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第35章
“宿主……！宿主加油啊！”007的聲音裏帶着哭腔, “嗚嗚嗚……我再也不說你舉鐵了，等我們出去後，随便你怎麽練, 練成金剛芭比都無所謂！”
七櫻：“……”
她從牙裏擠出幾個字：“閉嘴。”
眼下, 她正單手攀住一塊岩石，上半身險險吊在岩壁上, 而右手則吃力地勾住路德維希和林齊的衣領。
剛才那眼球把他們帶進來, 卻不急着吃了他們, 而是随意一丢，眼下他們漂浮在虛空中, 腳下就是那黑色光暈，周圍浮着很多奇怪的東西, 有斷成兩截的大樹、房屋、機甲殘骸……甚至還有人類和動物的屍體。
七櫻側過頭, 看着半條腐爛的手臂經過她身邊，朝底下的光暈沉下去, 暗自想, 這些估計都是被眼球抓緊來的“獵物”。
“你……你再使力一點！”腳下就是那可以粉碎一切的光暈，林齊顧不上許多，緊緊攀住七櫻的手臂, “等我能夠到石壁, 你就會輕松一點。”
七櫻低頭看他：“再廢話就把你丢下去。”
林齊：“……！”
“七櫻, ”一直沉默的路德維希忽然道，“松手，我要下去。”
七櫻和林齊：“？”
“你搞什麽？”或許是這裏沒有外人，林齊不再掩飾他對路德維希的厭惡, “你真的不想活了？”
七櫻皺了下眉, 正要對路德維希說話, 卻見路德維希直勾勾地盯着某處她順勢望過去，只見一架淺銀色的機甲正在他們身下十幾米的地方，左右兩塊巨大的岩石，剛好将它卡住。
她一愣，下意識道：“那是誰的機甲？”
路德維希卻只是道：“我要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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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罷，竟直接抽手，七櫻感到他的手臂從自己的掌心滑落，等回過神，路德維希已經直直朝那臺機甲墜了下去。
“……他真的不要命了，”林齊喃喃道，“是腦子有問題……”
七櫻回過神，瞥了他一眼。
“我要松手了，”她說，“你自己好運。”
林齊：“？？”
“什，等等……！”
七櫻果斷松手，這裏的空間似乎有股奇怪的力量，一股不同于重力的巨大引力頓時朝她襲來，用力扯住她的四肢将她往下拉，要不是七櫻及時在空中調整姿勢，差點就從銀色機甲旁滑了過去。
“嘭！”
她落在機甲的身上，發出一道不大不小的聲音。
路德維希也已在機甲上着落，他看到七櫻，眼神閃了閃，正要說話，身後又是一道響聲：“嘭！”
兩人回頭，看到林齊正勉強直起身子。
瞥見兩人的目光，林齊的臉僵了下，才道：“在蟲穴最好不要分開行動……等等，”他的目光落在機甲上，頓露驚愕，“這個機甲，怎麽……”
路德維希：“這是我哥哥的機甲。”
聞言，七櫻擡頭看了他一眼。
但此處空間光線昏暗，路德維希的臉掩在陰影中，根本叫人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有那比平時還要淺淡許多的嗓音響起：“哥哥把我的指紋也錄進了機甲，你們進去吧，機甲內比外面要安全。”
聽到這句話，林齊卻挑了下眉，說了句古怪的話：“你哥哥這麽做的？你們兄弟的關系真好。”
路德維希的身體一僵，他冷冷瞥了眼林齊，打開駕駛艙。
“宿主，”007小聲道，“在這個世界裏，機甲對人類——尤其是軍人來說是很重要的東西，如果TA允許你共享機甲的使用權，說明你在TA心中有極其重要的地位。”
懂，七櫻點頭，就像她小弟會把戰利品全都上繳給她一樣。
她剛跨進駕駛艙，就見路德維希忽然轉頭，低低喊了她一聲：“七櫻。”
七櫻：“？”
“把你的指紋給我，”路德維希說，“我把你的生物信息也錄進機甲裏。”
“！”007說，“看！宿主！我說什麽來着！重要的人！”
七櫻：“……”
