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師兄
第2章 師兄
玄水峰上雲煙缭繞,半山腰處一道結界沖破天際。
紋相化作雙龍,白龍守陣內,玄龍守陣外,在陣法內舞得活靈活現。玄龍一聲龍嘯放出威壓,方圓百裏之內無妖獸敢接近。
傅盛錦坐在陣眼處的白脂玉冰棺上,一身白衣,赤足踩着泛金光的陣紋間,烏墨般長發垂髫,顯然被人打理過并不顯亂,他茫然的擡頭打量這處殿內,發現單單是陣法就不只一個。
如果剛剛傅盛錦在往前走兩步,就會直接被白龍真火燒的連灰都不剩。
可見設陣的人壓根沒想過讓他活着出陣。
沒給他思考的時間,“咚”的一聲,萬年玄晶所造的殿門被人推開一扇。
光影巧妙的在那人身上打出一條界線,距離太遠,傅盛錦只能望見他穿着一身青衣,步步生蓮,所過之處生機盎然,便知這是誰了。
他之前待過的每個世界怨念都達到了巅峰,小世界幾乎接近崩潰,直接被判定任務未完成,積分被凍結無法使用,系統自動将他傳送回之前的任務世界消除主角黑化值。
而這位是傅盛錦第一個任務世界裏的師兄,枝扶風。
當初傅盛錦為了那點劇情分将因救他受重傷的枝扶風推下魔域一走了之。
活脫脫白眼狼一個。
世事難料,傅盛錦也沒想過做完任務後會有回來的一天,枝扶風靠近的每一步都讓他感受到寒意。
像是初春冬雪殘留在新生嫩芽上,刀割般的冰霜附着在葉片表面。
因為系統休眠了,傅盛錦并不知道在他走後發生了什麽劇情,也不敢啃聲,按照人設坐在冰棺內等枝扶風走過來。
枝扶風只是随便擡手一揮,號稱能弑神的雙龍陣就被輕松破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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枝扶風發冠用一根烏木束起,桃花眼下一顆棕色淚痣盡顯妖冶,但身姿挺拔,笑意不達眼底,金絲靴下一朵蓮花緩緩綻開,通身氣質清雅淡然。
“師弟,好久不見。”
這宮殿四處都雕刻着蓮花,想來就是枝扶風的殿宇。
通常來說枝扶風是君子的代表,待人溫和有禮,對傅盛錦更別說了,是舍不得他受一點苦,大事小事都攬下親自照顧。
相處久了傅盛錦知道,別看枝扶風現在還能對他笑,但心底已經在想怎麽弄死他了。
傅盛錦身體僵硬幾分,枝扶風向他走來,蓮香也越發濃郁。
直到走到傅盛錦面前,強制擡起他的下巴,“師弟,怎麽不說話。”
這股寒氣混着蓮花讓傅盛錦頭腦發脹,呼吸也越發急促,身體不由得顫抖,像是有人死死掐着他的脖子一樣,痛苦至極。
而枝扶風觀望了一會,才像是看夠了似的,輕笑一聲,“忘了師弟現在還是肉體凡胎。”
說完也沒有打算卸下周身的威壓。
傅盛錦皮嫩,曾經被枝扶風精心養着,下巴很快就紅一片,他感受着指尖嫩滑肌膚下的顫抖,暧昧纏綿摸向輕顫的喉結,聽傅盛錦從這裏發出痛苦的□□。
傅盛錦嘴角滲出一絲血絲,他那雙圓眼裏面都是淚晶,可憐兮兮的望着枝扶風。
見枝扶風不為所動。
他用盡全力才扯到枝扶風的衣袖,用力過猛将蓮花文繡花都得皺巴巴的,不能呼吸讓他說話語調都支離破碎:“師兄,是我做錯了事你才罰我嗎……”
“盛錦做了…什麽事…”
他不懂昔日裏待他極好的師兄為何要這麽欺負他,叫他痛苦的不能呼吸,師兄的功力好像又漲進了許多。
枝扶風微微皺眉。
下一秒威壓消失殆盡,他蹲下身,抹掉傅盛錦面頰上的淚珠,“你不記得了?”
