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了解你
聞柳笛嘴都合不上了，完全聽傻了！
她總覺得這個圈子太複雜，用腦也用不過人家，索性懶得研究，在自己能接受的範圍內，公司讓幹什麽就幹什麽。可江小樓不過跟着自己四個多月，腦子就用到這種程度了？太驚人了！
這是她認識江小樓以來，他講過最多話的一次。平時不知聲不知氣，為了幫自己，到底默默做了多少調查研究才能将自己、同行和行業走勢研究的這麽透徹？他連經紀人的活都幹了，這是所謂的幹一行愛一行？
聞柳笛感慨：“小樓，你這樣亦師亦友又聰慧的人，怎麽給我當助理了？真是暴殄天物！”
江小樓面無表情：“職業只是職業，我對每個職業都很認真。”
“哎呀，不要這麽嚴肅嘛。”
江小樓斜了聞柳笛一眼：“必須嚴肅。你如果像其他藝人那般努力上進，好好經營，運氣好的話，二十七歲前，必将成為準一線花旦。柳笛，我本以為你的淡然處之、保持本心也是你身為演員保有的可貴素質，可我後來才發現，你其實是在抗拒。柳笛，就算念書也不是你用來逃避的借口。你并沒有後路，這路條沒你想的那般寬容，既然踏上，不管是刀山火海，也沒有回頭路。”
聞柳笛渾身巨震、呆若木雞，內心的波瀾已成為驚濤駭浪，不斷拍打着她冷漠堅固的心。
她确實一邊抗拒一邊無奈一邊妥協。
她出生于傳統家庭，從小到大生長在陽光裏，保持着原始的三觀。她知道紅不是那麽容易，那時因為要考研，也沒想過要迅速蹿紅，甚至做好心理準備，很要久很久才能被觀衆認可。剛開始踏入圈子，她就經歷過爾虞我詐、換角、隐晦的潛規則，這些她連對葉未央都不敢說。
那時的她接受不了圈子的現狀，唯利益至上，真是人生如戲，全靠演技，以前她喜歡過的明星，真的見到才發覺自己是多傻多可笑。她低落迷茫很久，害怕自己內心不夠堅強，日複一日地堕落，接受那些所謂的理所當然。如果壞的不徹底，她覺得自己會崩潰。
這些她想深藏的，如今都被江小樓一針見血地指了出來。
她目光幽深地與江小樓對視，認認真真審視一身正氣的他，直到內心有了薄怒和對自己的厭棄。
江小樓，是誰允許你擅自進入我的內心了解我的？
這個聲音從心裏傳出來後，聞柳笛自己吓了一跳，為何自己的心聲如此冰冷？那是自己嗎？
聞柳笛用極其淡漠的聲音應道：“我知道了。還有什麽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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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小樓心一緊，微訝地看着聞柳笛，這樣的神态和語氣，他本以為他已足夠了解，難道不是嗎？
江小樓垂眸：“這部《開元紀事》在H影視城拍攝，你和主演們的串戲非常多，拍攝周期大約四個月。劇本近期我會從麗姐那裏拿來，你一定要好好鑽研，這是你第一部古裝戲。等4月20日W地質大學調檔政審完畢，你就去協調畢業表演的事，最好就演一個路人甲，争取5月中旬就進組。這樣可以先将自己單獨的戲份拍一拍，也不會耽誤開學。”
“嗯。”聞柳笛也不看江小樓。
“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吧。”
江小樓心裏怪怪的，很不舒服，簡單告別後便離開了。
聞柳笛繃緊的神經松懈下來，她覺得自己有點陌生。她在抗拒江小樓，為什麽？不會是因為他是助理，她是女藝人，也不是因為他沒恢複記憶，有不穩定性。那到底是為什麽？
這種感覺太奇怪了。心裏産出的感覺和腦中控制自己的想法不一致，就好像心裏剛産生了什麽想法，腦子的防禦機制就開啓了，仿佛在告誡自己，如果這個人的名字叫江小樓，那并不是标準答案。
聞柳笛吐了口濁氣：“不想了，頭疼。車道山前必有路，船到橋頭自然直。”
靜默了一會兒，聞柳笛忽然怪叫：“助理和明星不能産生特殊感情又是哪個王八蛋規定的！啊啊啊啊！”
後來，聞柳笛聽了江小樓的話，畢業表演飾演路人甲，将主要經歷放在研究新劇角色上。
在江小樓的出租房內，江小樓審視着聞柳笛給她飾演蘇汐做的人物分析，并看了劇本上密密麻麻的筆記。
“講一講整個故事的脈絡，你對這個人物的理解和你要注意的事項。”
聞柳笛不自覺緊張起來，這跟見導演是一樣的呀。
