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攻略第65天
第65章 攻略第65天
林荞本來連辭職信都寫好了, 後來才發現姚主任所說的“全程跟一下”其實是指讓她根據以往在佰天的工作經驗，給記者老師整理一些佰天的材料，順便揣測蘇正行的風格提供下采訪稿的意見, 所有的工作內容完全不涉及跟佰天對接以及跟蘇正行本人溝通。
只要不用跟他打交道，林荞沒什麽不能幹的，麻溜把還沒來得及遞出去的辭職信揣回去, 爽快地接下了任務。
大不了他來臺裏那天自己請假就是了, 也不知道他突然發什麽神經要接受采訪, 害得她還得想辦法避開他。
經過近半個月的準備, 蘇正行的專訪行程終于定在了周五，林荞一得知這個消息就立馬去跟姚主任請假，說她這兩天胃疼, 周五那天她約了專家號要去看病。
電視臺這種事業單位相比外面卷死人不償命的小公司一般會多一些人文關懷, 若是平常，林荞說她要去看病姚主任大概率會答應, 但是周五那天剛好是蘇正行來臺裏的時間，姚主任還想讓她這個蘇正行的前助理負責接待他，順便套個近乎。
“周五的專訪是臺裏的大事，到時候臺長也會過來，你要不緩一天？”姚主任試圖勸說。
但林荞的目的就是避開那天, 又怎麽會聽姚主任的勸, 立馬裝出一副眼淚汪汪的樣子，“主任, 我這兩天胃疼的厲害, 一吃飯就疼, 胃裏還反酸水，好不容易才挂上的專家號, 周五要是不去就要排到下個月了，我怕萬一真的有什麽病耽誤治療啊！”
多虧了以前在蘇正行面前滿嘴跑火車的經驗，林荞現在在領導面前演起戲來爐火純青，體制內的人最怕擔責任，如果林荞真因為他不批假耽誤了治療，到時候她一個外包不管不顧地往上面寫投訴信舉報他，免不了又是個麻煩。
姚主任權衡再三最終還是答應了，林荞只是一個外包員工，讓她來接待蘇正行确實有點不夠規格，算了，到時候他親自上吧。
“那行吧，你注意身體。”
林荞“感激涕零”地出了姚主任的辦公室，轉頭就在大學室友群裏問周末有沒有能出來玩的，她連着周五有三天假，可以去找她們玩。
白夢螢在忙蝸殼的上線，梁小羽跟導師去山溝溝做民俗考察去了，只有紀念有時間，不過只有周六周日兩天。
林荞回了個“OK”的表情包，然後立馬訂了周五下午去京南的高鐵票。
紀念的家在京南市郊，但公司給她分的單身公寓在市區，林荞一下車就直奔紀念的公寓，用她給的密碼先在她家等着。
林荞一進去就被紀念那麻雀雖小五髒俱全的小公寓驚豔到了，星海不愧是星海，業內首屈一指的老牌出版社，這員工福利也太好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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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南的房價雖然沒有北景那麽離譜，但也是寸土寸金，紀念的公寓就在星海辦公樓附近一公裏，妥妥的市中心，把這麽一整棟樓都租下來給員工當宿舍，真是財大氣粗啊！
“你們公司良心企業啊，員工宿舍條件很好啊！”林荞躺在紀念的懶人沙發裏給她發了個消息。
紀念反手拍一張自己在電腦桌前對着海量的文字逐字逐句校對的照片，配上一個“冷漠”表情，“房租是要從工資裏扣的，下班時間是從來不準的，校稿是一個字不能錯的，良心嗎？是黑心吧？”
林荞哽住，“……”
果然，資本家就沒有良心的！
“那你啥時候能回來？我還等着你帶我出去吃飯呢！”林荞發了個可憐巴巴的表情。