見七櫻直勾勾地盯着自己，路德維希似是有些尴尬，他略微移開視線，像是解釋似地又加了一句：“我只是……以防萬一，因為這只蟲獸的目标是我，如果我有什麽不測，雖然無法駕駛機甲，你和林齊還可以躲在這裏，當然，”他急急道，“如果你不願意，也可以不用……”
他的聲音陡然一停。
七櫻伸出手臂，五根細白的手指在他面前展開。
“然後呢？”見他愣住了，七櫻眨眨眼，“我要怎麽采集生物信息？”
路德維希回過神，忙錯開視線：“你等一下。”
他将手放在操控杆上，片刻後，駕駛座正上方落下一個半透明的懸浮匣，裏面裝着一顆淺藍色的晶石。
“這是星石，”見七櫻盯着晶石，路德維希說，“是機甲的動力能源。”
他打開匣子，只見數根細若毫毛的白色絲線自星石中蔓延而出，緩緩落在七櫻的皮膚上，兩者相觸之時，七櫻只覺一股刺痛傳來，但随即，又轉為某種舒緩的、淺涼的感覺。
“還好嗎？”路德維希顯得有些擔憂，“這是3S級的機甲，你是無精神力者，可能會有些排斥反應。”
七櫻倒是覺得很舒服，搖了下頭：“沒什麽感覺。”
她想到什麽，又擡頭看向路德維希：“你剛才為什麽說我們沒人能駕駛機甲？”
她也就算了，但林齊不是和愛德華·蘭斯洛特一樣，是3S級嗎？
聞言，路德維希卻露出了一個古怪的表情。
“林齊……”他低聲說了句，“他以前不是3S級。”
七櫻：“？”
什麽意思？難道是007坑了她？除了她的屬性丹以外，這個世界其實擁有提升精神力的技術？
注意到七櫻的心理活動，007忙撇清關系：“沒有！沒有！宿主你別瞎想，我可以打包票，我的資料裏絕對沒有這種東西！”
“你們在說什麽？”
林齊走了過來，往兩人的方向瞄了眼：“嗯？路德居然也把你的生物信息錄進機甲了？”他朝七櫻微微一笑，“真是太好了，對嗎？”
七櫻皺了下眉，林齊的這個笑容很古怪，讓她看着不舒服。
“你想說什麽？”她直接道。
“沒什麽。”林齊卻笑了聲，又移開了視線。
“……宿主，”007忽然在七櫻的耳邊抽了口氣，“你看外面，是我錯覺嗎？怎麽突然變黑了？”
七櫻回過神，視線朝外瞥去，只看了一眼，又迅速抽回。
七櫻：“……”
“？”007問，“怎麽了？”
七櫻沉默了下，才道：“不是錯覺。”
剛剛她朝外看去，剛好對上一只巨大的赤瞳——不知何時，那只眼球又再次出現，成千上百條黑色觸須如同浮霧般游蕩在它的周身，将機甲團團圍住，把所有光線都擋住了，所以007才會覺得外面突然變黑了。
七櫻深吸一口氣，看向林齊：“你能駕駛機甲嗎？”
林齊愣了下，表情有些不好地看向路德維希：“最高掌控權在他手裏，要問……”
“他”這個詞還沒出來，就聽見外面一道巨響：“嘭！！！”
駕駛艙右側瞬間凹進一個大坑，要不是林齊避得及時，他差點就被嵌入了對面的牆壁。
林齊：瞳孔地震.jpg。
“這……？！”他朝外面看了眼，倒抽一口冷氣，“它怎麽又追來了？！”
七櫻直接對路德維希道：“給他控制權。”
路德維希看了林齊一眼，走到駕駛座前，手輕輕撫上星石，藍色剔透的晶石流轉出一陣耀眼光芒，他松開手，“好了。”
機甲外紅色眼球的攻擊愈發急促，“嘭！”“嘭！”“嘭！”的聲音如同鼓點般在他們的耳畔響起，好幾條觸須順着機甲的縫隙蔓延進來，路德維希低聲道：“小心！”
七櫻抽出槍，毫不猶豫地就是幾發子彈：“嘭！”
觸須發出一陣刺耳尖叫，忙不疊地縮了回去。
路德維希：“……”
他默默收回剛護出去的手。
“你在幹什麽？”七櫻轉頭看向林齊，“動作快。”
路德維希明明都已經替他打開了權限，十幾秒過去了，他卻像個木頭似的杵在原地不動。
“……”林齊的表情不大好，他有些猶豫地往前走了幾步，忽然回頭，“他應該也可以吧？”
七櫻：“？”
“路德也可以駕駛的，”林齊說，“SS級和3S級差不了多少，而且他是愛德華的血親，機甲更容易接受他。”
七櫻皺了下眉：“不行，他狀态不好。”
盡管路德維希一直沒有吭聲，但明眼人都看得出他現在很虛弱，為了啓動機甲還強行催動了精神力，要不是自己強撐着，只怕早就倒下去了。
七櫻言語中的偏袒沒有絲毫掩飾的意思，路德維希不由看了她一眼，眼中閃過一絲複雜情緒。
聞言，林齊的臉色越發糟糕，但他沒再說什麽，擡腳往駕駛座走去，頓了頓，才緩緩将手覆在操控杆上。
望着他的動作，七櫻不由微皺了下眉。
