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第66章
隔着一扇玻璃,羊咲和政宗實對視着。
羊咲本來在健身房裏鍛煉,沒有留意到玻璃外的人。
晚上八九點還在健身房裏的球員一般不多,今夜又下大雪,健身房裏只有他一個人。
驟然響起的陌生的手機鈴聲吓了羊咲一跳,他這才往玻璃門那邊看去,大約五米的距離,羊咲看見了政宗實。
他已經大半個月沒見過政宗實了,突然見到,毫無防備,出現在雪夜裏。
羊咲有些恍惚,愣着沒講話,手裏的小啞鈴有一些重量,他垂着手臂,彎下腰放下了啞鈴。
健身房裏有溫度适宜的暖氣,羊咲身上出了一層薄汗,政宗實一動不動地看向他,在玻璃門外接了一個電話,講話時眼神也沒有從他身上離開過,很快收起了手機,卻沒有進屋。
僵持了一分鐘,羊咲見政宗實發梢和雙肩上的碎雪越來越多,于心不忍,挪了挪腳,慢吞吞地往門口走去。
他躲了政宗實這麽些日子,反正是躲不過的,不如接受審判好了。
羊咲是這樣想的,拉開了玻璃門,門外的涼風如出籠的兇獸,打了他個措手不及。
他穿的是一件寬松的白色背心,衣領比較低,汗水濕透了胸口一小片布料。
風一吹,雞皮疙瘩就立了起來,政宗實的視線落在羊咲脖頸上滑下來的一滴汗,很快沒入領口。
羊咲小聲叫了一句叔叔,又說:“外面有點冷,有什麽事不如進來說吧。”
政宗實見他縮着肩膀躲在玻璃門後,撣了撣肩上的雪,沉默地進了門。
門一關,隔斷了冷風,羊咲舒服了一些,抱着胳膊,但他不敢說話,他沒見過叔叔這般嚴肅的模樣……要說見過也是最開始,居高臨下、沒有一絲慈愛,黑色的瞳孔黑色的頭發,眉毛一橫,高挺的鼻梁就是他那仿佛不會為任何人放低的自尊。
似乎這才是叔叔原本的樣子,對他的溫柔莫不是扮演出來的。
政宗實也覺察到了羊咲的怵,那雙漂亮的眼睛不知道往哪兒飄。
煩心事的堆積,他沒有一點耐心再和羊咲玩捉迷藏打啞語的游戲了。
政宗實合了合眼,幾不可聞地嘆息,“小羊,你最近為什麽又躲着我?”
政宗實問過很多次,沒有一次得到羊咲正面的回答。
見羊咲一聲不吭,政宗實問出了困擾他很長一段時間的問題:“……其實叔叔一直想問你,那天在我家裏聽到的,特別關心的消息提示,是不是給我設置的,是的話,為什麽現在又要躲着我?”
羊咲依然沒有說話,呼吸節奏明顯亂了,手指抓着手臂的肌膚,深深陷了下去。
這不是他想象中政宗實會來和他說的話,政宗實這句話無疑在問他,明明都特別關心了,為什麽還是看起來毫不在意?
而他一想到政宗實對這個提示音耿耿于懷這麽久,驚訝又羞恥,他拾起眼皮,對上叔叔詢問的目光,政宗實凝眉思考時,冷得像身後玻璃外的雪。
眼前的男人又往前逼近了半步,羊咲錯開視線望向政宗實的耳鬓,“沒有躲,俱樂部每天訓練很久,有事的話……叔叔可以來找我,也沒有來啊。”
明明羊咲是想陳述一個事實,說出來變了味似的,像埋怨。
政宗實不悅,他幾乎沒有對羊咲生氣過,眼下卻被羊咲這句話真情實感氣到了。
“沒有來嗎?給你打電話你不接,給你帶東西你也沒有反應,羊咲,”政宗實頓了頓,有點無奈,語氣放緩了一點,“你先看着叔叔,講一下禮貌。”
羊咲沒有看,眼睛反而垂了下去,被人這麽似是而非地訓了一下,羊咲扛不住超負荷的情緒,酸脹溢滿胸腔,他努力深吸氣調整呼吸,眼眶氤氲水汽。
他又不是不比政宗實委屈,憑什麽政宗實一上來就要讨他的不是。
羊咲往後稍稍一靠便貼在了門上,玻璃門是向內開的,被壓得晃了晃,卡得更緊了。
他吸了吸鼻子破罐破摔:“……我承認是躲着叔叔,什麽原因反正也不重要,我不想聽你講奇怪的話,不想因為一兩句話就跟着想東想西,不想讓你覺得我異想天開……但是我真的不喜歡政語,從頭到尾都是,我和政語當朋友本來就是因為叔叔而已。”
“是因為我,”政宗實接下他的話,低下頭,和羊咲的距離近得能夠感知到對方的呼吸,溫熱又潮濕,羊咲聽見他低聲問,“還是因為喜歡我?”
羊咲眼皮子跳了跳,擡手想推開政宗實,“有什麽區別。”
“有。”政宗實握住了他伸出來的手腕,他吞了吞唾沫,心髒跳得很快,四十年的人生裏從未有過離悸動一詞如此接近的時刻,摻雜了太多其他的情緒,一張密不透風的網捕捉了他,政宗實慣性克制又溫和地解釋,嗓音中含有輕弱的顫抖,“如果是因為我,我會再繼續問因為我什麽,如果是因為喜歡我。”
政宗實停在這裏不說了。
羊咲眼睛裏的水越積越多,幾乎看不清政宗實的表情,倔着問:“又能怎麽樣啊?”
“你先回答我。”
羊咲覺得政宗實太從容,他卻毫無思考能力,被人牽着鼻子走,仿佛答案真的只能二選一。
一只手腕被人抓着,只好用另一只手蹭了一下發紅的眼睛,傷心又生氣,這罐子徹底摔了個粉碎:“因為我喜歡叔叔,然後呢?”
然後政宗實吻了他,嘴唇相碰時,嘗到了一絲鹹鹹的味道,政宗實沒有吻得很深,拉開了幾厘米的距離,看見羊咲無聲地掉眼淚,眼角和臉頰飄紅,驚愕又惶恐。
政宗實摸了摸羊咲的臉,想說一些話,卻不知道從何講起。
“叔叔以為,我喜歡你已經很明顯了,小羊還是沒有看出來。”政宗實又親了親他的臉,锲而不舍,“以後不要躲着我了,好不好?”
羊咲漸漸平複了混亂的心情,抽着鼻子,說知道了,小心地看向政宗實。
他怕自己是不是出現了什麽幻覺幻聽,叔叔和他接吻,還說喜歡他,他在夢裏都不敢想,但是觸感無比真實。
政宗實的嘴唇沒有他的長相那麽硬,而是綿綿軟軟的,一張一合地、在他眼前說喜歡他。
羊咲恍惚間明白了政宗實不讓他和政語戀愛的理由,心中竟生出一股微妙的竊喜,想到了政宗實會吃醋。
不可思議。
越想,心跳越快,比稀裏糊塗接吻時更加羞赧。
政宗實見他欲言又止,問道:“怎麽了?”
“叔叔……”羊咲想要問的話有一籮筐。
可眼下纏綿的氛圍,他不願意破壞掉。
因為穿得很少,停下運動後身體漸漸冷卻,他往叔叔懷裏靠了靠,汲取到男人的溫度,說:“想再親一下。”
想再确認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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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于談戀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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