“你點外賣吧，我感覺我估計會很晚。”紀念哭哭。
林荞也哭哭，“嗚嗚嗚，那我一個人不是很寂寞？”
紀念立馬發來一張圖，配上一個“壞笑”的表情，“去我書架上拿這本，看吧，包你不寂寞。”
林荞于是起身去書架上翻找，好家夥，竟然還是一個本帶顏色的的小說！
不過很巧，她是成年人，她愛看！
那本書不算太厚，林荞“唰唰”三小時就翻到了最後一頁，結果劇情竟然卡在男女主在床上刀劍相向，而雙方勢力同時在門外趕來的刺激場面。
精彩劇情看到一半，林荞一口氣憋在胸口，抓心撓肝一樣難受，問天都黑了人還沒回來的紀念，“沒了？？？這就沒了？？？這應該還有下冊吧？？？”
紀念像是早就猜到林荞會有此反應一樣，發了個嘲笑的表情，“沒想到吧？這本書在定稿後只試印了幾本就因為尺度太大G了，你現在手裏拿的就是我收藏的絕版，哈哈哈哈哈終于有人跟我一樣掉坑睡不着覺了！”
林荞想打人，“……好歹毒用心！”
林荞不死心，根據書名去網上搜，只有上冊，又按照作者名搜，搜到的卻是作者寫了這一冊就封筆了的消息！最氣人是，作者的筆名還叫“開開心心”！試問誰看到這半截書能開心得起來啊喂！
紀念一直加班到晚上十點多才回來，她回來的時候林荞已經氣飽了，也沒心思出去吃飯了，拉着紀念就開始一頓輸出。
“我看網站上這本數據明明很好這作者怎麽說封筆就封筆了？而且你們都買她版權了哎她為什麽不接着寫？這要是能寫完肯定會大火吧？這半截看得我好難受啊！”
紀念一副“你個外行想得太簡單了”的表情，指指她手機上的頁面，“你沒發現這網站是靠打賞的嗎？看着圍觀的人很多，實際上根本沒什麽收益。星海是買了版權準備出版，但這不是中道崩殂了？現在就等着拖到時間解約呢。人家沒飯吃自然就換賽道了呗，我聽說這作者家裏挺困難的，你要是真意難平可以去支持下她的新號。”
“她有新號？”林荞眼前一亮，仿佛已經看到代餐擺在面前了。
紀念說着，發給她一個主頁。
“高高興興？”林荞看着那個那樸實無華的筆名，一時無言。
她點開那作者的主頁，看到整整齊齊的一排完結文，有種糧倉充實的滿意。
為了彌補前一天晚上加班沒吃上飯的遺憾，接下來兩天紀念帶着林荞在京南的大街小巷吃吃喝喝，一直玩到周日下午才依依不舍地把林荞送走。
從京南回來以後，驟然變回一個人的林荞有點失落，她想起躺在手機裏還沒沒來得及品鑒的新糧，喜滋滋地看了起來。
雖然紀念說是同一個作者，但林荞怎麽看怎麽覺得味兒不正了，也不知是不是因為是清水文的緣故，總覺得像隔靴搔癢，食之無味，棄之可惜。
她想着有可能是因為劇情還沒展開所以才這樣，因此一直看一直看，一直到淩晨兩點才猛然清醒：明天一早她還要上班！
要了命了！
趕緊按滅手機睡覺。
果不其然，一熬夜她就起不來，第二天周一一大早，她光榮遲到了！
匆匆忙忙趕到一樓大廳的時候已經快九點半了，林荞只期盼姚主任今天開會去了不在臺裏，不然上去了肯定要挨他一頓罵。
也不知道今天臺裏又來哪位貴賓，嶄新的紅地毯從門口一直鋪到電梯，林荞遠遠瞧見幾個同事也在電梯門前等着，一路飛奔過來的緊張的心情稍稍放松了些。
還好還好！還有人陪她一起遲到！
林荞快步跑過去，開朗地跟同事們問了句“早上好”，手很自然地按向電梯開關，把剛剛要合上的電梯又打開了。
她正想問電梯來了你們幹嘛不上，下一秒就見同事們全部一臉“驚恐”地看向她。
察覺到不對勁，林荞緩緩轉身。
“噔！”
那一剎那，林荞只覺得自己仿佛被人當頭打了一棒子。
蘇正行正一身剪裁合度的西裝抄手站在裏面，除了他以外，姚主任在，總編在，副臺長在，甚至連臺長他老人家也在，而且都在齊刷刷望着她。
