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27章
【那年今日】
“醒了麽?”白黎聽見廚房外的腳步聲,沒回頭問了句。
有人走進來,從後面摟住她的腰:“在做什麽?”
“炒鱿魚,第一次做,可能不好吃。”她舉起鍋鏟快速翻炒着,還得分心擋住他環在腰間作亂的手,“別鬧。”
好不容易消停下來,他靠在冰箱前抱臂等着她,身上還穿着灰色條紋的睡衣,短發垂落額前,看起來非常惬意閑适的樣子。
炒鱿魚的香氣裹在塵煙裏,讓這個平凡靜谧的午後平添了一層暖意。
“先出去。”她開始趕人。
他仍站在那兒不動,半笑不笑的。
“快、出、去。”白黎繼續催促,“別影響我發揮。”
聽見他問:“就沒點別的表示?”
能有什麽表示?都給你做炒鱿魚了,夠有誠意了吧……她撇嘴,把剛炒好的鱿魚盛出來,端着盤子路過他身邊,踮起腳,往他唇角上重重地親了口。
……
微弱的觸感,轉瞬即逝。她睫毛顫動間,他已若無其事地直起身,接過她手裏的叉子笑了笑。
晚上的菜很豐盛,紅燒肉,清蒸鲈魚,茄子炒豆角,酒釀元宵……她每吃一口,覃聿淮就不動聲色地夾起菜放到她碗裏,到最後白黎撐得肚子鼓鼓,倒在沙發上直嚷着不消化。
“要不要順便出去走走?”覃聿淮準備離開的時候,忽然這麽問。
白黎坐在客廳裏,擡頭去看站在玄關處的他,面容沉靜,頂上的感應燈一閃一閃,讓他半邊身子隐在陰影中。
“這麽晚了,你不用回去?”她猶豫。
“我住酒店。”他說,“下周才回州海。”
這麽久?
申遠集團在帝都的産業不多,再有重要的事情,也不需要花一整周的時間,這種工作風格不太像他。
白黎哦了一聲,披上外套慢吞吞地走到玄關。
換鞋的時候,他靠在牆上,好整以暇地看她,眼睛帶笑,也不知在笑什麽。白黎用最快的速度穿好運動鞋,抓起鑰匙:“走吧。”
“等等。”才走出兩步就被他攔下。
“怎麽了?”
“鞋帶沒系緊。”他蹲下身,先把她兩邊的鞋帶松開,一絲不茍地系了一個八字結,等起身看見她愣愣的樣子,不由失笑,“怎麽不走?”
白黎抿唇笑了下,走出門去。
還在那個經常穿運動鞋的年紀,有次她因為踩到半路松開的鞋帶從樓梯滾下去,摔骨折了,悲催地養了三個月才好,從那以後,每回出門,覃聿淮都要檢查她的鞋帶有沒有系好。
他蹲下來幫她綁鞋帶。她難得從高處去看他,這個角度真是視野極好,津津有味地欣賞了一會兒,他卻忽然站了起來,驟然擴大的身高差距,讓她不得不仰頭,直到脖子都泛酸,才聽到他若無其事的聲音:“看什麽?”
……
小區附近就是網紅商業區,各大攤位出奇火爆,白黎試圖擠進人堆裏,卻險些被左右行人推倒在地。
“這邊。”覃聿淮拉住了她的手臂,七拐八拐居然走到一條古色古香的大街上,路旁有火樹銀花,彩燈點亮了夜景。
奇怪……“這兒怎麽沒有人?”
按理說這麽好看的街道,肯定會有不少游客來打卡拍照的,現在除了他們居然一個人都沒有,體驗感太好了。
“這片區域是申遠集團籌措開發的,還沒正式運營。”覃聿淮說。
……哦。
白黎回憶起最初她還真有種傍到大款的感覺。結婚後每次出去吃飯或是看電影,覃聿淮必定會包場,說是喜歡清淨,每次送的禮物,她都不敢問價格,最誇張的是有一次,她逛淘寶發現了一家很好看的國風首飾品牌店,無意間和他提了一嘴,隔天他就讓人把那個品牌收購了……
“很漂亮。”她望着夜空下明亮的街道,贊嘆。
覃聿淮安靜接受了她毫不掩飾的贊美,低聲說先去打個電話,走到了遠處。
白黎見狀急忙用手機搜索:怎樣和前夫聊天才能避免尴尬?沒想到跳出來的回答清一色都是怎麽整治渣男的。她翻看了一會兒還是沒得到想要的答案,只好緊急打電話給陳靜壹求助。
“怎麽搞的,打算複合了?”陳靜壹看問題真是一針見血。
當覃聿淮提出要重新開始時,她不是沒有動搖過。當初她決意離開,也有賭氣的成分在,氣他沒有堅決挽留自己,但更多的是多年感情積累下來的疲憊感。
疲憊感是最要命的東西。
“你既然會問我這個問題,說明還是有點想複合的,”陳靜壹笑道,“如果想複合的話,就把心結解開。”
“有時間嗎?”身後有人問。
白黎點點頭:“有。”
說完立即頓住,然後慢慢地轉過身去。
空曠的街道中央,覃聿淮站在離她幾步遠的位置,對她笑了下:“看見你接電話,以為你在忙。”
“不忙。”想起剛才和陳靜壹的對話,白黎莫名心虛,脫口而出。
腦海中有無數想法飛快掠過,到底該怎麽做?是向他示好?還是繼續冷臉相待?總這麽僵下去也不太好,還有……真的要複合嗎?
“白黎。”
聽到他忽然叫自己的名字,白黎下意識地應着。覃聿淮忽然露出一點笑意,示意她:“往上看。”
她愣住,然後很慢很慢地擡起頭。
晚上九點三十五分,帝都夜空中一塊小小的區域,盛放開她這輩子看過的,最美麗,最璀璨的煙火。
煙花大會持續了整整十五分鐘,這期間白黎始終仰着頭,想把今晚看到的一切銘刻在記憶中。女人是情感生物,如今面對這場盛大的,專為她一人打造的浪漫儀式,再心狠,也免不了感動。
“臨時找的煙火公司,”覃聿淮走到她身邊,“耽擱了點時間。”
白黎這才意識到,剛才自己感動到快要掉眼淚的反應有些失态了,于是故作随意地笑笑:“你平時哄女孩子,都這麽用心嗎?”
“你知道,我只哄過誰。”覃聿淮低頭下來。
她如同被架在火上烤,身體煙熏火燎的直泛軟,碰到他嘴唇的那一剎,她如夢初醒,猛地退開。
覃聿淮瞬間停住了,垂眸看她。
“有個問題,這麽多年我一直沒問過你,”她鼓起勇氣,去直視他漆黑明亮的眼睛,“現在想要一個答案。”
“我很愛你,”他答,“從始至終,只愛你一人。”
白黎不再問了,眼神閃爍着,他再次低頭的時候卻沒有躲。起初兩人像初次接吻的新手,一下一下地,淺嘗辄止,慢慢地回憶起最初的最初,逐漸放縱自己。
似乎過了很久,覃聿淮才退開:“你剛出院,再好好休息幾天。”
她眼神濕漉漉的,沒說話,和他告別之後,走回家的路上,下巴還有些疼。
他接吻的時候,習慣掐着她的下巴,她以前覺得這個動作太強勢了,現在卻很喜歡。
喜歡就行了,別再考慮過去和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