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懶
13 懶
天色漸晚，大夥還在忙活，盛放被安排去做晚飯。
西廂房的竈臺已經被收拾出來，還結實着呢，一看就還能用很久。
盛滿滿跟在盛放身後進廚房，問她：“小叔幹活咋是那樣的？”
沒想到盛放還誇贊：“小叔今天幹活還挺賣勁兒。”
盛滿滿跟一天天沒事到處聊八卦的小老太似的：“二姐，你給我講講小叔呗。”
她這不是對書本內容不熟，想了解了解每個人物的性格特點嘛。別人也就算了，這可是以後要一起生活的家人，若是有什麽性格缺陷，也要防範于未然不是。
盛放想了想道：“小叔他人挺好，從來沒罵過也沒捉弄過我們，就是有點懶。反正他以後是跟我們住的，你以後就知道了。”
懶嗎？盛滿滿往外看了一眼，盛寶是幹活不利索，可從搬過來之後就一直跟着幹活，這要是放到現實世界，也是難得的勤快人了。
看來這個時代勤快人的标準更高啊。
盛滿滿覺得，自己再長大一些，可能也會被劃入懶人的行列。
晚餐是雷打不動的野菜粥和窩窩，也沒什麽搬家的儀式感，一家人吃了個水飽，就開始拾掇自己屋裏的東西。
盛朱則是帶着盛寶一起，挑了個合适的位置，将從盛家西屋拆過來的洗澡棚重新搭好。
正屋共有三間房，夫妻倆一間，大姐盛開分得一間，盛放和盛滿滿一間。床都是現成的，是衛家留下的，但因為草席不夠，今晚三個姐妹還是睡在一張床上。
這讓盛開和盛放心裏都松了口氣，能有現成的屋子住，她們心裏是很感激的，可這裏畢竟是發生過命案的屋子，衛家娘子又是以那樣的方式走的，搬進來時是一鼓作氣，可現在那股氣洩了，這心裏就有些毛毛的。
不想分開睡啊，多一個人多一份勇氣！
洗完澡躺在床上，盛滿滿就進了空間。空間還是和她先前進來時一樣，仍是一間存放雞鴨蛋的倉庫，而她先前拿走的那四個鴨蛋，沒有再給變回來。
難道這些雞鴨蛋吃完就沒有了？這只是一個單純用來儲物的空間？
盛滿滿沮喪極了，有一個随身儲物空間看似不錯，可問題是，她也得有東西可儲啊！她這吃都吃不飽，哪裏有東西往空間裏放。
次日盛滿滿起床時，早飯已經做好，昨天沒收拾的西廂房也已經打掃幹淨。
要準備吃早飯了，大家才發現，盛寶還沒醒來。元老太太懊惱地跑去喊人，這一早醒來光顧着幹活了，都忘了小兒子愛睡懶覺的毛病。
盛放就朝盛滿滿使眼色，意思是，現在你知道他有多懶了吧？
嗯，愛睡懶覺，在這裏算是懶的。
懶歸懶，脾氣确實是好，元老太太一喊盛寶就起來了，沒有起床氣，就是一如既往地高冷。
吃過飯，盛滿滿随家裏人一起去上工。她是想留在家裏的，但馬氏不讓，非要帶她去地裏。
盛滿滿以為馬氏是讓她到地裏跟着幹活，可到了地裏，馬氏也沒讓她幹活，讓她在一旁陰涼處坐着，叮囑她：“不要一個人跑回家。”
這是怕她一個人在家沾上什麽不好的東西？
幹坐着實在無聊，盛滿滿就看大家夥幹活，想着多少學着點，來到這裏，以後總不能一直不幹活吧，盛朱和馬氏能一直慣着她？
這麽一瞧就發現勤快人和懶散人之間的區別了，大家都在田裏扶倒苗和拔草，盛寶動作慢不說，他還總愛杵那站着，站一會兒幹一會兒，沒多久就被所有人甩了一大截。
把盛滿滿都給看着急了。這不行啊，這個貧窮的家想要過的好，就要大家力往一處使，不能有懶人，甚至也不能有嬌氣的人，像她這樣的，也得好好改造改造。
她就走過去，站在田埂邊上，朝盛寶嘆氣。
此時太陽已經升高，熾熱的光線照耀着大地，盛寶見她過來，又站直了身，盛滿滿以為他是要借機偷懶，卻見他取下自己的草帽，扣在她頭上，然後又埋頭繼續幹活。
盛滿滿：“……”
這讓她怎麽陰陽怪氣？
好吧，她也沒想陰陽怪氣，她是想苦口婆心地喚醒盛寶小叔叔一直沉睡的勤勞的靈魂。
“小叔，你一天能拿幾個工分啊？”盛滿滿好奇道，她是真的好奇。
盛寶頓了一下才說：“很少。”
“那你動作快點多掙幾個工分，小滿給你加油！加油小叔！小叔加油！”盛滿滿主打一個愛的鼓勵。
盛寶這下是真的站住了，看向她。盛滿滿注意到，他嘴角似乎抽動了一下。
兩人對視了幾秒，盛寶開口了：“沒用的，加油，拿的也是最少的工分。”
什麽意思？
許是盛滿滿滿臉上的疑惑太明顯，盛寶開金口解釋：“試過，埋頭幹，也是這個工分。我幹不快，沒天賦。”
盛滿滿：“……”
就是說，埋頭幹和偷懶少幹，勞動成果也不會太明顯，給的工分都一樣，因此，不如偷懶？
誰給記的工分，怎麽不知道多記那麽一丢丢？這怎麽調動勞動積極性嘛！
“這種想法是不對的。”盛滿滿一本正經地道。
