了會。
龔玄的語氣有些微妙:“你挺忙的。”
時究有點莫名,問:“今天有任務麽?”
龔玄:“沒有。”
時究:“......哦。”
龔玄:“處理私事?”
時究想起自己之前在群裏的答複。
自己上班外接外快說出去還是不好,于是回道:“對。”
電話那頭又沉默了會。
半響,他聽到電話那頭傳來龔玄輕飄飄的聲音,聽不出情緒。
龔玄:“所以,我是不是該挂了?”
時究:“?”
下一秒,他聽到手機挂斷的忙音。
時究:“......”
他臉上神情莫名。
這一刻他突然想到昨天雨夜面館中,對方不經意間流露的一絲孤獨落寞情緒,又想到剛剛,他的态度。
還以為他們之間關系融洽了些。
很快就到了晚上,黑暗逐漸淹沒大地。
古堡在晃動的草木間靜默,天邊幽藍色的懸月高挂,寥寥疏星點綴,寒風迎面吹來。
時究站在窗邊,能聽到耳邊蚊蟲的輕鳴。
他就站在走廊邊,身後就是女孩莺莺的屋子,她的屋內四面八方都上了鎖,對方在睡夢中,也被綁住了繩索。
女孩看起來已經習慣了,也許是白天哭累了,很快,她就在在女仆的哄聲中睡着了。
時究擡頭看去,四周都布滿攝像頭,他的一舉一動都在監測下。
他無聲地笑了下。
這時蘑菇手機忽然震動,時究拿起,發現是一條私聊消息。
【畫個愛心詛咒你】:“新人,注意下,按照平時的經驗,‘她’就要醒了。”
【時啾啾】:“你究竟在哪?”
【畫個愛心詛咒你】:“哈哈,這個不是重點,不過我很好奇,你單身麽?”
【時啾啾】:“?”
【畫個愛心詛咒你】:“剛剛首領居然問我的具體位置,我驚呆了,他什麽時候這麽關心我了......思來想去可能跟你有關。”
【時啾啾】:“他有時候會變得奇奇怪怪的。”
【畫個愛心詛咒你】:“哎喲,笑死我了,你們怎麽這麽可愛。”
時究剛要繼續回複,這時,突然聽到身後傳來什麽東西打碎的聲音。
“砰。”
他瞬間回頭,發現之前的小女孩不知什麽時候起已從睡夢中驚醒,她瘦小的胳膊一動,瞬間掙開了綁住她的繩鏈,将之碾為齑粉。
此刻她臉上浮現的,是與之前截然不同的神情,眼眸垂下,裏面是不符合她這個年齡的頹喪與怨毒。因為掙脫的力量太大,忽然便帶起一陣邪風,屋內的無數東西被卷落,剛剛時究聽到的破碎聲就是花瓶落地發出的。
這一刻,時究發現屋內能量波動瞬間增長。
女孩蒼白細嫩的臉似乎罩上一層黑色的霧氣,而她的頸側,逐漸浮現一個黑色的胎記,像一張女人的臉,又像一朵造型古怪的花,在黑暗中若隐若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