她不理解，林齊分明也是個3S級，為什麽卻表現得那麽猶豫，簡直像是……不敢駕駛3S級機甲似的。
而路德維希望着林齊的動作，垂在身側的手猛地握成拳，但他迅速将這抹情緒掩飾了下去，深吸一口氣，望向外面：“它來了。”
紅色眼球再度發起進攻，林齊咬緊牙關，用力一拉操控杆，一聲刺耳的摩擦聲後，銀色機甲的肩胛兩側彈出一對鋒如刀片的金屬滑翔翼，整個機甲猛地一顫，從岩石的夾縫中振翅而出！
“三點鐘方向，三條觸須，”七櫻注視着紅色眼球的攻擊，“攻擊！”
“……說的輕松！”林齊低吼道，“你倒是來試試看！”
他用力一拍操控臺，機甲的右臂化為一柄巨大的激光炮，對準那三條觸須發起進攻，只可惜都射偏了。’
七櫻不由一皺眉。
——那種違和感又來了。
她不明白同樣身為3S級的林齊在駕駛3S級機甲時為什麽會有如此不适應的情況，他似乎無法得心應手地指揮機甲，就連躲避紅色眼球的攻擊都顯得十分吃力。
就連007也看出了點門道，詫異道：“他和機甲的匹配率有60%嗎？怎麽感覺駕駛起來這麽困難呢？”
七櫻眼神一閃。
是的，困難。
林齊簡直像是拼着一口氣在駕駛機甲，他這幅模樣根本談不上什麽“百年難遇的3S級天才”。
莫名的，她想到剛才路德維希的那句話：“他以前不是3S級。”
七櫻心中一動。
不是3S級……難道這其中還有什麽隐情？
“嘭——！”
她正想得出神，冷不丁腳下一陣劇烈顫動，路德維希突然低喊了一聲：“小心！”
他猛地朝七櫻撲來，兩人倒在地上，狼狽地打了個滾，一根觸須落在七櫻原本站立的地方，尖銳的頭部距離她的腳踝只有幾寸之遙。
“卧槽？！”007的驚叫在她耳畔響起，“這個林齊行不行啊？！不能再給力點嗎？！”
七櫻支撐起身體，才發現機甲的胸腔被觸須捅出了個大洞，大塊黑色的懸浮物飄了進來，頓時充斥了整個駕駛艙，外面就是蠢蠢欲動的紅色眼球和觸須，可他們的駕駛員——林齊卻沒有任何動作，他的額上滿是豆大的汗珠，面如金紙，要不是雙手死死攀住操控杆，七櫻都懷疑他要從駕駛座上滑下來了。
她皺了下眉，上前一步：“你怎麽了？”
“……不……”林齊虛弱擡起頭，“別來管我！”
“七櫻！”路德維希拽住七櫻的胳膊，“小心！”
七櫻擡頭，兩根觸須又從機甲的漏洞裏沖了進來，她和路德維希不得不後退半步，狼狽躲過它們，而林齊趁此機會也忙直起身，他沒有操控機甲躲避，而是做了個奇怪的動作——飛快地将手伸入口袋，摸出了一個小小的銀色瓶子。
七櫻微怔，拉住路德維希：“那是什麽？”
路德維希也下意識望過去，剛好看到林齊撬開瓶子的口，将裏面一種散發着詭異紅光的液體倒入喉嚨。
但沒等他喝完，機體又是猛地一顫——由于林齊久久沒讓機甲撤開距離，那只紅色眼球終于攀爬了上來，它用幾十條觸須将自己捆在機甲上，肥大的眼球直接朝漏洞處湊，試圖把自己擠入駕駛艙。
“吱吱……嘎！”它發出一陣令人作嘔的怪笑，“抓到你們了！抓到……？！”
它忽然頓住，随即像是聞什麽東西似的猛地抽動了兩下。
因剛才的震動，林齊的瓶子從他手裏落了下來，骨碌碌滾過地面，留下大半熒紅液體。
七櫻側過頭，注意到林齊的臉在那一剎那變得蒼白。
“完了……”他喃喃道，“這下全完了……”
“嘎嘎嘎嘎！”忽然，眼球發出一陣粗啞大笑，瞳孔眯成一條興奮的紅線，它操着一口含糊不清的語調，對着三人大笑起來。
“這個味道！”它叽叽咕咕道，“我知道……我吃過……！是力量的味道！”
一切都發生在電光石火的一瞬。
紅色眼球長吼一聲，全身觸須猛地暴起，它幾乎是拆掉了機甲的半個身體，那灑出來的熒紅液體順着破碎的機甲殘片被卷入它的口中，短暫的停頓後，它的全身竟像是充氣了一般陡然漲大，不消片刻，便充斥了大半個空間。
“哈哈哈哈！”它發出猖狂而興奮的大笑，粗啞的嗓音回蕩在虛空中，“力量……我感受到了力量……！”
而七櫻三人，則震驚而錯愕地望着眼前一幕。
半響，七櫻回過神，猛地探出身，将地上的小瓶抓起，同時又來到一臉無神的林齊面前，彎下腰，一把揪住他的衣領。
“這個液體，”她盯着他慘白的臉，低聲道，“到底是什麽？”
作者有話說：
出了一聲汗……我好臭……