盛寶看着她，忽然抿了一下唇笑了：“嗯。”
哎呀媽呀，這是聽進去了？盛滿滿将草帽還給盛寶，成就感滿滿地走回到樹下，期待盛寶接下來的改變。
過了片刻她就發現，盛寶應是應了，可他主打一個你說的我都聽但我不改，該咋樣還咋樣。
盛滿滿扶額，這就沒辦法了。她總不能去找記工分的人說，你給我小叔多記一點工分吧，我會督促他幹快點的。人家記工分的能理她？
幹坐樹下實在是無聊，盛滿滿就跑去跟馬氏說，她要去山腳下挖野菜。
“不用你挖野菜。”馬氏想起前天小閨女暈倒的樣子還心有餘悸，不肯讓她幹活。
“那我去找小芳玩。”盛滿滿又說。
馬氏見她一副坐不住的樣子，也就沒拘着她，只是又叮囑一遍讓她別一個人跑回家。
盛滿滿滿口應下，拔腿就往山腳的方向走去。
山腳下有很多跟她歲數差不多大的小孩在挖野菜，現在田地裏沒有适合他們做的活兒，沒有工分可掙，他們就挖野菜或者上山撿柴火。
看到盛滿滿過來，離她最近的幾個小孩立刻一哄而散，躲她遠遠的，湊在一起竊竊私語。
盛滿滿用腳指頭想都知道，這些小孩一開始是因為她瘋傻而疏遠她，但那個時候他們眼裏是有好奇心的，而現在則是因為他們一家住進了被小孩們私底下稱為鬼屋的衛家，看她的眼神更多的是恐懼。
盛滿滿在小孩群裏看到林芳，但她沒有上前和林芳打招呼，她自己現在是被孤立的對象，若這些人知道林芳和她走得近，林芳也得被孤立。
山腳下那麽一大片，小孩們也就占據了一小塊地方，盛滿滿朝遠離小孩們的另一邊走去。
走出有幾百米遠，盛滿滿往草叢裏一蹲，從空間裏拿出七個鴨蛋，放入早就準備好的布兜裏。
将布兜的拉繩拉緊，盛滿滿正準備起身，就聽見身後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她警惕地往後瞥，就看到林芳正深一腳淺一腳地越過草叢朝她走來。
盛滿滿訝異：“小芳，你怎麽過來了？”
林芳朝她咧嘴笑，露出兩顆小虎牙：“我們可是最好的朋友。”
最好的朋友就是無論什麽時候都要和她站在一起的。
盛滿滿也朝她咧嘴笑：“小芳，你記住，以後我罩着你。”
林芳歪頭：“罩着是什麽意思？”
盛滿滿：“意思就是，以後若是有人欺負你，我幫你欺負回去。”
“不用不用。”林芳擺手說着，眼睛卻彎成了月亮。
“你在挖野菜嗎？我陪你啊。”盛滿滿扒拉着草叢幫林芳找野菜。
“你不挖嗎？”林芳也低頭找起來，問道。
“不挖，我娘不讓我挖。”
“那我挖了分一些給你。”
“不用啦，你自己多挖一點野菜回去，別讓你娘打你屁股才好。”
林芳條件反射地摸向自己的屁股，要是有人告訴娘她跟小滿玩，那她這頓打是挨定了。小孩臉色有些苦，卻努力地扯出一個笑容。
盛滿滿從布兜裏摸出一個鴨蛋給林芳：“這是我撿到的，你拿回去給你娘，你娘就不會打你了。”
“哇，小滿，你好厲害，總是能撿到鴨蛋。可是，我不能要的。”林芳擺手。
盛滿滿把鴨蛋塞她手裏：“拿着吧，不拿不是好朋友。”
林芳就小心翼翼地接過：“我撿到鴨蛋了也分你。”
因為挖野菜不方便，這個鴨蛋又回到盛滿滿手上，一直到兩人分開，盛滿滿才将鴨蛋又給了林芳，林芳手心裏攥着這顆鴨蛋，高高興興地走了。
盛滿滿回到馬氏她們幹活的田間，等家裏人放工然後一起回家。她一屁股坐在田埂上，揉了揉發酸的腿。
一頂大草帽又扣了過來，而後盛寶走到她面前蹲下：“上來，我背你。”
盛滿滿一點面子都不給：“不要，小叔你渾身都是汗。”
盛寶：“……”
“我自己走回去，你們已經很辛苦了。”盛滿滿朝他咧嘴一笑，一骨碌從田埂上站起，往家的方向走去。
盛寶搖頭笑了笑，跟在盛滿滿的身後往家走。
很快兩個走路慢吞吞的人就被大部隊落在了後面，馬氏等人見有盛寶陪着盛滿滿，也就不等她了，按照以往的腳程往家去。
落在後頭的盛滿滿問為了遷就她的腳步也稍微放慢步伐的盛寶：“寶叔，你覺得你在哪一方面比較有天賦？”
盛寶想了想認真道：“掏鳥蛋。”
盛滿滿表情有一秒的石化，然後她實在不知道說什麽了就問：“你爬樹很厲害？”
盛寶又一本正經地解釋：“也不算，我就是能爬的比別人高，但沒有別人快。”
“也就是要是鳥窩搭的很高，只有你能掏的到？”這也算是一種本事了，盛滿滿想，可惜好像實用性不高。
“嗯。”盛寶低頭掃了眼盛滿滿的頭頂，承諾道，“以後寶叔掏鳥蛋給你吃。”
盛滿滿點頭：“謝謝寶叔，那我今天就先請你吃鴨蛋吧。”
盛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