林荞頓覺兩眼一黑，懸着的心終于死了。
她擡腳就想往後退，卻被蘇正行叫住，“不上來嗎？”
他甚至還按住了電梯裏的開門鍵。
死去的記憶又來攻擊她，當初在佰天的電梯裏他就是這麽幹的，然後林荞就被集團裏不安好心的人送進了總裁辦，被他懷疑了半年，被全公司議論了半年。
這男人，該死的歹毒！
“不、不了！”林荞連連後退。
聽林荞拒絕，他沒有強求，只是眸光細不可察地暗了暗。
旁邊的領導都是人精，又聽姚主任提過他們部門有個實習生以前當過蘇正行的臨時助理，見此情形立馬反應過來，熱絡地招手讓林荞進來。
“這裏面還站得下，你上來吧。”
副臺長發話，催促林荞趕緊進電梯，但林荞心中一百個不願意，兩條腿像生了根一樣不願挪動。
姚主任怕林荞磨磨蹭蹭惹領導不開心，忙大跨步出去一把把林荞拉進電梯，嘴上好聲好氣，“電梯門一直這樣開着危險，咱們不要耽誤時間啊！”
就這樣，林荞被迫上了那趟電梯，電梯門關上的那一剎那，林荞的心門也跟着合上了。
所以她周五的假算是請了個寂寞？早知道今天早上就不這麽急急忙忙的了，還不如多遲到一會兒讓姚主任罵一頓，也比現在這樣公開處刑的好！
因為是被姚主任強行拉進來的，所以當大家都面朝着電梯門的時候，林荞面對着蘇正行，而且還因為電梯空間狹小不方便轉身。
蘇正行胸口面料考究的藏藍領帶近在咫尺，近到她幾乎能聞到他身上熟悉的清冽香氣。
救命！她怎麽這麽倒黴啊！這電梯能不能爆炸啊！
一樓到四樓明明只有不到一分鐘的時間，林荞卻覺得這短短幾十秒比一年還難挨，她真是服了這該死的副臺長了，竟然在這窒息的幾十秒裏還不忘再cue一遍林荞。
“姚主任，這是你們部門新來的小姑娘吧？聽說以前在佰天實習過？”
姚為印忙點頭哈腰，“是是，說來也巧，好像還有幸給蘇總當過一段時間的臨時助理？”
“哦？這麽巧，蘇總認識？”臺長也駕輕就熟地加入了這場表演。
“嗯。”他輕應。
恰好此時電梯門打開，臺長見蘇正行沒否認，招招手讓林荞跟上一起去會議室。
林荞內心簡直日了狗了。
為了表示重視，臺裏還給蘇正行搞了個短暫的座談會，由臺長親自主持，林荞莫名其妙被拉到會場，被迫聽了半個小時他們互相吹捧。
好不容易熬到座談會結束，臺長退場，本以為這下總能結束了吧，殺千刀的副臺長又讓她陪着一起去演播廳！
要不是辭職信落在家裏了，真想一把甩他臉上。
算了，事已至此，現在跑路剛才的苦不就白受了？
沒辦法，林荞只好乖乖跟去了演播室罰站。
今天負責給蘇正行做專訪的是財經頻道資歷最深的老師，對于采訪的節奏和尺度她都把握得非常精準，蘇正行談着談着整個人也随之放松下來，副臺長和姚主任都非常滿意。
林荞站在攝影機後面，看着鏡頭裏雙腿交疊坐在沙發上認真聆聽主持人提問的蘇正行，覺得既熟悉又陌生。
熟悉，是他還是從前的模樣，照例一身沉穩優雅的商務西裝，兩條筆直修長的腿包裹在垂順的西褲裏，墨黑的發清爽利落，眉骨微凸，鼻梁高挺，唯一不同的是他不戴眼鏡了，眼底的神色不加掩飾。
陌生，是他徹底變成了與她毫不相幹的人，沒了寄居在她意識裏這種強制牽絆，林荞和他就像是站在鴻溝的兩端，注定只能奔向不同的方向。
他高高在上，而自己庸庸碌碌。
餘光處，蘇正行察覺到林荞的沉默和失落，即便來之前就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可再重逢，當見到她真正出現在眼前時，心髒還是不受控制地空了下。
過去的種種顧慮和庸人自擾在那一刻顯得無比可笑，周圍的一切仿佛都不存在，他只能聽到一個聲音，那便是他的心告訴他，他想站在她身邊，永遠。
