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求問
第30章 求問
岑月生後知後覺開始感到尴尬。
他剛才是在做什麽?一個綜藝節目,一個就相處兩個星期的搭檔,為了争這麽一件事,他竟然真情實感的跟人現場PK數學?!
臉頰開始泛熱,岑月生坐得遠了些,擡起一只手,微微擋住臉,企圖掩蓋自己的尴尬。
他解釋道:“這不是發送心動信號環節麽,我是想着,我表現出競争,變相的也是體現你的魅力,多招人喜歡啊。。”
容槿:“……”
其實他并沒有這方面的需求。
不過容槿沒有戳破別人的借口讓人更尴尬的愛好,便也沒再說什麽。
他從沙發上站了起來,“那非常感謝你的競争,我就先走了,咱們到了下期節目的錄制地點再見。”
一聽容槿立馬就要走,岑月生也顧不上不好意思了,也跟着站了起來。
“你就去兩天嗎?後天晚上回來?還是要大後天早上才能回來?”
他自己都沒有意識到,自己此刻眼巴巴的模樣,就像一個因為丈夫即将出遠門而十分不舍的小媳婦。
“大概後天晚上吧。”
“嗯,那你快去吧,”岑月生笑了笑,“我等你。”
容槿:“……”
如果說剛才的是錯覺,那現在那種小媳婦的感覺就是真真切切的感覺了。
他深深看了岑月生一眼,心情有些複雜。
不能怪他懷疑,真的……這反應真的……
算了,回來再說吧。
确認分組的環節結束,嘉賓們就踏上了去往下一期拍攝地的征途。
容槿跟他們分別,坐上了去平城的飛機。
這一期《逐夢少年》的錄制內容相對簡單,主要是公布練習生的去留情況。
容槿回到訓練營的時候,正好是公布名單的前一晚。
明天要走一半的練習生,今天節目組特地包下了影視拍攝基地附近的一家火鍋店吃兩百位練習生最後的晚餐。
容槿這趟回來沒有上一次那麽晚,還趕上了練習生們一起吃散夥飯。
一桌可以坐4-5個人,練習生們大多數跟自己公演同團的隊友坐在一起。
容槿來的比較晚,他被工作人員引着來到火鍋店的時候,大家已經各自坐好了。
甚至有的桌的鍋都開了,騰騰的熱氣冒起來,煙火氣十足。
容槿剛往裏走了兩步,想找找看哪一桌有空位置能容得下他,結果就看到在角落一桌的四個人對自己瘋狂招手,正是錢越四人。
容槿朝他們走過去,四個人看見他激動地跟什麽一樣,竟然站起來迎接他。
大家都坐着,唯獨這一桌站着,引得周圍的人偏偏側目。
容槿這一組在第一期公演可是出盡了風頭,雖然公演內容不能洩露,但網上已經有據說現場觀衆透露,容槿組的表演是最精彩的了。
這麽高的關注度,尤其還是在淘汰前夜,關注度最高的團還這麽高調,難免有人眼紅。
“他們組可真高興啊。”
“這叫什麽?有人歡喜有人憂。”
“唉,可惜我們沒那麽好的命,能碰上一個自帶熱度的隊長。”
“你應該說怪我們太老實本分了,不知道炒作。”
“啊?他們組雖然确實挺……但也确實沒有炒作吧。”
“先在網上公開道歉,把網友們的怒火拉到頂點,得到所有人的關注。然後再給出一個完美的舞臺,成功平息觀衆的怒火,把黑子成功轉為粉絲。這麽典型的黑紅路線,你們還看不出來炒作營銷?怪不得咱們幹不過他們組呢,太單純了。”
“我去,你這麽一說!”
“我也反應過來了,他們組好會啊。”
“不是他們組會,還是他們隊長會。你們記不記得,容槿請假缺席訓練的時候,他們組的人都可不高興呢。再看現在,為什麽都高高興興迎接他?嘗到黑紅營銷的甜頭了呗。”
“哦……!怪不得你說不是他們組會,是他們組隊長會。”
“說實話,容槿要是我們團的隊長,那我肯定高興死了。”
“這東西就跟綠茶一樣,對着自己茶,那就是小可愛。要是茶的是別人損害我的利益,那就是死綠茶.婊。”
“确實啊,只能怪我們命不好,沒碰上容槿給我們當隊長。”
火鍋店向來是嘈雜的,單是每一桌的鍋都打開,湯底沸騰的聲音就已經很大了,再加上每一桌的人都說話,足以形成噪音。
噪音傳進錢越幾人的耳朵裏,自然而然就被他們過濾掉了。
就算偶爾聽清楚一些他們到底說了什麽,他們也不在意。
不過是酸言酸語罷了。
容槿真要像他們分析的那樣牛,那麽有心機,能把握輿論風向,為什麽之前還會被人黑成那樣?
再說了,戀愛綜藝是容槿的黑心經紀人商量也沒商量就安排給他的,容槿真那麽厲害,怎麽不先把坑人的經紀人給擺脫了,還得一切工作遵照合同?
真是酸的什麽話都能說出來!
