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師兄
第3章 師兄
月光柔和照耀在這片石階上泛起一片溫潤的青玉色,長風卷過,凍得傅盛錦醒來。
周遭烏黑一片,不禁讓他懊惱白日居然累倒了,現下只能夜間趕路了。
傅盛錦困難的支起身子,日夜溫差較大,他又曬又凍的,此刻渾身都像散架似的無力且頭腦發熱沉重,視線也模糊不清。
一只紙螞蚱散發着光不知從何而來,蹦到傅盛錦腦袋上。
傅盛錦下意識往後一倒,在要滾下去的時候仿佛一雙大手将他穩穩托住。
光不是很亮,但足以讓傅盛錦看清臺階。
傅盛錦嘴唇幹裂,兩只眼睛也腫腫的,從路邊挑一跟大小合适的樹枝,就準備繼續上路。
有氣無力的走了幾十步,傅盛錦身形就開始晃蕩。
但師兄還在峰頂等他…
又向前邁了幾步,傅盛錦恍惚聽見天上有一道清亮的聲音。
“再往上便是扶風仙尊的仙舍,白夜打擾恐有不妥。”
傅盛錦擡頭望去,前方少年穿着淡藍色的服飾,踩着一把青色長劍,頓時眼睛一亮。
“師…扶風仙尊命我在日升之前趕到,可我前些天受了重傷修為暫時無法使用,只好提前些趕路,免得仙尊久等。”
修道之人耳聰目明,傅盛錦說話氣咽聲絲若是不管,保不齊日升之前只怕沒到,還會昏死在這。
楚箭短暫的思考了一會,正猶豫要不要送他一程時,那短命的聲音響起 :“道友不必在意,我就算是爬也會在日升之前趕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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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盛錦說完,嗓子裏抑制不住的咳嗽了幾聲,擡頭後,唇色不像之前那般發白病入膏肓的模樣,多了一分殷紅反倒有了氣色。
楚箭趕到傅盛錦身邊,作為扶風仙尊的門童,此人身上有仙尊的陣法,不像是作假。
鼻息間傳來淡淡的血腥味,此人弱得讓他都怕說話說着便咽了氣兒。
“不必多禮,我送你一程,你到了便在門口等仙尊便是。”
傅盛錦笑了笑:“那便多謝道友了。”
一路無言,傅盛錦被楚箭送下劍後,沒等他道謝,面前的木門緩緩打開。
楚箭提醒道:“仙尊喊你進去。”
傅盛錦對着楚箭道謝一聲,便朝裏走去。
裏面和從前的模樣相差無幾,按着記憶力的方向沿着竹林往裏走,最深處便到枝扶風的屋舍。
走進時隐約能聽見裏面傳來嘶喊的聲音,他敲了敲門,無人應答。可裏面又有人在撕心裂肺的喊叫。
師兄…
傅盛錦推門看見那一幕讓他頭皮發麻,枝扶風坐在金竹凳上,地上躺着一個血淋淋的人…也不應該是人,一雙蝶翼被丢在一旁。
那人背後幾乎不可見皮,白骨也顯現在空氣中。
枝扶風看了一樣傅盛錦,招招手示意他過去,笑道:“來了,你的情郎的手下看看認不認得出。”
比起地上的血人,枝扶風幹幹淨淨,金竹凳上開了幾支蓮花。
顯然很高興。
傅盛錦下意識道:“不知。”
他踉踉跄跄走近,那人動了一下,血水四濺,染在傅盛錦的衣擺處。
那人用力擡頭看了一眼他,血水與凝結起的血痂看不出模樣,勉強可見五官猙獰變得扭曲:“叛徒!”
正在幫枝扶風倒茶的手一抖,茶水撒落一地。
傅盛錦心虛的看向枝扶風,視線閃躲,對方也在看他。
“怕本君?”
他聽見枝扶風啞聲低笑:“若是想要你死,本君又何苦将你留在身邊。”
傅盛錦迅速又到一杯茶遞上去。
“沒有,不怕師兄。”
是我自己心虛。
從前枝扶風對亡命之徒也沒有這麽殘忍過,如今讓他看不透了。
“明明你幫着你那情郎,他們又為何喊你叛徒。”枝扶風呢喃道。
聲音很小,但傅盛錦離得近聽清了。
以為師兄在問他。
明明窗戶緊閉,可傅盛錦依舊感覺到冰冷,渾身滾燙沒勁,他拉攏衣領,做出思索的模樣,最後朝地上的血人問道,“你為何說我是叛徒?”
