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16章
羊咲敲了一整晚的門,又不敢太用力,怕驚動鄰居,擾民。
的确如他所料,爸爸幾乎是早上七八點才姍姍來開門,睡眼惺忪,拍拍肉墜墜的臉頰:“你怎麽在外面?”
“昨晚倒垃圾忘帶鑰匙。”
“哦哦,嗯,你這幾天去哪裏了?”爸爸讓羊咲進了屋,羊咲出了一身的汗,一進屋,身上的草藥的味道飄了一整間房,“你身上啥味道,像清涼油。”
“受了傷,抹了一點藥膏。”羊咲回答,語氣溫吞,他很疲憊,昨夜坐在門邊睡了一晚,本來身體就痛,現在更是雪上加霜,脖子也酸酸的,抹藥都抵不住。
“哦哦,你受傷了還能踢球嗎?”爸爸問。
“要休息一段時間。”
“那工資呢?他還會給你嗎?”
“會,這是按年算的。而且休息只是不上比賽,不等于停訓,要去訓練。”
“那就好,那就好。”
羊咲聽見這個回答,扭頭看了爸爸一眼,爸爸卻沒看他,側身躺在沙發裏,閉上眼睛看起來又要睡着。
陽羊咲忍不住質問:“你昨晚是不是又喝酒了。”
“一點點。”爸爸嘟哝,“就一點點。”
羊咲急眼了,“吃這個藥不能喝酒你知不知道……!你總是這樣……”
“我,”爸爸微微睜開眼,望向羊咲,難堪又委屈,“我只是好累而已,好累,對不起小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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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要你說對不起。”羊咲走到他面前蹲下,和他平視,爸爸這才看見了羊咲眼眶裏的紅血絲,淡淡的,卻格外清晰,“你下次不要吃藥又喝酒了好不好?求你了爸爸,這樣很容易出事的……”
羊咲喉結上下一動,忍不住哽咽,眼前的男人迷迷糊糊地點頭,羊咲這才收拾好糟糕的心情,又洗了一個澡,背着一個足球網包,腳步一深一淺離家而去。
走之前蒸上米飯,炒了兩道素菜給爸爸留作午飯,自己随便吃了幾個奶黃包。
羊咲這一兩周的訓練都以上身為主,腳不方便動,不用和隊友一起跑圈踢球,李助教單獨帶他,訓練時間要比其他人長一些。
其他隊友五點半下訓,他六點半,李助教順帶給他叫盒飯,在訓練場吃完飯通常是七點多了。
這個點街道燈火通明,他不緊不慢地坐公交,躲開了下班晚高峰,街道上人少了很多。
悠閑日子過了半個多月,政語不知道哪天回到訓練場的。
羊咲崴了腳傷了背,尚且天天到隊,政語折了個小拇指請了半個月的假,只因球隊于羊咲是工作場的甲方,訓練就是他的工作,而對政語來說,政宗實才是甲方投資人。
再來時手上的石膏拆了,換成薄薄的紗布,透出碘伏的淡黃色。
更衣室裏很熱鬧,羊咲穿上運動背心,他今天可以進行簡單的帶球運動,羊咲檢查完櫃子內的物品,耳邊傳來一股熱氣:“咩咩。”
政語靠得近,體格又比羊咲要大上一圈,将羊咲環裹在一片陰影中。
羊咲低言警告他,“你不想再停訓半個月的話就走遠點。”
政語壓根就把羊咲說的話當耳旁風,笑一笑:“傷好了嗎就來訓練,別落下病根了。”
羊咲還想說點什麽,想了想,閉了嘴,看在政宗實的份兒上——是了,他總忘記政語是政宗實的兒子。
父子倆性格差異未免太大。
“咩咩,”政語拉開一旁的櫃子,脫掉上衣,露出麥色的肌膚,“仙人球是什麽意思?”
“沒什麽意思。”羊咲拿好自己的水杯,砰一聲,關上櫃門。
“诶!政語,你歸隊啦?”
羊咲正想走,門口一隊友洪亮嗓門打破了更衣室內七嘴八舌的聲音。
那人是政語最狗腿的跟班,羊咲上下打量他,人送外號堅果,和植物大戰僵屍裏的土豆一樣,個子高大威猛,踢後衛的。
“你才知道,你沒看群消息嘛你。”另一把聲音。
羊咲思量着那人說的群消息,必然不是教練所在的群,而是他們自己建的,顯然羊咲并不在內,否則他也不會被政語突然出現給弄得煩躁,一天的練球心情都沒了。
“我很少看微信嘛。”堅果笑嘻嘻,目光略過羊咲,徑直往政語身邊去,也換了球服。
政語倒沒怎麽說話。
“怎麽,不慶祝一下小政哥歸隊,咱今晚出去走一個?”堅果又呼朋引伴。
羊咲對這場面感到熟悉且陌生。
熟悉他們時不時一夥人下訓後約飯,他卻從不在他們邀請列隊。
不邀請也好,話不投機半句多。他來騰躍俱樂部就是賺錢的,不是來交友的。
政語察着羊咲臉上的神色,勾起嘴朝大家一笑:“行,我請客。”
“真大方!”堅果用拳頭碰了碰政語的胳膊。
“萬歲——今天晚上又有大餐吃了。”
大夥兒歡呼勁兒過後,更衣室內安靜片刻,各忙各的裝備,政語突然問坐在地上綁鞋帶的羊咲:“羊咲,你也來吧。”
話音一落,堅果和幾個隊友明顯愣了一下,他們都還記得,政語受傷就是因為羊咲打的。
這幾天政語雖然沒出席訓練,在他們的小群裏,政語可沒少抱怨醫院換藥的護士功夫太差,待在家悶得無聊,吃飯拿東西都不方便雲雲。
言語之際,講到過幾次羊咲,不過是最開始,說羊咲這個傻缺把他打骨折了,羊咲莫不是有狂犬病。
幾個人在群裏罵完一輪羊咲,也就把人抛之腦後,提都懶得提。
堅果幾個人都看着羊咲,羊咲不緊不慢綁好左腳的鞋帶,眼皮子都懶得掀一掀,涼涼道:“腳崴了,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