別人越是看不慣,錢越就越要高調。
容槿走近,他拉着對方坐下來,激動地說:“隊長你終于來了!我們盼星星盼月亮終于把你等來了!”
說着,他仰長脖子對着旁邊說: “全世界最好的隊長,別人酸也算不來!”
剛才說閑話的幾人面面相觑,有些尴尬的把頭扭到了一邊。
容槿被他誇張的反應逗笑了,“這怎麽幾天不見我成隊長了?”
他還記得上次他回來參加公演,他們組還都是公認錢越是隊長。
“這話說的,什麽叫幾天不見你成了隊長?”錢越假裝不高興,“你本來就是隊長,之前不是因為你比較忙,我就暫代了麽。現在你回來了,當然要你是隊長了!”
“都差不多,你做得好,隊長你來當也挺好的。”眼看着錢越要擺手謙虛,容槿怕這個話題沒完,便拿着碗站起來,“我先去調個碗料。”
“不用!”錢越叫住他,獻寶似的從旁邊拿出三個碗,“我們幫你調好碗料了。”
他一一對着幾個碗介紹:“這個是蘸羊肉吃的,這個是蘸牛肉吃的,這個是蘸蝦滑吃的,還有什麽需求,告訴我,我來幫你。”
容槿聽到那個‘們’字,目光掃過剩下三人。
只見其他三個人也都是熱切地望着他。
容槿:“……?”
這搞的是哪一出?
不過既然有人已經幫他調好了碗料,容槿也就不客氣了。
他重新落座,“謝謝啊。”
四人七嘴八舌回答。
“不客氣不客氣。”
“給隊長調碗料,天經地義。”
菜上的很快,幾人邊說着,邊往鍋裏下肉下菜。
第一片煮好的牛肉,錢越用公筷夾到了容槿碗裏。
容槿還在攪拌碗料,見狀,輕挑了下眉毛,“你們今天好奇怪,怎麽對我這麽……殷勤?是做了什麽對不起我的事?還是有事求我?”
錢越不好意思笑笑,“什麽呀,隊長把我們想的太壞了,我們就是,想對你表達一下感謝。”
這回容槿是真的驚訝了,“感謝我?為什麽?”
“能為啥,當然是公演了。”另一個人忍不住說:“我們第一期公演完成的那麽完美,少不了隊長你的功勞。”
“而且……而且……”
這話不好說出口,所以離容槿最近的人湊過來,壓低了聲音告訴他:“而且明天就公布淘汰人員名單了,有人偷偷上網看了名次,我們幾個都挺靠前呢。”
“我們自己有多少名氣,我們自己清楚,能有那麽高的排名,都是你的功勞!”
雖然幾人沒說清楚到底是什麽功勞,但容槿已經明白了。
這是感謝他發的那條道歉微博呢。
俗話說得好,無功不受祿。
知道這幾個人為什麽獻殷勤,容槿的第一片牛肉片就吃的比較心安理得了。
“這個不用感謝我吧,畢竟缺席訓練确實是我的原因。雖然也不算是我主觀上要這麽做,但缺席了就是缺席了,我應該負責。”
聽容槿這麽說,錢越越發覺得容槿實在是個好隊長。
現在敢擔責任的人越來越少了,容槿才不是像那些酸雞們說的那樣呢!
情緒上了頭,錢越站起來,端起可以,忽然大聲道:“讓我們敬全世界最好的隊長!”
有了錢越帶頭,其他三人也都學着他站了起來,“讓我們敬全世界最好的隊長!”
一桌中二少年大聲喊叫,連導師那一桌的視線都被吸引了。
陸有擡頭,看到了許久未見的容槿。
這一看,就收不回視線了。
這一周雖然容槿不在,但他卻時常想到這個人。
上次在練習室,跟容槿的對話,确實對他影響不小。
他最近好像經常會陷入一種帶有愧疚的自我反思。
曾經他以同樣的标準要求所有人,對那些并不熱愛藝術、心态敷衍的人一視同仁的厭惡。
他仗着自己的地位和路人緣,對誰不滿就會直接表現出來,就算害得對方成為被全網謾罵的對象,他也沒有絲毫的愧疚。
因為他認為不熱愛舞臺還要來混這個圈子的人,那就算被網暴也是活該。
如果是那些玩票性質的富二代被這樣對待就算了,可還有許多像容槿這樣的人。
對藝術沒有多少熱情,但有能力,能做到讓觀衆滿意。
其實這樣的人已經是一個合格的藝人了,可一旦被他發現對方心态敷衍,他還是會不加掩飾表現出自己的不滿。
他似乎從來沒有關心過別人是不是有自己的難處。
是不是被合同捆綁,無法自己做選擇。
是不是有一對會吸血的父母,只能在做着不喜歡的事,只為了撈錢。
他只在意自己想在意的點,就像容槿說的那樣,活在象牙塔裏。
最近他在作詞作曲方面似乎又多了一些新的靈感。
容槿告訴他,世界上其實除了喜歡和不喜歡以外,還有一個詞,叫做無奈。
他把無奈這種情緒帶入音樂中,然後将曲子編出來,讓工作室的一個員工聽,員工告訴他,自己得到了共鳴。
他曾創作過許多音樂,雖然幾乎每一首都大爆,但所有人對他音樂的評價都是極其膚淺的兩個字:好聽。
理解的更深層次的一點的人會覺得向往,音樂中體現的或意氣風發,或善惡有報,都讓他們覺得無比向往。
無論哪一首歌,詞或曲,都沒有人能對其産生共鳴。
可将從容槿那裏收獲的道理融入音樂中以後,他的音樂讓随便一個員工聽都得到了共鳴。
他總覺得世人太膚淺,根本理解不了音樂,聽不懂他音樂中表達的深刻含義。
那天他才知道,原來不是別人聽不懂,是他活得太天真。
他注入音樂的東西,與普通人的生活相差太遠,別人又怎麽能聽懂呢?