“我們都知道啊，蘇總您到了佰天以後，短短一年時間就為佰天開辟了多條賽道，進軍了多個領域，并且都取得了耀眼的成績，那麽在采訪的最後，方便透露一下您接下來的規劃嗎？”
主持人抛出ending後半晌蘇正行也沒回答，他似是在出神，幽邃的眸子凝着攝影機的方向。
衆人沒敢打攪，都屏息凝神順着他的視線望去。
攝影機旁的導演後面，一個穿着淺青色連衣裙外罩一件白色馬甲，梳一個側麻花的年輕女孩兒站在牆邊垂頭出神，沒發現現場突如其來的安靜。
“接下來，我會離開佰天。”
蘇正行薄唇輕啓，平靜地說。
他這輕飄飄一句話，陡然冒出來簡直像一塊大石頭砸進水裏，激起千層浪，演播廳裏瞬間炸了鍋。
什麽？！蘇正行要離開佰天？這是什麽時候的消息？臺本上沒有啊！這麽突然？外面怎麽連一點風聲都沒有？這一part之前對過嗎？什麽情況？
林荞聽見這句話時也驚訝地擡起了頭，她很不解，蘇正行不是最看重佰天的嗎？怎麽會突然要離開佰天？
主持人老師不愧是資深前輩，迅速從震驚中調整過來，順勢接話：“您在佰天這一年做出的成績是有目共睹的，請問是什麽樣的理由讓您做出了這樣的決定呢？方便談一談嗎？”
“或許，是想換一種活法吧。”他回答。
就這樣，在全場驚異的眼神裏，蘇正行結束專訪起身。
雖然沒能挖出蘇正行真正離開佰天的原因，但這種大新聞由他們首發的話一定會引起熱議，不要說財經頻道的KPI了，推波助瀾一把整個臺裏的KPI都要往前邁一大步！
副臺長高興得合不攏嘴，熱情地迎上去要招待蘇正行去安排好的酒店用餐，他為了讓蘇正行不推辭，還讓林荞也陪着，嘴上說只是工作餐，其實就是想趁今天這個機會跟蘇正行搞好關系，方便以後拉贊助。
但是很可惜，副臺長的如意算盤落了空，他不提林荞蘇正行說不定還會考慮考慮，一提他直接就拒絕了，他知道林荞不喜歡那種場合。
可那副臺長不死心，一直給姚主任使眼色，意思是讓他想想辦法，姚主任也沒辦法，只好出言點林荞，讓她說兩句把蘇正行留下來。
林荞覺得很無語，蘇正行不願意去酒局他們兩個領導搞不定讓她一個外包來解決？這跟九頭蟲讓霸波奔去把唐僧抓來有什麽區別？
林荞梗着脖子低頭裝死就是不說話，氣得姚主任和副臺長雙雙黑臉。
場面就這樣尬了一下，也不知是怎麽了，蘇正行突然改了主意，同意去用便飯了，這場尴尬鬧劇才落下帷幕。
他們走出演播廳，林荞準備回自己工位，不曾想還沒來得及轉身就被姚主任一把捉住。
“你跟我們一起去。”
一整天都在被他們推出來當人情套近乎，林荞的忍耐已經快到極限了，當場拒絕，“主任，我還有很多工作沒做完，今天賬號內容都沒做，再不做就要開天窗了！”
姚主任不以為意地打斷，“你今天最大的任務就是把蘇總陪好，賬號的事情我讓陳瑞做，你不用管了。”
林荞這個人別的沒有，就是一身反骨，尤其是在她忍無可忍、無所畏懼、破罐子破摔的時候，殺傷力極大。
陪好蘇正行是吧？行啊，那她就好好陪陪！你們最好不要後悔！
林荞直接快步走上去擋住蘇正行的去路，“蘇總，我們主任讓我陪您去吃飯，我不想去，能不去嗎？”
副臺長見過新人整頓職場，沒見過直接舞到他面前來的，登時怒目瞪向姚姚為印，表情裏全是呵斥，意思是：你怎麽辦事的！
姚為印仿佛被人打了一後腦勺，腿都吓軟了，急忙把林荞拉回來，“蘇總讓您見笑了，誤會，誤會啊！”
他轉向林荞，扯着一張比哭還難看的笑臉解釋：“你看你，誤會了不是？我是想着你之前也在蘇總手底下學習過，就順便問一下你有沒有時間，可能是我表達得不夠清楚，我的錯！這樣，林荞，你忙的話就算了，快回去工作吧！”
姚為印抹一把汗急着把她趕走。