“蘇汐是唐朝骠騎大将軍蘇鼎的獨生女，蘇鼎一生為國，常駐邊疆，是個頂天立地的好男兒，他中年喪妻，對蘇汐的愛粗犷中不乏柔情，造就了蘇汐俠骨柔情、熱血赤誠、敢愛敢恨、豪爽磊落的性格。蘇鼎因被皇上猜忌，被召回都城養老。蘇汐回來後，偶然結識了刑部智囊，溫文爾雅的男二寧杭，對其一見傾心。正值刑部招人，與男一李浚、女一安解語一同考入刑部。有勇有謀的李浚隐藏皇子身份為查清生母死因進入刑部，博覽群書、知識淵博、善良溫柔的安解語隐藏郡主身份，為了興趣進入刑部。蘇汐武功甚好，頭腦稍顯簡單，一般為武力和搞笑擔當。四人與仵作章、消息劉等人通過一系列案件的考驗，成為刑部破案率最高的團隊。同時李浚與安解語這對世仇也收獲了愛情，無奈國仇家恨一直困擾着他們。寧杭對安解語死心後對蘇汐也産生了愛意，豈料蘇鼎當年為保家國犧牲線人性命，此人正是寧杭母親，寧杭知曉後遂疏遠蘇汐，不知情的蘇汐并未氣餒，依然以百折不悔的姿态對待寧杭。後安史之亂爆發，蘇鼎重回戰場，卻因小人作梗戰死沙場。蘇汐痛極，又知寧母一事，枯坐三天，決心放下寧杭，披上铠甲，以蘇家軍魂人物作為馬前卒前往戰場。李浚也意識到自己的責任，暫別兒女情長，回到本來位置，默默等待安解語。四人時常懷念當年情誼，然終難見面。多年過後，李浚成為皇帝，勵精圖治，終于使安解語諒解，換了身份進宮常伴左右。寧杭成為刑部侍郎，時常遙望邊疆，蘇汐終成将軍，二人終身未論嫁娶。”
“蘇汐熱烈、勇敢、開朗、心懷家國，同時也有天真傻氣的一面，這個人物在劇中心态情感均有轉變戲份。在刑部她珍惜友人和愛人，努力上進，任勞任怨，就算愛而不得，在大事上也絕不含糊，一直豪情萬丈、光芒四射，更顯胸懷。随着一個個案件的偵破，她從簡單的世界走出來，雖然變得成熟，仍常懷赤子之心，想用自己的能力幫助更多的人。劇集的最後一部分，蘇鼎離世，寧杭疏遠的劇變使她認識到自己的責任和身為忠烈之後的傲骨，毅然斷情，遠赴邊疆，要将自己的熱血灑在自己熱愛的家國和百姓身上。”
“這個人物的外在難點是，和我以前演過的角色都不一樣，她是個武将，需要大量打戲。我已經開始健身，練習肢體協調性。還有，我外表甜美有餘，英武不足，需要以眼神和內心戲補足。內在難點是，怎麽豐滿人物，讓蘇汐有血有肉，合情合理，為觀衆所接受。她受蘇鼎感染，本是熱血兒女，在和平年代斂了性子也難掩赤誠。但她對冷漠的寧杭又有着小女兒心态，是個可攻可萌的人物。對寧杭追逐打鬧演過了，就會變成不懂事的小丫頭，後期傲然斷情也會顯得自相矛盾。”
江小樓贊許地點頭：“很好，我認為人物精髓你把握到了。我不懂演戲，人物塑造方面你要靠自己。健身一定要持之以恒，否則進組後有你好受，從今天開始，我會陪着你一起健身，找人教你騎馬。”
聞柳笛松了口氣，內心一喜，被稱贊了呢。
“今天準備一下，明天你就要去拍第二組定妝照了。”
聞柳笛撓頭：“準備什麽？這一陣子我很注意保養皮膚的。”
“你的化妝包太過簡單，我上網查詢後，買了三套化妝用品，化妝箱和各種用具，你看看哪些适合你。在商業化市場需求下，顏值有時比才華更重要，你要好好經營。”
聞柳笛看到江小樓拿出整整一床化妝品時，簡直是目瞪口呆。她吶吶道：“這個道理我懂，現在我經濟條件有限，認識我的人也少，就沒細心準備。”
江小樓一本正經道：“嚴格來說，你大三時就算是出道了，你應當嚴格按照藝人标準來要求自己。”
要不要總這麽上綱上線啊！到底你是上司，還是我上司啊！
聞柳笛一臉痛惜：“這些得多少錢啊？”
江小樓皺眉：“目光長遠些，這點投資都沒有，如何談回報？別把錢看得太重，以後你有的是，這些錢你要是有負擔，就當是我還你的。”
“……”您這大少爺脾性到底是怎麽養成的！
聞柳笛真是呵呵了，是誰當初因為沒有錢給自己當助理的？
“我都聽麗姐說了，你用你的戒指項鏈抵押了二十萬元錢，這些錢很多都花我身上了。再加上你跟在我身邊這麽幫我，你欠我的早就還清了。”聞柳笛小心翼翼看了江小樓一眼，“你為什麽還要當我助理？”
江小樓被問住了，他沒想過這個問題。
聞柳笛抿着唇，心髒砰砰作響，等待答案。
江小樓避開聞柳笛目光，聲音很輕：“我這個助理不稱職嗎？”
聞柳笛反應迅速，激動道：“當然不是！只是，只是，就是覺得大材小用，心裏不安。”
作者有話要說： 進入內心，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