陸有在這邊沉思,那邊的容槿被幾人的敬可樂行為搞得尴尬不已。
他以為在這個紙片世界自己是不會出現尴尬這種情緒的,可是錢越幾人讓他知道,在能夠征服世界的中二少年面前,該尴尬還是得尴尬。
“坐坐坐,別站着,大家都看着呢。”他邊說邊用手往下忽扇。
其實容槿是不怕被人看的,可他一個人站着被人看,和一群中二少年圍着他在他身邊喊‘你是我的神’而吸引別人看他還是有區別的。
他能接受前者,但不太能接受後者。
容槿好不容易把四個中二少年勸着坐下了,一擡眼,又看到了不遠處導師桌的陸有正在看着他。
容槿:“……”
最尴尬的場景被讨厭自己的人看到了。
容槿若無其事的對陸有笑笑,繼續低頭吃飯。
陸有被那個笑容晃了神,思緒飄得更遠了。
大家飯吃的差不多,導師桌的幾位老師站了起來。
陸有帶頭說了些心靈雞湯,什麽能留下的是緣分,沒能留下人也要繼續努力,祝願每一個人都前程似錦,實現自己的理想。
說的兩百人一半都潸然淚下。
鏡頭記錄下他們流淚的模樣,拍攝素材get,散夥飯就算吃完了。
兩百人陸陸續續回到影視基地。
由于明天就要淘汰選手,今晚節目組對他們格外放縱。
一群年輕的男孩兒吃完火鍋回來也不睡覺,有的以宿舍為單位,有的以演出團為單位,在宿舍樓走廊裏活蹦亂跳,還有的甚至拿着桌子椅子打起了‘槍戰’。
容槿有點潔癖,受不了身上有火鍋味,回到宿舍以後先沖了個澡。
洗完澡出來,他發現自己宿舍裏坐着一個節目組的工作人員。
那人似乎只是來傳話的,只說了一句‘導師宿舍陸有老師在等你’便離開了。
容槿吹幹了頭發,換上幹淨的衣服,去了導師宿舍。
導師住的是單人間,容槿敲門進去以後,房間裏只有陸有一人。
陸有應該也剛剛洗過澡,因為他發現對方的發尾有些濕。
“陸老師,您找我?”
陸有聞聲擡頭,放下了手上的紙筆,對容槿招了招手,“你來。”
容槿走了過去。
陸有指了指旁邊的椅子,“坐。”
容槿聞聲而坐。
雖說還是社交的安全距離,但陸有還是兩人離得覺得有點近,因為他能清晰的聞到容槿身上的香味。
淡淡的,像是橙子的味道,讓人忍不住想再湊近些聞。
“你的洗發水是橙子味的嗎?好香啊。”
容槿:“?”
他都已經做好被這位嚴厲的導師刁難了,結果就這?
“是……吧?”容槿回想了一下,“我也沒注意看,就是每個宿舍裏統一放的那種,好像是橙子味,還是贊助商提供的呢。。”
“你喜歡嗎?要不我去拿給你?”
說完,容槿用不大不小的聲音嘟囔:“我以為是節目組批量買的,大家都一樣,結果導師竟然不一樣。”
陸有:“……”
陸有也懵了,自己就是想來找容槿再聊聊,怎麽還關心起人家身上什麽味兒了。
“咳,”陸有清了下嗓子,“是這樣,我來找你是有些話想跟你說。”
容槿點點頭,“我知道。”
陸有驚訝,“你知道?”
“對啊。”
陸有這個理想狂找他還不簡單?無非就是怪他不熱愛舞臺還要參加節目,是一種無底線的撈錢行為,占着其他人有志青年的位置了呗。
聽是不可能聽的,正好坐飛機的時候看了一些解題思路,他可以現在回憶一下,重新試着理解。
陸有露出個笑容,“你知道就好。”
正好省着他糾結怎麽開口了。
因為是求人,所以陸有坐得端正了些。
他問:“你上次說的人生除了喜歡和讨厭,還有很多無奈,我覺得說得你說的很好,很對,你能再跟我詳細講講你對人生無奈的理解嗎?”
看着對方乖巧求問的模樣,容槿緩緩瞪大了眼睛:“???”
作者有話說:
太困了,短一點點,明天中午應該能再發個短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