林荞冷笑一聲，直接把脖子上的工牌摘下來，“姚主任，工作就不必了，因為我不幹了！”
說完扭頭就走，徑直出了廣播電視臺大樓。
蘇正行沒顧副臺長的道歉和解釋緊跟着追出來，在街口拉住她。
林荞本來就煩，還被他拉住錯過綠燈過不了馬路，越想越氣，一股腦把心中的不滿全發洩出來。
“你有病吧？想采訪你的人那麽多，你為什麽偏偏答應我們這個破爛頻道的采訪？你不要跟我說是巧合，天底下沒有這樣的巧合！”
“還有，你答應就答應了，周五的采訪你改時間幹什麽？故意要當着我的面惡心我嗎？不是裝不認識我嗎？早上在電梯裏那一出又是搞什麽？”
“讓所有人都知道你認識我借我跟你攀關系你很得意？讓我被人議論在臺裏混不下去你很開心？這就是你想看到的？我混不下去對你有什麽好處？我哪裏得罪你了你這麽恨我？”
“現在好了，如你所願，我不幹了，滿意了嗎？”
蘇正行沒想到林荞心中對他有這麽多的誤會和怨言，看來自己當初的舉動是真的傷到了她，所以她現在氣他，怨他，讨厭他。
像是有什麽東西堵在心頭，千言萬語彙聚在嘴邊，可臨了卻不知該從何說起，只能化作一句蒼白的“抱歉。”
他知道，他的千言萬語也彌補不了林荞那一剎那的失望。
把心從愛的人身上剝離出來本來就是一個痛苦的過程，林荞已經痛過一次了，這輩子都不想再體驗第二次。
她甩甩腦袋，努力忽視掉眼前人指尖的挽留，冷冷說，“我不會再不自量力地去打擾你，也請你不要來打擾我。”
斑馬線上，紅燈熄滅，綠燈亮起，車流漸漸停下。
林荞抽回手轉身，往十字路口的另一端走去。
手中的纖細溫熱毫不留戀地撤去，手掌一下子空了，蘇正行望着林荞漸行漸遠的背影，忽然有一種強烈的惶恐和不安。
他有一種預感，如果這一次他再錯過的話，他将永遠也無法再走到她身邊。
車流外，人行橫道的綠色倒計時即将步入尾聲，醒目的數字跳動着，蘇正行快步邁過去，穿梭在迎面走來的人群中。
繁忙的十字路口，汽車鳴笛的聲音催促着還未到彼岸的行人，在街邊的紅綠燈顏色跳轉前一秒，蘇正行再度抓住了林荞的手，停在了那抹紅色下。
“那天你去佰天找我，我沒有看到你發給我的消息，我以為交易結束後你不會想再見到我……”
“明明知道你一定是生氣了，想跟我劃清界限、撇清關系，可我卻只能裝作不知道戒指的事，因為我想只要戒指在，我就永遠有一次冠冕堂皇的見你的理由……”
“你打來的那個電話我是無意間接到的，我聽出電話裏的聲音是你，我以為你想讓我接受專訪，是我誤會了……”
“專訪的時間變動是個意外，但讓你進電梯确實出于我的私心，我想見你，卻沒想到給你造成了困擾，對不起……”
他說着，停下來，手中的力道緊了緊，似乎做了什麽決定。
“林荞，這些日子我想了很多，每天都在設想該怎樣出現在你面前，以什麽樣的面貌讓你看見？可直到剛剛你轉身的那一霎那，我才徹底想明白……”
“真也好，假也罷，都不重要了，我依然可以給你很多錢，一億不夠就十億，但凡我有的，我都可以給你，我沒有的，只要你想要，我都可以去做，我只要你像以前一樣繼續留在我身邊……”
有那麽一瞬間，林荞竟分不清他到底是當初跟她交易咄咄逼人的蘇正行，還是被她攻略騙走愛情的蘇正行，或者二者皆有，他們本來就是同一個人。
林荞聽着這些荒唐的話，一時竟不知作何反應，她想笑，又笑不出來。
“蘇總這是要包養我嗎？”
蘇正行走近，漆黑的眸子裏倒映出她的身影，他向她靠近，垂頭，額頭輕抵上她的肩膀，似是妥協，又似是渴望。
“不，我在乞求……你的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