那人冷笑一聲:“你假意出賣枝扶風投奔妖族,将妖族底細全部偷偷洩露。枉費主人對你一往情深。”
“卡擦”一聲,枝扶風手裏的茶杯破碎,茶水沒入敞開的衣襟裏…傅盛錦才發現枝扶風青色衣袍透着肉色,居然只穿了一件單衣。
枝扶風面無表情的伸出手指一點,那人骨頭又斷一根,口吐鮮血。
“錯了。”
他沒細說那一處講錯了,而那血人也沒空想哪處錯了,直接痛昏過去。
只有傅盛錦知道,他并沒有将妖族底細透露出來,不是內奸而是真的叛徒。
他偷偷瞄了一眼枝扶風不慎喜怒的面孔,安靜的蹲在枝扶風腳邊。
“師兄,我真的是叛徒嗎?不然我怎麽會知曉妖族的人。”
枝扶風冷冷看一眼,蓮花衰敗了一朵,傅盛錦驚訝的看着枝扶風肩上那朵枯萎的花,沒敢繼續開口。
“誰知道呢。”
任何人都會融入自己的想法評判,時境過遷,哪怕當事人也說不出。
他花了很多時間找出傅盛錦背叛他的證據,但一列列證據的名字光是瞧見都讓他痛苦不已。便想欺騙自己,又花了很多時間去找那些忠于他的證據。
時間太久了,久到他對傅盛錦只剩了思戀與恨。
枝扶風突然将傅盛錦拉到懷裏,冰涼的手指撫摸在發燙的脖頸上:“只有你知道。”
像一條蛇纏繞上他的脖子,發出危險的警告。
傅盛錦小心翼翼道:“可是很多事我忘了。”
一覺醒來師兄已成玄水峰的扶風仙尊。
枝扶風揉捏着眉心,随後撫上他的額頭,“忘了也好,明天帶你去見師尊。還清你的孽障。”
半晌,補了一句:“病了也得去。”
傅盛錦被他拉着去泡了寒潭。
雲霧環繞在這片潭水中,雖然是叫寒潭,潭水倒不是很冷反倒還是溫熱的。
裏面靈力豐厚,可調養身體,泡了半個時辰,他能感受到身體的不舒服在逐漸消失。
傅盛錦盡量将自己縮成一團,靠在邊角處,枝扶風也脫去衣物進入潭水。
均勻的肌肉分布在白皙的肌膚上,長發垂落,及腰處一根藤蔓從地面攀伸纏在腰間。
順着藤木看去,是潭邊的蔓草。
萬物皆有靈,枝扶風天生就吸引着這些靈物靠近,他們與枝扶風共享能力共享感知。
傅盛錦感受着背部的草,悄無聲色的往旁邊挪了一下。
緊張的盯着蔓草,生怕它夜長出來将自己纏住。
等他回過神時。
枝扶風腰間的藤木不知什麽時候纏繞到胸口,開出朵朵蓮花,詭異的充滿美感,粉色的花朵綻開恰到好處的遮住那顆櫻桃。墨發稍微有些淩亂,雙手搭在潭邊閉眼休息。
仔細看傅盛錦才發現枝扶風身上有很多傷疤,最為嚴重的就是胸口那一塊,傷疤幾乎完整的籠罩這個胸膛。
因為渾身上下遍布疤痕幾乎沒一塊好的肌膚,所以一開始才沒看出來。
他之前頻頻在枝扶風面前示弱,是為了打探枝扶風現在對自己的底線在哪,每一次試探都讓他更為清楚自己現在的情況。
現下枝扶風對他顯然還是很寬容,是一個很好的開端。
或許潭水過于舒服,又或許身體太過疲憊,二者皆有,思索片刻,傅盛錦沉沉睡去。
殊不知在他移開視線之後,枝扶風緩緩睜開了眼睛,旁邊的藤曼瘋狂生長直到将他渾身纏住融為一體,一雙手病态的蒼白罩住傅盛錦的眼睛,身下某個地方也被狠狠箍住。
傅盛錦不舒服發出“唔”的一聲,渾身被綁住讓傅盛錦動彈不得,恢複氣色的嘴唇鮮豔濕潤,唇齒間的露出的那小截舌尖看起來也極為可愛。
掙脫了兩下,卻被纏得更緊,讓他不敢再動彈,只好任由這夢中的東西将他勒住。
冰涼的手心染上溫熱的淚珠,枝扶風饒有興趣的感受掌心傅盛錦皺起的眉頭。
清潤的聲音聽起來讓人發寒,一字一字呼喊着——
“盛..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