只是沒了往日的笑容,師兄就好似變了一個人,對他一點也不好。
這會兒沒了威壓,傅盛錦才像被救下的溺水人,猛烈呼吸,委屈宛如潮水般心中發澀,雙臂緊緊抱着枝扶風的手,将一半臉埋在他衣袖裏。
“師兄你變了…不要欺負盛錦好不好。我醒來就在冰棺裏,也感受不得修為,真的好害怕。”傅盛錦抓住救命稻草般,扯住他的袖子不肯放,細碎的抽泣聲如同幼貓叫喚。
獨屬于枝扶風身上的蓮香讓傅盛錦逐漸平靜,他紅腫的眼眶還在掉眼淚。
“師兄變厲害了,也對盛錦不好了…”說到此處,傅盛錦情緒激動了些,“是不是因為盛錦做錯事,雖然我都不記得了,但是師兄罰我吧。”
“只要師兄別把我丢下…”
枝扶風另一只手輕輕放在傅盛錦脖頸處,另一只手被傅盛錦抱着感受到掌心濕潤,眼前的人縮成一團脆弱得不堪一擊,哪怕傷害他的人是枝扶風,也在祈求着枝扶風別離開自己。
他若有所思,諷刺調笑:“看來盛錦不記得了,你我成親之後…又移情別戀…為了你的那個情郎将本君推下魔域。”
“那裏的陰鬼每日都在啃食本君的肉,”枝扶風扯過他一只手放在腰上,“這裏長好又被撕扯爛,脊骨與血肉反反複複痊愈又撕爛…”
聽得傅盛錦心驚肉跳,被枝扶風握住的手也抖成篩子似的,枝扶風溫潤如玉的嗓音說出的話卻讓傅盛錦不敢直視。
“好盛錦,你要我怎麽罰你…”
枝扶風在傅盛錦眼裏變成一道一道惡鬼的影子,金碧輝煌的宮殿也燃起業火,蓮花燒成枯枝,一切颠倒與地獄相差無幾。
感受着後頸冰涼得手心慢慢收緊,傅盛錦心虛幾乎不敢擡頭望他:“罰我…罰我照顧師兄一輩子…給師兄當牛做馬…”
大殿內氣壓極低,安靜的只剩傅盛錦急促的呼吸聲。
過了半晌,傅盛錦感受到枝扶風收回力道,在新生的碎發裏挑弄。
“好啊。”
“現在告訴我,你還記得你把你那個好情郎藏哪了?”
傅盛錦瞪大了迷茫的雙眼,乍一看人畜無害的模樣:“情郎…我…不記得了,我心裏只有師兄。”
顯然現在傅盛錦已然不記得從前的種種,更別說那一段孽緣了,茫然無措的神情取悅到了枝扶風。
這副模樣是枝扶風最喜歡傅盛錦的模樣。
這讓他不得不得分辨,這是真是假,為了避免他的報複,所以放下姿态變成最初那個枝扶風喜歡的模樣來逃避懲罰。
這是那個傅盛錦白眼狼幹得出來的事。
可又想到面前人哪怕有害怕自己不敢直視,但眼神卻真摯熱烈,像是真的離不開他一樣便覺得諷刺。
枝扶風厭惡地将傅盛錦推開:“做得這幅模樣倒是讓本君舍不得罰你了。”
傅盛錦神色一變,啓唇欲言又止,因為自己的背叛才讓枝扶風如今厭惡自己,忍不住咬唇,慢慢的挪到他面前,低頭乖順的蹲在枝扶風腳邊。
“是盛錦做錯了。”
曾經師兄教導過,人言而無信,忘恩負義,皆為小人。淵源輪回,有一天總會報應到自己頭上,既然做錯了,那師兄不喜歡他也是應當的是自己活該。
良久沉默後,傅盛錦聽見枝扶風嘆息一聲,便讓他跟着。
傅盛錦只能扶着冰棺慢吞吞直起身體,蹲太久腿部酸酸麻麻的,但枝扶風頭也不回的走了。
望着枝扶風的背影,他眼眶又忍不住的分泌淚水。
師兄從來都不會對他這麽冷漠的,但越來越遠的距離還是讓傅盛錦害怕自己被丢下不要了,連忙小跑過去。
直到裏枝扶風一尺遠才停下,保持這個距離在後面快走。
剛剛蘇醒他的身體還很差,已經許久未下地走路了,每走一步傅盛錦都腿根發軟,只是出個殿門就已經氣喘籲籲。
“去峰頂。”
枝扶風語氣平淡的落下一句話,便沒了蹤影。
“……”
從前有修為的傅盛錦一張穿梭符就能回去,但若讓他爬山,也必定會要他半條命,更別說現在得傅盛錦了。
不過能從枝扶風手裏活下來傅盛錦已經感覺很不錯了。
玄水峰的妖獸被玄龍的龍嘯吓得不知所蹤,所以從這裏走到峰頂一路都很安全,長階蜿蜒綿亘,沒入雲霧間。
傅盛錦腳上被細石刮破,綠草也不似平日那般柔軟鋒利的葉片有時會刮着傷口間的血肉,每一步都在白階梯上印下血跡。
三分之一的路程都沒走到,頭腦昏沉的在階梯上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